舒彩云一氣跑到自留地,望著一地青黃不接的菜不知何去何從。 rg
毛阿鳳從自家菜地回來,看到她,嘴巴不帶門地調(diào)侃道:“喲!這不是彩云嗎?站這干嘛呢?不會是在想你堂阿姐吧?起來,盈芳那丫頭也真是的,去省城玩,咋不帶上你咧?都是自家姐妹,有福要同享嘛!
舒彩云不知不覺地把毛阿鳳的話聽進(jìn)了心里,也認(rèn)為自己堂姐很不講義氣,去省城買嫁妝行頭,不帶自己妹妹,卻帶個外人。
“將來出嫁,看誰攙你!笔娌试坪藓薜,抬腳蹍死了一條經(jīng)過自己跟前的毛毛蟲。
已經(jīng)抵達(dá)縣城火車站、準(zhǔn)備上火車的清苓,狠狠打了個噴嚏。
“別不是感冒了吧?入了秋,早晚冷了,你該像我一樣,在里頭多穿一件,熱了可以脫!编嚸逢P(guān)切地。
清苓吸吸鼻子,沒覺得身體不適,大概是火車站里味道重,習(xí)慣了鄉(xiāng)下清新空氣的鼻子一時有點(diǎn)吃不消。
等上了車,清苓發(fā)現(xiàn)車上味道更重,人多啊,貨也多。擠在一起,啥氣味都有。
很多人都像清苓兩個一樣,手里提著大包包,肩上扛著背簍、竹筐,臉上喜氣洋洋,嘮著彼此的收成和兒女的出息。
“路上要四五鐘頭呢,早上起那么早,不如趁這會兒工夫打個盹,到了之后還要轉(zhuǎn)車、走不少路!编嚸沸断掳,她自己東西少,就一身換洗衣服,其余的都是二老捎給孫子、孫女的吃食。
清苓負(fù)責(zé)一個大背簍、一個手拎的包袱和兩只山雞。
背簍里的是葵花籽、花生、大棗以及夾在兩者間的一簍野雞蛋。
有金躺在筐底,倒也不覺得沉。
包袱里是換洗衣裳和得閑給向剛縫的一雙鞋墊。
兩只山雞不用,一路可招人眼了。
甚至還有人跟她打聽這兩只山雞是哪個山頭套到的。
鄧梅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斑@是閨女運(yùn)氣好,上山?jīng)]遇到狼。咱們那山頭,有好大一群狼,每逢月圓就嗷嗷地叫,可嚇人了!
一聽有狼,打聽的人住了口。誰也不想吃點(diǎn)雞肉反被狼吞。
“既然有狼,這閨女咋還上山?不怕被狼叼走啊。”一旁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大娘,看了清苓好幾眼,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像誰。
清苓笑笑:“當(dāng)然怕啊,可第一次去見師兄,總得提點(diǎn)像樣的上門。”
“是個知禮的姑娘!”大娘贊賞地點(diǎn)點(diǎn)頭,順嘴問了句,“我看你倆是寧和縣上來的,你家是寧和縣哪里的?”
清苓正要回答,鄧梅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生怕這丫頭年紀(jì)輕、傻乎乎的什么都往外,干脆接過話:“我們是底下村寨的,嬸子你是哪兒的?聽口音像是北方的!
“沒錯!贝竽锟吹絻扇说膭幼鳎膊唤橐,淡然地笑笑,“我是京城人士,來這邊探親!
“原來是京城人啊。”鄧梅恍悟道,心里接了句:難怪氣質(zhì)這么好。不過態(tài)度比想象中的京城人和藹可親得多。
對方的和善,讓鄧梅多了個聊伴,不時嘮幾句彼此家鄉(xiāng)的情況。
清苓不想睡的。向剛特地來信叮囑,讓她在車上心點(diǎn),他上回差點(diǎn)遇上扒手?绍囎右粨u一晃的,搖得人犯困。鄧嬸子和京城大娘聲的嘮嗑,仿若催眠曲。眼皮一沉,枕著包袱睡了過去。
醒來時,列車正在通報行程,約莫再四十分鐘就到省城了,清苓和鄧嬸子了一聲,拿了塊手縫的方布巾,穿過擁擠的過道,去了趟廁所。
出來時和一名身穿紅衣服、一看就是城里姑娘的年輕女子擦肩撞了一下。
對方不知是心情不好,還是來就那副臭脾氣,瞪了她一眼:“走路不長眼的嗎?”
清苓忙了聲“對不起”,揉揉撞痛了的肩頭,費(fèi)勁地?cái)D回座位。
列車即將到站,鄧梅意猶未盡地結(jié)束和京城大娘的嘮嗑,收拾行李準(zhǔn)備下車。
京城大娘再度看了清苓幾眼,還是沒想起和誰比較像,順嘴邀請:“有機(jī)會來京城玩啊。我家很好認(rèn)的,就在王府井大街,福喜弄第一戶。”
鄧梅笑著道:“托您的福,將來有機(jī)會一定去京城玩一趟。您也是哈,再來江北探親,一定上我們那坐坐。盡管不是縣城,但我們那地方大,走在村道上,看兩邊的田野,保準(zhǔn)讓你心情舒暢。交通也還算方便啦,寧和碼頭搭渡輪,到對岸就是了……”
“好好!辈还苁钦\心還是客套,雙方總歸是愉快地道了別。
在省城站下車后,由鄧梅領(lǐng)路,兩人滿手滿肩地扛著行李,順利出了站。
不過到了火車站外面,鄧梅也有點(diǎn)傻眼:“感覺和我上趟來不一樣了!
“清苓:“……嬸子,要不找個能撥電話的地方,給我?guī)熜謷靷電話?”
“掛啥電話呀,這不浪費(fèi)錢么。沒事兒!聽我的!我知道在哪兒坐電車……來,跟牢我,別走散了啊。”
“好!鼻遘吒嚸罚箢櫽遗蔚卣译娷囌。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咻地一下經(jīng)過她倆身邊,被濺了一身水漬。
省城前兩天下雨,馬路上積著水洼,開快了容易給路邊行人帶來臟雨。
“對不住。∥亿s時間,沒注意到水洼……咦?是你?”副駕駛座的女子,將頭探出車窗,柔笑著似要道歉,一眼認(rèn)出了清苓。
清苓也認(rèn)出了她——不就是在火車上的廁所門口擦肩相撞的人么。真是……冤家路窄啊。
“怎么?你老鄉(xiāng)?”開車的女子順嘴問了句。
“怎么可能。”杜亞芳馬上反駁,“不過是火車上偶然碰到的罷了。”
“既然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那就別搭理了。沒準(zhǔn)是想訛幾個錢呢!遍_車的女子淡漠地瞥了后視鏡一眼,油門一踩,開離了現(xiàn)場。
“省城的人咋這副德行啊!”鄧梅氣得直咬牙,“開車不看路,把人濺一身水,道歉也沒一句就這么跑了?”
“算了!避嚩寂艿脹]影了,生氣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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