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龍門陣！
季書記沉默著。
那雙深邃的眸子，死死盯著唐歡。
仿佛要一眼看穿唐歡的靈魂。
說實話，他被唐歡的那番言論，說動了。
幾十年仕途之路，季書記如履薄冰，步步為營。一年年走過來，他是如此的謹小慎微，生怕一朝散盡千年道行。
哪怕卸任在即，他還在為進京后的生活鋪路，打算。
這幾十年里，他已經習慣了周全考慮的慣性思維。
他再無初入仕途的朝氣，率性。
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
官場作風，也吞噬了他的精氣神。
現在的他，無條件擇優，擇利。
正如那句金句：小孩子才分對錯，大人只看利弊。
這句話對嗎？
一丁點兒也不對。
在這個社會，大人如果只看利弊，那將是時代的悲哀。
大人，不應該比小孩更在乎對錯，才是國之大幸嗎？
漫長地沉默之后，季書記伸出了手：“唐老板。我不管你有沒有騙我。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目的。”
“我的目的很純粹。拿下你手中的夢工廠項目。造福白城，為這座我待了十余年的城市，出最后一份力。”季書記抿唇說道。
唐歡笑了笑，點頭道：“您的目的聽起來就很高尚。而我，卻像是一個卑劣小人。”
季書記苦笑一聲：“歸根結底。這造福白城的項目，全靠唐老板才能啟動。我只是做了個順水人情罷了。”
唐歡也沒客套。
他掐滅了手中的香煙：“早就聽聞季書記在省委權柄滔天，無人可擋。這次，讓我近距離欣賞一下您的雄姿？”
“唐老板過獎了。”季書記緩緩說道。“我也聽說，唐老板在四九城呼風喚雨，無所不能。這次，我也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風雷手段。”
手掌握在一起，惺惺相惜。
……
飯桌上。
在季書記缺席的情況之下，呂部長被捧上了主位。舒省長、張書記、鄧書記隨后。
再算上幾位省委領導。
這一桌，差不多囊括了省委的半壁江山。
可坐在桌上的省委領導，卻頗有些心不在焉。
盡管他們不可避免地捧著呂部長的臭腳。該拍的馬屁，得拍。
該寒暄的，也不能吝嗇。
可季書記的缺席，讓這飯桌上的氣氛格外詭異。
哪怕呂部長即將新官上任，成為他們的新上司。可至少到現在為止，季書記仍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是省委最有話語權的大鱷。
哪怕是舒省長，也難以與之抗衡。
“感謝諸位同僚捧場。”呂部長緩緩舉杯，意味深長道。“起碼沒讓我這第一次來白城，顯得太寒磣。”
這話一出，包廂內的氣氛就變味了。
幾個反應快的省委領導忙說這是哪里話，呂部長親臨白城指導工作，但凡能安排出時間的，誰會不來接風洗塵？
這番話，一來是拍馬屁。二來，也是緩解尷尬。
這飯局，誰不來都沒關系。
哪怕是舒省長不來，也勉強說得過去。
可季書記不來，就顯得微妙了。
難不成真應了那句話：王不見王？
半個月前。
呂部長曾因呂公子的事兒致電省委。并與季書記、舒省長達成了態度上的一致。
省委方面也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權力交接的定心丸。
眾所周知，但凡團隊面臨洗牌，一哥易主。總會迎來諸多變數，乃至于內耗。
省委這次因為呂公子的突發事故，讓這三方勢力提前打了交道，“談判”十分順利。
本以為，這場權力交接，也會如此順利下去。
可唐歡親自操盤的夢工廠項目，先是給省委丟了一顆巨大的石頭，讓本來古井無波的水面，泛起了漣漪。
而后，季書記舒省長為夢工廠項目奔波，也是讓這場權力交接出現了巨大的x因素。
最終，在這場飯局上，季書記索性就不來了。
更讓看似平靜的權力交接之下，暗藏洶涌。
季書記的缺席，是否是一種表態呢？
看看在座的省委大佬吧！
基本都是跟舒省長走動密切的官員。
季書記缺席，站季書記的那群官員，也無一出席。
這也是讓在座官員感到不安的原因之一。
官員們分析著，解讀著。
想摸準在這場飯局之下，究竟還有多少摸不清的脈絡。
季書記缺席，是不滿呂部長的提前踩點。還是真的和唐歡“蛇鼠一窩”了？
當初不是已經和呂部長談妥了。甚至在京私下會晤過嗎？
現在呂部長抵達白城，季書記卻拒絕出席。連帶著站他的省委大佬，也無一出席。
這里面究竟有多少玄機？
別說省委這群官員。就連呂部長鄰座的舒省長，也十分不安，萬分困惑。
不管如何，現在省委的一把手，仍然是季書記。
盡管按照官方卸任交接時間，只剩不到一個月。
可哪怕只有最后一天了。
季書記仍是省委領頭羊。而呂部長，仍只是未來老板。
更何況，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又究竟是否會發生變數，誰說得準？
舒省長有點亂。
臉上的表情，也異常豐富。
夢工廠項目，一旦落戶白城。那就是省委的政績。
可再往下，就得分這究竟是季書記的政績，還是舒省長的政績了。
所以兩邊都很緊鑼密鼓地與唐歡洽談著。
舒省長因為與唐歡沒太密切的關系，所以出動了鄧書記和齊白。
反觀季書記，則是親自出馬。
一來，是他只能靠自己。
二來，他明顯比舒省長更重視這番政績。
畢竟，舒省長還有一屆拼。
季書記，卻已經看到盡頭了。
或許人只有真正到了絕路，才會孤注一擲吧？
所以舒省長毫無負擔的來了。而季書記，卻選擇了拒絕。
“舒省長。”呂部長偏頭看了眼明顯心不在焉的舒省長。
后者聞言，立刻笑了笑，說道：“呂部長，我敬您一杯。”
“酒可以慢慢喝。”呂部長心情不太痛快。
飯桌上缺了省委半壁江山，他自然高興不起來。
而來的這半壁江山，也明顯呈現敷衍姿態。
“我既然來了。就想跟傷我兒子的韓玲聊一聊。”呂部長按住了舒省長的酒杯，玩味說道。“聽說。這位韓廳長已經因為作風問題，被你們省紀委控制了？”
此言一出。
現場登時鴉雀無聲。
所有在場省委成員都知道，夢工廠項目能否落戶白城。韓玲事件絕對是焦點之一。
眼下，呂部長開口就要定基調，而且要親自去談。
這韓玲真要落入了呂部長手中，那還跑得掉嗎？
到那時，呂部長稍微拖延一下，拖到了正式上任期。
就算舒省長親自開口，估計都要不回韓玲了。
剎那間，舒省長后背驚出冷汗。
這他媽哪是什么洗塵宴啊？
壓根就是呂部長擺的龍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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