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待送走所有賓客已是夜幕時分，兄弟三人連晚膳都趕不及用，同楊建賢一道趕回國子監(jiān)。

    回國子監(jiān)的馬車上，曲清聞幾度欲言又止，有楊建賢這樣的外人在，曲清言應(yīng)是不愿同他提起聶家父子。

    暖宅后，曲家算是正式在京城中立足，田氏和柳氏都是京中長大，當(dāng)年的閨中舊友自那日后都默契的往曲府是遞帖子。

    柳氏晨起請安后就留在了田氏的房里。

    “母親，這是永寧侯府送來的帖子，邀咱們過府一敘。”

    柳氏遞了帖子到田氏身前，田氏抬眼細(xì)看了兩遍，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永寧侯在西北領(lǐng)軍軍權(quán)在握，是實(shí)打?qū)嵉母毁F，只老太爺是是兩榜進(jìn)士出身，不見得愿意同武將世家結(jié)親，你寫別急等我尋機(jī)會探一探老太爺那里的口風(fēng)。”

    柳氏將帖子遞來也是出著這樣的考量，一別京城二十余載，再過來已是物是人非，不用于在開封時的肆無忌憚，不用曲文海交代她們也知該如何做才最好。

    “母親，六姑娘那里當(dāng)如何是好？”

    柳氏是真不想提曲昭云，可有這樣一個隔房的庶姐，過她去議親總?cè)菀妆蝗吮车乩镏钢更c(diǎn)點(diǎn)。

    可這段時日她也是看出來了，那曲昭云就是個心比天高的主兒，尋常人家根看不上，想要她先將親事定下來，千難萬難。

    田氏最是不愿聽人提起三房那幾人，帖子往榻上一扔，臉?biāo)查g就冷了下來：“心氣兒高是好事，看上了誰家的少爺讓她們自己遣媒人去提親就是了。”

    “這……”

    柳氏有些為難的扯著帕子，三房里除了那位四少爺，不管是秦氏還是曲昭云都是不靠譜的性子，這要是由著她們，還不知會做出什么不靠譜的事，到時丟臉的還是長房。

    “讓她們碰一次就知道了，你這般攔著人家還以為你是見不得她們好。”

    田氏啐了一口，想到當(dāng)年被蘇姨娘那個騷蹄子生了個庶子出來，心頭就格外窩火。

    這若是生了個庶女直接嫁出去，也比現(xiàn)在這般還要養(yǎng)著三房幾人要強(qiáng)得太多。

    事已至此也只能依著田氏所去做，柳氏命身旁的嬤嬤將秦氏同曲昭云盯的死死的，任何風(fēng)吹草動她都要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也幸好秦氏在京中并無親眷，那些有意結(jié)親的人家心高氣傲的娘倆又是誰都看不上，親事倒也就這般僵了下來。

    二月底，國子監(jiān)休假。

    休假前又進(jìn)行了歲考，只成績要休假后才能登出，不用帶著成績回家倒也是一件寬心事。

    兄弟三人坐著馬車往府中趕，國子監(jiān)開課的時間同曲家眾人趕到京城的時間相重疊，不管是曲清聞還是曲清言心中都難免掛懷。

    “四弟家中有事？”

    “母親同六姐剛剛?cè)刖滤齻兌嘤胁贿m，這些時日在太學(xué)中就總?cè)滩蛔〉胗洝！?br />
    對著曲清聞，曲清言倒也不多遮掩，她那個娘還有那個六姐，根就不給她遮掩的機(jī)會。

    曲清聞輕笑，暖宅那日后院之事他當(dāng)日就已是知曉，他自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子不參與后宅之事，從不曾想過有一日會遇到自己兄弟插手后院事，幫著算計自己的娘親。

    這感覺來著實(shí)有些奇怪。

    “四弟可是覺得我娘和祖母會虧待她們？”

    這種反問沒什么道理，曲清言笑著搖頭沒有作答。

    蘭山院里，秦氏同曲昭云坐在房中正興頭頭的翻著花名冊，秦氏自暖宅那日后就一直沒閑著，花了二兩銀子從媒婆那里買了份京中金龜婿的花名冊，這些天里不知翻過多少遍。

    京中頭號金龜婿花名冊上雖沒寫，但腦子稍微靈光一些的也都知是當(dāng)朝太子，去年剛行過冠禮，不出意外今年就該議婚。

    嫡長子尚未議婚，之后的幾位皇子自是也都未有大婚，花名冊的前五位直接就被這幾位太子親王摘走。

    母女二人翻開花名冊，前五頁部是畫著虛影用作占位，到了第六位才有正式畫像及家世介紹。

    “娘，衛(wèi)國公府的嫡長孫咱們就不看了吧？”曲昭云自覺很識時務(wù)的翻過第六頁，接連又翻了幾頁直到十名開外。

    秦氏不舍的在前幾頁砂紙上摩挲著，“這要是你父親還在，以他的能力現(xiàn)在濟(jì)南府應(yīng)是也能做上正六品的通判，加上你祖父的官職，你想嫁入好人家倒也不是難事。”

    曲昭云被秦氏的話勾出傷心事，忍不住抽出帕子哽咽起來：“娘，你父親怎么就那么狠心，他就那么去了，留下咱們孤兒寡母的，每日在這府里還要受氣。”

    “我倒是好奇這府里誰敢給你氣受。”

    曲清言一進(jìn)門就聽到這二人的對話，一口氣提在胸口差點(diǎn)上不來。

    “你來做什么？一個男兒家沒事總忘內(nèi)宅跑，你也不嫌臊得慌。”

    自在開封時曲清言提議要將她留在那里，曲昭云每每見到這個弟弟就恨不能上去抓花他的臉，對著他自是沒了好氣。

    曲清言目光挪向秦氏，秦氏放下花名冊對著她稍稍有些躊躇：“也，也沒什么的。你也知道你大伯娘和祖母對你六姐的親事不上心，娘去尋了幾次都被你大伯娘擋了回來，娘也是沒辦法就只能對著花名冊胡亂看看。”

    對著花名冊選女婿？

    曲清言只覺秦氏又一次刷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下線，這個娘還能帶給她多大的‘驚喜’？

    “可是看到合適的人選了？”

    “我們這不也是在看著呢，”秦氏突然忸怩的笑了起來，翻開花名冊抬手在其中一頁上點(diǎn)了點(diǎn)：“你六姐的意思就是咱們女兒家自是不能低嫁，可咱們既是庶出也該低調(diào)一點(diǎn)，就尋一門門當(dāng)戶對的親事也就是了。”

    曲清言探頭看去就見著異常熟悉的一個人名。

    這位六姐還真是會挑，門當(dāng)戶對……

    “娘，楊公子身為禮部侍郎楊大人的嫡長孫，又自幼飽讀詩書才名滿京城，您當(dāng)真覺得這是門當(dāng)會對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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