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此時清醒，這樣的話她斷然是不會的。
但空著肚子一連飲了三杯酒，又因著在山東是余有臺算是對她有恩，酒意下她對著余有臺的戒心就不如清醒時深。
她雖沒抱著酒壺傻笑，可這言辭已是有些大逆不道，余有臺再是顧不得上前去將她懷中的酒壺?fù)屃讼聛怼！?br />
“你我身后站了顧大人同曲大人又有何用，這西北官府若是當(dāng)真如此無法無天，這些習(xí)慣怕也是從前朝帶來的，單憑顧大人和曲大人還無法扭轉(zhuǎn)這里的局面。”
將酒壺收走，他又到門前的水盆處擰了條冷帕子，返回身拍去曲清言的臉上。
曲清言本就是稍稍有些醉意，這冷帕子一落在臉上就激得她一個哆嗦，酒意瞬間就清醒了一般。
想到自己剛剛的話，她自知失言，只余有臺似是知道她會不自在般就著她的話繼續(xù)了下來，讓她能再繼續(xù)下去。
“這局面顧大人和祖父自是沒能力扭轉(zhuǎn)，但他們可以在陛下面前諫言，請求陛下派出欽差來西北徹查此事，官府私放印子錢一事已經(jīng)有太多年頭，不提這壽陽縣就有一明一暗兩套賬冊，欽差只要下到縣鎮(zhèn)之中，親自問一問民眾就能得知真相。”
欽差要了解的是詳情，屆時只要將情況寫成奏疏遞到景帝面前，這西北是大地震還是官府放印子錢合法化就能有一個法。
不論是哪一項(xiàng)只要朱瑾睿能抓住機(jī)會，他對這西北的掌控力就能更進(jìn)一步。
余有臺乍然聽到此事還不會如清言這般想的透徹，但她一番話下來，余有臺就已是明白這背后的關(guān)鍵。
他微微嘆了口氣，“若是欽差趕到，一旦這事徹底擺在明處，是不是對縣學(xué)也有影響？”
他對爭權(quán)奪利、勾心斗角的興趣并不大，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主動申請外放，只不論身在何處這些事好像都無法脫開。
“按道理來不應(yīng)該有影響是嗎？但老師可有想過，這縣衙之內(nèi)從根子上就已經(jīng)爛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又何況縣學(xué)。”
曲清言起身又端來酒壺，總覺起這些糟心事，不喝上幾杯心中就不暢快。
只她的不暢快是出于朱瑾睿的算計，同余有臺完全不同。
她的這個道理余有臺又何嘗不懂，只他不過是不愿意向那處去想而已。
“你信中你手下的典簿同書院勾結(jié)可是當(dāng)真？”
“算是當(dāng)真，只學(xué)生沒有確認(rèn)過，馮茂才家在永豐鎮(zhèn)，之前你我路過的鎮(zhèn)子也是永豐鎮(zhèn)，結(jié)合著這段時日學(xué)生對馮茂才的了解，這事怕是**不離十。”
連秀才之位都能賣……余有臺已是不知還能些什么，曲清言的酒壺遞來，他也不用曲清言斟酒，接過酒壺就自顧自的倒?jié)M。
“老師，這事學(xué)生發(fā)現(xiàn)后就給您和王爺同時去了書信，只王爺現(xiàn)在京城，回信不如在長安城時那般快，學(xué)生昨日才收到王爺?shù)幕匦拧！?br />
她話間已是自胸前摸出朱瑾睿的回信遞到余有臺面前。
“你是想要我來寫奏疏？”
曲清言頭，這事她一早就有此打算，昨日里給余有臺去信后也沒想過要設(shè)計讓他去寫奏疏。
余有臺不同于朱瑾睿，自始至終就沒有算計過她什么，所以那樣的事她也不愿去做。
“老師，這事不論真假王爺?shù)囊馑季褪菍懗勺嗍柚苯舆f到陛下面前，至于陛下如何對待，這就同你我再無瓜葛。”
“為何是交由我來寫？”
“自然是因著老師才是這陜西的提學(xué)官。”
曲清言眨著眼睛笑，朱瑾睿這人雖然喜歡給人下套等著人自己往進(jìn)鉆，但她和余有臺還有大把的利用價值，他還沒用完自然不會這么早就將他們棄掉。
因著清楚朱瑾睿的行事風(fēng)格，所以這份奏疏雖看起來有著極大的風(fēng)險，但這般遞上去一定不會有事，所以曲清言自收到朱瑾睿的來信就想到了余有臺。
這位老師到了這西北后顯得‘碌碌無為’，也該借著這事露露臉。
余有臺嚴(yán)肅的面上忍不住浮現(xiàn)出幾絲笑意，“你打算讓我如何寫？”
“自然是如實(shí)所寫，如果老師想要加上幾分自己的推斷也無妨，王爺需要這份奏疏怕是有特定的含義。”
午膳未用多少，兩人公事卻是已經(jīng)差不多談完。
鍋?zhàn)又械臏滓咽怯植皇６嗌伲逖越衼硗鯆邒哐a(bǔ)了湯，這才又開始涮肉。
“老師，你這般常年如素可是會覺得身子虛乏？學(xué)生看您身子好像又單薄了幾分。”
曲清言向來是借著酒意什么都敢，這會酒意上涌看著坐在對面的余有臺就將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
單薄……虛乏……
這兩個詞確實(shí)是可以用在他一個不到三旬的男子身上？
余有臺心中的羞惱多過不自在：“你那不過是錯覺。”
“是錯覺嗎？可老師一直未曾成親，府中連個侍奉的丫頭都沒有，確定不是有心無力？”
曲清言雖不是真正的男子，但曲清聞又不曉得，在翰林院的那幾月閑來無事時曲清聞就喜歡在下了差之后叫上幾個同僚到酒樓飲酒。
一群男人湊在一起談?wù)撟疃嗟南騺聿皇窃姇浼?br />
各種葷段子脫口就來，曲清言從最初聽的面紅耳赤到現(xiàn)在面不改色，已是徹底被練了出來。
就因著聽得多了，她再見到余有臺就有幾分好奇，這人之前應(yīng)該也是生龍活虎的年紀(jì)，天天如素過得跟個和尚一樣……這是怎么挺過來的？
難不成當(dāng)真像是那些人葷段子中的那般有心無力吃不動了？
她那視線雖一直落在余有臺的臉上沒有向下落，可余有臺就是感到那火辣辣的視線落到了某處。
就不能讓她喝酒！
這種問題讓他如何回答！
士子間飲酒閑聊時最喜歡議論的話題他不是不知，只平日里他坐在其中不過是默默去聽的一個，從不像現(xiàn)在這般被人直白的問出來。
偏這個問的人還一副認(rèn)真求教的模樣。
“老師為何不回答？可是被學(xué)生猜對了有些難以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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