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和三娘她們呢。”蘇婉如翻身坐起來,驚恐的看著沈湛,“你把他們怎么了。”
沈湛看著她,回道:“她們沒事,廟前出了點狀況。”
蘇婉如松了口氣,她真以為沈湛為了進來,將邱姑姑她們打暈了關起來了。
沈湛能做的出來的。
事實上,沈湛沒折騰她們,但是確實用了一點手段調虎離山。
“我肚子疼不疼關你什么事。”蘇婉如白了他一眼,穿鞋下地,沈湛很自然的給她將鞋子提起來,抓了她的腳套上。
蘇婉如一愣,隨即踢他的手,“你走開,我不要你假好心。”
“行了啊。”沈湛一邊幫她穿鞋,一邊喝道:“爺都沒生氣你和趙仲元見面,你反而蹬鼻子上臉生爺的氣,誰給你的膽子。”
蘇婉如就氣他這一點,他當他是爹還是誰,管的還真寬。
“我想和誰見面就和誰見面,你管不著。”她昂著頭,細長的脖子倔強的擰著,“你憑什么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進來給我難堪。”
她不在乎趙衍什么反應,反正大家都沒什么關系,以后也不可能成為朋友,可是她氣他這個態度!
她像是他的私有物。
憑什么!
“誰爺管不著。”沈湛怒道:“你是爺的女人,就只能看爺一個男人!”
蘇婉如被氣笑了,瞪著他,“眼睛是我的,我想看誰就看誰。”
沈湛大怒,抄著她抱在懷里,尋了唇就封了上去,霸道的攝了她的呼吸,攻城略地的不留一絲縫隙,蘇婉如嗚嗚咽咽的推著他,隨即哭了起來,捶著他的胸口……
沈湛放開她,看她眼淚滴答滴答的落著,鼻頭紅紅的,嘴巴紅紅的,頓時懊惱起來,拿帕子給她擦眼淚,道:“一動就哭,你就不會別的了。”
“我就喜歡哭,怎么了!”蘇婉如氣的打顫,“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沈湛也生氣,可又心疼她這樣,蹙眉道:“行了。”
蘇婉如拿帕子擦著眼淚,扭過去用后背對著他,沈湛急了將她抱著在懷里,低聲道:“真的生氣了?”語氣不知不覺就軟了下來。
“換你你不生氣?”蘇宛如道:“不分青紅皂白的,就進來給我難堪,我沒用湯潑你的臉就不錯了。”
沈湛蹙眉瞪眼,“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是忍不了了才進來的。”他們在亭子里他就看到了,心想忍一忍蘇婉如肯定就走了,畢竟她也沒有多待見趙衍。
誰知道這白眼狼今天態度好的很,居然和人家有有笑的。
“你想想,他就算是病秧子,可也是個男人。”沈湛聲音低沉,嚇唬她,“他要是對你有什么不軌,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不是只能做案板的魚!”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嗎。”蘇婉如氣的道:“這世上就你會對我不軌!”
沈湛嘴角癟了癟,有些沒詞對了。
想了想,補了一句,“爺不一樣,爺是你男人!”
“走開,走開。”蘇婉如推著他,“我和你不清楚!”
蘇婉如也不出是什么心情,但很清楚,有的事適可而止,否則一會兒他指不定又要折騰了。
“這里話不方便,和爺一道回城去。”沈湛道:“聽你喜歡喝晚晴樓的果子酒?爺讓人買了許多,給你存著的。”
蘇婉如愣了一下,咕噥道:“誰我喜歡喝果子酒的。”那酒真的很好喝,像是果汁似的,一點酒味都沒有。
“乖丫頭。”她咕噥著嘟著嘴,嘴唇被他吻的微微紅腫,睇了他一眼,真真兒是又嬌俏又嫵媚,他就跟喝了整壇的烈酒似的,暈乎乎的道:“只要你喜歡,想喝多少都行。”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道:“我是酒鬼嗎,有病!”
“行,爺有病。”他貼在她臉上親了又親,低聲道:“還要不要殺人,要不然爺替你將江陰侯府滅門了?”
當殺手當的有癮了!蘇婉如沒忍住笑了起來,瞪著他道:“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事,若不是你,我和韓大姐毫無瓜葛的,她何必惦記著我。”
“爺當時就應該殺了她。”沈湛懊悔,當時考慮的多了點,“讓你受苦了,是爺不對!”
蘇宛如抿唇笑著,道:“這還差不多。”又道:“不過你先別管江陰侯府,有司三葆在,你就讓他去折騰好了。”
“司三葆昨日來找我。”沈湛道:“就是來試探我,對江陰侯府還護不護。”
蘇婉如一愣,問道:“你怎么。”
“爺沒什么。”沈湛回道:“就留他吃了飯,了幾句安慰的話。”
不話就是最好的回答了。蘇婉如斜眼看他,打趣道:“沒想到你腦子有時候還挺好使的,這態度可進可退的,給自己留了退路啊。”
“真聰明。”沈湛捏了捏她的臉,道:“有的事能做絕,有的事不能。有的人能交心,有的就不能。這點爺還分得清。”
蘇婉如看著他,沈湛比她想象的要老謀深算多了。
“想什么呢。”沈湛抱著她,將她的手擱在自己的手掌里暖著,“怎么不多穿點,手這么涼。”
蘇婉如道:“我沒事。”又道:“我姑姑做了掌事,你知道吧?這件事要謝謝你,沒有你幫忙我不會這么順利。”
沈湛頓時順著桿子爬,“是要謝的。爺那晚做刺客嚇的可不輕,擔的風險又大。你得好好安撫一番才成。”
“你?嚇著了?”她不敢置信,“騙誰呢。”
沈湛就捏著她的臉,“白眼狼。爺怕不怕和你謝不謝有關系嗎。吧,怎么謝?”
她能怎么謝,現在錢權都沒有。
“衣服啊。”蘇婉如笑著道:“你晚上過去我那邊,我將衣服給你,已經做好了,另外還附送了一件。”
沈湛眸光一亮,隨即又假模假樣的沉下去,“衣服是早就好的,這個不算,你不要當爺傻子糊弄。”又道:“別的謝法,需得有。”
蘇婉如就板著臉收了笑容,“你想要我怎么謝?我除了一條命,什么都沒有。”
“爺要你命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的。”沈湛捏著她的鼻子,探了自己臉過來,“主動一次,親爺一口。”
蘇婉如就瞪著他,兩人僵持了許久,蘇婉如冷哼一聲,道:“次當謝!”穩住他,反正她要走了!
等她離開的那日,非得將前面的仇一并報了。
沈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臉高興的等著她送來的吻。
主動和被動,區別太大了。
蘇婉如湊過去,在他臉上敷衍的一碰,隨即分開,沈湛很不滿意,捧住她的臉,又是一個綿長細膩的吻。
蘇婉如輕喘著抓著他的衣襟,眼睛也是紅紅的,道:“你怎么這么不講理的。”
“忍不住。”他抱著她,情動的像是有只貓在他心頭上躥下跳,現在看著她恨不得將她拆開吞了才好,“爺想吃了你。”
蘇婉如大駭,愣在不敢動。
“去,給爺倒杯茶。”沈湛覺得他要不做點什么,一會兒就該控制不住了,還沒成親,不能嚇著她了。
蘇婉如極其乖巧的給他倒了杯茶,沈湛一口倒嘴里喝了,沉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穩定下來。
“咳咳……”蘇婉如坐在他對面,“皇長孫就要到了,你不該很忙的嗎。”她決定找點別的話題。
沈湛也順著她的話,雖然想抱在懷里,可又怕自己做蠢事,便留在原地,回道:“爺只要發話,辦事的又不是爺。”
行,你是侯爺!蘇婉如撇嘴,裝作不經意的提到:“那皇長孫今年是不會回京了對吧。皇陵建辦少也要一兩年吧?”
太子也是奇怪,將自己兒子送鳳陽來,還是一待一兩年,這個時候不應該留在趙之昂身邊混個感情嗎。
“不過走個過場,安排好了事情,過年要回去的。”沈湛看著她,道:“你想去京城過年,還想留在應天。”
我去哪里都和你沒有關系!蘇婉如笑道:“不知道。大概是要留在應天的吧。”
“也行。”沈湛點頭,“那我們就留在應天。”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誰和你是“我們”。
“天色不早了,姑姑她們肯定要回來了。”蘇婉如收拾東西,“你快回去,晚上記得去我那邊拿衣服啊。”
沈湛想帶她一起走,晚上也能一起吃飯。
“一會兒我讓青柳來接你。”沈湛起身,“爺新得了許多料子,給你留著做衣服穿。”
蘇婉如看著他,想不到理由拒絕,沈湛就朝她笑著,走過來很快的親了她一下,掀了簾子大步出去。
他前腳剛走,邱姑姑和劉三娘還有焦振英就回來了。
“也真是奇怪。”邱姑姑一臉想不通的樣子,“好好的擺著的貢品怎么就沒有了,也不知道誰拿去了。”
蘇婉如不解,問道:“什么貢品沒有了?你們就是為了這件事出去的?”
“可不是,”邱姑姑無奈的坐下來喝茶,一看桌子上兩個杯子,道:“來過客人了?”
蘇婉如暗暗拍頭,罵自己笨,她過去遮掩的笑道:“我表姐來坐了一會兒,等下和我們一起回城。”
“原來是這樣。”邱姑姑著微頓,又道:“擺在供案上的貢品,都是我們從錦繡坊帶來的,中午的時候那邊沒有人,也不知被誰拿走了。我們不得不再去買一份回來,有的民福寺還沒有,太耽誤時間了。”
誰拿的。堂堂的鎮南侯唄!蘇婉如腹誹,垂著頭喝著茶。
“你中午沒吃飯,餓了吧,我們收拾一下就回去。明兒我們都不用過來,館里的事情不能再耽誤下去了。”邱姑姑著起來收拾東西,焦振英奇怪的道:“我剛才好像看到寧王爺下山去了。他不是離開應天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才走嗎?
蘇婉如沒有話。
“估計是因為皇長孫要來的緣故。”邱姑姑回了,喊婆子進來搬東西,帶著三個人出去,“振英坐我那輛車,我車里墊的軟和。”
焦振英應是。她的手腳外傷康復了,可無論是走路還是拿東西,都不靈活。
大夫要練,急不得。
幾個人去了前院,扶著焦振英上車,蘇婉如正要上去,就看到青柳過來了,笑著道:“我們那邊車里空的,她表姐夫和東家去常州了,我想讓阿瑾今晚跟我回去住,姑姑您看行不行。”
邱姑姑看著蘇婉如,她現在不給她做決定。
“哦。”蘇婉如不敢露出不高興的樣子,怕被邱姑姑發現破綻,“那我先回去拿幾件衣服。”
青柳松了口氣,點著頭道:“坐我車,我先送你回錦繡坊,然后再去我家。”
兩個人就和大家打了招呼上了車,車徑直往城中而去,蘇婉如以為沈湛半道會出現,卻沒有料到,一路都是她和青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盧成成親了嗎?”蘇婉如喝茶,看著青柳問道。
青柳一愣,搖頭道:“她和閔望都沒有成親呢。我們爺了,他沒成親,誰都不準娶媳婦,他瞧著不高興。”
什么人,也太霸道了。蘇婉如無語,笑道:“那閔望呢?”
“姑娘。”青柳臉一紅,想到大家喊她閔夫人,頓時解釋道:“……其實我娘姓閔,我當時來的時候隨口就了這個姓。”
蘇婉如笑而不語。
青柳的臉就更加的紅了,她總覺得,蘇婉如不是在打趣她,而是在揶揄報復!
具體為什么這樣感覺她也不清楚。
所以再和蘇婉如話時,她又多了一份心,暗暗的替盧成捏了一把汗。
回去將給沈湛的衣服包裝好,蘇婉如又收拾了自己一件衣服,出門時碰到了巧紅和一樓的幾個繡娘,大家行了禮,巧紅問道:“繡長您要出去啊,晚上還回來嗎。”
“我去我表姐那邊。”蘇婉如道:“明天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好好做事,不準偷懶啊。”
巧紅等人笑著應是。
蘇婉如出了門,青柳在門口等她,兩人徑直去了侯府,車停在如意門邊上,沈湛就站在外院的一間房外看著她,“過來!”
他書房她來過,第一次他虜她來的時候,就在書房。
對這里的印象極其不好。
“衣服給你。”蘇婉如將衣服塞給他,他眼睛一亮拆開包袱,立刻抖開那件夾棉的道袍,尋常冬天他也只是一件單衣,眼下也不嫌棄,直接脫了外衣套在身上。
無論是肩寬還是袖長,都極其的貼合,他很高興,負手走了兩步,揚眉道:“還是我媳婦的手藝好。”
誰是你媳婦!蘇婉如坐在一邊看著他笑。
“還有件呢。”沈湛重開了包袱,又拿了一雙鞋出來,單口黑色的布鞋,鞋面用湛藍的線繡了祥云,不注意看看不出來,手工很精致。
他踏著舊鞋試了試,很合腳。
“怎么不穿?”蘇婉如道:“做了鞋就是穿的。”
沈湛收好擺在書房的暗格里,笑道:“鞋子還有,等等再穿。”鞋子容易壞,衣服就不一樣。
“媳婦真好。”他過來抱著她,“爺長這么大,你是第一個為爺做衣服鞋子的。”
蘇婉如聽著一愣,問道:“你娘不給你做?”他娘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在哪里。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母子的關系并不好。
“她不會。”沈湛笑著道:“打架還差不多,做鞋子不是她擅長的。”
蘇婉如很驚訝,對他的娘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女人,女紅不會反而擅長打架。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才將沈湛養成了天不打地不怕的個性嗎?
“料子在內院。”她牽著她的手往內院去,身上的衣服厚,他穿一會兒就出了汗,卻舍不得脫,兩人走在內院,他昂首挺胸的亮著自己的新衣服,眼底皆是炫耀。
蘇婉如無語。
“司三葆送來的,織造府新出的料子。”沈湛讓人開了箱子,一共四個大木箱子,滿滿當當的擺著布,各式各樣的花色布料,從夏天到冬天。
她若是都做了衣服,恐怕半年都能不重樣的穿。
“先擺在你這里。”蘇婉如不可能要,“我帶回去太扎眼了,又不能解釋來路。”織造府的東西,她一個繡娘豈敢穿在身上。
沈湛也不強求,提了一塊素面革絲的鵝黃料子,“這塊先讓人給你做衣裳,過些日子我帶你去中都。”
“我不去,我手里事情多著呢。”蘇婉如不想耗時間,她現在就是要盯著邱姑姑,先進登月塔再,“先擺在你這里,我衣服都夠穿。”他就沒有再盯著,讓人擺了午飯,又搬了一壇果子酒。
兩人對飲,這酒不醉人,蘇婉如喝了許多也沒有醉意,沈湛喝了幾口就煩了,換了別的酒……
一個下午,兩人喝酒,下棋,又坐車出去釣魚。
第二日,沈湛送她回錦繡坊,下車前她問道:“今兒你是要去碼頭嗎?”
“稍后就去。”沈湛揚眉,問道:“可是有什么事?”
蘇婉如擺了擺手,轉身進了門內,她實際是想問他現在碼頭的船好不好找,可一想她如果單純租船的話就很容易被人發現,還不如坐馬車繞路走,陸路四通八達,找起來就不一樣了。
打定了主意她回了錦繡坊。
劉姑姑醒了過來,人沒多大的事,就是有些虛弱,她一醒來就讓人將王姑姑送去了衙門,請人寫了狀紙,要告王姑姑。
錦繡館群龍無首,邱姑姑讓青紅暫時理一理。
反而事情最多的山水館沒有變動,焦振英不能做事卻能管人,一時間上下都太平起來。
下午,街面上熱鬧起來,蔡萱和周槐娟跑出去看熱鬧,回來的時候繪聲繪色的道:“……皇長孫騎在一匹棕色的馬上,看樣子大約十六七歲左右,容貌和寧王爺有幾分相似,不過沒有寧王爺俊俏。”
“俊俏不俊俏是你能議論的嗎。”焦振英呵斥道:“不在館里做事偷偷跑出去我都沒有管你,回來還在這里胡霸道。”
蔡萱嘻嘻笑著,偷偷和蘇婉如道:“寧王和鎮南侯還有皇長孫三人一起,真的是……”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么詞來形容,“總之,三個人都很好看。”
“皇長孫和寧王一起騎馬過街的?”蘇婉如很好奇他們之間的關系,蔡萱點頭,“是,有有笑的,叔侄關系好像很不錯。”
很不錯嗎?她就一直在懷疑,皇長孫在揚州遇刺的事情是不是趙衍做的。
“他們今晚都住行宮吧,我聽應天知府在行宮設宴了,明天是司公公府上的宴席,后天不定就是咱們侯爺了。”蔡萱很期待,捧著臉道:“不過還是侯爺最有男子氣概,最英氣了。”
蘇婉如無語,那你是不認識他。
不過,蔡萱的沒有錯,皇長孫歇在行宮里,第二日一起游逛了秦淮河,滿城的人都去河邊一覽皇孫貴胄的風姿,第三日就去的紫金山,登高能看到應天景,不過沈湛沒有設宴,而是趙衍做東,在晚晴樓。
彼時蘇婉如正在看杜舟的來信,信中他車馬已經準備妥當,只等他來信通知,然后兩人先去山東,他認為護龍衛的人都在山東太原幾個地方。
蘇婉如給杜舟回了信,她九月不定就能進登月塔,如果順利,年前她就能到平江府,她還交代將她帶出來的物件去松江府附近當掉換做盤纏。
他們幾個人出來時,都沒有帶銀子。
信寫好,她讓人送出去,剛回到房里胡瓊月來了,開門見山的道:“你和鎮南侯有來往?”
蘇婉如看著她沒話。
“你不用騙我。”胡瓊月在桌邊坐下來,道:“竇嬈和江陰侯府的大姐有走動。她能這么恨你,非要你死不可,我想不出理由來。”她認為竇嬈是嫉妒蘇婉如的,可這份嫉妒還不至于道你死我活的地步。
蘇婉如揚眉,問道:“所以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韓家大姐讓她這么做的。”胡瓊月靠在椅子上看著她,“以江陰侯府的形勢,她能恨你,可能就是和她的夫婿有關了。反觀她最想嫁的人應該就是鎮南侯了吧?”
“你那位什么表姐,雖穿著不算精致,可舉手投足很自信,而且還像個練家子。在應天能使喚這樣婢女的人可不多。”
“前后推算,我覺得你最近常出去,神神秘秘的,估摸著是因為你和鎮南侯有來往。”她著抱臂看著蘇婉如,很有把握的樣子,“我猜的對嗎。”
“就你聰明,行了吧。”蘇婉如敲著桌子,笑盈盈的道:“我要是告訴你,我和寧王爺來往呢,你可信?”
胡瓊月一愣,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你……不會想要嫁進趙家,然后伺機報仇吧?”胡瓊月難掩驚訝,“就憑你一個人,你認為你能做成什么事。”
蘇婉如就傾身看著她,“好妹妹,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你啊。要不,你去勾引皇長孫,做他的妾室怎么樣。”又道:“到時候等他繼位,你我姐妹聯手,就能不費一兵一卒的改朝換代,為我們的家人報仇了。”
“蘇婉如!”胡瓊月瞇著眼睛道:“我便是死了也不會去做妾。你要作踐,你就自己去,別扯上我。”
蘇婉如白了她一眼,“那你來找我做什么,想讓我夸你聰明,推斷的合情合理?”
“你當你是誰。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就算你真的讓沈湛傾城一怒為紅顏,他也不可能為了你去背叛趙之昂,你做這些只會自取其如而已。你向來不是很驕傲自命清高的嗎。如今居然自甘墮落到這個地步。”
蘇婉如冷了臉,因為胡瓊月的沒有錯,她不可能做到讓沈湛背棄趙之昂,她板著臉開了門,道:“滾吧,我不想見到你。”
“惱羞成怒了?”胡瓊月很驚訝,“這可是少見的,你居然不裝溫和,就這么情緒外露的翻臉了?”
蘇婉如撇開視線。
“你喜歡他了?”胡瓊月走過來盯著蘇婉如,嘲笑道:“你動情了啊?你愛上了你的殺兄殺父的仇人?蘇婉如,你的良心呢,你的羞恥心呢。”
“滾!”蘇婉如一把拽住胡瓊月衣領將她推了出去,啪的一聲關了門,“我有沒有羞恥心,你是最沒有資格來評價的。”
她沒有,腦子有病的人才會喜歡殺父仇人。
胡瓊月站在門口看著關上的門,她不信蘇婉如,她和沈湛之間一定有什么。
這太危險了。
她揪著手冷著臉走了出去。女人有時候為了男人,為了所謂的愛會犯蠢,蘇婉如是女人,她不信她會一直冷靜。
若她暴露了怎么辦?
她確實很擔心,所以心里發的不安寧。
回到錦繡坊,青紅正找她,“讓你給潘陽伯繡的那件官袍可繡好了,她們派了婆子催了。”
“好了。”胡瓊月拿了個包袱出來,“再熨燙一下就成了。”
她手藝沒的,青紅掃過一眼,就讓她收起來,“這兩日處理好我就遣人送去,你也休息一日,再做別的事。”
“能不能讓我去?”胡瓊月笑著道:“我有個姐姐在常州,我想順道去看看我姐姐。”
青紅素來好話,而且也不是大事,去常州來回三五天的時間,不會耽誤多少時間,“行啊,那你收拾一下,明天帶兩個婆子去好了。”
“謝謝姐姐。”胡瓊月行禮,回房里略收拾了幾件衣服,細軟貼身放著,其實沒什么值錢的,但卻是從宮中帶出來的,舍不得扔。
第二日,他就和婆子一起去了常州。
蘇婉如是隔天給段掌事送葬時沒有看到胡瓊月,空閑時她和青紅閑聊,“你們錦繡館的來了多少人?我看好些人沒來嘛!”
“就留了兩個在家里守門。”青紅回道:“還有一個去常州了,還有兩天才能回來。”
去常州了?蘇婉如問道:“是胡瓊月嗎?”
“是她。她她姐姐在常州,想順道去看看。”青紅道:“我看她手里的活做完了,就同意了。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蘇婉如笑了笑,道:“沒什么,我就隨口一問!”
等段掌事下葬后,大家將孝服脫了燒了,便各自三三兩兩的往城里走,蘇婉如坐的馬車先回去,直接去了胡瓊月的房中,婆子見到她也沒有多問。
她進門,胡瓊月的床沒有異常,但是她貼身放著的幾樣東西不見了。
“還真是膽如鼠。”蘇婉如在她床上坐下來,拍了拍枕頭,“一點風吹草動,就跟老鼠一樣東逃西竄了。”
胡瓊月其實無處可去,她的祖家也沒有了,死的死散的散,就算還有人活著也不過是行尸走肉,自顧無暇。
她能去哪里?
常州?難道是想回平江府?
除非她不想活了。
蘇婉如起身,理了理她的床鋪,道:“我的好表妹,希望你我都能再活幾日,好再見!”她著出了門回了自己房里,杜舟的信再次到了。
她看完燒了,又給杜舟回了一封信,告訴她胡瓊月逃走了。
司三葆近日忙著接待皇長孫,一連好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好不容易皇長孫玩的膩了松口要去中都,他也長長的松了口氣,帶著人去了織造府。
剛坐下,京中的奏疏到了,還有一封懿旨。
他將茶盅一撂,忙拆開看,看臉上的笑意大,心翼翼的收起來,他轉眸問趕回來的內侍,“國舅爺可有話?”
“國舅爺這是事,他還給你列了名單,您瞧瞧。”內侍從懷里拿了封信出來,“國舅爺還交代,前兩位極佳!”
“好,好!”司三葆目光上下一掃,就勾了頭一位,又緊跟著拿了各處貴胄的名錄細細翻著,開了懿旨在上頭添了名字,等大功告成他笑盈盈的起身,道:“明兒王爺和侯爺送皇長孫去中都,雜家就去宣讀圣旨!”
司三葆很高興,一口惡氣終于出了。
第二日一早,皇長孫儀仗浩浩蕩蕩的往中都而去,沈湛和趙衍皆在,三個人一派和睦,沒有半分矛盾的樣子。
人一走,應天安靜下來。
韓老夫人正在花園里澆花,韓正英伺候著,喊著人道:“那邊太陽出來了,將這兩盆蘭花搬過去曬會兒太陽,等會兒再搬回去。”
祖孫兩人著話,就聽有婆子跌跌沖沖跑了進來,喊道:“老夫人,司公公來了!”
“司公公來了告訴世子爺沒有,你驚慌失措的做什么。”韓老夫人心情很不錯,韓江毅無論是和寧王還是皇長孫甚至于沈湛關系都很不錯,里里外外都被他照顧打理的極其的周到。
這個孫子,她真的又驕傲,又滿意。
“世子爺剛到家。”婆子回道:“司公公手里捧著懿旨的,世子爺讓奴婢來請您和大姐出去一起接旨。”
噗通一聲,韓老夫人手里裝著水的瓢,掉在了腳邊。
“懿旨?”她抓住了韓正英冰涼的手,“你司三葆來宣旨的?”
婆子點著頭,“沒錯,奴婢見過懿旨,和祠堂里供著的那幾封一模一樣,不會認錯。”
“祖母!”韓正英也緊張的不得了,要知道現在江陰侯府如長在墻縫里的雜草,就巴不得被圣上遺忘,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成長,等他們真正抓穩了腳跟,再冒出頭來被圣上想起,也就不再害怕了。
所以,現在無論是圣旨還是懿旨都絕不會是好事。
“不會是什么大事的,放心。”韓老夫人的情緒穩下來,她理了理韓正英的衣服,“就這身去,我看好的很。”
她著,也自己理了理頭發。
兩面各有貼心的婆子上來扶著她,一行人高一腳低一腳的去了外院,韓江毅正和司三葆站在不遠處著話,司三葆面含微笑,韓江毅臉上也看不出凝重來,這讓韓老夫人和韓正英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韓正英的心里是擔憂多些的,她一直害怕,竇嬈的事被司三葆發現了……忐忑不安的等了十多日,她正要放心下來,卻沒有想到,今天居然等來了皇后的懿旨。
她隱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所以這一會兒的路,心里已經猜測了無數個可能。
“祖母!”韓江毅迎了過來,扶住了韓老夫人,“父親他出遠門沒法趕回來,此事我和司公公解釋過了。”
韓老夫人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又朝司三葆走去,司三葆迎過來拱了拱手,道:“沒有驚著老夫人吧。實話雜家剛才也是驚了一跳,沒有想到京中這個時候來了旨意。”
“確實沒有想到。”韓老夫人含笑點頭。
韓正英上前行了禮,司三葆看了她一眼,笑的極其的慈愛親和。
“那……雜家這就宣讀皇后娘娘的懿旨了。”司三葆笑著抖開了懿旨,韓家一院子的人都跪了下來……并不算長的開頭,了幾句后就提到了韓江毅,道:“宮素聞子陽處事沉穩,儀表堂堂,不由心生喜歡。適巧芝陽公主年過及笄正適婚配……待欽天監選定吉日,來京完婚。”
尚公主?還要住在公主府?
韓老夫人猛然抬起頭來,近乎失態的看向司三葆,喊道:“司公公……”
“別急。”司三葆笑了笑道:“雜家還沒念完。”
讓堂堂江陰侯府的世子爺尚公主不,還要背井離鄉去京城常住,這還沒有完?韓老夫人搖搖欲墜重新垂下頭去,就聽司三葆接著又念了起來,韓老夫人腦袋嗡嗡響著,根沒有聽到司三葆念什么。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的孫子,唯一的嫡孫,居然要去京中尚公主,這……簡直就是絕他們家的后啊。
圣上……圣上果然記仇了,果然要收拾他們江陰侯府。
不薅爵,不降罪,不召見,卻下了一道看似嘉獎,卻實則比任何處罰都要狠的懿旨。
韓老夫人一口血凝在了喉嚨口,她正忍不住要咳嗽,忽然就聽到身邊韓正英失態的喊道:“司公公,懿旨里什么,我……我沒聽清。”
“恭喜韓姐。”司三葆含笑道:“皇后娘娘憐愛您,怕您遠嫁想家,特意將您賜給了定國公府的二公子,二公子雜家見過一回,真真兒是一表人才,和大姐您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他著,卷了懿旨交給起身的韓江毅,道:“雙喜臨門,改日世子爺可要請雜家喝酒才行。”
“一定,一定!”韓江毅雙手接過來,面不改色的笑道:“子陽送公公出去。”
司三葆不由多看了一眼韓江毅,江陰侯府還真是祖上冒煙了,居然養了這樣一位出色的世子爺。
“不用。”司三葆道:“世子爺忙去,雜家來了多少趟了,熟門熟路,找的出去。”他著,甩了拂塵,腳步輕快的走了。
韓老夫人艱難的轉頭過來,看著韓正英,問道:“誰家?”
“定國公府。”韓正英聲音嘶啞,連自己都聽不清,“就是中都的定國公府。”
韓老夫人皺眉,腦子里已經亂的一塌糊涂,她由韓江毅扶起來,就聽他低聲解釋道:“是圣上的堂兄,七月剛封的定國公,他有兩個兒子,長子今年三十有六,有家有室。次子也是幺兒,是定國公五四十才得的,今年才十八,未曾娶親。”
“蠢貨?”韓老夫人大喊一聲,韓江毅和韓正英臉色皆是白若金紙。
蠢貨,不是罵她的孫子孫女,而是在定國公的二公子,那是個蠢貨!
定國公和趙之昂時候一起放牛長大的,半輩子在泥地里打滾,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他生了兩兒一女,美丑不,但肯定是蠢的。
若非祖墳冒煙出了趙之昂,定國公永遠都不可能是定國公,他連給江陰侯府養馬都沒資格。
“我的兒啊……”韓老夫人忽然抬頭,仰天一喊,猛然朝后栽倒在地。
尚公主,嫁蠢貨,她韓家要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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