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在問他?
查榮生搖頭,回道:“奴婢瞧著像是造勢招人。這就跟招兵買馬一樣啊,先吹的天花亂墜,再用銀子打動人……”著,又道:“不過她也懂這行情,還真是不簡單。”
趙衍含著笑意,道:“我是問你,她造勢招人做什么,你不是查到,寶應秀坊即將倒閉了嗎,她現在做這樣的勢頭,也沒什么用。”又道:“行情一樣,招人就要用,她若是沒有活派出去,招了人也留不住。”
“也對。那奴婢再去查查?”查榮生問道。
趙衍搖頭,“不用,明天應該就知道了。”著,目光在四周一掃,“我們去茶樓坐坐,歇歇腳!”
查榮生應是,扶著趙衍從車里下來,“王爺,您怎么能一眼認出蘇繡娘的,奴婢看著不像啊。”
“她這易容的手法剛入行。”趙衍輕輕一笑,“眼睛依舊有辨識度,不行。”
查榮生很得意,“我們王爺就是厲害,不是鎮南侯能比的。”
“行了。”趙衍搖了搖頭,“錦繡坊的那位繡娘,丫頭在錦繡坊里橫著走的,還和我很熟,要是她們敢欺負她,她就去王府找我撐腰?”
查榮生咳嗽了一聲,道:“確實是這么的。”
“那看來王還真要給她撐腰了。莫不然她豈不是沒面子。”趙衍很高興,眼角眉梢都是他自己未察覺的喜悅。
蘇婉如被人圍著,看不到外面的情形,自然也就沒有發現趙衍,她笑著和來應試的婦人道:“姐姐回家帶繡品來,行不行要我們姑姑定奪。”
“我做姑娘的時候學了七年呢。只是后來成親了,我家男人不讓我做事,這手藝就放下了。你等著,我回家取繡品來。”著,抱著孩子穿過人群走了。
蘇婉如笑著揮手,道:“姐姐早些來。”
“你行啊。”周嫻低聲道:“幾句話人家就信了。”
蘇婉如就白了她一眼,道:“我又沒騙人,她為什么不信!”著,發現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一直看著她手里的傳單,她遲疑了一下也給他一張。
“需要人打雜嗎。”
蘇婉如一愣,男子急忙亮出右手來:“我左手不好使,但是右手好使的。我能干活,而且,一天給我吃飯,給我地方睡覺就行,工錢給不給都行。”
蘇婉如打量著男人的左臂,有半截的袖子是空的,右手關節粗大,孔武有力的樣子。
男子看上去很臟,頭發也堆在頭上,臉色也不大好看,但一雙眼睛卻很亮的,顯得很真誠。
她不好決定,就有些為難去看著周嫻。
“行啊。”周嫻道:“你現在在這里等著,一會兒跟我回去見姑姑,姑姑要是同意了,你就留下來。”
男子連著鞠躬,道:“謝謝,謝謝!”著,老老實實的站在墻角,見蘇婉如要回身拿茶喝,他很有眼力的提壺給她倒茶,蘇婉如失笑,道:“大叔貴姓。”
“我叫呂毅,姑娘喊我呂大就行。”呂毅弓著腰,粗聲粗氣的著。
蘇婉如點頭,道:“好!”
呂毅沖著她笑,牙齒很白,她看著還挺順眼的。
忙了一個上午,收獲很大,招了九個繡娘,有六個人是帶著孩子的,還有三位是孩子大了已經成親了的,就出來賺錢貼補家用。
這樣的人穩定,霍姑姑特別滿意。
“我照你的意思和她們了,讓她們明天就來上工。”霍姑姑道:“只是明天你打算做什么。”
蘇婉如就晃了晃手里的傳單,“今晚大家再努力一把,繼續寫宣傳單。我們要爭取京城漫天飛的都是我們寶應秀坊的傳單。不來找我們做事沒事,可一旦想起秀坊來,就不只想到錦繡坊,還有我們寶應秀坊呢。”
“好!”霍姑姑點頭,一轉頭看到門口站著的呂毅,問道:“這也是招回來的?”
蘇婉如和周嫻將他給忘記了,就笑著喊呂毅進來,和霍姑姑解釋了一下,“……他他不要工錢,只要一口飯吃,一張床睡就行了。”
“你哪里人?家里都還有什么人?”霍姑姑將他過往大略問了一遍,呂毅一一答了,“遼東人,父母雙亡后,我走走停停到的燕京。”
霍姑姑點頭,就沒有再多問,“可見你也是個可憐人,沒有地方去。”頓了頓和周嫻道:“你去廚房的劉媽媽一聲,讓她安排事情給他做,再給他騰個房間出來。”又看著呂毅,“一個月也給你一吊錢。活做不動就不用撐著,量力而行。”
周嫻應是,和呂毅道:“走吧,我們去找劉媽媽要活做去。”
有的人善良,無論她經受多少的波折,都不改心,蘇婉如看著霍姑姑笑道:“姑姑坐著別動,我去給您取筆墨來。”
“好。你我寫。你昨晚就沒睡,一會兒去補覺。”霍姑姑喝了口水,將袖子卷好。
蘇婉如給她鋪好紙,磨了墨,就在她左手邊坐下來,笑著道:“我年輕啊,一夜不睡沒覺得怎么樣。我先寫一點,一會兒累了就去睡覺。”
“怎么寫?”霍姑姑提筆看著蘇婉如,她自從知道蘇婉如就是應天錦繡坊的那位繡娘后,就對蘇婉如格外的信任,至于馮姑姑的死她沒有問,殺人的事要是蘇婉如做的,那自然會有官府來管,既然沒有,那就表示這事和蘇婉如無關。
她沒有必要,也不會問。
“就寫寶應秀坊曾經的輝煌,眼下的崛起,以及未來的買賣規劃。繡坊現如今有多少繡娘,能承接多少的活。承諾在規定時間內交貨,若做不到就如何賠償。”
“一件事寫一行,用朱筆寫上標題,這樣看起來比較舒服。”蘇婉如著,寫了個樣式給霍姑姑看,霍姑姑點著頭道:“我曉得你的意思了。”話落又道:“沒想到你寫字這么好看。”
蘇婉如點著頭,道:“姑姑不知道,我畫畫也好看。”
“我確實得了個寶。”霍姑姑看著她,笑道:“錦繡坊的那位后來做了掌事的姑姑,如何舍得讓你離開?”
蘇婉如頓了頓,道:“知道會再見,所以就不懼分別了。”
“有道理。”霍姑姑點頭,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錦繡坊中,李玉帶著黃瑩幾個人單獨被錦繡坊的崔掌事請去,她和馮姑姑從燕京錦繡坊開業起初便在一起共事,算起來也有十來年。
馮姑姑去應天是她的意思,她對馮姑姑辦事的能力也非常放心。
但結果也讓她很驚訝,不但沒有將龍袍的功搶到,還把馮姑姑的命也丟了,為此她還找了裴公公,一打聽才知道,馮姑姑死在鎮南侯手中。
這事兒便就不了了之,誰還能去問責鎮南侯不成。
“蘇繡娘的事你們暫時不要動。”崔掌事蹙眉道:“我試探過查公公的態度,他模棱兩可的,沒有是,也沒有不是。以他們這樣的人,沒有否定,那就是肯定了。”
李玉嚇了一跳,驚駭的道:“姑姑的意思是,蘇瑾真的和王爺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胡什么。”崔掌事呵斥道:“她能得王爺的眼是她的福氣,就算進門做個通房,那也是皇家的女人,由不得你胡八道。”
李玉垂著頭,心有不甘的樣子。
“姑姑。”黃瑩上前一步,低聲道:“馮姑姑的仇我們不能不報。可您的沒錯,她如果真的和王爺有來往,我們就不能直接動她。”
崔掌事目光動了動,看著黃瑩,“你接著。”
“寶應秀坊大不如從前,皆是因為她們的姑姑十幾年前收留了個外人,也就是她現在的妹夫秦大生。這個人吃喝嫖賭無所不作。”黃瑩又道:“寶應秀坊的家底都被他掏空了。如果正逼著霍姑姑賣掉寶應秀坊,私下里和蜀繡閣都談好了價了,只是霍姑姑一直咬著不松口,他也只能百爪撓心干著急。”
她話落,眾人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崔掌事道:“不錯,此人倒是可以用一用。借刀殺人,就算王爺追究也怪不到我們頭上來。”
“要不,我和李玉去找這個人?”黃瑩試探的道。
崔掌事猶豫了一下,擺了擺手,“此事你讓我再想想。”又問道:“我怎么聽寶應繡坊今天在鬧騰?做什么?”
“在招人。敲鑼打鼓放鞭炮的。”李玉上午就過去盯著了,“看樣子是打算重整旗鼓!”
崔掌事就冷哼一聲,“看來她也是被那個妖女給蠱惑了,居然有膽子想要重整旗鼓。”她著起了身,在房里走了兩圈,回頭盯著黃瑩道:“你和李玉去找霍彩,也不要告訴她如何做,只道她們的宅子不錯,可有意賣!”
這話了,霍彩自然只道該如何辦。
李玉和黃瑩眼睛一亮,雙雙點頭應是。
后院中,霍彩和秦大生道:“一上午就找了十多個人,還收留了個要飯的。天天和我沒有錢了,現在一轉頭又拿出錢來招人。”她氣的不得了,覺得霍姑姑在騙她。
“她這是要孤注一擲了。”秦大生靠在床上,“我看,她手里應該還有銀子,這一次這么有底氣的招人,以她的脾氣,沒有一百兩在手,她不會冒險。”
“嗯。”霍彩著拍了桌子,道:“還有新來的那個賤丫頭,整天將臉弄的古里古怪的,也不知道什么來路,居然沒幾天就和姐姐混熟了。”
“一個丫頭,抽空就收拾了。”秦大生想到蘇婉如的那張臉,砸了砸嘴道:“行了,我出去一下,你歇著吧。”
霍彩頷首,道:“晚上早點回來,我有事讓你做。”
“知道了。”秦大生晃悠著去了前面,撩了簾子晃了一圈又出來了,趁著人不注意就去了周嫻住的那個院子,過了一會兒祝娟就進去了。
兩個人一番**,祝娟低聲道:“你們籌謀了這么久,霍姑姑還是一心要將秀坊維持下去,真是白折騰了。”
“誰的。”秦大生道:“事情就沒有白做的,你且等著,我早晚有一天,將霍家所有的東西都拿到手里來。”
祝娟就抱著他,笑著道:“那我等你,咱們兒子也要認祖歸宗的。”
“虧不了你了。”秦大生笑著,又是一番茍且,兩人睡了一會兒他穿衣服起來,祝娟道:“急什么,你又沒事做。”
秦大生一邊穿著褲子,一邊道:“她讓我天黑前回去,我不能耽誤太久。”
“你就被她捏著吧。”祝娟哼了一聲,秦大生掃了她一眼,心翼翼的開門出去,走了幾步想起什么來,朝周嫻和蘇婉如住的房里看了一眼,冷笑了一聲出門而去。
半道上碰到了霍彩,她蹙眉問道:“你沒出去?”
“才回來。”秦大生指了指里面,“你讓我做什么,回去。”
霍彩涼他沒膽子騙自己,就沒有再多問,兩人并肩回了房里,才出聲道:“我方才去前面,我姐和那個繡娘正在寫什么傳單,明天要去發傳單!”
“像今天那樣,和人吹牛寶應秀坊多厲害?”秦大生不以為然,霍彩點頭,道:“應該是這個意思。”
秦大生冷笑一聲,“幾個娘們兒,能翻出什么大浪來,你且等著,看我怎么收拾她們。”他著起身要走,霍彩拉著他,“我話還沒完,你干什么去。”
秦大生不耐煩,蹙眉拂開她,霍彩就冷笑一聲,“怎么,在家里你還想和我動手。”
“誰敢打你啊。”秦大生撲上來,“上兩回打還疼嗎,打完了我都心疼死了。”
霍彩摸了摸臉,瞇起了眼睛,“不這樣做姐姐不會相信我們的。”拉著他坐下來,“你坐下,我和你到底怎么做。”
“霍姑姑。”門外丫頭隔著門喊道:“側門外頭有位李繡娘找您。”
霍彩一頓,開門問道:“哪里的李繡娘?要是來招工的,就讓她滾!”
“不是。”丫頭搖頭,道:“她只找您有事,您去了就知道了。”
霍彩猶豫著,就聽到身后秦大生道:“你就見見,還能被她咬塊肉下來不成。”
“就你話多。”霍彩哼了一聲,轉身出來去了側門。
錦繡坊的繡娘太多,霍彩只知道幾位掌事和姑姑,就是各館的繡長她都認不,何況李玉和黃瑩,所以她打量著兩人,語氣并不不好,“你們什么人,找我何事。”
黃瑩就亮了錦繡荷包,上頭繡的是錦繡坊的正門和三層樓,內行人一看就認識。
“錦繡坊的?”霍彩立刻想到了霍姑姑送掛屏去的事,莫不是得罪人了,便笑了起來,和顏悅色的道:“幾位姐姐是自家人,快進來做,坐著歇歇腳,喝杯茶。”
“喝茶就不用了。”李玉道:“姑姑若是有空,就隨我們來,我們有話和姑姑。”
霍彩愣了愣,忙不迭的點頭,“成!”就隨著兩人出去。
蘇婉如和霍姑姑吃了晚飯,周嫻端茶進來,笑著道:“要不是我字太丑了,我也想幫著你們寫了。”
“沒事,只要寫個一百份就好了。”蘇婉如揉了揉胳膊,道:“到半夜就差不多了。”
周嫻想著,一拍手想起什么來,道:“呂大會寫字啊,我去問問他字寫的怎么樣。”
“她還識字?”霍姑姑有些驚訝,“他和你的?”
周嫻點點頭,顛顛的跑了出去,一會兒拉著呂毅進來,笑著道:“姑姑讓他幫著抄,三個人要輕松多了。”
呂毅洗了澡,換了一身半舊但是很干凈的棉襖,胡子剃干凈后,發現他的容貌還有幾分斯文俊朗。
“你會寫字?”霍姑姑和蘇婉如都停下來看著他,呂毅有些害羞,支支吾吾的道:“時候上了幾年私塾,先生我字寫的還能入眼。”
那就是不錯了,蘇婉如立刻遞了一支筆幾張紙給他,“快來抄,我和姑姑都累死了。”
呂毅點頭,坐下來拿著筆,一落筆蘇婉如就知道,他的字不但是能入眼那么簡單,她向來喜歡字好看的人,不由驚喜的道:“呂大,你的字很好看啊,這不是幾年私塾就能練出來的。”
呂毅尷尬的道:“后來我一個人在外走動,無聊的時候,就在地上用樹枝練。”
蘇婉如佩服不已。
三個人寫起來快了很多,不到亥時一百張的宣傳單就寫完了,
“快回去睡吧,這里我來收拾。”霍姑姑催著蘇婉如和周嫻回去休息,“別累著,明兒不還要早起嗎。”
蘇婉如還在等劉婆婆的人來回話,就笑著道:“那我和周姐姐回去了。”就和周嫻以及呂毅一起出了門,呂毅去了茶水房旁邊的院子睡覺,她們則過了如意門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先進去。”蘇婉如和周嫻道:“我去前面拿點東西,你記得給我留點熱水。”
周嫻笑著道:“知道了。你早去早回,別一個人待在那邊。”
“知道了。”就提著燈籠去了前面,霍姑姑的門關門著,里面的火苗早熄了,她在外頭脫了鞋,點燈坐在繡架前喝著涼茶。
不一會兒窗戶上就聽到鏗鏗的聲音,她忙跑過去打開,就看到段震站在外面,極高的窗戶只到他的腰腹,她笑著道:“段叔叔。”
第二日一早,蘇婉如帶著春娘和黃桃以及呂毅和昨天新招的繡娘出了門,還帶著一班敲鑼的人,邊介紹寶應秀坊,邊發著傳單,周嫻有些打怵,“真要去五皇子府嗎,我們會不會被趕出來?”
“只要不動手,趕出來就趕出來。”蘇婉如笑著道:“總之,不會請我們進去喝茶的。”她還想去宗人府門口的,可過了棋盤街她們就過不去了。
周嫻和蘇婉如相處,就覺得她有趣,不但性子好,人也聰明,“反正你沖在前面,丟臉的不是我。”
“膽鬼。”一群女人笑笑的,蘇婉如夾在人群中間其實還有是有些膽戰心驚,忽然聽到有人喊道:“那是鎮南侯府,前天侯爺回來了,不過聽生病了,而且還病的挺重的,圣上都過來探望了。”
蘇婉如眉心一跳,就聽另外一位韓繡娘好奇的道:“侯爺生病?是不是腰傷犯了,當初他去應天,就是腰疼要去養傷的,為此還拒絕了誰家的婚事……”
“好像有這事。”大家著著就在鎮南侯府門前停下來,蘇婉如頓時頭皮發麻,催著大家道:“快走,一會兒各家府門都關了,我們的事辦不成了。”
她在這里站著就覺得渾身發毛,總覺得沈湛會在什么地方看著她。
“我的臉怎么樣,劉海沒吹上去吧。”蘇婉如捂著劉海,周嫻隨便看她一眼,敷衍的道:“沒有,沒有。還是丑的很。”
蘇婉如松了口氣,回頭心翼翼的朝鎮南侯府的正門看去。
腰疼?他有腰傷嗎,可從來沒有聽他提過啊……
一定是躲清閑的借口,這樣一來就不用上朝,不用和那些個文臣一起動腦筋了。
她哼了一聲,正要走,忽然就看到側門的巷子里有人走了出來,她驚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看清是盧成出來,他似乎是送人,旁邊那人穿著大周的官袍,補子上是六品,像是太醫的樣子。
還真生病了?
她怔住,想要去聽一聽盧成和太醫什么,可人多聲音大,鑼鼓聲也正響著,她實在是聽不清。
太醫上了轎子。
盧成停下來看著她們,似乎很想來驅逐,可動了動發現這里都是女人,又忍住了,站在巷子口打量著。
并未發現蘇婉如。
蘇婉如遲疑了一下,就在這時身后寧王府的人出來了,就見查公公站在正門口,喊著道:“你們做什么的,大清早的鬧哄哄的,要是吵著我們王爺,雜家叫你們好看。”
著甩了拂塵,不動聲色的掃過蘇婉如。
“抱歉,抱歉。”周嫻扯了扯蘇婉如的衣袖,發現她沒什么反應,就不得不自己上前去賠禮,“我們這就歇下來,不敲了。”
查榮生哼了一聲,“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是你們能放肆的嗎。”他著,哼了一聲。
“這是我們秀坊的傳單。”忽然,呂毅上前去遞了張傳單,“勞駕,以后有繡活請來找我們做,包您滿意。”
查榮生愣一下,瞪著呂毅,這哪里來的實心眼玩意,居然跟他發什么傳單。
“收好。”呂毅沖著他笑了笑,又返了回來,查榮生捏著傳單,嘴角抽了抽,實在不知道什么,轉身關門走了。
周嫻朝呂毅豎起個大拇指,“好樣的!”
呂毅沖著她羞澀的笑笑。
“走。”蘇婉如指了巷子里,“五皇子府在后面一些,我們快走。”
她實在不想在這里待了,總覺得不安。
“等下。”周嫻拉住蘇婉如,指著鎮南侯府,“你看,侯府門口貼的什么。”
蘇婉如離的太遠,根看不清,周嫻瞄了幾眼也看不清,就拉著呂毅,“你去看看,上面寫的什么,會不會是侯爺招親?”
招親?蘇婉如哭笑不得。
“好。”呂毅還真的上了臺階,站在鎮南侯府正門口,貼告示的廝也不攆他,呂毅就大了膽子,念著道:“侯爺抱恙,謝絕訪客!”
“還真的病了。”周嫻一副很心疼的樣子,“侯爺那么厲害的人,怎么會生病的。”
一片唏噓著急。
蘇婉如催著大家,“走了,走了!”著,一拐進了巷子里。
“你們哪個秀坊的。”貼告示的廝看著呂毅,“來這里干什么,難不成還想在這里拉買賣?”這里住的都是貴不可言的人物,這繡坊也真是好大的膽子。
“給你傳單。”呂毅將傳單遞給廝,“有繡活找寶應繡坊。”著鞠躬,下臺階,走人!
廝抓著傳單還真就細細看了起來,盧成從里面出來,問道:“貼好沒有,就知道傻笑。”話落,看到了傳單,“這字很好看。”
“還真是,沒想到繡坊也藏龍臥虎的。”廝細細看著字,盧成就拿過去,“爺要練字,這拿回去給爺看看。”
讓爺知道,繡坊里也有能人。
五皇子府在拐了個彎的巷子,里面別有洞天,臨近有四皇子,七皇子府……再往前去更近皇城的,則是太子府。
蘇婉如看著這一排排的匾額,氣的肝疼!
可她心里很清楚,不管趙之昂以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贏了,總之他是勝者,這天下現在姓趙了。
而蘇正行,已經落入歷史的長河中,再過幾十百十年,別人提起的,只會是蘇正行的種種惡行,甚至于多么的不堪……因為歷史都是勝利者吹噓的。
她深吸了口氣,朝身后打了個手勢,敲鑼打鼓的人又鬧騰起來,不一會兒五皇子府的側門就打開來,一個婆子出去驅趕,“大清早的鬧騰什么,要是吵著我們主子,要你們的命!”
“媽媽,你們管事在嗎,我們是寶應繡坊的。你們府里可有要做的繡活,拿來給我們做,保管按時交貨,讓你們滿意。”蘇婉如笑瞇瞇的著,送了傳單還夾著幾十個錢。
“這事要找我們莫管事。”婆子回道:“不過他這會兒出去辦事了,不在家里,你若是想找他,最好等下午再來。”
蘇婉如點頭應是,又問道:“那你們主子呢。”
“嘿!你還想見我們殿下?”婆子哭笑不得,覺得蘇婉如是沒見過世面的丫頭,“我們殿下這會兒去宗人府了,你要想找啊,就去宗人府去。”
“那就算了。”蘇婉如笑著,“您忙著,我在往前走一圈,發幾張。”
婆子倒覺得她們的勇氣可嘉,居然跑到這里來拉買賣。
“蘇瑾。”韓繡娘聲的提醒道:“這些婆子根不管事。而且,這些大府里的東西都是有規矩的,米面在哪里買,雞鴨羊肉誰家送都是固定的,我們這樣貿貿然上門,沒有用的。”
“我知道。”蘇婉如低聲道:“我就來造勢,混個臉熟,別的想法一概沒有。”
韓繡娘松了口氣。
鎮南侯府中,沈湛在練字,地上丟了一地的紙團,周奉在一邊勸著道:“爺,您一回來就抱恙,圣上給您派遣差事您也不去領,耽誤下去,保不齊您就沒差事做了。”
當初一立朝沈湛就去應天了,沒領差事,只去江南收拾一下殘局,趙之昂巴不得有人替他做這事,就同意他去了,如今他人回來了,江南的事也做完了,自然要點個差事的。
五軍都督府,西山大營,羽林衛甚至于邊防戍邊隨他選,可沈湛告病假,在家里歇著。
趙之昂昨天還親自來探望了。
“再等兩日。”沈湛頭也不抬,道:“既造勢了就不能半途而廢。也讓所有人看看,心里有個底!”他去江南,有的人還以為圣上故意涼他一段時間,現在他回來,自然要擺個譜。
有的架子無所謂要不要,可有的架子不能少。
他在朝堂走動,氣勢就不能落了別人下乘。
“爺的有道理。”周奉一聽就明白了,暗暗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沈湛掉在姑娘的兒女私情里出不來了,“那爺是打算去哪里應差?”
沈湛放了筆,坐在椅子上喝茶,欣賞自己的字,“五軍都督府。一路從山東過來,爺看了很多也想了不少。往后各地各處不能單靠知府和巡撫衙門撐著。要在各關口,各戍邊養兵,貴在精而非多,如此一來國朝才能穩固。”
“這……”周奉聽了一驚,問道:“這是大動靜,各地都要養兵,所牽扯的衙門就多了,往后這事歸哪個衙門管?五軍都督府?”
沈湛嗯了一聲,道:“不然去應了差,手里一點活都沒有,豈不是讓人架空了。”
他的兵都留在甘肅了,戰時還是權勢,現在閑了他就不能任由人拿捏,五軍都督府就是最好的去處。
“您等等,屬下算算。”周奉拿了個算盤出來,手里飛快的撥弄著,過了好一會兒驚駭的道:“屬下粗粗算了一下,這要是各地都養兵屯兵,粗粗算一下,少也得十幾萬人。這……圣上會同意嗎。”
養兵就是砸銀子,剛開朝,趙之昂手里的銀子實在是不多。
“怕什么!”沈湛道:“又不是一次拿,慢慢的總能湊齊的。”
各地屯兵開防衛所,那他自己養的兵就有地方安放了,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周奉很驚奇的看著沈湛,這個想法他今天才聽沈湛,除了驚訝更是有種對他們未來的無限豪情……一個五軍都督府,原只是京中的安置武官的閑散衙門,現在由沈湛這么一弄,就成了手握重兵的大將,將來,無論哪里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屬下幫您寫詳細的文書,一項項立案和要用錢的地方都羅列出來。”周奉簡直迫不及待,沈湛擺手,“不急,等后日進宮后,再回來寫也不遲,你先擱在腦子里想想再落筆。免得讓人窺了先機。”
周奉拱手行禮,道:“是!”
沈湛就沒有再話,閉著眼睛養神,周奉想了想還是問道:“爺……您不去找姑娘了?”
“找,怎么不找!”一提蘇婉如,沈湛就來氣,“為了躲著爺,她也是費勁了心思。”沈湛很清楚,蘇婉如來京城所有的痕跡都被人抹掉了,他能確定蘇婉如在京城,但是卻查不到。
其實,他也沒有用心去查,他在等,等蘇婉如的動靜。她如果要救蘇季,就一定要籌謀,等她撞南墻吃虧了,就得主動來找他!
想想她在自己跟前嬌滴滴的哭著,他眼底就溢出笑意來。
“爺!”盧成拿著傳單興沖沖的敲門,“您在練字嗎。”
沈湛一聽他的聲音就來氣,拿著筆就投了出去,喝道:“給老子滾遠點。”找個人都找不到!
“您不是不找的嘛!”盧成一讓,沈湛的筆擦著臉掉在了身后,他咕噥著,“現在又來怪人。”
沈湛想了一百遍不找人的理由,可耐不住心里過一遍蘇婉如的樣子,他是真想,想的心疼肝疼……可是一想到那白眼的撒著腳丫子跑的畫面,他就恨的磨牙。
“不找!”沈湛怒著道:“爺忙的很,哪有空找她。”
周奉扶了額頭,剛才沈湛對未來的規劃和對五軍都督府的想法,讓他驚艷不已,這是個膽大的想法,對他們極其的有力。只要事成,往后他們就再不用擔心圣上起什么異心。
就算沒有三軍兵權,可有了這些衛所在,就等同甚至高于這些兵權。
難怪,沈湛會有今天的成就。
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掙來的,軍功、爵位甚至于他們腳下踩著的地,頭上遮陽的瓦,也都是他一拳頭一拳頭打出來的。
沒有人任何幫他,他也不用任何幫助。
可是現在,這個不世出的將才,顛三倒四了一通找還是不找的話,他就有些哭笑不得……在沈湛這里,姑娘已經成了他的軟肋。
擾亂心智的,甚至致命的。
“那……到底是找還是不找。”盧成撓著頭,“要是用心找,屬下保證今天天黑前就能找到姑娘。”
只要人在京城,就算抹了痕跡,他也能找到。
“算了。”沈湛賭氣,“讓她折騰幾天去,沒有爺,她在京城什么都做不了。”
著,看著盧成手里拿著的那張宣傳單,盧成就遞過去,笑著道:“是早上一個繡坊發的傳單,屬下看上面的字很好看,就想給您拿來瞧瞧。”
“嗯。”沈湛接過來一看,忽然蹭的一下站起來,一拍桌子呵斥道:“兔崽子!”
莫管事在五皇子府前后算起來也不過一年的時間,早前他在一間客棧里做掌柜,后來聽五皇子府要找人,他就塞了銀子去了。
在這種大府里做事,別看事情瑣碎,可卻要比外頭來錢快的多。
“把兒子給我抱抱。”莫管事在院子里抱著不滿一歲的兒子,這兒子得來太不容易了,他莫家終于后繼有人了。
他抱抱親親,依依不舍的交給院中的少婦,笑著道:“明兒我再來,你要的首飾我一準給你打好。你只管養好身子多給我生幾個大胖子。”
少婦笑著面頰緋紅,點著頭道:“老爺慢點走。”
莫管事春風得意,開了四合院的門,剛反身關上門,就見一個四十左右呆頭呆腦的男人拿著一疊紙遞過來,“需要繡品嗎,來寶應繡坊。”
“去,去。”莫管事揮著手,“一個繡坊,給你繡品你們敢接嗎。”
呆頭呆腦的男人眼睛一亮,“你有啊,給我們繡坊做吧。”著,對巷子外面喊,“他有繡活做!”
莫管事愣了一下,就看到巷子口涌進來一群女人,領頭的那個吊著眼梢,半張臉被劉海遮住,瞧著陰森森的樣子,他頓時不喜,道:“你們什么人,快走,不然我報關了啊。”
“這不是莫管事嗎。”陰森森的姑娘一笑,牙齒倒是很白,“你是五皇子府的管事吧。還真是巧了,我們剛從五皇子府過來……您住在這里嗎?不是您一家都住在五皇子府嗎?我剛才還瞧見您夫人了。三位姐也特別的可愛漂亮。”
一通話下來,莫管事臉色大變,道:“哪里來的鳥雀,口無遮攔的。我不是什么管事,快走。”
“您是。”姑娘帶著十幾個女人攔著他,就堵在巷子里,“莫管事,您住在這里啊,能請我們進去坐坐嗎。我們也正好給夫人請安問好。”
莫管事大怒,這里是他特意為生兒子而養的外室。
要是讓他家里四只老虎知道了,不但他脫一層皮,這外室和兒子的命也得去半條。
他正要話,可看到那姑娘正昂著頭沖著他笑,頓時令他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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