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吃過午飯,蘇婉如挑了春衫的料子正裁著,周嫻喊她出去,“劉掌事來了。”
“嗯,來了。”她放了剪刀開門出去,笑著道:“他一個人來的,還是一家人一起來的?”
周嫻一笑,道:“你猜的沒錯,是帶著兩個兒子一起來的。”
“那就是成了。”蘇婉如腳步輕快,一家人總不是來回絕她們的吧。
周嫻心里卻沒有底,“這位劉掌事最是摳門氣的,一會兒他要是訛人亂開價怎么辦。”
兩人著已經(jīng)過了如意門,蘇婉如看到了劉掌事進(jìn)了門,她道:“他的繡坊眼下一共有三十位繡娘吧,算是幾家里相對比較好的。他做第一個挺好的,把他的帳算清楚了,后面再來人就容易多了。”
實際上,這帳到底怎么算,她也只是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等會兒怕是有一頓嘴皮子要磨,不由和周嫻道:“一會兒記得幫我倒茶啊,我這兩天話的太多了,嗓子疼。”
“行,你現(xiàn)在什么都是答應(yīng)你。”周嫻笑嘻嘻的,“實話,我真是太佩服你了,這事兒辦的,我們大家都沒有想到。”
蘇婉如笑著,得意的揚著眉頭,“別這些沒用的,你要佩服我就用實際行動表達(dá)。”
“什么?”周嫻戒備的看著她,蘇婉如就把抱住她,笑著道:“好姐姐,一會兒洗衣服的時候把我的襖子也洗洗吧,水太冷了。”
周嫻忙將她推開,呸了一口,“想的倒美。”
兩個人笑鬧著去了霍姑姑的院子,劉掌事看著她頓時帶著兩個兒子站起來,笑呵呵的道:“蘇姑姑。”
“蘇姑姑好。”他兩個兒子,一個三十左右,一個二十出頭的樣子,來要行禮的,可一看眼前是個梳著兩個麻花辮,臉上還露著稚氣的姑娘,頓時尷尬的手足無措,這彎的腰是直也不是,彎也不是。
“劉掌事。”蘇婉如點了點頭,又和他的兩個兒子點頭打了招呼,“都請坐吧。我和姑姑正要出去呢,你們來了我們也就不出門了。”
劉掌事呵呵笑著,應(yīng)道:“是,我們這是算著時間來的。”心里卻想著,這丫頭年紀(jì)不大,卻真是一塊做生意的料,一上來兩句話就掌握了局面,讓他們感恩戴德的等著她話。
這一點,他是服氣的。
蘇婉如找來紙筆,也不多客套,“劉掌事來,就是想好了要和我們合作。將來我們就是自己人,要一起接觸很多年,我們就不要客氣了,您有什么條件就開,我們覺得合適就應(yīng),當(dāng)然您也不能開的太高,您瞧瞧,我們現(xiàn)在這鋪面打的大,實在是沒辦法闊氣大方。若不然,您開多少我給多少,也算交個朋友留個好印象。”
劉掌事喝了口茶,只能跟著點頭,和兩個兒子對視一眼,他開了口,“我就想問問,你們打算給我們幾成的股。”
“這個之前,我給您算筆賬!”蘇婉如將手里的紙一翻,拿著炭筆隨手就畫了個表格,“兩個月前寶應(yīng)繡坊九個人,后來姑姑投了三千兩招人蓋房,辦茶會,有了今天這局面,如今寶應(yīng)繡坊的價值遠(yuǎn)遠(yuǎn)超出近十倍!”
劉掌事砸了一下嘴。
她將手里的訂單和將來收回款,以及這些客商來年的貨,和一年里可能再接的訂單都總結(jié)和預(yù)算了一遍,敲了敲桌子,“劉掌事,以您三十人的繡坊,和我們寶應(yīng)比起來,您覺得怎么樣。”
劉掌事就知道,重點來了,蘇婉如至多給他一成的利,可……可他沒有選擇了。
他和兩個兒子對視一眼,一成利,兩個兒子都不好分啊。
“劉掌事!”蘇婉如放了筆,和霍姑姑對視一眼,兩人手底下的手勢一劃而過,她笑著道:“這利,我至多給您四成,多了就沒有辦法了。”
劉掌事一喜,就在剛才她以為以蘇婉如的性子只會給他們一成,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四成,這太驚喜了。
雖他來前在家里商量的是五成,可就在剛才蘇婉如的一番話后,他就以為是一成……現(xiàn)在一起一落,就覺得這四成很好。
“好!”劉掌事點頭,問道:“那一次性給我們多少銀子。”他來前問過天安繡坊的東家,他們拿了四百兩,那么他們繡坊至少也要這個數(shù)。
蘇婉如這次不算了,直截了當(dāng)?shù)牡溃骸疤彀怖C坊我們給的四百兩,你們和他們的規(guī)模相差無幾。但是我不能給你們四百兩!”
“為什么。”劉掌事蹙眉,蘇婉如回道:“你來前知道問天安繡坊,知道了四百兩這個價位。我若也給你們這個價,再給你們百十年的四成紅利,您幫我想想,明兒天安繡坊會不會打上門來。”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我沒理由欺他們。”蘇婉如道:“紅利是長久的,劉掌事,您不能只看少的這二百兩!”
劉掌事是生氣的,可是又覺得她的句句在理,他拿了四成利,這要是好一年二百兩,幾年能翻多少?他和兩個兒子對視了一眼,道:“我們再商量一下。”
著,父子三人又出了門。
“爹,咱們在家里想好的,怎么一來就部變了。”他大兒子一頭霧水,“我們這還都沒有開口呢,一個價都沒。”
老二嘆氣,擺了擺手,道:“得了,咱們今天第一個來,這是給人做標(biāo)頭了。你們瞧好吧,后面來的,不會有誰家比我們高了。”
“老二的有道理。”劉掌事也意識到了,“這位蘇姑姑很不簡單,咱們現(xiàn)在被她拿住了。她是兩條路,實際上就是一條路。”
父子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劉掌事做了決定,“去年一年算賬,我們總共得的利錢不過一百多兩。我還賣了不知道多少老臉出去,現(xiàn)在沒了繡坊,咱們拿這些錢做別的買賣去,脫了手大家都輕松。”
現(xiàn)在繡坊太難做了,如今又多了個寶應(yīng)繡坊,他們要不急流勇退,恐怕再過一個月,蘇姑姑連這個價都不給,直接撬了他們的繡娘,吞了他們的繡坊。
“聽爹的。”老大點頭,“快刀斬亂麻,就賭這一把了。”
父子三個人回去,和蘇婉如談好了細(xì)則,簽了契約,蘇婉如很爽快的給了錢,讓他們的繡娘明天來寶應(yīng)繡坊點卯!
“這就成了?”周嫻從里面窗口爬進(jìn)來,拿著契約左看右看,又哭又笑的道:“成了?”
蘇婉如點了頭,“銀票都給了,要是不成我們就真該哭了。”
“蘇瑾,我給你洗衣服。”周嫻笑著擦了眼淚,“給你洗十天的。”
蘇婉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瑾。”霍姑姑握著她的手,“往后家里的事我來打理,對外的事和所有的大事,你來定。姑姑信你。”
蘇婉如就抱著霍姑姑,笑著道:“不對。您現(xiàn)在是掌事,不是姑姑!我才是姑姑。”
“是!”霍姑姑也笑了起來,“我們年級最的姑姑。”
大家都跟著笑。
如蘇婉如所料,劉掌事走后一個時辰,其他五家陸續(xù)來了,價格都沒有劉掌事的高,利也多是兩成,三成。
她沒有壓別人的價,按當(dāng)下的情況來,她給的價是合理的……想要多給那也不可能,一來她們沒有這個實力,二來,她不是捐錢賑災(zāi),沒必要多給誰幾十兩。
給了也不落個好,她才不做這種傻事。
兩百個人的繡坊!周嫻撥弄著算盤,“我要去催工頭快點將房子子蓋好,我們寶應(yīng)繡坊現(xiàn)在是京城最大的繡坊了。”
“今天我們吃頓好的。”霍姑姑笑著道:“讓呂毅去訂席面回來,大家好好吃一頓。”
晚上大家慶祝著,足足開了六桌,就在院子里擺上,比過年還熱鬧!
霍姑姑很高興,喝了幾杯后就有些醉了,蘇婉如也暈乎乎的牽著二狗子溜達(dá)著回后院,“……今天吃了幾個骨頭?”
二狗子:“汪汪!”
“就吃了兩個?”蘇婉如瞇著眼睛它,“不可能,我這桌子你就騙了三四個,別的桌你肯定也騙了好幾個,你,吃了幾個。”
二狗子搖著頭尾巴,走的慢騰騰的。
“我摸摸肚子。”她蹲下來摸二狗子的肚子,“也沒有圓滾滾啊,你……不會是把骨頭藏起來了吧。”
二狗子:“汪汪!”
“哈,你還真藏起來了,藏什么地方了,我回頭找出來丟了。”她笑瞇瞇的,二狗子就一臉委屈的看著她,蘇婉如大笑,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托著腮看著它,“狗,你你主人這會兒是死的還是活的。”
“汪汪!”二狗子不滿,趴在地上不理她。
蘇宛如噗嗤一笑,回房睡覺去了。
此時,沈湛站在一片望不到頭的荒田上,眼睛瞇著,和閔望道:“屋舍就建在這里,兵在地招,明天就貼告示出去!”
“告示怎么寫?”閔望問道。
沈湛負(fù)手走著,頓了頓,道:“首要條件是年輕力壯,有無戶籍問清楚,這招兵和上場殺敵不同,他們是要落籍的,從此以后世代就是這里的人!”
“是!”閔望點頭,沈湛又補(bǔ)充道:“至于軍餉,凡應(yīng)召從軍者,一次發(fā)兩吊錢,地三畝自己開墾,不用交稅。”
這地,其實是最好的條件,有了地就餓不死。
人活著,有時候就是為了填飽肚子。
“是。”閔望點頭一一記在心里,沈湛就停下來,找了根竹竿試了試水塘的深度,“這水是活水,到時候讓開地的人挖深溝,往里面引!”
閔望道:“那就不用挖井了,省了一筆銀子。”
沈湛白了他一眼,心情還不錯,今天還第一個衛(wèi)所的地點確定下來,后面就是招兵招人蓋房。
這事兒反而簡單點,只要貼了告示出去,就不怕沒有年輕力壯的人來應(yīng)征。
有錢拿有地種,哪有這樣的好事。
“沈湛!”趙奕玉站在徑那邊喊道:“你什么時候走啊,這里風(fēng)太大了,冷死了。”
沈湛的指節(jié)響了響,這娘們路上甩了幾回,居然又趕了過來,他真是瞧不耐煩,走過去掃了她一眼,冷冷的道:“兩條路,滾或死!”
“你敢殺我?”趙奕玉怒道:“你可要想好了你殺了我的后果,我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哐當(dāng)一聲,刀已經(jīng)架在她的脖子上,沈湛瞇著眼睛道:“月黑風(fēng)高,地廣人少,你以為我殺了你別人能查得到?”又道:“就算查到了又如何,你一條命,抵得上我的命。”
“你……”趙奕玉臉色一變,瑟縮了一下,道:“你一個大男人怎么能這樣,你還是不是男人。”
沈湛問道:“死,還是滾?”
“我走!”趙奕玉知道,她要不走沈湛不定真的會殺了她,“我走還不行嗎。”
沈湛沒有多一個字,收了刀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走了。
“莽夫,莽夫!”趙奕玉氣的踢著地上的土塊,可又期待,這樣不近人情,對女人也沒有好臉的男人,如果有一天對她另外相看了,那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他這樣的人死腦筋,應(yīng)該會很寵很寵吧。
趙奕玉忍不住心跳如鼓,發(fā)的斗志昂揚。
沈湛燥的不得了,做事或者趕路的時候不覺得,可停下來,就會想蘇婉如,“也不知道鬧成什么樣子了……”他著,算著回去的日子。
“爺,戍邊還去嗎?”閔望道:“曹恩清現(xiàn)如今退兵在那邊,免不得要打照面。我們建衛(wèi)所,他怕要上躥下跳。”
沈湛冷笑一聲,“管他跳多高,爺要建,他敢一個不,就讓他馬革裹尸,成他的英雄夢去。”
“其實,那邊建不建無所謂。”沈湛道:“我們的兵相隔也不過百十里,有什么事能趕的及。”
沈湛擺手,道:“別處無所謂,此處定當(dāng)要建。”開平衛(wèi)進(jìn)可攻退可守,而且離京城遠(yuǎn),比別處都要得天獨厚。
閔望頓了頓,似乎隱隱猜到了沈湛的打算。
實際上他一直能感覺到沈湛有什么打算,建衛(wèi)所絕非那么簡單,可是有的事現(xiàn)在還不能,因為,就連他們爺也沒法控制。
這控制權(quán)不在他們手里啊。
閔望搖頭,發(fā)覺得女人真是太難琢磨了。
燕京錦繡坊中,崔掌事從床上氣的坐了起來,道:“你什么,再一遍!”
“今天一天,她們將京城六家繡坊都合并了。”黃瑩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神,“姑姑,眼下京城只剩下幾個三五個人的繡坊了。”
這幾個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為要不了多久,也定然會歸寶應(yīng)秀坊。
噗!
崔掌事氣血上涌,一口血噴在了被子上,黃瑩嚇了一跳,忙過去扶著,“掌事,掌事您怎么樣。”又喊著人,“快去請大夫來。”
“這個妖孽,這個妖孽!”崔掌事喃喃念著,她以為寶應(yīng)繡坊搶了單子,頂多和錦繡坊一樣外包給別的繡坊,可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居然一口氣將所有繡坊都吞了。
這以后,京城就只有寶應(yīng)繡坊和錦繡坊了。
原一家獨大的局面,瞬間變成了兩家鼎立,甚至于,錦繡坊在人手上還不如寶應(yīng)繡坊了。
怎么會這樣!
“快,給裴公公遞牌子。”崔掌事抓著黃瑩的手,“讓裴公公想辦法。我……我們斗不過她。”
接二連三的敗北,崔掌事知道,這樣斗她們占不到便宜。
光腳不怕穿鞋的,寶應(yīng)繡坊就是那個無賴啊。
“掌事,您先消消氣,事情不定還有轉(zhuǎn)機(jī)呢。”黃瑩勸著道:“她寧王爺占了股,可寧王也不可能管買賣上的事,如果裴公公出馬,寶應(yīng)繡坊吃多少就得吐多少出來。將來,她爬的高就會摔的重。”
“的沒錯。寧王清高,又剛回朝中。他不可能和裴公公為了一個繡坊撕破臉。”崔掌事冷笑,“可裴公公卻不一樣,錦繡坊是他的財路,現(xiàn)在寶應(yīng)繡坊斷了裴公公的財路,我就不信,裴公公能咽的下這口惡氣。”
“是。您先將身子養(yǎng)好,我們來日方長。”黃瑩道。
崔掌事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蘇婉如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起來,就看到周嫻在給她洗衣服,她笑著過去蹲在盆前,道:“周姐姐,你就洗了一件啊,我還有好幾件呢。”
“拿來拿來。”周嫻不看她,一副嫌棄的樣子,“我既答應(yīng)給你洗就不會出爾反爾。”
蘇婉如失笑并沒有拿衣服來,兩個人在院子里著話,“……沒看到霍姑姑,她去前院了啊。”
“應(yīng)該是。”周嫻著,又壓低了聲音,道:“每天卯正呂大都會來接霍姑姑,以前是劉媽媽,現(xiàn)在劉媽媽太忙了,就換成呂大了。”
算宛如很驚奇,“是時候開始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沒有注意。”兩個人著,就一起露出曖昧之色來,笑嘻嘻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周嫻道:“霍姑姑四十都沒到,日子還長著呢,呂大人也好,若是能成……”
“對,對!”蘇婉如也很高興,“早點成親,不定還能有孩子。”
周嫻臉一紅,呸了一口,道:“年紀(jì)就這種葷話,丟人不丟人。”
“你也早點成親,我指不定還有機(jī)會當(dāng)姨母呢。”蘇婉如著跳的老遠(yuǎn),喊著二狗子,“走,吃早飯。”
周嫻氣的拿胰子丟她,“你給我等著。”
蘇婉如笑著去了前面。
上午將六家來點卯的繡娘都見了一遍,將規(guī)矩了,例錢也都講的明白了,就讓各自散了拿活回去做,等房子修好了大家再回來。
忙完就到了中午,她正打算回房給趙衍做衣服,喬媽媽來了,“……夫人惦記著,您好些日子沒去家里了,今天特意讓奴婢來接您去家里坐坐。”
“夫人沒事吧?”蘇婉如一邊收拾針線,一邊應(yīng)著話,喬媽媽看她真的在繡被面,更高興了,壓著聲音道:“有事,不過是好事。夫人這幾天可高興了。”
“真的啊。”蘇婉如也露出驚喜的樣子,挽著喬媽媽的手,道:“走,我和您去見夫人去。”
喬媽媽就和她親昵的著話,坐車去了親恩伯府。
徐氏正在房里喝茶,氣色明顯比上個月好了很多,蘇婉如也很驚訝,“夫人滿面喜色,是有什么喜事嗎。”
“阿瑾快來。”徐氏拉著她坐下來,低聲道:“我有兩件事要和你。”
喬媽媽親自上了茶,拿了針線坐在門口守著。
“上次你讓我設(shè)宴席,我按照你的意思辦了。很成功。”徐氏將那天的事前前后后了一遍,“宗人府的幾位夫人一看我居然下帖子給他們,一個個受寵若驚的,根不用我費什么力氣,第二天伯爺回來就興沖沖的和我,那些人都開始聽話辦事了。”
宗人府辦事的那些人身份如何能和徐氏比,她能親自下帖子請,對她們來就是彎腰示好,是頂大的面子了。
這面子再不給,就太不上道了。
“伯爺很高興嗎。”蘇婉如也替徐氏高興,“有沒有謝您。”
徐氏就掩面笑了起來,目光亮亮的,道:“伯爺,頭一回知道自家女人也有事,也能做賢內(nèi)助。”又半真半假的打趣,“我這是沒事嗎,我這是被他傷透了心,懶得管他的爛攤子罷了。”
“對,對!”蘇婉如點頭,“我就是沒成親可也曉得,夫妻同心的道理。這事兒,您沒錯。”
徐氏就更高興了,又道:“侯爺辦完了這件事,晚上就留在我房里吃飯。義憤填膺的陳淑妃的事……”又道:“陳淑妃你知道吧,就是五皇子的生母。”
蘇婉如知道,點了點頭,“怎么了。”
“她當(dāng)著圣上的面,太子的子嗣少了些,將家里的一個侄女帶出來,給太子做側(cè)妃。”徐氏著都覺得氣,“你這事多荒唐,她憑什么給太子按側(cè)妃,皇后娘娘這生母都沒什么呢,她倒是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就是想要報復(fù)皇后娘娘罷了。”徐氏蹙眉道:“若是尋常圣上怕是不會應(yīng),偏那天圣上興致好,聽聞了左丞相家里得了個孫子,他還特意讓人抱進(jìn)宮里瞧了瞧……”
“左丞相你知道吧。就是長安府的徐三。”徐氏念叨著,“皇后娘娘生氣,伯爺也生氣,正想著辦法,將這件事?lián)趸厝ァ!?br />
趙之昂都開口了,這事兒怎么擋?
“太子妃呢。”蘇婉如道:“太子妃不鬧一鬧嗎,這好好的又多個側(cè)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態(tài)度總要擺一擺的吧。”
徐氏掩面一笑,又搖了搖頭,“前天皇后娘娘就偷偷讓她鬧過了,可圣上一句女人要三從四德,就把這事兒打發(fā)了。”著,嘆了口氣,“皇后娘娘正想著別的辦法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進(jìn)府,這進(jìn)去了就是攪禍精,得不著好。”
蘇婉如深以為然,要是換她是陳淑妃,將自己侄女弄去太子府,不將他子嗣都斷了,她就白做了這事了。
“你聰明,快幫我想想辦法。”徐氏覺得蘇婉如一定有辦法,她要是解決了這件事,往后吳忠君就更加敬重了她了,不單吳忠君,就連皇后那邊都得念著她的好。
蘇婉如還真是有點為難,這事兒徐氏都不好直接辦,只能借助吳氏的手,她有些為難。
倒不是沒有辦法,找人壞了那姑娘名聲,再狠點直接毀了人就是,甚至于吳氏借著見兒媳的名頭把人喊宮里去,按她一個偷盜的罪名……
這些辦法想必吳氏辦的會順手,但是她不能和徐氏,這種陰損的法子……會讓徐氏覺得她太狠了。
蘇婉如腹誹著,咳嗽了一聲。
“你別急。”徐氏見她也是一臉想不到辦法的樣子,就安慰道:“你晚上就留在這里用晚膳我們慢慢想。”
蘇婉如應(yīng)是,還真就陪著徐氏耗了一個下午,算著吳忠君快要回來了,她才低聲和徐氏了幾句,徐氏眼睛一亮,道:“好,我今晚就和伯爺。”
“那我走了,時間不早了。”蘇婉如一點都不想碰到吳忠君或者吳悠,“夫人若有事再去找我。”
徐氏點著頭,道:“好,下回我去繡坊找你,我還沒去過寶應(yīng)繡坊呢。”
“夫人去前遣個婆子一聲,我們好打掃收拾一番,免得慢待了您。”蘇婉如著出了門,徐氏就在房里一個人念叨著,將事情前后都理了一遍,等到快亥時的時候吳忠君回來了,不像以前他是去妾室的房里,而是直接來的正院。
“伯爺。”徐氏忍了又忍,等吳忠君梳洗好了,兩人躺下來她才道:“太子側(cè)妃的事,妾身有個法子,您可有空聽一聽。”
吳忠君就嗯了一聲,道:“你,我聽著。”
“那丫頭不是在來京的路上嗎?明兒您派人假裝去接,將人引皇陵那邊待一個晚上。”徐氏著一笑,又道:“到時候,淑妃可就不清了。”
吳忠君迷迷糊糊聽著,隨即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好一會兒他道:“你是,將人丟給五皇子去?”
“反正是他表妹,嫁給他不是正好合適嗎。”徐氏道:“只要您做的隱蔽點,就算淑妃篤定是您做的,她也沒有轍。”
這事做起來有點難,陳淑妃肯定也要派人去接的,不定已經(jīng)派人去了……但是若動動腦子,也不是不行。
而且,他比徐氏想的更深有點。
好的給太子的側(cè)妃,皇后娘娘都沒有反對……卻是一轉(zhuǎn)頭,人跑去皇陵見自家表哥了。
這不是給太子找不自在,戴綠帽子嗎。
這里頭的學(xué)問要做起來,就大了。
“你現(xiàn)在發(fā)精明了。”吳忠君看徐氏的目光都不一樣了,“你先睡,我去書房和幾個幕僚商量一下。”
徐氏陪著他起來,道:“那你早點休息,注意身體。”
“知道了。”吳忠君點了點頭,又想起什么事來,道:“我看德慶侯的意思,怕是想要將獨女嫁給趙仲元,這事你怎么看?”
徐氏頓時高興起來,吳忠君現(xiàn)在有事都來和她,和她商量了,她沉思了一下,道:“這事看著是德慶侯占主導(dǎo),可趙仲元我看也不是多好話的。”又想起了蘇婉如和趙衍的關(guān)系,覺得要是李珺做了正妃,蘇婉如進(jìn)府日子不好過,李珺她知道,性子不比她自己女兒好多少,“德慶侯在軍中頗有些擁戴,若是做了趙仲元的岳丈,怕是會生事,妾身覺得不妥。”
“你我意思一樣。”吳忠君點了點頭,“我明天進(jìn)宮和姐姐去。”
著穿好衣服出門,又回頭叮囑徐氏,“你也早些休息吧。”著就走了。
徐氏高興的一夜沒睡,他們做夫妻幾十年,吳忠君還是頭一回對她這樣貼心的話。
雖然沒什么真心實意,但是已經(jīng)足夠了。
忍了一日等吳忠君那邊的消息,第四天宮里傳了消息出來,她就迫不及待的去找蘇婉如,“……成了。皇后娘娘今天早上當(dāng)著各宮的面扇了陳淑妃一個耳光,將她兒子用過的破鞋往太子府里塞,這就是亂了綱常,要亂血脈,其心可誅。”
吳氏真厲害啊,這點事就能扯出這么大一面旗子來生事,蘇婉如暗暗點頭自嘆不如,“那伯爺怎么,對您的態(tài)度呢?”
“這兩天回家,都和我宗人府的事了。”徐氏道:“他連著十天沒當(dāng)著我的面帶著女人廝混。”
沒當(dāng)面廝混,對于吳忠君來已經(jīng)是莫大的退讓和敬重了,蘇婉如笑著道:“恭喜夫人,伯爺現(xiàn)在對您發(fā)敬重了。”
“是。”徐氏掩面而笑,目光明亮露著神采,“這些都要多謝你,若不是你給我出主意,我和伯爺哪有今天這局面。”
蘇婉如握著徐氏的手,真情實意的道:“我一個繡娘,孤身在京城,能得夫人您看重是我的福氣。”又道:“往后您但凡有事,無論幾時幾刻,只要遣個人來一聲,我半刻都不會耽誤。”
徐氏知道,以她的身份和蘇婉如結(jié)交,傳出去對蘇婉如來也是助益,“我也多給你宣傳,讓大家都來寶應(yīng)繡坊訂繡品。”
蘇婉如感激的道了謝。
兩個人又了許多話,徐氏又見了霍姑姑才離了繡坊回家。
她一走,蘇婉如就去了杜舟的院子后面,段震帶著宋橋在等她,兩人行了禮,宋橋上前拱手道:“公主,屬下雖沒有進(jìn)宗人府當(dāng)差,但是現(xiàn)在是吳忠君的常隨了,明天點卯,以后就能出入宗人府了。”
“好!”蘇婉如心頭砰砰的跳,“你安心做事,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你就是個普通的常隨,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橋沒有半點質(zhì)疑,道:“屬下謹(jǐn)記。”
“好!”蘇婉如看著段震,“今天鏢局開業(yè),有客來嗎。”
段震點頭,“有一兩筆。如月鏢局在山東有聲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打開局面。”
“那就好。”蘇婉如長長的松了口氣,段震就拱手,道:“公主的繡坊也做的極好,連我們這些外行之間都在傳,寶應(yīng)繡坊來了頂能耐的繡娘,年紀(jì)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將一個繡娘壯大的比肩錦繡坊了。”
“望我們所有的事都能一切順利!”蘇婉如道:“將來還有更多的事要做,我們只要不暴露身份,就可勁兒的出頭,只有在燕京立住腳,才有辦法攪的滿城風(fēng)雨!”
段震和宋橋應(yīng)是。
蘇婉如哼著歌回房,將趙衍的春衫收了尾,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疊好熨好拿包袱提著出門,二狗子一見她出門,就不聲不響的跟在后面,她回頭看著它,蹙眉道:“你什么意思,跟著我干什么。”
“汪汪!”二狗子道。
蘇婉如就睨著他,“你這是想盯梢?你主子教你的?”
“汪汪!”二狗子道。
蘇婉如就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接著走,二狗子接著跟,她氣的瞪了它一眼,卻沒有趕它回去,一人一狗上了街,一路上就有人和她打招呼,“蘇姑姑,你帶著二狗子出門辦事?”
“是!”蘇婉如笑著道:“您這是回家?”
那人道:“是,買了點東西,回家做飯去。”
蘇婉如得意的掃了一眼二狗子,咕噥道:“聽到?jīng)]有,我現(xiàn)在是蘇姑姑了。”
“汪汪汪!”二狗子道。
蘇婉如噗嗤一笑,道:“你不準(zhǔn)喊我蘇姑姑,你得喊我主子!”
“汪!”二狗子道。
蘇婉如不理它,溜達(dá)著往寧王府而去,剛走到街口,迎面一人騎馬而來,她往旁邊讓了讓,但對方卻是勒停了馬,正打量著她。
“裘大人。”裘戎太有辨識度了,她一眼就認(rèn)出來,裘戎打量著她,道:“蘇姑娘去哪里?”
蘇婉如指了指寧王府,“串門。”下意識的將包袱朝后藏了藏,她串門沒事,要是被沈湛知道她給趙衍做衣服,保不齊得撕了她。
“近日滿城都是你和寶應(yīng)繡坊的傳頌,我當(dāng)你很忙,卻不想還有閑工夫串門。”裘戎的語氣,讓蘇婉如很討厭,她一點都不掩飾,冷了臉道:“我確實很閑,可不關(guān)你的事。”
她著,就帶著二狗子拐去巷子里。
“蘇姑娘!”裘戎冷聲在她后面道:“做人要有底線,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可你得對得起我八哥。”
蘇婉如白了一眼裘戎,道:“你管我對得起對不起,你能對得起就行了。”這人真多事。
話頂回去了,可心里卻依舊氣的不得了,她怎么對不起沈湛了,是沈湛對不起她好吧。
莫名其妙的。
蘇婉如站在巷子里想氣,頓了頓拉著二狗子道:“你著這人什么意思,難道我現(xiàn)在就要給沈湛守婦德烈女了?”
“汪!”二狗子道。
蘇婉如搖了搖頭,“算了我和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生什么閑氣,等你主子回來我找他算賬。”著,敲了寧王府的側(cè)門,是個廝開的門,看見蘇婉如頓時笑著道:“是蘇姑娘來了,快請進(jìn)。”
“你們王爺在家嗎。”蘇婉如跨進(jìn)門來,廝點著頭道:“王爺在家里呢,我引著姑娘去吧。”
蘇婉如道了謝跟著廝去了書房。
趙衍正在和查榮生話,“……這么,她并非后宋哪位官員的家眷?”
“都查過的,沒有蘇瑾這個人。不過她的街坊四鄰還是咬定了她自就住在那邊,甚至連他父母是賣藥的都能查問的到。”查榮生覺得不可信,“王爺,看這樣子是有人跟著她抹了許多的痕跡。此人絕非簡單的角色,我們再查怕是查不到什么了。”
趙衍微微頷首,道:“看來猜想該是沒錯,她應(yīng)該是后宋朝廷的人。”
“那……蘇姑娘來京城做什么?”查蓉生心頭一抖,“和您走的近是為了什么,難不成……”
趙衍苦澀的笑了笑,看著查榮生道:“現(xiàn)在想這些有何用?”
“王爺。”查榮生不敢置信,趙衍擺了擺手,“她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想必有難言之隱,我們再等等,相信有一日她會親口與我。”
能幫的,他一定會幫。
“王爺,寶應(yīng)繡坊的蘇姑娘來了。”隔著門廝喊了一句,查榮生看了一眼,過去開了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笑盈盈的蘇婉如,“蘇姑娘來了,請進(jìn)。”
蘇婉如頷首進(jìn)了門,和趙衍行了禮,將包袱遞給他,“衣服做好了,你試試。”
“好。”笑意從趙衍的眼底溢出來,他親自拆開包袱,抖開衣服,是一件天青色的春衫,衣角的四邊用淡綠的線繡著簡單的波瀾紋樣,又簡單又清雅,他很喜歡,道:“我試試。”
“好。”蘇婉如在椅子上坐下來,趙衍去了屏風(fēng)后面換衣服,隔了一會兒走了出來。
他氣質(zhì)清潤,五官俊秀,天青色更襯得他芝蘭玉樹一般,她看著眼前一亮,由衷的贊揚道:“王爺穿著很合身。”
“多謝!”他理了理領(lǐng)著,又抻了抻袖子,像個孩子得了新衣似的,喜形于色,“確實很合適。”
蘇婉如失笑。
二狗子趴在門口,“汪汪汪!”
“二狗子!”蘇婉如瞪了它一眼,“來時怎么和你的,不準(zhǔn)沒禮貌。”
二狗子撇開臉看別的地兒,“汪!”
蘇婉如無奈,看著趙衍道:“王爺要是沒什么吩咐,我就先告辭了。”
“聽你一口氣并了六家繡坊?”趙衍揚眉在她對面坐下來,“沒想到你做事這么果斷,真讓人吃驚。”
他這是贊揚,蘇婉如卻是不好意思的道:“大概是今年的運氣比較好,事事順利吧。”
“那就希望你一直如這般順利。”趙衍著,遞了個匣子給她,“這個,給你。”
蘇婉如調(diào)了眉打開了匣子,紅絨布里平放著一支白玉的發(fā)簪,她抬頭看著趙衍,不解。
“我們王爺親自挑了塊玉做的。”查榮生道:“和姑娘的氣質(zhì)剛好合適。”
是塊好玉,做簪子可惜了,她合上蓋子道:“您看,我自己不會梳頭,整日里就兩條麻花辮,這發(fā)簪實在是沒地方簪。”其實杜舟會梳頭,但是天天讓他一個男人梳頭,難免讓人覺得他不陽剛。
反正頭發(fā)只要不散著,梳成什么樣子也無所謂了。
“我?guī)湍阃彀l(fā)。”他笑著取了梳子走到她后面來,“你可記得我與你過,我跟著舅舅學(xué)了一些易容的皮毛,這梳頭也是其中一項。”
蘇婉如愕然,“這……不好吧。”她正要擺手,趙衍已經(jīng)拾起她的辮子,拆開……
“那就有勞王爺了。”蘇婉如嘆氣,面對趙衍,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開口拒絕他。
讓人不忍拒絕,這就是他的魅力之一?
查榮生看著一笑,無聲無息的又取了個首飾匣子擺在一邊,關(guān)門出去。
二狗子滋溜進(jìn)來,趴在蘇婉如腳邊,“狗”目圓瞪著趙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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