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偏殿門口,查榮生聲問道:“蘇姑娘這事不好辦,來來回回一清算,殺她就是最合適的。”
趙衍頷首,道:“自古都是如此,頂罪的皆是無權無勢的。”
“那……您進去嗎。”查榮生心翼翼的問著,要他趙衍自然是不要進去,因為他一直都是不爭不搶不出頭的,現在突然為了蘇瑾出頭,怕是以后難善了。
“再等等。”趙衍神淡然,“我現在進去,只會讓事情更加復雜。”
查榮生一想是對的,趙衍一進去,不定圣上一看王爺護著蘇瑾,就更加的生氣了……
趙衍負手而立,袖子里一截奏疏若隱若現,他輕握住眸中神復雜。
御書房中,趙之昂話落,長興侯就先一步,道:“圣上,折子是老臣上的,和蘇瑾并無關系。”又道:“老臣并無別的意思,真的只是覺得想要休息,年歲大了難堪大任,才遞的折子,求圣上明鑒。”
“你給我閉嘴。”趙之昂道:“從現在開始,朕不問你,你若是話朕立刻就殺了此女。”
長興侯不服氣的抬頭,正要開口,他背后的衣襟被蘇婉如扯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就不得不打住了。
“蘇氏,你到前面來。”蘇婉如的半個身子被擋住,趙之昂只能看她他半個人,遂怒瞪著她,蘇婉如膝行了幾步露出了真容,趙之昂便問道:“朕問你,你不過一個繡娘,居然有膽子攛掇長興侯攪亂朝綱,你居心何在,到底是誰人指使。”
蘇婉如垂著頭,回道:“民女和朱世子略有來往,我敬重長興侯為人豪爽狹義,機緣巧合之下,才有代筆一事。”
“你不要糊弄朕。”趙之昂道:“長興侯的性子,朕比你了解。若是沒有人攛掇,他不可能想到交兵權一事。”惹的他兒子一個個鬧成這樣,朝中一團亂,罪魁禍首就是蘇瑾。
趙之昂氣不打一出來。
“,你到底是受誰指使!”趙之昂咬定,蘇婉如不安好心,背后有人指使他。
蘇婉如垂頭回道:“回圣上,沒有人指使民女。”
“父皇!”趙棟目光中劃過冷意,“此女乃平江府人氏,不知,和后宋有無關系。”
他的話一落,御書房中所有人都是一怔,趙標蹙眉看了一眼,眸光瞇了瞇,趙棟是什么意思,怎么像是瘋狗似的,逮著誰都咬?難道蘇瑾背后真的有人,以至于讓趙棟跳出來落井下石?
吳忠君心頭卻是一跳,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來,蘇瑾和夫人來往密切,若她真被扣上了后宋余孽,亂黨的帽子,那她夫人豈不是……
“圣上。”吳忠君難得想做一次好人,為蘇婉如辯解一句,長興侯已經等不及了,開口道:“平江府如今已歸于大周,后宋朝堂甚至沾親帶故三族內皆悉數絞殺,哪還有什么余孽。若強拉硬扯,那整個平江府乃至江南的人,都算是后宋余孽了。”
“朕問你了嗎。”趙之昂指著長興侯,“你給朕等著,不要以為你年紀大了,朕就不舍得罰你。”
長興侯回道:“圣上就是今天砍了老臣,這話老臣也要。”又看著趙棟,道:“七殿下,你幾次三番拉攏老臣未果,又設計陷害犬子,若非蘇瑾機智幫我父子二人脫困,我們父子現在就捏在你手里了,你現在幾計不成,就想來公報私仇,落井下石。你這樣做,實乃人行徑。”
場面一靜,趙之昂沒有想到長興侯會這話,不由蹙眉問道:“怎么和老七扯上了關系。”話落,余光掃了一眼趙棟。
“因為老臣遞折子交兵權,根就是七殿下逼的無路可走,才出此下策。”長興侯道:“所以,這件事和蘇瑾沒有關系,求身圣上明察。”
趙之昂就看著趙棟,問道:“老七,長興侯的事可是真的!”
“父皇。”趙棟不疾不徐,道:“兒臣根不明白長興侯在什么。”又看著長興侯道:“侯爺我拉攏你未果又設計陷害朱正言,不知道,可有證據。”
長興侯跪的不高興,話還要抬頭,就蹭的一下站起來,道:“老臣沒有,但老臣一輩子行的端,站的直,從沒有過任何假話。七殿下有沒有做過,你心里清楚。”
“侯爺。你以前是沒有,可是不代表現在沒有。”趙棟道:“就按父皇所言,你以前做事直來直去,何以這一次還知道以退為進。可見你不會變,可你身邊的人會蠱惑你,讓你變了你卻不自知。”
“放屁!”長興侯想動手了,他不過趙棟,“老臣了沒有就沒有,你不要污蔑好人。”
趙之昂目光微瞇,趙標一看情況不對,忙起身要給長興侯解圍,趙之昂頓時指著他喝道:“跪好了,你的帳一會兒一起結算,你現在若敢啰嗦半句,朕將你這太子擼了。”
趙標離地的膝蓋不得不又重新跪了回去。
趙駿心頭飛快的轉著,看著趙棟,忽然想到了什么……可又覺得不可能,馬思義的死他和太子都查了,這事和趙棟沒有關系,應該不是他做的。
可盡管如此,他心里此刻的感覺,還是覺得很奇怪。
“都給朕住口。”趙之昂不知道這事怎么又攀扯到趙棟了,他看著長興侯,道:“沒有證據,你扯什么老七,先把自己的事情理清楚了。”
長興侯正要話,忽然,就聽到蘇婉如出聲道:“圣上,有證據。”
御書房內又是一靜,大家都驚愕的看著蘇婉如,不知道她的有證據,是指什么證據,指證趙棟的證據?
趙標和吳忠君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一臉不解的搖了搖頭。
趙棟蹙眉,眸光中殺氣一閃而過……證據,她能有什么證據,能的不過是和長興侯一樣,拉著那些事出來一通,依舊是胡八道。
不過不同的是,長興侯了,父皇不過斥責他幾句,可蘇瑾了就是砍頭的大罪。
也算是她的福氣了,一個繡娘,能跪在御書房內由父皇定罪也是她的福氣。
趙棟根無所謂。
“你什么。”趙之昂問道:“你什么證據,把話清楚了。”
蘇婉如抬頭看著趙之昂,目光中透著堅毅,道:“圣上,民女要告御狀,就算您今天砍了民女的頭,此狀民女也要原原出來,公之于眾,否則,便是死民女也會死不瞑目。”
“你這女子,朕問你來歷,為何擾亂朝綱,你居然和朕要告御狀,簡直不知所謂!”趙之昂怒道。
蘇婉如昂著頭,回道:“民女的御狀,就是回答圣上問題的答案,求圣上給民女一盞茶的時間,宣民女的姐妹上殿。”又道:“求圣上成!”
趙之昂蹙眉,“你狀紙就是答案?”他沉默了一下,靠在龍案上,道:“好,朕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冤屈和理由,讓你來禍亂朕的朝綱,不清楚,朕就要你的命。”
這就是蘇婉如瞧不起趙之昂的原因,打天下或許他可以,可是治天下,趙之昂的格局就太了點。她心中腹誹,抬頭看了一眼杜公公。
杜公公就出去吩咐了幾句。
趙棟眼睛瞇了瞇,立刻就猜到了蘇婉如所謂的朋友一定是劉三娘……這兩個賤人!
蘇婉如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趙棟,投去的眼眸殺意涌動。
趙棟一愣,攏在袖子里的指節響動,很想上前去捏死她。
很快,內侍領著一位女子進來,眾人回頭去看,女子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穿著一件半舊的葡萄紫柿紋褙子,昂首挺胸的進來,下跪,行禮,道:“民女劉氏三娘,叩見圣上!”
趙之昂認識,好像是跟著司三葆一起從應天錦繡坊來的,他蹙眉道:“是你,應天的繡娘。”
“是!”劉三娘垂頭應是。
趙棟臉陰冷……告,告了你就知道,有的事就算破了嘴皮子,也無濟于事。
她們也不想想,她們是什么身份。
“蘇氏。”趙之昂看著蘇婉如,“人已經來了,。”
蘇婉如側目看著劉三娘,柔聲道:“不過生死,你我都無九族,談不上連累誰。有我陪你,不怕!”
“好。”劉三娘握著她的手,淺笑滿目的堅韌,她抬頭看著趙之昂,道:“圣上,冤屈是民女的,此事亦是十年前的事,這整整十年,民女活著就是在等這一刻,還請圣上聽民女完。”
趙之昂不耐煩,擺了擺手示意她。
“十年前,民女十五,是應天錦繡坊的一位繡娘,民女最大的心愿,就是跟著師父將刺繡學好,將來有一日也能成為大師傅,名揚天下。可是……有一天,民女出門上街,忽然碰到兩個侍衛,他們將民女堵在一個巷子里,那兩個人什么話都沒有,就將民女打暈。”
“再醒過來,民女被關在一間房間里,門窗被鎖,四周沒有一個人,民女惶恐,害怕,在無限的恐懼中等待著,然后……”她著,一抬頭指著趙棟,淚如雨下,“然后他就來了,他將民女吊在房梁上,捆在床上,拴在門上,壓在椅子下,他以各種各樣千奇百怪令人作嘔惡心的姿勢羞辱民女,這個人,就是這個人,他就是個畜生!”
縱然過了十年,當年那幾日依舊如噩夢一般,歷歷在目。
劉三娘捂著臉,嚎啕大哭……
所有人聽的目瞪口呆,因為趙棟府中除了兩位姨娘外,沒有任何女人,而這么多年,他也一直是潔身自好的,從未曾聽過甚至想過,他會做出這種事。
“劉氏!”趙棟打斷劉三娘的話,“你不要胡言亂語,我根不認識你。”
劉三娘抬頭看著趙棟,哽咽,“十天后,你們將我丟在秦淮河里,我命大被一位河工救起了。”她著,看著趙之昂,臉上有破釜沉舟的決絕,和舍命之下的絕望,咬著唇整個人都在抖,“圣上,您大約不知道,您曾經在這樣惡心齷蹉的事情后,居然有過一個孫子,是的,一個白生生的很漂亮的孫子。”
“可是,那個孫子……”劉三娘冷笑著,面極其的平靜,“那個孫子,死在了你兒子的手中。死在了一個畜生的手中。他的屬下過來,陰笑著看著我們母子,當著民女的面,殺了那個孩子!”
“民女恨,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劉三娘喊道。
趙棟大怒,喝道:“瘋女人,一派胡言!”又抱拳看著趙之昂,“父皇,此二女皆出自江南,求父皇派人去查,她們一定是后宋的余黨,意圖禍亂朝綱,抹黑皇室威嚴。”
趙之昂沒有話,也沒有看趙棟,看著蘇婉如,“蘇氏,這就是你為長興侯寫奏疏,攛掇他的理由?”
“回圣上!”蘇婉如面無表情的道:“正如三娘所言,七殿下高高在上人中龍鳳,就算我們恨極了,也不過只是恨一恨而已,并不能將他如何,做不到也不敢做。所以,三娘的遭遇,只是理由之一。”
“還有?”趙之昂臉極其的難看,“你接著。”
蘇婉如就道:“理由之二,便就是侯爺方才所言,七殿下因想要拉攏他,得到他手中的兵權,所以設計害了皇長孫督造的祖陵坍塌,又使計,讓長興侯和劉長書成為兒女親家,劉長書得他之令彈劾皇長孫,意圖將長興侯逼的和太子對立,不得不為他所用。”
“長興侯識破他的計策,卻無從下手,畢竟他可是天潢貴胄。為了自保,只得交出兵權。您了解長興侯,就算他愿意聽民女所謂的蠱惑,可他隨您多年,對您的忠誠,不應該被質疑,這件事的初衷,僅僅只是他無奈之下的自保之舉。”
“不過可惜,七殿下并無放手之意。隨即他設計朱世子在西山上,無意間殺害四個百姓。當時四位百姓并非誣告,而是實有此事。此四位百姓的家人依舊在西山,圣上若不信,大可派人將人請來,盤問一番后便知內情。”
“朱世子誤殺人命,七殿下以兄弟之意相助隱瞞,明面大仁大義得朱世子的心,可實際這件事就是他的陰謀手段。”蘇婉如看著趙之昂道:“兵權上交后,長興侯就不再是他的目標,所以,他轉而陷害另外幾位殿下。”
趙之昂緊緊縮著,問道:“蘇氏,你的這一切,可有證據?”
“有!”蘇婉如道:“劉長書到底因為什么彈劾皇長孫,圣上可以審問。鳳陽祖陵的兇手,已經被長興侯查到,人就在宮門外,圣上也可以盤問。”
“至于七殿下陷害太子和五皇子的事,不知圣上可想要聽一聽。”蘇婉如問道。
趙棟氣急敗壞,喊道:“父皇,您不要聽著妖女一派胡言,兒臣根沒有做過這些事。”
“閉嘴!”趙之昂怒看著蘇婉如,道:“你接著。”
蘇婉如就道:“還請圣上允民女和三娘起來話。”
趙之昂擺了手。
蘇婉如拉著劉三娘站起來,蘇婉如轉身看著趙駿,道:“五殿下可覺得奇怪,你明明什么都沒有吩咐,可為什么太子殿下一口咬定是您讓孫大人殺了馬大人?”
趙駿蹙眉,雖沒有話,但目光卻已給了答案。
蘇婉如又看著趙標,問道:“太子殿下一定很確信,馬大人就是孫大人殺的,因為您派去的人盤問過,一個船工信誓旦旦的他看到了孫大人夜半時分去找過馬大人。”
趙標點頭,回道:“確實如此。”
“可惜,您二位都被一個人戲耍了。”蘇婉如看了一眼趙棟,又道:“二位可想過,馬,孫二位大人去通州,怎么那么巧找不到船,他們位居高位,又奉旨辦差,就算沒有船,碼頭的管事也得給他們變出一艘來,還偏偏讓他們等夜半官家漕運的船來?”
“渡河而已,又不是隨船下江南。”蘇婉如看著二人,趙標聽著覺得有道理,“你的意思是,碼頭的衙役做了手腳?”
蘇婉如頷首,道:“殿下的沒錯,那是因為在在他們到前,有人將所有的船都驅趕至三十里以外的渡頭,那人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是因為夜半,好殺人。”
“豈有此理。”趙標道:“若果真有此事,碼頭那邊一查便知。”
蘇婉如點頭,“是,殿下所言絲毫不差。侯爺派人去查時,便就是盤問碼頭泊船的船工,是不是我信口胡扯,一查便知道。”
“誰這么做的,又是為什么。”趙駿問道。
蘇婉如就道:“因為去遼東的是馬大人,和孫大人啊!”
趙駿面大變,突然抬頭看著趙棟,喝道:“七弟,你手段可真是層出不窮。我明白了,你棄了長興侯的兵權,轉而盯上沈湛手中的衛所,可你沒有想到父皇會將此事交給孫、馬二位,你不服氣,所以想要離間我和太子,讓父皇重新派你的人去接手,是不是。”
趙棟拂袖,怒道:“一個妖女的話你也信,她了這么多,可有一件事是有證據的!”又抱拳看著趙之昂,“父皇,這么多事,兒臣一件都沒有做,父皇一定要查清楚,此妖女的來歷。”
“我所的每一件事,只要順著線索去查,必能又答案。”蘇婉如冷笑一聲,又道:“七殿下,曹恩清的求援奏疏,是不是也是您和他約好的呢?”
趙棟臉一變,第一次臉上露出驚恐之,蘇婉如轉頭又看著趙之昂,道:“圣上,正值春天努爾哈赤恐怕正忙著喂牛羊,忙著壯大自己的部落和勢力,他根就沒有功夫去挑釁曹恩清曹大人。此事真假,派個監軍去,一查便知道。”
“你的意思是,曹恩清在誆騙朕?”趙之昂的咬牙切齒。
蘇婉如道:“是不是誆騙民女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卻是很清楚,曹大人將在外,無戰可打就無功可立,無功就無錢,無錢他就永遠回不了京城。”
趙之昂派沈湛,只要沈湛去了,那么以前的錯將來的錯都是沈湛的了,如果輸了就是沈湛領兵不利,如果贏了這軍功可就有曹恩清一份,所以,根不需要趙棟拉攏,曹恩清自己就能貼上來。
“老七!”趙之昂面不善,“她方才的所有的事情,可是屬實?你想好了,因為朕會派人一件一件的查驗!”
趙棟拱手,道:“回父皇,此妖女不過一個繡娘,怎么會知道這么多事情。就算是我們兄弟,也不是事事都關注,可她偏偏一副是都知道的樣子,兒臣確定她來歷不簡單,目的就是離間我們兄弟,謀害兒臣。”他著,轉頭看著蘇婉如,喝道:“妖女,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何居心。”
蘇婉如拱手,道:“民女所有的緣由都完了。幫侯爺寫奏疏確有私心,因為民女想要替姐妹報仇,也因此格外關注七殿下,除此以外民女別無任何目的,至于來歷,還是那句話,圣上可以去查,若有半點不明,民女甘愿受死!”
她著,再次跪下來。
不管蘇婉如是什么解釋和理由,有一點趙之昂很確信,這個繡娘非常的聰明,且對人心,對朝政很有把握,做事條理清楚,進退得當。
若是男子,必然會是一個好的謀士。
“這么,她的話都是為了污蔑你要胡編亂造的?”趙之昂看著趙棟,趙棟點頭應道:“是,她就是為了污蔑兒臣。”
趙之昂氣笑了,看著杜公公,道:“派人去西山,盤問那四戶百姓。”又道:“鳳陽那邊也去查問,到底是誰為了私欲,而毀壞祖陵。”
趙棟面一變,心頭飛快的轉著。
“劉氏。”趙之昂看著劉三娘問道:“你你當年被老七糟蹋,已是十年,你可有證據?”
劉三娘抬頭,看著趙之昂道:“有!”她著微頓,又道:“七殿下的腹部有一顆指甲蓋大的黑痣,民女死都不會忘記,因為那顆黑痣是民女一生的噩夢。”
“胡言亂語!”趙棟大怒,暴怒之下一巴掌打過去,蘇婉如拉著劉三娘一轉,喝道:“七殿下,三娘或許是第一個受害者,但絕不是最后一個,你若身正敢不敢讓圣上派人去查你的府?”
趙棟要打蘇婉如。
“住手。”趙之昂指著趙棟,“你這個孽障,你到底做過多少事,你給朕從實招來!”
自己的兒子趙之昂當然知道,趙棟的腹部確實有顆黑痣。
若不是真的,劉三娘這樣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這么私密的事。
“父皇,兒臣沒有,兒臣冤枉!”趙棟急躁道。
趙之昂身心疲憊,他原是氣趙標和趙駿,卻沒有想到扯出了趙棟,竟然還是劣跡斑斑,惡心下作,和就是他生的好兒子,當著他的面一套,背著他又是一套。
“好,好的很。”趙之昂指著趙棟,“朕今天算是長了見識。”
趙棟正要話,趙標忽然拱手,道:“父皇,兒臣有事要。”
趙之昂看著他。
“當日朱正言和內弟打架動手,是受人挑唆。事后兒臣曾問過內弟,他言道那日曾和七弟身邊的馬文坡見過,馬文坡告訴他朱正言曾揚言他尸位素餐,是沒用的慫包,若不是仗著姐姐的勢,他就是跪在街上,也不會有人多看他一言。”
“正以為如此,內弟好斗的性子被挑唆了起來,見到朱正言后一言不合就動了手。”
趙標話落,趙棟忽然走了過去,不敢置信的看著趙標,“大哥,你不要告訴我,你這是在落井下石?作為兄弟,我可沒有半點對不起你。”
“七弟,這么多年的兄弟,我待你如何,你大可回憶一番。”趙標抬頭看和他,道:“有的事能忍我就忍了,因為出來只是會壞你我兄弟情,所以,今日這番話,我不是落井下石,我是救你。你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永遠看著別人的東西,將來你會犯更大的錯!”
“不用你教我,因為我什么都沒有做。”趙棟話落,吳忠君跳了起來,道:“七殿下,你沒有不管用,圣上會派人去查,你若是清白的,圣上自然會還你清白,你何苦在這里顛來倒去的一樣的話。”
趙棟氣紅了眼睛,拂袖轉身抱拳道:“為證清白,兒臣自請入宗人府,請父皇徹查還兒臣清白。”現在爭執沒有用,反而會讓父皇更加生氣,既然如此,他就去宗人府待著。
過往的事不是想有證據就能有的,誰也證明不了他做過什么。
他著和轉身要走,侍衛過來押著兩邊……
就在這時,劉三娘忽然停了哭,癲狂的撲過去,道:“你不準走,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她朝趙棟撲去,很是突然,以至于趙棟讓開時撞在侍衛身上,劉三娘又原是跪著的,并未將他怎么樣,只是抓住了他的衣服,惡狠狠的道:“你不能走。”又看著趙之昂,“圣上,民女求圣上做主,給民女公道。世人都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到圣上這里就不通了嗎。”
趙之昂瞇著眼睛,趙棟一把拂開劉三娘呵斥道:“我父皇辦事用你一個身份卑賤的女人教,走開!”
他想用腳踹的,可當著趙之昂的,他便忍了,但手上的力道極大,一推,劉三娘不得不朝后倒去。
但手抓衣服的力道卻未松開。
撕拉!
趙棟的衣擺頓時被撕了一個口子,他大怒指著劉三娘道:“你這個瘋女人。”
“三娘。”蘇婉如抱著劉三娘,“你冷靜一點,圣上一定會為你做主的,沒事……沒事的。”
劉三娘捂著臉哭著,因為怒氣和羞辱,一副沒了理智的樣子。
趙棟哼了一聲,拂袍出去,忽然一側的杜公公失態的叫了一聲,眾人一愣看著他,杜公公面變了幾變,強忍了在趙之昂耳邊了幾句。
趙之昂臉頓時陰沉下來,朝趙棟看去,喝道:“畜生,站住!”
趙棟一愣停下,轉身看著趙之昂。
父皇不會現在就殺他,就算要定罪也是要查清楚一樁樁所謂狀子的始末,而他很有自信蘇瑾所的事,都不可能查到什么。
所以,即便趙之昂大怒罵他,他也是神從容。
“七弟!”趙標呵斥道:“你還不快跪下。”
趙棟蹙眉看著趙標,眉頭緊鎖滿眼的厭惡,這就是他的好兄長,關鍵時落井下石……這樣的人,根不配做太子,將來的國君。
可當他朝趙標看去時,卻發現趙標的眼中是驚愕,恐慌,不但是他,就連吳忠君,趙駿甚至于杜公公的眼中,長興侯的眼中……他一臉不解。
就順著他們的視線,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擺……被劉三娘撕裂了一道口子,而破損之處,一點明黃隱隱外露,最重要的是明黃的衣料上,居然有一只龍爪金光閃閃。
太過矚目,讓人想移開目光都做不到。
“怎么會有這東西。”趙棟大駭,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四周極靜,只有他抓著衣擺道:“怎么會有這東西。”
這不可能,不會的。
“將這畜生的衣服脫下來。”趙之昂拍著桌子,指著趙棟,兩邊侍衛垂眸上前,脫了趙棟的衣服,趙棟喊著道:“父皇,誤會一定是誤會,兒臣根不知道,衣服里還有東西。”
黃的,龍爪……這意味什么,趙棟怕了起來,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衣服被脫下來,平鋪在龍案上。
趙之昂看了一眼杜公公,杜公公找了剪刀來,顫抖著手,一點一點順著裂口剪開袍服最外面的一層,慢慢的一整條龍浮現,等部拆開,眾人就驚恐的發現,這分明就是一件龍袍,只是為了隱藏,在龍袍外用一件深的緞料遮蓋住。
手工很精細,構思很巧妙,巧妙到所有人目瞪口呆,臉發白。
趙棟瞪大了眼睛,急忙膝行了幾步,喊著道:“父皇,有人陷害兒臣,兒臣根不知道這衣服里面有龍袍,若是知道兒臣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穿啊。”
“父皇,兒臣是清白,兒臣什么都不知道。”趙棟喊著,徹底慌了神。
趙之昂太失望了,他一直以為,他的兒子們就算不成氣候,就算互相爭斗,可還是有救的,接下來的時間,他好好安排打壓,就算心里有盤算的,也勢必會斷掉不該有的念頭。
可是現在,這件龍袍,就像是誰的一巴掌,響亮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的兒子,不但惦記這皇位,還惦記的是他屁股底下的,他還沒死的,這就迫不及待的龍袍加身。
“你不知道,你方才了一個時辰的不知道。”怒極之后就是失望,無盡的失望,“就算方才所有的事,都是蘇氏給潑的臟水,那么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她而為?她不過一個繡娘,你來告訴朕,她怎么做到的。”
“兒臣不知道。”趙棟搖頭道:“求父皇徹查此事,兒臣是冤枉的,冤枉的。”
趙之昂點了點頭,“是,是啊。你這多聰明,這衣服若是不破,若不是杜公公眼尖看見,誰能知道你衣服里還夾著一件。”他著指著趙棟,“將這個畜生送宗人府去,從今日開始朕沒有這個兒子,滾,滾!”
趙之昂抓了剪刀就朝趙棟投了過來,趙棟不敢讓,剪刀就扎在了他的肩頭,他穿的是白的中衣,一下子肩頭就染紅了一塊,趙之昂依舊不解氣,“下……下圣旨,薅了這畜生所有頭銜,貶為庶民。”
趙棟瞪大了眼睛,顧不得肩頭的疼,爬著過去,“父皇,父皇我兒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兒臣冤枉的啊。”
沒有人敢話,這不是事,誰開口不定就能連罪。
四個侍衛上來,抓著趙標的手臂往外拖,趙標喊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早上的衣服,是盧公公給他穿的,他當時穿著時只覺得華貴精致,問盧公公這衣服哪里來的。
盧公公怎么的,是繡娘新做的,他瞧著做的不錯,所以讓他穿,上面有暗紅的線,瞧著喜慶!
難道……是盧公公?
“父皇,父皇……”趙棟被拖出了御書房,吆喝著喊著,“父皇,兒臣是被盧公公陷害的,兒臣的衣服,是他讓兒臣穿的。”
趙之昂根不信,這種衣服趙棟不授意,誰敢給他做。
他根不想聽到趙棟的聲音,指著趙標和趙駿,“你們兩個人,迅速帶兵去七皇子府,查,細細的查,無論找到什么,都給朕報上來。”
趙標和趙駿對視一眼,兩人雙雙應是起身,趙之昂忽然一怔,想到了什么,“辦好這件事,你二人回府禁足十日,等朕查明白所有的事,再來治你們的罪。”
這罰的已經很輕了,趙標和趙駿當然不會什么,一起應是,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吳忠君張著嘴好半天才合攏,心道:“七皇子心還真是不啊……居然穿著龍袍招搖過市。”
“你也滾!”趙之昂不待見吳忠君,吳忠君求之不得恨不得長翅膀離開這是非之地,立刻應是匆匆忙忙的跑了。
御書房內,便就只剩下蘇婉如和劉三娘以及長興侯。
“來人,將此二女關了,待查明二人身份,再做定奪。”趙之昂完,長興侯跪下來,拱手道:“圣上,牢中混雜她們都是姑娘,您看,不如讓老臣帶她們回府中,待圣上查明她們身份前,絕不讓她們出門半步。老臣以人頭擔保!”
杜公公決定賣長興侯一個人情,也跟著低聲道:“圣上,畢竟是女子,要不您讓長興侯帶回去關著。”
“滾,滾!”趙之昂揮手,不再看長興侯三人,而是和杜公公吩咐道:“去告訴王大海,朕給他半個月,將里里外外,所有的事,都必須給朕查的清清楚楚。”
杜公公應是。
蘇婉如扶著劉三娘,垂著頭悲慟的出了門,路過偏殿時看到門是開著的,內侍正在收拾,一只茶盅靜靜的立在托盤上,她收回目光快步跟著長興侯出了宮。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話,步伐極快……
出了宮門,外面馬車候著,朱珣坐在車轅上,看見他們出來忙迎了過來,“快上車!”
腳蹬放好,蘇婉如和劉三娘迅速上了車,放了簾子。
朱珣坐在車轅上,長興侯騎馬,四個人迅速離開。
車中,蘇婉如看著劉三娘,劉三娘也抬頭看著她,冰涼的手交握在一起……
“別怕!”朱珣隔著簾子,道:“盧公公已死。”吊在他房中的梁上。
蘇婉如嗯了一聲,看著劉三娘,壓著聲音低低的道:“十年磨一劍,你的劍鋒利無比!”
趙棟的衣服,劉三娘幾年前就開始了,她沒有別的辦法報仇,只有用這個辦法,期待著某一日將趙棟打入萬劫不復。
“嗯。”劉三娘垂著頭,因為哭的太久眼睛紅腫,蘇婉如遞了帕子給她,“方才哭的也極好,我還當你瘋了呢。”
劉三娘抬頭看著蘇婉如,抿唇,沉聲道:“阿瑾,多謝你!”
“我們之間不這些。”蘇婉如道:“你心結能開,我比誰都高興。”
兩人回了長興侯府中,楊氏在門口等她們,長興侯道:“給這兩個孩子弄點吃的壓壓驚。”長興侯今天其實也害怕,畢竟不是事,“蘇丫頭,老夫給你釣魚吃。”
蘇婉如轉頭看他,福了福,道:“多謝侯爺。”
“別的話不要多,去歇著。”他著,轉身先去了內院,朱珣跟在蘇婉如后面去了她們的院子,楊氏喝道:“你去做什么,快出去。”
朱珣嘿嘿笑著,“我就幾句話,完就走。”話落,一溜煙的進了院子,楊氏無奈轉身去安排別的事。
“你覺得圣上會不會殺他?”門一關,劉三娘看著蘇婉如,她希望趙棟死,恨不得他千刀萬剮。
蘇婉如低聲道:“不會!因為有人會求情。”她著開門喊來隨一,隨手鋪紙寫了一張簡短的字條,卷好交給隨一,“將這張字條想辦法讓徐立人看見,他看到了就不敢再為趙棟出頭了。”
字條上寫的是許立人和趙棟之間來往的警告。
徐立人只要不是梁山好漢俠肝義膽,這個時候他絕對不可能出來保趙棟。
沒有人保,趙棟的生死,就不好了。
“就算不死,趙之昂在位一日,他都沒有機會翻身。”蘇婉如又道:“他府中一定還能查出別的事出來,結果只會更加接近你想要的。”
劉三娘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下來,沒有話。
朱珣看了她一眼,覺得什么都蒼白,還是看著蘇婉如,道:“那八哥的事怎么辦,圣上會不會還讓他將衛所讓出來,再讓他去打努爾哈赤。”
蘇婉如蹙眉,沒有話。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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