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徐府中,徐婷趴在徐夫人的腿上,哽咽著道:“我們我們家沒落了嗎?”
徐夫人摸了摸她的頭,無奈的笑著道:“你祖父去了,所以啊,我們家沒落了。”
“不還有父親和叔嗎,他們也是讀書人,他們也會做官,也會和祖父一樣。”徐婷抬頭看著徐夫人,眼巴巴的看著。
徐夫人點了點頭,“你的對,我們徐家還有后,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我們走前,我能去繡坊和師父們打個招呼嗎。”徐婷想要去,自從他們立場對立以后,她就再沒去過繡坊,就連女學開門他們家都沒有送她去讀書。
“隨你吧。”徐夫人笑了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去你祖父的書房,將他的書收拾一番。”
徐婷應是而去。
徐夫人便去了書房,徐立人的書有的擺的亂,那是他常看的,喜歡亂擺著以便下次好找,徐夫人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他就死在這個椅子上,而她和孩子們就站在書房門外。
司三葆將他帶走的時候,她就知道不好了,但卻想不明白,趙之昂是從哪里得到的信和證據。
徐立人做事,向來不留首尾,別人無論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的,除非努爾哈赤親自和趙之告發。
徐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淚,徐大爺進來,低聲喊了一句,“娘。”
“回來了?”徐夫人道:“打聽的怎么樣。”
徐大爺將房門關好,在徐夫人的對面坐下來,低聲回道:“打聽到了。劫持糧草的事,是一個山民撿到了一支斷箭,皇長孫通過斷順藤摸瓜找去的遼東,審問了打造箭的鐵匠。那個鐵匠的口供還在東廠。通敵叛國的事,則是徐奉抓到了探子,在探子身上找到的信,讓人送回來給德慶侯,由德慶侯交給圣上的。”
“皇長孫和德慶侯?”徐夫人愣了一下,“不是戈淮川?”
徐大爺搖頭,“這件事,戈淮川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外面起來,他還一副痛惜、對此事完不知道的樣子。”又道:“兒子覺得,這事很蹊蹺。”
“當然蹊蹺。”徐夫人道:“這些所謂的口供和證據,十有**是假的。”
徐大爺怔了一下,不敢置信,“你有人捏造了這些證據,陷害父親?”
“無中生有,才是陷害。”徐夫人苦笑,道:“他們只是捏造了證據,卻并非是無中生有,這兩件事確實是你父親走的。”
徐大爺生氣,攥著拳頭道:“那還是陷害,證據是他們捏造的。”
“那又怎么樣。”徐夫人道:“你要去證明證據是假的,還是證明兩件事是假的?”
徐大爺道:“當然是證明,證據是假的,王管事雖去過遼東,可卻沒有暴露身份,更沒有和鐵匠接觸過。那個鐵匠是不可能出王管事身份的。我們只要證明這件事,就能讓圣上相信,證據都是捏造的。”
“傻兒。”徐夫人道:“他們怎么可能讓你找得到那個鐵匠。而且,就算找到了鐵匠翻了口供,他們勢必還有別的證據。只要這件事是真的,他們總能有新的法子。做這件事的人,心機了得。”
“哪是什么心機了得。”徐大爺道:“就是卑鄙無恥。”
徐夫人失笑,“君子也好,人也罷,總之這一次你父親輸了。”著,指了指書架,“快收拾吧,圣上給了我們三個月為限,時間很緊啊。”
徐大爺應是,沉默的開始收拾書架,這里的每書他都看過,每個抽屜和暗格他也都看過,就連他這個最親近的人,都沒有找到任何一個能指證父親的證據
那些人也知道找不到,所以就捏造了證據。
重點是,趙之昂信了。
趙之昂的疑心,也是這些所算好的。
戈府中,戈大人約了同僚在家中聚,幾位大人還帶著夫人和家里的姑娘,婦人和姑娘們在后院話,他們則在外院喝酒聊天。
“這一杯敬戈大人,若非大人運籌帷幄,徐立人也不可能這么快落馬。”方大人舉杯,滿面紅光,特別高興,“實在是快意。”
戈大人笑著擺了擺手,也沒有細,只笑著道:“此事的功勞還真不在我,具體如何操作,我也是奉命辦事罷了。”
“奉命?”方大人一愣,笑著道:“誰能讓大人您奉命。”
戈大人哈哈一笑,和方大人喝了杯中酒,這事知道了就好了,多了會給蘇氏惹來麻煩。
不過,還是她的對啊,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和一個人講究什么君子之道。
“喝酒。”戈大人道:“中秋將近,我們借此良辰,不醉不歸。”
幾位大人都應了,起別的事。
太子府中,趙治庭和胡瓊月剛從宮里回來,自從趙標去世后,太后的身體就不好了,一直斷斷續續的生病,皇后和太子妃身體也不是很利索,所以侍疾的重任就落在了胡瓊月身上。
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立太孫的事。
趙之昂明明提了幾回,也都松口了,意思很明顯就是打算立太孫,為什么卻遲遲不定下來,讓趙胥和趙峻虎視眈眈,讓她整夜難安。
這件事就跟大家站在懸崖邊,所有人都變的沒有退路了,不前進就會落入萬丈深淵。
“殿下。”胡瓊月道:“這次的案子您辦的這么周,圣上為什么一點表示都沒有?四叔打了一仗拖了那么久,圣上都還夸獎他了。”
趙治庭也不耐煩,但這件事他還真是不了,“別急,今晚我去和幾位大人商量一番,看看可有對策。”他忽然想到了沈湛,不由心生后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沈湛和他們走遠的?
似乎就是從鳳陽回京以后,胡瓊月和蘇氏之間鬧了一場?
好像是他聽趙標過,沈湛對蘇氏是有點意思的。沒有想到,他們就這么走遠了。
如果沈湛還對他像以前那樣就好了,有他的支持,圣上肯定早立他為儲了。
“那您要催催他們。”胡瓊月低聲道:“妾身就怕四叔那邊會有什么異動。”
趙之昂年紀不了,她真是害怕哪天趙之昂突然駕崩了。
“知道了。”趙治庭有些不耐煩,喊了一聲停車,便和胡瓊月道:“你先回去吧,我出去半點事。”
便走遠了。
胡瓊月沒留他,也知道他很有可能去那種地方了,這沒什么,哪個男人不拈花惹草,他只要記得回來就好了,只要他的家還是由她做主就行。
至于別的,她不會限制和強求的。
車并未立刻走,頓了一會兒她去了天下百貨,帶著翠兒在里面閑逛著,喬掌柜親自來接待她,胡瓊月道:“這些都是四月上的新貨?”
“是啊。”喬掌柜道:“又來了一些新奇的東西,還有舶來品的胭脂,娘娘可想看看。”
胡瓊月一笑,道:“舶來品哪有宮里制的好用,我可不敢將亂七八糟的東西抹在臉上。”又道:“不過,你們蘇姑姑還沒有回來?這都走了快一年了吧?”
“是啊。”喬掌柜無奈的道:“寫信回來,是可能要到明年了,成都府那邊的天下百貨要開業了呢。”
居然要在成都府開天下百貨?胡瓊月擰了擰眉頭沒有話,忽然身后有人接了話,道:“要在成都府開業,那娘娘您,是不是往后寫家書,就能托天下百貨送回去了呢。”
著話,吳悠笑瞇瞇的從另外一個貨架走了出來,她打量著胡瓊月,眼里是瞧不起,這個女人比蘇瑾還要討厭蘇瑾她只是不喜,私心里也知道,她還有些羨慕對方。可這個女人,卻只有厭惡。
只靠著男人往上爬,證明自己能力和地位的女人,都不只得尊重。
“是你。”胡瓊月道:“真是好巧啊。”
吳悠頓時凝眉,冷笑道:“你就這點規矩?見到我也不行禮,一個表姨母也不喊?”
“是。”胡瓊月道:“我錯了。”
吳悠拂袖,昂著頭喊喬掌柜,“把我籃子提著去結賬吧。”著就走了。
胡瓊月不和吳悠計較,她一個快要嫁人的姑娘,有什么好講的,等她成親出嫁了,再見到她也還是得要行禮問安。
“看在,你也那么討厭蘇婉如的份上,不和你計較了。”胡瓊月輕聲著,扶著翠兒的重上了馬車走了。
不過,蘇婉如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一走這么長時間,她創下的生意都不要了嗎?再這樣下去,她的天下百貨就要部歸于司三葆了吧?
吳悠讓婆子提了東西,她上了轎子,無聊的翻著手帕玩,按理她的年紀是應該成親了,可早先的婚事退了,以至于她這樣的身份和過往,就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那個。
她無所謂,笑了笑,從懷里拿了封信出來,信中就回了幾個字,卻讓她如獲至寶。
這是她在去了無數封信以后,對方給她回的唯一一封。
雖依舊是拒絕,可字里行間卻滿是委婉。
若沒有憐惜和留戀,是不用委婉的,所以她斷定,對方對她也不是絕情。
“總有機會的。”她將信折好放回荷包里珍藏著,“一定會有機會的。”
吳悠笑瞇瞇的回了家中,將在天下百貨遇到胡瓊月的事告訴了徐氏,徐氏聽著凝眉道:“往后見到她繞遠點,但不要得罪她,記住沒有?”
“知道了。”吳悠道:“不過我們也不用忌憚她,就她那德行,還以為將來能做皇后不成。”
徐氏倒是覺得,這種事不清楚的,胡瓊月心機不淺,將阿里的事誰也不好。
“做人留一線。”徐氏摸了摸吳悠的頭發,“都是一家人。”
吳悠敷衍的嗯了一聲。
“你可怎么辦。”徐氏想到她的婚事就頭疼,他們這樣的人家,尋個普通的府邸當然是很簡單,可是普通的府邸皇后和吳忠君又看不上。
一天一年的拖下來,吳悠就要成老姑娘了。
“我不還有李珺陪著呢嘛。我們兩個商量好了,將來就我們住在一起。”吳悠掩面笑著道:“我們結伴過這一輩子。”
徐氏無奈的搖了搖頭,想到了趙衍,“那孩子也是死心眼,你你么怎么就這么不聽勸呢。”
“娘,因為沒有更好的了啊。”吳悠低聲道:“在李珺的眼中,這世上沒有比寧王更好的男人了啊。”
徐氏想想也是,趙衍那么好的人,清俊如蘭一般,一旦喜歡上了他,眼里就裝不上別人了。
“不過,他除了眼神不好,其他都是很好的。”吳悠道:“起來,蘇瑾是不是不回來了?”
徐氏回道:“她給我來信了,是要明年回來,手里應該有點事做。當初她不也是從應天到京城來的嗎,現在換個地方做事也在常理。”
吳悠冷笑了一下,“雖不喜歡她,可也算羨慕她了,可以天南海北的走,也沒有人她不合規矩。早知道,我也生在普通人家,做個尋常的女子。”
高門大戶里,雖衣食無憂,可規矩也多啊!
徐氏失笑。
蘇婉如打了個噴嚏,蕭老夫人忙給她搭了件衣服在肩膀上,道:“你可別生病了,這都要生了,生病了月子做不好怎么辦。”
“我壯的跟一頭牛犢似的。”蘇婉如挪到蕭老夫人面前坐下來,笑著道:“娘,您忙您的,別一整日圍著我,我就生個兒子而已,您也生過的,別緊張。”
“你這孩子。”蕭老夫人失笑,“是誰昨兒還在院子嚇的嚶嚶哭的,今天就來安慰我了。”
蘇婉如哈哈一笑,道:“昨天下雨,我心情不好。”她昨天埋怨沈湛怎么還沒回來,等哭完了又沒事了。
懷孕了,人就跟神經病似的。
“我就是覺得虧待了你。”蕭老夫人道:“顯宗恐怕一時難回來,那邊正僵持著,要是你生的時候他不在,你心里該有多難受。”
蘇婉如搖著頭,笑道:“不是還有你們陪著我嘛。他回來能干什么,最多急的跟頭驢似的在院子里瞎轉悠。”
“還真是。”蕭老夫人笑著道:“不過,我們娘兒倆是一樣的命,當年我生顯宗的時候,老爺也不在身邊,若是他在算了,事情都過去了,若是沒有那一岔的事,我的顯宗也不是現在的顯宗了,也很有可能沒有你了。”
還真是,蘇婉如點頭道:“那我和他就肯定不認識了。”
蕭老夫人在房里坐了一會兒,李媽媽來喊她這才回去,蘇婉如靠在炕頭上看著信,就在這時,就聽到周嫻在門外頭嚷著道:“阿瑾,阿瑾啊,你看誰來了。”
“嗯?”蘇婉如笨拙的下炕,那邊門已經打開,周嫻跳了進來,隨即是二狗子,緊接著才是一個男子進了門,她看著眼睛一亮,喊道:“杜。”
杜舟站在門口也不過來,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哭什么。”蘇婉如掩面而笑,周嫻也跟著笑,“杜大哥,你這眼淚比我們女人都快,丟人不丟人啊。”
杜舟顯然來前換洗過了,他抹了一把臉,盯著蘇婉如的肚子,眼淚又簌簌的落,“這怎么就”著,捂著臉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周嫻嘴角直抖,和蘇婉如打了手勢帶著二狗子出去,房門一關杜舟就抱著蘇婉如的腿哭著道:“主子,奴婢可想死您了。”
“我也想你。”蘇婉如道:“你快起來。我又沒死,你哭什么。”
杜舟呸呸了兩聲,“這話多不吉利,您不要亂。”又顫抖激動的伸出手,想要去摸蘇婉如圓滾滾的肚子,“這真的有主子了?”
“反正不是球。”蘇婉如掩面笑著道:“你摸摸?他會動的。”
杜舟淚眼朦朧了的不敢動,心翼翼的戳了一下,頓時又哭了起來,“這真是我的主子,您這也太快了。”
“我也沒有想到啊。”蘇婉如由杜舟扶著坐下來,肚子頂著,她肋骨被頂的生疼,“要是知道這么快,你以為我會愿意成親啊。”
杜舟被她的樣子逗笑了,抹著眼淚,道:“也不是,孩子都是緣分,證明這孩子是和您有緣的。”
“也是。”蘇婉如拍了拍身邊讓他坐,“這一路還好吧?你這么來了,濟寧那邊都交代好了嗎?”
杜舟點著頭,“都交代好了。奴婢又很多事要和您。”他頓了頓,低聲道:“那兩船的銅都倒模出來了,都放在通天票號里了,鄭掌事親自出馬,現在通天票號對外雖還是姓鐘的當家,但是所有的決定都是由鄭掌事拿主意。”
姓鐘的這人是當時和肖翰義一起開辦的人,他占了十之三的股,不過他掰扯不過鄭掌事是必須的。他們如今有權有勢,黑白兩道通吃。
就是明搶,他姓鐘的也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了。
當然,其實他也不算虧,這通天票號是個肥肉,她不來,也會有別人,姓鐘的自己也很清楚,他守不住的。
“他們蠢蠢欲動的,特別想去再弄兩船回來。”杜舟道:“不過您沒有答應,他們不敢再動。”
蘇婉如點頭,道:“投的多了,貨幣會貶值,到時候我們會虧,這樣剛剛好。”又道:“這兩艘船先跑著貨。暫時不要出海了。”
杜舟點頭應是,又笑著道:“鄭掌事還去了一趟燕京,將那邊也差不多接手換成自己人了。您放心好了,這個關口我們過渡的很不錯哦,再有半年到一年,所有的一切都能由我們了算。”
“你們太厲害了。”蘇婉如掩面笑著,“辦事的效率,令人咋舌。”
杜舟也笑著點頭,“還是您這個將軍指揮的好啊,要不是您,他們哪會想到這么多,現在肯定還是兢兢業業的開著米行,走著鏢局呢。”
“行了,就別吹捧我了。”蘇婉如道:“等我生了,明年就和你一起走。”
杜舟一愣,“那主子怎么辦。”
“先留在這里,我帶他做什么都不方便。”蘇婉如道:“在這里這么多人照顧他,比我好多了。”
杜舟想想也對,眼下大事為重。
“侯爺的仗一時半會兒恐怕結束不了,糧草的我們偷偷送過一回,不過不敢聲勢大動的送。”杜舟低聲道:“不定最后會議和。”
蘇婉如也不知道,但她知道沈湛所有的決定和判斷都是對的。
“蕭大人派人準備好糧草了,如果朝廷真管不了,我們就暗中支援兩個月。”蘇婉如道:“這仗不是為了趙之昂,還為了天下百姓,和我們自己。”
杜舟應是,又道:“二殿下這幾天應該也在路上了,估計八月初七八的樣子就能到。”
“那沒幾天了。”蘇婉如坐的累了,就拉著杜舟起來,“陪我去院子走動走動。”
兩個人在院子里走逛著,又陪著杜舟去拜見了蕭大人和蕭老夫人,杜舟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他就在蘇婉如隔壁的院子,方便隨時照顧他。
梅予每隔三天會和醫婆一起來請脈,蕭二夫人身邊的媽媽也每天早上來一趟,下午回自己那邊去。
最后一個月肚子長的很快,蘇婉如發緊張起來,進了八月后她大半天都在院子里走動,梅予不放心,就和杜舟陪著她一起走,杜舟提著茶壺,怕她隨時喊渴,蘇婉如失笑,她不是隨時會渴,而是隨時會想解。
夜里就沒睡過一會舒服的。
“阿瑾。”焦振英抱著一包的東西過來,“應天托人送來的,是三年他們做的,衣服鞋襪還有一床包被,你看看,三娘的手藝還是最好的。”
蘇婉如高興的打開,焦振英將包被抖開,被面上繡著狗咬著骨頭打著滾兒,身上的毛根根鮮明,活靈活現。
“好看。”蘇婉如笑著道:“掛院子里吹吹曬曬,等他出來就用這個被子了。”
焦振英笑著點頭。
八月十五那天,沈湛的信到了,他在人在大同,原打算回來的,可想想還是算了,等這邊事了了再,讓她乖乖等她回去。
蘇婉如捧著信嘟著嘴好半天沒話,不高興的看著梅予道:“我二哥怎么還沒回來。”
“應該要到了的。”梅予也無奈,“可能有什么事耽誤了。”
蘇婉如嘆了口氣,摸了摸肚子
蘇季確實被拖住了腳程,在半道上遇到了一個不算熟的熟人耽誤了兩日的功夫,等他辭了那人快馬加鞭的趕回來,正好是八月十五這天,他先回的四塘街,楊氏正在院子指揮燉湯,就連朱音都是一副很著急的樣子,看見他忙道:“你去蕭府吧,婉婉要生了。”
“要生了?”蘇季眼睛一瞪,丟了手里的包袱,掉頭就朝外頭跑,也不騎馬了,沖著往蕭府去。
蕭府里更是人仰馬翻一片喧鬧,丫頭婆子看到他忙跟著行禮,蘇季問道:“多久了?”
“有一個多時辰了。”婆子道:“舅爺,您別急,穩婆夫人條件好,應該很快就能生下來。”
蘇季眉頭緊緊鎖著,徑直去了內院,院子外面站著好些人,蕭老夫人看見他連招呼都忘了打,在產房門口轉悠。、
“婉婉還好嗎。”蘇季問杜舟,杜舟指著里頭結結巴巴的道:“不不知道,剛才還聽著在哭著罵人,這會兒沒聲音了。”
杜舟著,朝這里頭喊了一聲,“主主子,您怎么不哭了啊?”
“哭個屁。”蘇婉如隔著窗戶大吼一聲,“疼死我了啊,我沒力氣哭。”
杜舟嘴角抖了抖,和蘇季聲咬耳朵,“二殿下,自從公主和沈湛在一起后,也開始粗話了。”
“近墨者黑。”蘇季松了口氣,還能罵人,證明沒事。
二狗子在院子里跳著,一會兒趴著窗戶瞪著狗眼朝里面看,一會兒又想趁著大家不注意溜進去,周嫻拖著它出來,警告道:“你不能進去,等生出來了你就能陪著主子玩了。”
二狗子就跟攆著自己尾巴似的,在院子里轉著圈,轉的大家都跟著眼暈,林二夫人掀了簾子,站在產房門口和蕭老夫人道:“婉婉餓,你給她弄個軟乎的,甜的點心來吃。”
“我去拿。”杜舟道:“我房里有,她早上吃的月餅。”著一溜煙跑去,一會兒拿著月餅回來遞給蕭老夫人,“蓮蓉的,她最喜歡吃的。”
一會兒里頭就嗚嗚咽咽的喊了起來,蘇季斷斷續續的能聽到蘇婉如在罵沈湛,一會兒又哭。
他心頭就跟著了火似的,焦躁的來回的走。
一直到天擦著黑,房間里才傳來一陣嬰兒洪亮的啼哭聲,緊接著不知道是誰道:“生了,生出來了。”
隨即,有人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就好像跟著出力氣了似的。
“婉婉,婉婉怎么樣。”蘇季院子里喊,“婉婉,你怎么樣。”
蘇婉如貓叫似的應了一聲,道:“沒事!”
蘇季這才驚覺自己一身冷汗,人也清醒了過來。
蘇婉如累的不得了,一改先前雄心壯志生四個兒子的夢想,咬牙切齒的看著穩婆手里紅紅的皺巴巴的跟猴子似的孩子,問道:“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穩婆笑著道:“長子,我們少夫人是福的人。”
長子好,長女太累!蘇婉如松了口氣,擺了擺手道:“我先睡會兒,你們看著辦吧。”就倒在枕頭上睡著了。
孩子洗好包好,乳娘抱著喂奶,吃了一兩口就睡著了。
“您來抱抱。”林二夫人抱著給蕭老夫人,“您看看這眉眼,是不是有點像像蕭大人?”
蕭老夫人激動的接過來,包裹的被子里,熱淚盈眶,激動的道:“像,還真的像!”
“這是隔代像。”林二夫人道:“尤其這管鼻子,看像。”
蕭老夫人點著頭正要話,忽然聽到院子里有人咳嗽了一聲,她一驚想起來,指了指隔壁,“我們去隔壁,他們都想看看孩子。”兩個人抱著孩子去了隔壁。
是個套房,大家都進來,蕭老夫人先將孩子遞給蘇季,“舅爺看看。”
蘇季手足無措,緊張的道:“這這要怎么抱啊?”
“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蕭山咳嗽了一聲,道:“舅爺能抗動千斤鼎,這幾斤重的人,還怕什么。”
蘇季失笑,心翼翼的接過來,低頭打量著孩子,他從來沒有去想過,有一天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孩子的蘇婉如,也會有孩子的一天。
蘇季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不管怎么,爹娘和大哥離世的四年后,婉婉重獲了新生,他們的一切都在朝好的一面發展著。
現在還有了這個家伙。
“蕭大人抱抱。”蘇季將襁褓遞給蕭山,蕭山一怔,道:“我我啊?”他像個孩子,一臉的緊張的期盼和不確定。
大家都笑了起來,蕭山有點尷尬,伸手去接,襁褓托在手里,他才發現,他一輩子沒有抱過孩子。
雖輕,可比起千斤鼎,還是孩子更難抱點。
蕭老夫人笑著,又悄悄的回了隔壁,房里收拾出來了,蘇婉如正安靜的睡著。
這丫頭最怕疼的人,今天卻沒怎么鬧,估計是怕他們擔心。
蘇婉如一覺睡醒已是半夜,餓的難受,蕭老夫人靠在一邊的軟榻打盹兒,芷蘭和乳娘在看著孩子,她一動蕭老夫人就醒了,“婉婉醒了,先喝點水,娘給你喂點吃的好不好。”
“嗯,我這是餓的厲害了。”蘇婉如左右看著,“孩子呢。”
蕭老夫人指了指隔壁,“我讓他們給你抱過來。”她話落,芷蘭已經將孩子抱過來了,蘇婉如抻了半個身子,看著襁褓放在她枕頭邊,她前面太累了實在沒有力氣看,所以除了知道是兒子外,還真是什么都沒看到。
難怪當時蕭老夫人生了孩子后,都沒有看到孩子,就被人搶走了。
“這么丑啊。”蘇婉如驚呼一聲,“太黑了吧。”
芷蘭掩面一笑,道:“夫人,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而且,少爺一點都不丑,您看他的五官,這睫毛和鼻子,都好看啊。”
“我娘我生下來的時候可好看了,皮膚是白的,頭發是黑的,”蘇婉如嫌棄道:“這家伙可不好看。”
芷蘭輕笑。
“像沈湛。”蘇婉如點了點孩子的鼻子,“像你爹。”
吃過東西漱了口,蘇婉如催著蕭老夫人回去睡覺,她一時沒有睡意,就趴在床頭看著兒子,頭發很黑但是量不算多,眉毛還算濃,這才生下來就能找到眉毛,也是不容易了。
睫毛很長,不知道眼睛大不大,鼻子也是高高的,嘴嘟著,一雙手從被子里探出來,放在下巴的地方
“六斤半,算你有良心。”蘇婉如慶幸,這要是長到八斤半,她今天的命就要丟半條了,“果然自己生的不一樣啊,看一會兒,就覺得看好看。”
她著噗嗤一笑,愛憐的嗅了嗅氣味,“還特別香。哎呀,我都做娘了,好神奇啊居然是我生的,我太勇敢厲害了。”
芷蘭和乳娘在一邊看著直笑。
“取個什么乳名呢。”蘇婉如自言自語的道:“要不,就叫蕭大壯?反正你將來肯定和你爹一樣壯。”
芷蘭攔著,“夫人,夫人,這名字不好聽,您您換個吧。”
“乳名嘛!”蘇婉如噗嗤一笑,“要不,寫信問問你爹?算了,要是現在告訴他,他不定會懷疑我路邊撿了個孩子嚇唬他。”
大概是她太吵了,一直嘀嘀咕咕的話,孩子拱了拱慢悠悠的睜開了一只眼,黑溜溜的轉了轉,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看到蘇婉如,就直直看著他。
“怎么只睜一只呢。”蘇婉如嚇了一跳,眼睛大是很大的,還挺好看的,可這個不重要,“不會是個獨眼吧。”
她緊張的不得了。
乳娘笑著道:“才生下來是這樣的,一會兒另外一只也會睜開的,您放心了,少爺好的很,哪里都看過了。”
“那就好。”蘇婉如道:“他想干什么?”
乳娘摸了摸被子里,“尿過了,奴婢給他換個尿布,再喂點奶水。”
“喂奶啊。”蘇婉如想了想,“你先換尿布,一會兒我來試試,我這也漲的厲害,不定有呢。”
乳娘一怔,“您打算自己喂?”
“嗯。”蘇婉如道:“先喂喂,要是特別疼或者特別累,我就不喂了。”
乳娘失笑,三兩下換了尿布,過來教蘇婉如喂奶。
嘴一允吸**,蘇婉如嘶的一聲,痛不欲生的喊道:“我我的天,怎么這么疼。”
“等吸通了就不疼了。”乳娘道:“一開始是這樣的。”
蘇婉如嘴角直抖,扶著芷蘭的胳膊,“疼,好疼”這疼和別人打一拳,刺一刀的疼完不同,簡直無法忍受。
“要不,還是算了吧,讓乳娘喂吧,都一樣的。”芷蘭心疼,要將孩子抱走。
蘇婉如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再忍忍。當了娘,我好歹喂幾口吧。”
孩子允吸的力量非常大,蘇婉如疼的眼淚直掉,咬牙切齒的瞪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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