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老爺最近特別的忙,三個府里當家人跟著陸大人分田,找學堂,定桌椅板凳,找廚娘選先生。
這輩子都沒有這么忙過,張大老爺累的癱在院子里的樹蔭下,這個時候天氣不冷不熱在院子里最是舒服。
“要實在累的厲害,明天和陸大人一聲,你在家休息一天?”張夫人心疼的道:“我想不明白,這事怎么落咱們頭上來了,徐州那邊不是都是后宋官府承擔一切費用嗎。”
“還能為什么,還不是因為咱們犯了事,被人拿捏住了。”張大老爺嘆氣,“不過,咱們比吳家要好點,他們現(xiàn)在日子更難過,就等著沈湛把汝寧打下來,沒了周巢他們就輕松了。”
“朝中關系沒走下來嗎,不是要撤周巢嗎。”張夫人問道:“怎么還沒有走?”
張大老爺閉著眼睛喃喃的道:“周巢抗命未尊,形勢迫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又道:“沈湛要是等幾天去,不定周巢就走了。”一邊里屋檐底下,貓著兩個人,一大一瞪眼,朱珣問道:“是啊,你爹為什么突然去打汝寧了。”
“不知道啊。”八月一副無辜的樣子,“我爹的事,我不懂。”
朱珣相信了,八月畢竟還,這些事他怎么會知道。
八月低頭悶悶的笑,他知道,他爹是被他氣走的,因為他他爹沒事做,天天在家里做閑人。
他爹一氣之下就走了。
這事不能告訴豬叔叔,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笑話爹氣,雖是事實,可不能讓爹被別人笑話。
只能他笑話。
兩個人想著心事,那邊張夫人接著道:“起來,如果他們打下汝寧定了河南,他們就要走吧,老爺,您覺得他們是不是就要去山東了?”
“也只有山東了啊,圣上豈止丟了半壁,已經丟了一大半了。”張大老爺?shù)溃骸吧蛘亢吞K氏,確實不可覷。”
張夫人深有體會,“蘇氏這個女人,真的是屬馬蜂窩的。”
她話落,八月臉一沉,道:“她我娘壞話。”
朱珣拍了拍他的腦袋,低聲道:“沒事,你總不能不讓人實話。”
“沒有。”八月怒道:“我娘好的很。”
沒你娘不好啊,“是你娘聰明。”朱珣道。
八月哼的一聲,轉身就走,“我回家告訴我娘去。”
“你不是要看大宅子的嗎,不看了嗎,就這么走了啊。”兩個人旁若無人著話,大搖大擺的往外走,然忘了,他們剛才是爬墻進來的,然后躲在屋檐底下偷聽。
“啊!你們是誰。”果然,迎面就碰到個灑掃的丫頭,競驚聲一叫,嚇的八月一跳,老鼠似的掉頭就跑,“豬叔叔,快跑啊。”
朱珣來沒打算跑,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們道明了來由就好了。
可八月短腿跑起來特別快,簡直了,他追不上只得跟在后面喊,“你跑什么,別摔著了。”
他們一跑,丫頭更加覺得他們是賊,大聲喊了起來,“來人啊,抓賊啊……”
張大老爺驚坐起來,“大白天進賊?”著,忙站起來,吼道:“誰看到的賊,什么樣子,讓外院的廝進來抓。”
八月跑的一頭汗,紅繩子綁的辮子在頭頂上下顛簸,他一邊跑一邊喊,“快點,別讓人抓住了。”
“我們又不是賊,八月,你別跑了啊,叔叔好累啊。”朱珣真是跑不動了,他連著趕路很多天,來就很累,體力上比不過八月,更何況,八月跟一只猴似的,跑起來麻溜的很。
“你別想讓我背你。”八月回頭輕蔑的打量著他,“我,背不動。”
朱珣翻了個白眼,“你這子,你娘好歹也有些優(yōu)點,你別的不學,就跟著她學壞。”
八月沒聽到,因為后面很多廝拿著扁擔麻繩追來了,朱珣想想這不是事兒,在人家家里跑總會被對方抓到的,他停下來大吼一聲,“我乃朱正言,帶八月來你家做客遛彎而已,不要誤會。”
跑人家家里來遛彎,領頭的管事呸了一聲,道:“你怎么不上我家房頂遛彎呢。”著,一扁擔砸下來。
朱珣一跳,抬腳將扁擔掃開,對方覺得他還手了,頓時一擁而上,十幾個人打他一個。
朱珣大怒,“張府而已,居然這么囂張。”著一頓,吼道:“八月,你快回去喊你盧成叔叔來。”
他喊著,八月的聲音隔著老遠回他,“豬叔叔,你保重啊。”
盧成在一邊看著,八月沒什么危險,他看著就好了,至于朱珣,盧成忍著笑沒動。
“沒義氣的臭子。”朱珣發(fā)誓,以后要離蘇婉如和八月母子遠點,每次都是他吃虧,“都給我住手,我是朱正言,你們再敢動手,老子鏟平你家。”
“好大的口氣哦,”管事根不認識朱珣,因為蘇婉如他們搬來對面,朱珣就沒住過兩天。
朱珣正要話,左右過來一扁擔,他不得不收住話頭去接招,家丁打架沒什么路數(shù),就是人多,你一下我一下,他的武功也不是多好,左右開弓應付,胳膊被打了一下,疼的他嗷的一聲慘叫,怒道:“誰打的我,給爺?shù)戎!?br />
八月蹬蹬跑著,“哎呀,迷路了。”他跺腳,的人往門后一躲別人就找不到,再回頭才發(fā)現(xiàn)這里是廚房,他眼睛骨碌碌轉著,跑灶膛里拖了個燒著火的棍子出來。
又咬牙切齒的往外跑,“豬叔叔,我來救你。”吭哧吭哧的跑了一路,正好聽到朱珣那一聲慘叫,他嚇的一抖,又原地調轉了頭跑,跑了幾步想到朱珣罵他沒義氣,他哼了一聲,將燒著火的棍子往一邊晾著的被子上一丟,絲綢的被子一點就著。
火蹭蹭的順著被子往上爬,燒著了被子燒竹竿,燒著竹竿燒一邊夾著的樹。
他瞪大了眼睛,攏著嘴奶聲奶氣的喊,“走水了,你家燒完了。”
這邊火一起,朱珣那邊打架的人就看到了,有人指著朱珣,道:“他同伙干的,居然放火,太可惡了。”
“一定要扭送官府,讓陸大人為我們做主。”
眾人七嘴八舌,張大老爺和張夫人趕去起火的地方,因為是在院子里,火沒燎上房子,倒沒有那么嚴重,可大家也嚇的不輕,七手八腳的撲水,煙熏火燎的架勢終于好了一點。
“是方才的賊人放火的嗎,抓到了沒有。”張大老爺氣的不行,青天白日的,居然有賊子跑他家來放火,簡直是狗膽包天。
一邊里婆子回道:“老爺,賊人一共有兩個,一大一,大的被圍困住了,的放火后就不見了。”
“居然還有個的。”張大老爺喝道:“找,找出來給我狠狠的打。”
眾人應是,開始滿院子的找人。
“夫人。”院外的婆子來回事,“公主來了。”
張夫人一愣,和張大老爺了一聲,張大老爺忙道:“你快迎迎,可千萬別讓她不高興了。”著想了想,見張夫人往外面走,他又追了過去,“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夫妻兩人迎去了外院,就看到蘇婉如和梅予正進來,兩人笑著行了禮,正要開口,蘇婉如已經問道:“我看你們家后院濃煙滾滾的,是走水了嗎。”
“多謝公主關心,我家后院確實走水了,不過已經被撲了。”張大老爺?shù)溃骸扒嗵彀兹盏木尤贿M了賊,實在是太氣人。”
蘇婉如眼皮子跳了一下,問道:“什么賊人,抓到了嗎。”
“大的抓住了,還有個,跟老鼠一樣賊的很,不知道鉆哪里躲起來了。”張大老爺?shù)馈?br />
蘇婉如和梅予對視一眼,梅予眉頭微擰,顯然有些擔心,低聲道:“別嚇著八月了。”
“嗯。”蘇婉如和張大老爺?shù)溃骸皬埓罄蠣斂赡苷`會了,那個大的賊人是朱正言,長興侯您知道吧,就是他。的……的很可能是我家八月。”
張大老爺?shù)纱罅搜劬Γ氲綄Ψ竭真是大喊自己是朱正言,他當時聽著只覺得耳熟,沒想到居然是長興侯。
“不好。”張大老爺?shù)溃骸八偎偃ズ笤海獾脗麄兞恕!?br />
他們快步去后院,朱珣還沒有被抓到,但是胳膊和腿都被打到了,疼的他發(fā)狠,撂倒了好幾個廝。
“住手。”張大老爺一聲吼,他家的廝都停下來,朱珣一看立刻將打他的廝踹到了,他氣的道:“敢打爺,你活膩歪了是吧。”
蘇婉如撫額,哭笑不得的道:“你來人家里,你不光明正大的,還鬧事,到底誰的錯。”
“阿瑾。”朱珣氣的道:“我報了名號,他們居然揣著明白裝糊涂,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
還知道找理由,蘇婉如無奈的道:“好了,你別鬧了,八月呢。”
“八月?”朱珣一怔,“不知道啊,不是他回去喊你來的?”
蘇婉如搖頭,去看張大老爺,“可找到八月了。”
“快,快去找人啊。”張大老爺真是要暈過去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千萬別傷著嚇著公子了。”
大家這才明白是個誤會,忙分散了去找八月。
“等著,讓你八哥收拾你。”蘇婉如指著朱珣,“一回來就惹事,八月才兩歲,你幾歲了,你好意思嗎。”
朱珣被罵的沒了話,咕噥著道:“他們就是故意的。”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
“回去給我看看,我受傷了。”朱珣拉著梅予,梅予頷首,道:“等回去給你擦點藥。”
一行人往方才失火的地方。
蘇婉如跟著張大老爺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院子里十來個人圍著八月,八月像沈湛那樣背著手,跺著步子四處看著,眉頭擰著,道:“你們不對。”
“是,是,我們不對。”管事跟著他道歉。
八月看了一眼管事,“,哪里不對,清楚了這件事就了了。”
“這……”管事咳嗽了一聲,抹了一頭的汗,回道:“我們……我們應該問清楚再動手。”
八月繼續(xù)跺著步子,道:“不夠,繼續(xù)。”
“還有,不該不認識公子您的。”管事其實是認識八月的,但是,他來的時候,八月已經溜了,他根沒看見他。
八月終于滿意了,撇了一眼管事,正要話,余光瞥到了蘇婉如,頓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撲過來抱著蘇婉如的腿,“娘啊,我好害怕啊,他們欺負我。”
放火燒人家,還在人家府里頤指氣使,讓人承認錯誤,她是一點沒看出他害怕,“不哭,不哭,八月乖啊。”兒子的面子還是給的,有帳回家算。
“娘,他們家人太壞了。”八月抹著眼淚,道:“豬叔叔都被打了,他好疼的。”
朱珣點著頭,“好疼。”
張大老爺聽著嘴角直抖,眼皮極快的跳著,咳嗽了一聲盯著蘇婉如,道:“要不……”要不我再退一百畝田?
蘇婉如哭笑不得,她又不是想田想瘋了,無奈的道:“行了,都給我回家去。”就牽著八月,道:“抱歉,大孩子孩子都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
“啊!”張大老爺沒想到蘇婉如還道歉,忙擺著手一副不敢受的樣子,“沒事,沒事,真的沒事。”以后少出幾回這樣的事情就行,不然我真是要折壽幾十年啊。
蘇婉如笑笑,瞪了一眼朱珣,抱著八月出了門。
盧成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后面,朱珣一愣看著他,“你剛才一直在?”
“嗯。”盧成點頭。
朱珣氣的吼道:“那你看我被打也不出手,你太不夠意思了吧。”
“總的來,他們并不能傷著您,所以我就不想將問題擴大。”盧成解釋,實際上他只關注了八月。
朱珣啐了一口,不理他。
“娘。”八月不哭了,在蘇婉如耳邊低聲道:“他家好大哦,果然有我們宅子十個那么大。”
蘇婉如冷笑了一聲,道:“喜歡嗎?”
“還行。”八月回道。
蘇婉如就道:“那,我們把他們的宅子搶過來住,你覺得可好?”
八月一怔,眼睛滴溜溜一轉打量著蘇婉如,搖著頭,道:“這不行,娘您可千萬不能這么想,不對的。”
“不行嗎。”蘇婉如道:“那無緣無故跑人家里爬墻,偷聽,放火,就行了?”
八月嘴唇直抖,一副要哭出來的委屈樣子,“娘啊,我很的,不懂。”
“你再給我鬼扯一句看看。”蘇婉如怒道:“信不信我把你吊門頭上。”
八月瞪眼一副驚恐的樣子,“那會吊死的,我死了你就沒八月了。”
“放心,我會有九月,十月,十一月。”蘇婉如道。
八月哇的一聲哭了一聲,蘇婉如將他放地上,回頭和朱珣道:“你要敢哄他,我也把你吊起來。”
朱珣滋溜跑了,梅予搖了搖頭回了房里。
八月站在地上哭,“十月,十一月,都不是八月。八月最好,你會后悔的。”
“八月哪里好。”蘇婉如問道。
八月就抹了一把淚,跑過來握著拳頭在蘇婉如的腿上敲了幾下,“八月會捶腿,八月懂事,八月聰明。”
“懂事還跑人家里放火?”蘇婉如道。
八月垂著眉眼,悄悄拉著蘇婉如的手,低聲道:“娘啊,我以后不敢了,我和他們道歉。”
“怎么道歉。”蘇婉如問道。
八月回道:“就……就……就對不起。”
道歉就結巴,吵架嘴巴溜的很,蘇婉如體會到沈湛啞口無言氣的肺炸的感覺,“臭子,去給我面壁,站夠一個時辰你再動。”
“哦。”八月垂著頭站墻邊,又不放心,“就面壁,不吊著?”
蘇婉如沒理他,轉身就走了。
“祖父呢……八月好可憐。”他站墻邊哭,“祖母呢……八月好可憐……”又道:“舅舅……表舅舅……八月好可憐。”
就這么挨個的,把疼他的人,念了一遍。
朱珣趴在窗戶上笑的肚子疼,和蘇婉如道:“你活該啊,這子就是來替我收拾你的。”
“你想死是不是。”蘇婉如瞇眼看著他,“明天去找你八哥,他汝寧快打完了,你幫他善后守汝寧去。”
朱珣被梅予揉的傷口疼的一聲叫喚,怒道:“你們報復我。”
“那你去打山東啊。”蘇婉如道:“正好讓你八哥在家陪我。”
朱珣搖頭,“我守汝寧。”著微頓,道:“不過我和你,我來的路上可是聽了,圣上準備親自率兵迎戰(zhàn)。”
“他親自?”蘇婉如不相信,“那皇位傳給趙治庭了嗎。要是他死了,他不得想想,皇位沒有繼承人?”
朱珣稀奇的看著她,“你就這么想要你表妹當皇后啊。”
“她想了一輩子,得償所愿死了也會瞑目的。”蘇婉如道:“趙峻在干什么,怎么做事這么磨蹭的。”
朱珣回道:“他也不好過,被皇后和吳忠君拖著,現(xiàn)在陳淑妃天天膩在圣上跟前,這矛盾都快白日化了。”
“快了,快了。”蘇婉如道:“我看趙之昂不會親自率兵,這一次不是趙峻就是趙治庭!”
朱珣點頭想想也覺得應該是這個意思。
“天氣熱。”梅予出聲道:“曬的他難受,我看算了吧。”
蘇婉如沒話,梅予就放了藥瓶子去找八月,兩個人也不知道了什么,八月朝房里看了看直搖頭。
“他還挺有擔當啊。”朱珣點頭,“比我時候好,我時候一看我爹走了,我就跑了。”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三歲看八十,所以你現(xiàn)在是這個德行。”
“蘇婉如!”朱珣怒道:“你想吵架還是單挑。”
蘇婉如瞪眼,還不等他話,就聽院子外面有人回道:“單挑,我們來!”
“相公。”蘇婉如跳下炕,“朱正言欺負我。”
朱珣一頭栽在炕上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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