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那紅巾里頭包著好東西,豈料打開之后看到的是另一條紅巾。應離氣得往地上一蹲,想了想,尤不甘心,拿著紅巾轉(zhuǎn)身入了當鋪去。
“喲,小子,今兒又順到了什么好東西了?”當鋪的伙計與他是老相識,素日里他偷的不太貴重的東西都丟來這里,就因為不貴重,所以也沒人去追究。今日算他倒霉,偷得這樣兩件東西,可他想啊,好歹也碰碰運氣,不定就換個一天的飯食了。他將手里的紅巾放在了柜面上,那伙計只瞧了一眼,嗤了一聲,揮揮手示意他離去,他急得直跺腳,因穴道被封,平日的伶牙俐齒這會子都使不上,只好耍賴似的將紅巾往里一推,伸出了一個指頭。
“一兩?”伙計皺了皺眉頭,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遂伸手拿了紅巾細細去瞧,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行。”
應離心中一個咯噔,知道自己叫低了價格,他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趁伙計丟銀子伸手拿紅巾時搶過銀子又抽回了一條紅巾轉(zhuǎn)身就跑,伙計一看也急了,翻過柜臺就追他,他身子靈活,在人群里一鉆一躲就不見了蹤影,伙計自認倒霉,在人堆里跳著罵道:“小子,下回別讓我看到你。”
他兀自得意,將紅巾揣到懷里一路小跑,去了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又去安身的破廟將包子分給了小伙伴們,然后拿出紅巾摩挲了一番,此刻倒看出了幾分門道來。
原來如此,這根本不是自己平日里所見的普通絲巾,雖然不懂到底值多少,但決計不只是幾兩銀子的價格。難怪那伙計看過之后就同意了,原來他撿了個大便宜。
不對,那人不是流放的犯人嗎?莫非這也是他偷來的?
這巾角繡著一個字,一針一線平整密集,十分細膩,可是,自己卻并不認得是什么。
欸,對了!
雨茉不是識字嗎?拿給她看看去。這紅巾柔柔滑滑的,送給她最合適!
心底打定主意,應離拍拍屁股起身朝茶寮的方向跑去。
茶寮里人來人往,雨茉正幫著娘親收拾茶碗擦桌子,應離在外啊啊叫了幾聲,卻奈何發(fā)不出聲音,只好拼命揮手想引起她的注意。他這頭正揮舞得起勁兒,衣領脖子卻被人從后揪住了,他驟然一驚,以為是事主找來了,掙扎著想跑掉,才發(fā)現(xiàn)來人在他身后輕輕一拍,頓時啞穴被解開了。
“白……白大人……”
白少卿正雙眉微皺站在他的身后,見他抓耳撓腮之貌,輕輕嘆了口氣,道:“又到哪兒惹事去了,總這么調(diào)皮,以后該怎么辦。今日這人算是下手輕的,若有一天碰到硬茬豈不吃虧。”
應離吐了吐舌,正想回頭叫雨茉,卻聽白少卿對著茶寮內(nèi)叫道:“柔兒,收拾一下,咱們今日不做生意了。方才碰到李大哥,說要請昨日來的好友喝酒,讓咱們帶著雨茉一起過去。”
“好。”冷緋柔在內(nèi)應了一聲,招呼著雨茉一起收拾東西送客人離去。應離心中沮喪,悶悶不樂的轉(zhuǎn)身要走,白少卿卻摸了摸他的頭,道:“一起來吧,正好跟雨茉巧兒玩耍去。”
“哎!”應離高興得一蹦老高,回身竄進茶寮幫忙收東西。待客人全都散去,他與雨茉蹦蹦跳跳出了門,冷緋柔與白少卿跟在其后,走了一會兒,白少卿突然腳步一頓,側(cè)過了頭去。
“怎么了?”冷緋柔直覺有事,問了一聲之后也停下了。少卿搖了搖頭,雙眼卻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看,冷緋柔有些不解,正待隨著他的目光一并探尋之時,突然被他攬住肩匆匆朝前走去。
冷緋柔心中突突猛跳,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也未曾追問,直到入了巷口之后,才大舒一口氣,問道:“看到誰了?”
白少卿被她一問回過神來,雙唇一喏,有些不確定的道:“似乎,是宮里的人。”
“宮里的?宮里的人到這來做什么?!”想到當初少卿受三道金牌連連貶職的羞辱,冷緋柔不禁怒火中燒,口中冷冷道:“都已經(jīng)到這兒了,莫非他還能再貶你為平民不成,這倒也好了,咱們也樂得自在!”
少卿微微一笑,拉了她的手在唇邊輕輕一吻,道:“若果真如此,咱們便找一處依山傍水之處安了家,男耕女織過平凡的日子去。”他不想解釋,因怕惹了柔兒憂心。那些人身著黑蟒錦服,顯然是皇上身邊的親衛(wèi),這般陣仗的來到這里,他們的目的實在令人堪憂。
這長蘇,有什么是他們想要的嗎?若有,又是什么呢?
“這位風流兄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當初赫博多鐵蹄入侵,他是這長蘇營中的百夫長,我家娘子被敵人擄去,是他帶兵將人攔住帶了回來,我李家感念他的恩德,這輩子都報答不完。”李邡倒上一碗酒,恭恭敬敬推到了風流面前,又繼續(xù)倒上第二碗:“這位是咱們長蘇新來的門官大人,姓白,是位帶過兵打過仗的人物,我李邡這輩子最敬佩的便是你們這種鐵骨錚錚的漢子,來,咱們干一碗!”他說完給自己也滿滿倒上一碗,高高舉起道:“干!”
“干!”
或許這便是男兒間的情義,很多時候很多東西無需多說,相逢便是緣分。少卿舉起酒碗,對著面前這名叫風流之人仰頭一敬,風流也不扭捏,回以一敬,仰脖見底。三人相視而笑,李家嫂子與冷緋柔端上下酒好菜,忙忙碌碌十分開心。三個孩子湊在院子的一處窸窸窣窣,也不知在玩些什么。
少卿拿起酒壇給風流滿上了一碗,說道:“昨日聽柔兒說起,便有心想要拜會拜會,沒曾想你還是李家的恩人。我白少卿最好結(jié)交有膽有識的朋友,這次也算是緣分。不知風流大哥如今安身何處,這回回來是回歸故里還是路過而已。”
風流的眉間有了一抹不易覺察的觸動,他低頭沉思片刻,放下酒碗,鄭重的說道:“既然白兄弟是李大哥的朋友,我也就不隱瞞了,我這次回來是來尋找一個人的。這人此刻就在長蘇營中,是被刺配流放而來,我用盡一切辦法最終追到了這里,正想讓李大哥幫我去打聽打聽。”
“哦?是你的朋友嗎?不知道他犯的什么事?少卿在軍營中有相識之人,可以幫你打聽。”
“當真!”風流聽罷一喜,正要說話,卻聽院子里傳來一陣嘈雜,緊接著雨茉推開應離拼命的跑進了屋內(nèi)。
“怎么了?”眼見三個孩子鬧上了,說話的幾人皆站起了身,雨茉卻一把撲入少卿的懷里哭著說道:“我討厭說謊的人!這紅巾明明是炎叔叔的!他卻說是他撿來的!炎叔叔如此珍視這條紅巾,怎么可能會把它弄丟掉呢!”
紅巾?
什么紅巾?
少卿低下頭去,當看到雨茉手里揪著的那抹緋紅時,他的腦中嗡的一響,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那巾角的瑕字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那的確是小侯爺?shù)募t巾沒錯,雨茉說它是被撿來的,被誰撿的?在哪撿的?
“這紅巾是從哪里來的!”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的吼聲有多可怕,只因為突然之間已經(jīng)死去的小侯爺貼身之物現(xiàn)在了眼前,令人無法分辨虛實。
應離緊貼壁角站立著,整個人繃到了極限,從雨茉與他爭吵,到少卿突然發(fā)怒,他根本還鬧不清楚狀況,只是直覺自己這次闖下大禍了,他想要逃跑,卻發(fā)現(xiàn)雙腳發(fā)軟,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風流卻十分平靜,他撇開眾人,一步一步走到應離面前,彎下身子撫著他的頭,輕聲說道:“告訴我,你從他身上偷走紅巾的那個人,他在哪?這紅巾對他如此重要,他絕對不會自己弄掉。”
“風流大哥你”少卿聽了那話大為吃驚。風流回過頭去,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我來,正是為了他,那已經(jīng)死去的威武侯小侯爺孟白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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