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11-11-1
李宗治怔怔的呆在軒城殿中。
瓔珞死了,為了給孟白炎擋那一箭,穿心而歿!
李宗治有些沒的望著空蕩的大殿,是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私心,瓔珞還能好好的活著,她爹爹嶺南侯爺遭人陷害,滿門被抄,當時的她,還只是個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那是自己第一次違抗武相的命令,在刀口下救下了她一條命,沒想到,現在卻又殘忍的拿了回來。
“厚葬了她,你下去吧……”
宗然抬起頭,見皇上神情恍惚,不禁心中登。
“白炎傷勢怎樣?”
宗然身子已到了門邊,聽皇上問起,忙回身道:“實在不樂觀,侯爺身后中了一刀,胸口中了一箭,倒下時,腦后受到撞擊,恐怕……一時難料!”
李宗治猶豫了半晌,終又問道:“那無瑕公子……離開時的情形如何?”
“聽回宮的羽林軍們起,他們趕到時,侯爺倒在地上,那無瑕公子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已沒有。”
“他受傷了?”
“皇上,他應是看見了侯爺中箭情形,引得心疾發作,所以……無法站起!”
是,他二人……
從自己第一次看見他二人在滂沱大雨中緊緊相擁,死不能放的情形開始,便知道那情,已經再難斬斷了!
“下去吧!”疲憊的揮了揮手,李宗治背過了身去。
突然感到自己一無所有一般,那寂寞如此鮮明,讓那心空蕩無比,李宗治走出軒城殿,穿過長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走黑的道路,讓他迷失了方向。
未央宮!未央宮!這宮殿里住著誰?這個名字,似乎曾在記憶的哪一個角落里面!
伸手推開門,昏暗的燭火隨著直貫而入的風搖曳不定,跳動的火苗將整個宮殿烘托得異吃離,腳步緩緩向著殿后而去,挽起的帷幔輕紗之后,放著一張碩大的床,一個太監正靠在床邊打著瞌睡,李宗治走到床邊,怔怔的望著床上那人兒的臉龐。
殊宸!當這個名字竄入心間的那一剎,一種抑制不住的疼痛席卷了整個身子,李宗治雙拳一握,返身便走。慌亂的腳步踢倒了一旁的凳子,李宗治側過頭,那太監依然在沉睡之中,可是,當他再次抬步之時,卻聽身后傳來了一聲稚嫩的聲音:“誰在那里。”
李宗治心頭一搐,怔怔然站住了,那身后只是一個孩子,是自己嫡親的骨血,自己卻連返過身,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因為自己害怕看見那張與他娘親酷似的臉。
一聲輕微的落地聲,腳步緩緩而來,一只冰涼的手伸進了李宗治的手心里。
“你是誰?你迷路了嗎?”
李宗治昂起頭,緊閉的雙眸中淚水漣漣而下。
是,我迷路了,因為我看不見光明,這黑暗太黑,讓我丟失了方向。
“你別害怕,炎叔叔,男人是不能哭的。”感受到手中那人兒用力將自己拽下,李宗治蹲下了身子,殊宸伸手拭去那臉上淚水,道:“不哭,不哭,殊宸抱抱,無瑕哥哥,殊宸的抱抱好溫暖。”
殊宸!殊宸!
手指伸出,輕輕撫上那天真無邪的臉龐,李宗治哽咽著,自己有多久沒見過他了,他已經三歲了吧,自己將他丟在這碩大的未央宮,不聞不問,他是怎樣活下來的?宮廷黑暗,失寵的皇子甚至比不上平民家的兒,他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于文海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抬眼一看,嚇得趴在了地上。
“皇——”
“噓——”李宗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殊宸抱入懷中:“我帶你去睡覺,天很晚了。”
將殊宸放入床中,看著他,殊宸揚起嘴角,側著頭,笑道:“叔叔你要一起睡嗎?殊宸的床很大很大的。”
李宗治拂去他頰邊細發,道:“我看著你睡,你要做個好夢,睡著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殊宸不怕。”那人兒安心的笑著,閉上了雙眼。
李宗治坐在床頭,一夜未眠!
馬車停了下來,站在晉鄭交界處,鄭澈軒長長舒了口氣。
從這過去就進入鄭國的地界了,一路上晉兵沒有阻攔,看樣子,事態沒有失控到無法掌握的地步,可是,無瑕……
他為何還在沉睡之中?那眼角的淚,一個晚上沒有停止過,就那么順著臉頰滑下,無法抑制。
“太子殿下!”
鄭澈軒抬起頭,看著那朝自己而來的人。
“末將胤威見過太子殿下。”
“你是路方云的手下?我吩咐帶來的太醫可有一同前來?”
“已經到了,就在前面的安平客棧。”
“好,帶路。”
太醫細細的診著脈,時而搖頭,時而點頭,鄭澈軒在一旁坐立不安。
“究竟如何?”
“稟太子,這公子心有隱疾,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過,他所服的藥物已經抑制了心病的發作,除了身體虛弱之外,并無大礙,只是,還需慢慢調養。”
“那他為何一直昏睡不醒?”
“這……可能跟他受到的刺激有關,腦子里下意思的抵觸,不愿接受,所以……”
“難道他會一直這樣沉睡不醒?”
“那倒不會,臣開個方子,服兩日,腦中意識慢慢清醒,人便會醒過來的。”
“好,你去開方子。”
“臣告退。”
鄭澈軒坐在床頭,看著陷在昏睡之中的無瑕,心頭長嘆。
我知道你必不會跟我回來,所以,我將你強行帶回來了,無瑕,雖然你現在傷心,但是我相信,時間慢慢過去,你總會好起來的,我會心翼翼的呵護你,不讓你再受到傷害,我要你呆在我身邊,我想每天都能看見你。
伸手握住那纖長十指,那手指那么長,那么白,白得如同冬天的雪花一樣,這纖瘦的身軀里,藏著一顆從不屈服于任何人的心,這心太倔強,寧折不彎,所以,才會讓自己傷痕累累。
踏出房門,見京天站在門外,鄭澈軒到了他面前道:“你動手的時候,無瑕可有看到?”
“公子趕到的時候,只看見武飛云當胸一箭,未曾看見屬下動手。”
“那就好。”鄭澈軒點點頭,道:“無瑕身子虛弱,受不得疾馳,你先回云城去,注意燕王平王的動靜,隨時向我回報。”
“是!”京天返身而去。
鄭澈軒仰頭去望蔚藍的天空,嘴角勾起了笑意。無瑕,我們回來了,5年過去了,你終于回到我的身邊,這一次,我會抓牢了你,不會讓你再走掉。
雪蕊細細包扎著奚昊的手腕,口中憤然道:“這侯爺難道屬狗的,看這手咬成什么樣子了。”
“雪蕊!”奚昊輕嘆道:“已經不那么痛了,反而被你上藥,弄得我痛得要命。”
“公子就護著侯爺吧,明明是他咬得都透了骨了。”
“雪蕊,我有娘親了,從現在起,侯爺就是我的義弟,所以,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讓他早日康復起來。”
“你什么?”雪蕊大叫著站起身,道:“你娘親——”
“對啊,奚昊現在也是我的兒子,所以,他跟炎兒現在是倆兄弟了。”白歌月笑著跨入了屋內,身后眾人一聽都開了笑顏。
“恭喜夫人收了這么好一個義子。”
“太好了,以后奚昊公子就在咱們這安家了。”南宮熱河與白澤擊掌笑道。
“炎兒怎樣了?”白歌月到了床邊,見兒子呼吸已經十分平穩,不禁心頭欣喜,道:“看樣子已經穩定下來了,昊兒,娘親謝謝你了。”
“孩兒應該做的,只是,想到他醒來,知道要叫我做大哥,心里,定十萬個不愿意。”
“為何?”
“宿怨!”奚昊抿嘴一笑,帶著一絲的得瑟,那神情若孩童無邪,姿容俊逸清秀,讓人看了賞心悅目,心情大好。
他如此容貌,尚且夸那無瑕公子,竟不知,那無瑕公子,又是何等一個人兒。
唉,白歌月心頭一嘆,俯身摸著兒子一夜消瘦許多的臉頰,心中五味雜陳。孩子,娘想你快點醒過來,好起來,可是,如果你醒來,娘又該怎樣讓你將那無瑕公子遺忘,你的情感自便炙熱深埋,從不輕易顯露出來,可是,那情感一旦迸流而出,除非紅蓮燃盡,萬劫成灰,否則,定再難舍棄!娘不是不懂感情,而是,你的那份情,這天下容不下!
莫寒站在城外,與柳洛冷并肩而立,望著那蒼茫一片,靜默不語。許久,終長嘆一聲,道:“自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能一見。”
“沒想到,事情最后,竟到了如此地步,前不久咱們還在一起把酒言歡,暢飲高歌,侯爺為了心中那個答案,一次又一次的追問,無瑕借著酒意,一次又一次的捉弄于他,侯爺最終還是沒有聽到想聽到的那句話,唉……天意弄人!若知事情會到今日之局面,無瑕又何必作弄于他,現在,卻是揪人心,斷人腸哪!”
“現在鄭國必定會與我國交惡,無瑕去了鄭,侯爺在晉,當真已經是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皆不見,可嘆,可悲,莫兄,保重,但愿下一次見面,咱們不是在戰場上!”柳洛冷飛身上馬,一聲大喝,帶著手下絕塵而去。
明日棗:樹欲靜而風不止::“白炎……山陵尚在,天地未合……你怎么敢就這么拋下我,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那話到了最后,卻突然透出了無限的蒼涼,無瑕仰起頭,失聲痛哭起來,那種大哭,讓聞者為之悚然,那是一種從骨子里透露出的絕望,讓人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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