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11-1-9
“白炎!”
“白炎!”
我在!
是誰?是誰在叫我?
你是誰?
月色朦朦,粼粼的河水邊站著一道素潔身影。
腳步慢慢靠近,靠近!
那人兒回眸一望,臉色沉浸在月色下的陰影中,看不真切。侯爺緩緩伸出手去,一步步的靠近,那人兒卻突然縱身躍入了黝黑的河水之中。
冰涼!那水如此涼!
侯爺拼命追逐著那道身影,來近,來近,手終于碰觸到那潔白的衣袂,抓住,將那人兒拉向自己!
可為何?為何離得如此近,那臉卻依然模糊一片。
那眉間是什么?!
修長的指尖碰觸到那眉間,那是……
一粒朱砂!
手指撫過桌面,然后靜靜的坐在桌前。
這是自己白天來過的房間,剛剛做的夢竟如此真切,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醒來之后,會過圍墻,來到這里。靜謐的黑暗圍繞著自己,整個房間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這是誰的房間?為何如此空蕩!抬眸去望,尚未再次遮蓋的這一切竟讓自己有了一種錯覺,似乎這里曾經擺過什么,自己知道!
癡兒!
心頭猛的一跳,侯爺抬頭四望。
這是誰的聲音?是自己的錯覺嗎?這是夢中出現過的聲音,如此輕,如此柔,卻讓人心痛!
“我孟白炎今生只為你一人而癡!”口中喃喃的話語驚醒了如陷夢境的侯爺,他怔怔的望著面前的一片空蕩。
自己為何會這話?
今生只為你一人而癡……
可是,你是誰?是誰……
“你會不會想我?”
面前那人嘻嘻笑著望著自己,奚昊嘆息著拂去那人頰邊隨風揚起的黑發,道:“會!”
似乎沒料到得到的答案是這個,且如此肯定,侯爺當下便是一呆。
奚昊伸出雙手,緊緊的擁抱了面前那人,在他耳畔低低道:“白炎,不要再折磨你自己,我們都知道你在受著怎樣的煎熬,不是我們不幫你,而是那份情,讓我們大家不知所措,如果你確定今生為那人無怨無悔,那么,去鄭國!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侯爺靜默不語,頎長的身子直直挺立,雙手伸出,回抱著懷中那嬌的身軀,許久,道:“好好照顧你自己,一定不要讓自己有事。”
“沒你在身邊聒噪,奚昊應能多活幾年。”奚昊松開雙手,回身對白歌月深深一拜:“昊兒拜別娘親。”
白歌月鼻間一酸,拉著奚昊不舍放開:“到了燕山度,讓爹爹好好照顧你,這么一個人兒,娘怎舍得讓你去那殺戮之地,刀劍無眼,切記不可以身犯險,你是醫者,不是沖鋒陷陣的將士,好好的呆在城里救治傷員便可,等娘回了成樂,要看著你好好的,不許傷著碰著。”
“昊兒知道了!”伸手拭去娘親眼角淚珠,奚昊微微一笑,轉身去了弓的身邊。
從雪蕊手中接過錦盒,奚昊道:“這藥,給那個人,告訴他,奚昊知道了一切,不怪他,這情最終會如何,咱們誰都不知道,可是他一定要好好的,奚昊與他,永遠不棄。”
“弓會轉交我家公子,也會將話帶到,公子一路珍重!”
“什么這么神秘。”侯爺到了身旁,那兩人立刻噤了聲。
“吶,疾風很早就跟著我了,十分有靈性,以后就讓它伴著你,代替白炎這個弟弟好好守著你。”侯爺將韁繩遞到奚昊手中,奚昊手搭他的指間躍上了馬背,笑道:“沒曾想依然甩不開你,還好疾風不會耍手段折磨我。”
“夫人,侯爺,時辰不早了,南宮陌就此拜別。”南宮陌飛身上馬,對著南宮熱河道:“好好看著侯爺,記住為父跟你過的話,你若再跟著侯爺胡鬧,為父就剝了你的皮。”
南宮熱河眼角一潤,道:“河兒知道了,爹爹此次去燕山度,定要心,兒子不能隨侍爹爹身邊,實在不孝,等回了成樂,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南宮陌冷哼了一聲,終還是沒能掩住眉間的一點疼惜,道:“自己也要注意了身子,功夫不能落下,等回來為父要檢查的。”
“南宮先生放心,白炎會好好督促他的。”侯爺嬉笑著一把挽住了南宮熱河的脖子,南宮熱河忙一矮身躲閃開去:“算了吧,你別整我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大家保重!”
“一路心!”
那一行人漸漸遠去,留下的,卻依然在癡癡凝望,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有些人,這一別,便已經是永恒!
到了晚上,四處找不到侯爺,整個侯爺府炸了鍋。
“可是去了莫寒那里?”
“剛才還在,屬下這就去莫將軍那瞧瞧。”白澤匆匆出了門去,見夫人焦急萬分,南宮熱河道:“夫人別慌,河兒這就讓人去找。”
卻不料剛完那話,弓卻出現在了院外。
“不必找了,侯爺在那邊院子里。”
那二人皆是一驚,南宮熱河張著嘴,半天不出話來。
“莫非是炎兒想起了什么?”白歌月急急道。
“倒不至于,卻,應是有所觸動,侯爺此刻一個人呆在那空屋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看他想得入神,弓也沒叫他,只過來報個信,免得大家著急。”
那人此刻正站在開著的窗邊,望著那一院的桃樹發呆。
月光如水,斜照在那頎長的身子上,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隨著輕柔的夜風,不時的拂過俊朗的臉龐,漆黑的眸子深幽如墨,卻在月色中熠熠生輝,斜入鬢角的云眉微微挑起,直挺的鼻梁下自然勾起的嘴角,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聽墻頭輕響,侯爺懶懶的一勾眉角,身子往窗欞邊一靠,慵懶中帶著一絲不悅,道:“竟連絲毫自由都沒有了么,你倒是以后跟我同塌而眠算了。”
“你當我喜歡一個勁兒的跟屁蟲似的粘著你啊,夫人不放心,讓我來看看。”南宮熱河大喊委屈,誰讓他如此倒霉,什么事都要沖鋒在前。
“南宮,你這桌上擺上一副筆架,墻角放置一把古琴,書架上擺上古樸大方的雕刻,墻上掛上形態各異的桃花圖,是不是很合適?”
那話語淡淡,卻聽得南宮熱河膽顫心驚。
隨著侯爺所指之處,所之話,無瑕公子以前的起居擺設竟如赫然入目。
南宮熱河感到一絲冷汗從背后涔涔而下,侯爺回頭見他神色惶然,眉頭一挑,步步緊逼而去,頭緩緩湊到他的面前,嘴角勾起邪魅笑意,伸手一彈他的腦門,輕聲道:“如此,就害怕了,果然這屋子以前是這樣子的?”
“誰……誰的……這屋子以前住著一個老頭,半百的年紀,身子骨又不好,常年吃藥……”那話一完,南宮熱河將嘴一捂,兩只眼滴溜溜望著侯爺。
“果然!”侯爺身子讓開,微微一笑:“我剛才去過旁邊的屋,里面改建過,應該是一間熬藥的間。看樣子,咱們跟這家的主人,當是很熟悉了。”
“不熟悉不熟悉,他老早都離開了,去了……”
“鄭國!”
那兩個字從侯爺嘴里出,南宮熱河頓時驚得半晌無話,侯爺了然于胸,長嘆一聲閉上了雙眼。
“南宮,我的腦中有一道白影,無論我怎樣努力,都看不清那個人的臉,我能聽見他叫我的聲音,可是我卻不知道他是誰。”
“不過是你的臆想罷了,時間久了,這些虛幻的影像自會消失。”
“我要去鄭國!”
“你什么——”南宮熱河一聲大叫,意識到自己失態,忙背過身去不看侯爺。
“我想好了,我要去鄭國,尋找自己的追尋的東西。”
“夫人不會同意——”
“我便跑!”
“侯爺——”
“南宮熱河,你可知道求而不得,錐心刺骨是什么感覺?”
“我……”
“那個人在我的記憶深處,午夜夢回輾轉難眠之時,他便在我的腦海里聲聲喚著我,一聲一聲,一遍一遍,那呼喚揪我心,刺我骨,讓我落淚,讓我疼痛!我怎能忍受,不能忍受!”
“可是……可是……”南宮熱河發覺自己是多么詞窮,那個是侯爺寧愿失去生命也要保護的人,是他深深愛著的人,就算他倒在那個人的面前,都依然微笑著要那個人活下去,自己能對這種愛什么?這種讓人至死不渝的愛情,無論是誰,都無法抗拒,無法遠離。
“幫我!”
南宮熱河抬起頭,望著面前那人,竟無法抗拒。
侯爺是如何知道公子在鄭的?召喚弓藏身門外,靜靜站立在陰影之中。
公子此刻在鄭的處境極其微妙,侯爺如果去了鄭,公子會不會陷入更加被動的境地?侯爺失去了記憶,可是公子沒有,他能坦然面對既是敵對又是所愛的侯爺嗎?
不,不能讓侯爺貿貿然出現在公子面前,否則不知會造成怎樣的局面。一定要阻止侯爺離開東都!
細細聽取侯爺的計劃,弓的身子一閃,瞬間便沒了蹤影。
侯爺是在渡口被圍住的,弓站在遠處,看著包圍圈中的侯爺奮力反抗,看著白歌月帶著御林軍毅然決然的阻擋。
侯爺奪過長劍,拼命抵擋,卻在回身的一瞬頓住了身形。
白歌月冷冷的站在他的面前,那劍尖,直指她的咽喉!
“如果你要走,便殺了娘親!”
那劍在顫抖,無法抑制!侯爺直直挺立著身子,淚水順著漆黑的眸子落下,打得人心生疼。
“娘親,為何要如此對我。”
“因為,我不愿我的兒子再一次失去生命!”白歌月緊咬牙關,絲毫不讓,身子向前,侯爺腳步一退,再退,直到,退無可退!
不能,怎能將手中利劍對著自己的娘親!
“哐當——”一聲,長劍落地,那一聲輕響,撕裂了侯爺的心,他怔怔望著面前無論如何也要阻擋自己離開的娘親,身子一軟,直直跪倒在地。
“炎兒,咱們不要再去追尋那記憶了,好不好,娘要你活著,要你好好活著,就算你恨,娘也不能容忍你再次卷入那要你性命的情愛之中$果你恨,便恨吧,恨也抵過失去生命。”
侯爺卻嘴角一勾,淺笑道:“娘親,沒有恨啊,因為,我連愛都已經不能,又怎會有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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