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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殿內外亂成一片,蕭皇后臉色煞白的在大殿不停的踱著步子。
太醫不是皇上的身體已經穩定了嗎?為何突然犯了病?
鄭澈軒站在床邊,看著鄭淵主因失血而蒼白的臉,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怎么辦?!父皇這病癥竟來得如此迅猛,無瑕呢?易風是否已經將他帶出了華陽宮?蕭君莫竟如此膽大妄為,他便當真不怕自己與燕王對他動手么?還是……
心頭突然一驚,鄭澈軒返身朝著殿外奔去,見他一臉凝重往外奔,蕭皇后不禁出聲叫道:“太子去何處?”
“看燕王!”
一聽那話,蕭皇后莫名之余胸口涌起了一陣慌亂,腳步跟隨著向外一奔,鄭澈軒去得著急,到了門口冷不丁的撞上了端著藥碗的魏公公,手中藥汁隨著那撞擊潑了一地,魏公公臉色大變,怔怔的盯著那藥碗,竟失了神。
見撞翻了藥碗,鄭澈軒叫苦不迭,又看魏公公失神發呆,不禁怒喝道:“竟還站著發呆,還不趕緊的再去煎了藥來——”
被他一吼,魏公公回過了神來,顫著身子返身便跑,蕭皇后因不明鄭澈軒之意正追了上來,見他被拉住了腳步,忙伸手將他一拉,厲聲道:“你給宮清楚,為何此刻要去看燕王——”
鄭澈軒冷冷一笑,道:“皇后娘娘的好弟弟,竟敢在建章宮擄人,無瑕在我與燕王心中地位如何皇后娘娘當知道,安逸王爺又怎會不知,便如此,也敢公然對無瑕動手,他若不是有了萬安排,又怎敢如此放肆,膽大妄為——”
正著,傅樾言疾奔而來,幾步上了臺階,到了跟前急急道:“華陽宮內伏尸一片,聽東宮門的守軍,侯爺帶著公子沖出了宮墻,安逸王爺帶著一隊人馬在身后急追,燕王殿下已經調動禁軍追出宮門去了!”
“什么?!”
那兩人異口同聲驚呼道。
“太子,侯爺是大晉來使,若安逸王爺傷其性命,那成樂的威武侯爺又怎會善罷甘休,只怕會挑起咱們與大晉的戰端,而今日這般情形安逸王爺也敢挑事,只怕是早有準備,燕王殿下此刻帶兵追趕,臣怕……會中了圈套!”
蕭君莫!
蕭皇后身子一晃,幾欲跌倒。
君莫,你果真已經不顧親情,準備向赟謙那孩子動手了么?
鄭澈軒回頭看了一眼殿內,宮中的幾個太醫正慌亂的圍著鄭淵主診治,卻絲毫不見起色,鄭淵主仍然陷在昏迷中沒有醒來。
“傅樾言——”鄭澈軒突然揚聲道。
“臣在!”
“調兵給我搜城,讓人探知那幾隊人馬的去向,皇城外圍的禁軍暫時不動,以防萬一。”
“臣遵旨!”
傅樾言領命匆匆而去,鄭澈軒回頭再看身后,蕭皇后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鄭澈軒往回踱了幾步,突然想到了長亭苑中的寇云,腳步一動,直奔了長亭苑而去。
寇云此刻正呆在無瑕房中,心翼翼的看護這那人,侯爺早上突然來找自己,尋一道能讓人驟然入眠的藥物,因前段日子為保證公子睡眠,自己正好研制了這類藥物,侯爺便讓自己加大了用量,誰知,他竟是用在了公子身上!
想到方才所見空中飛躍而去的兩人,寇云依然疑惑不解,公子在這里,那么,跟侯爺走的那個,又是誰?
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打聲,寇云驚得一個激靈,六子從屋外奔入,也是一臉惶然。
纏綿出宮了,自己與六子都不會武功,此刻若有人來對公子不利,憑自己二人又如何能夠抵擋。
那兩人在屋內慌了神,鄭澈軒在屋外也亂了心緒。
無瑕跟著孟白炎走了,他終究還是隨那人離開了!當自己聽到那消息的一剎那,心似乎也被掏空了一般,渾身竟如涼水澆透,眼見便要支撐不住,可是,此時此刻的情形卻容不得自己去頹廢,燕王去追蕭君莫了,傅樾言是征戰沙場的將士,又統領禁軍這么多年,自己應當相信他們能夠應付,而此刻最主要的,是讓父皇醒過來。寇云雖來自民間,可是他的醫術自己是知道的,宮里的御醫束手無策,或許他會有良方!
那屋內燭火突然熄滅,整個院子陷入一片黑暗,鄭澈軒心頭一凜,不再敲門,飛身躍上,入了院中。
奇怪,無瑕離去,纏綿跟著一塊走了不足為奇,為何六子寇云也不吭聲?
那兩人靜靜的站在黑暗之中,聽著那院子中的腳步緩緩而來,然后站住,那人似乎在思索,后竟腳步一轉,直奔了公子房間而來。
身子一入,兩道人影撲來,鄭澈軒一個閃身,只一招,便放倒了那兩人。
“誰!”鄭澈軒口中輕喝,那兩人一聽聲音,頓時一愣,這才回應道:“可是太子?”
鄭澈軒聽出了寇云與六子的聲音,不禁松了一口氣,道:“為何滅了燭火?”
六子已經爬起了身子,摸索到火折子吹亮,點燃了燭火,寇云也十分狼狽的爬了起來,道:“我們以為是壞人入了院子,纏綿走了,咱們都不會功夫,怕公子受傷。”
“公……子……”鄭澈軒似乎沒明白寇云所言,他喃喃重復著那兩個字,然后驟然回頭望向床去。
那人兒在暗淡的燭光中沉睡著,鼻息輕柔平穩,鄭澈軒有些發呆,他回過頭,沒有話,看了看那兩人,然后一仰頭,不話,只是仰著頭,深深呼吸。
寇云看見了那人眼中聚集的淚水,心頭一酸。
雖然公子心之所系者是那孟侯爺,可是太子對公子的情意自己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他定是以為公子隨了侯爺走了,卻不料那人兒竟還留在這里,他還能再見到他,是以心中所感,卻拼命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世間情愛,這般求之不得卻又棄之不得的,當真讓人看著心酸。
當鄭澈軒低下頭,那眼中淚水已經沒去,他走到床邊,看著那人兒,然后蹲下身,伸手撫著那柔順的青絲,道:“你沒走,你還在這里,還在這里……”
身子霍然站起,鄭澈軒俯身將無瑕抱起,返身道:“你們隨太子一同前往長春殿。”
長春殿?!
六子身子猛的一顫,失聲道:“可是皇上有事?”
六子跟在鄭淵主身邊十余載,一直忠心耿耿,也正是因為如此,鄭淵主才讓他來伺候無瑕,此刻見太子竟要帶公子去長春殿,六子直覺其中不對,若非皇上有事,太子無法顧兩頭,又怎會將公子帶入長春殿。
鄭澈軒神色黯然的一點頭,道:“父皇今夜病犯,至今未醒,我便是來尋寇大夫前去瞧一瞧的。”
寇云一聽,忙道:“如此便快些,我去拿藥箱。”寇云此人倒十分奇怪,平日到見皇上,估計腳肚子都要打彎,可是一聽是去瞧病,便恨不能一步到達,倒十分有醫德。
一路上見禁軍調動頻繁,寇云與六子暗自驚心。鄭澈軒懷抱無瑕,無瑕身上覆著一條毯,他身形纖瘦,此刻更是十分溫順,黑暗之中匆匆而過的將士也看不真切,皆不知太子懷中所抱何人。
到了長春殿門口,鄭澈軒腳下一滑,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剛才撞到魏公公所潑湯藥,頓時回身對六子道:“父皇的藥剛撒在這里了,你讓人收拾一下。”
六子點點頭,回身便要去叫人,卻被寇云一把拉住了身子。
鄭澈軒眉頭一皺,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寇云沒有話,只是蹲下身子,吸著鼻子使勁嗅了嗅,然后伸手在地上輕輕一拭,放在鼻間聞了聞,繼而竟又放在口中一舔,驚道:“太子令人攔住湯藥,這藥中有曼陀羅。”
六子不禁一愣,道:“皇上常喘,藥中有曼陀羅并不足為奇。”
“分量過大,便會產生幻覺,甚至昏迷,有人擅自加重了劑量!”
鄭澈軒早已掠身疾奔,屋內太醫仍然還在,其中一人正扶著鄭淵主的身子,魏公公躬身站在床邊,將手中藥勺放在鄭淵主唇邊正在喂藥。
“住手——”那聲大喝驚得魏公公雙手一哆嗦,藥撒了一半,見鄭澈軒大步而來,魏公公突然將手中藥碗緊緊一握,竟將那湯藥向著鄭淵主嘴里灌去。
鄭澈軒手中抱著無瑕,距離也尚遠,根來不及阻攔,那些太醫一見魏公公突然灌藥,都呆在了原地不知反應,鄭澈軒心急如焚,側頭望見桌上的燭臺,勾起一腳將燭臺飛出,那燭臺頂端蠟燭早已燃盡,頂端尖刺就此刺入了魏公公的后背,魏公公身子一晃,手中藥碗跌落,向后仰倒,撞擊地面,令那尖刺沒柄而入。
鄭澈軒幾步上前,踏在魏公公胸口怒喝道:“,何人指使你的?”
魏公公嘴角滲血,看了鄭澈軒一眼,突然口中一緊,大片污血順著嘴角涌出,寇云奔到跟前一看,道:“他服毒了!”
鄭澈軒一腳將那人尸體踹開,大叫道:“救父皇!”
寇云起身看了看鄭淵主的面容,然后抓了他的手腕一搭脈,道:“還好,皇上就暈迷,藥入的不多,公子身子蓄毒,所以這段日子寇云配置的是解毒的藥丸,那十日雪蓮對清毒有奇效,太子不必太著急。”口中話,手中卻沒有絲毫停頓,寇云拿出一個瓶,倒出十余粒若米粒的藥丸放入了鄭淵主的舌下,然后道:“我要施針,哪位太醫來與我幫手?”
“我來!”蔣太醫急急奔了過來,鄭澈軒一見眾人皆著手幫忙,料自己也插不上手,身子一退,才發覺后背冰涼一片,竟是冷汗。
無瑕依然沒有醒來,鄭澈軒抱著他的雙手在不由自主的輕顫著,心底后怕不已◆不是自己湊巧撞翻了第一碗藥,又想到寇云,帶了他來,此刻情形混亂,誰人會料那魏公公會在這么多太醫眼皮子底下動手,他的主子是何人已經昭然若揭,此人既早已安排了今日動手,那么,這皇城內外定少不了他的伏兵!
蕭君莫!
可惜,你卻沒料到,你的后援已經被無瑕切斷,你若知道,你若知道……
定便不會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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