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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云搭脈的時候便已經發覺不對,他疑惑的抬眼去看無瑕,無瑕眉間淡然,只在寇云看向他時回以一瞥,聲色不動。鄭澈軒在一旁細細看著寇云神色,見他有些不大自然,心中一動,抬眼去望無瑕,卻見他垂下眼眸,并無任何表情。
“寇太醫,無瑕究竟身子有何不妥?”鄭澈軒沉聲問著,眼神游脧于那兩人之間,總有種抓不住的感覺,卻又不上是哪不對勁。
寇云放下無瑕手腕,見他臉色蒼白,想來吐得太厲害,傷了胃,將脈搭子遞給一旁的宮女,回身問道:“公子早上吃了什么?”
“白粥……”弦伊躊躇了一下,又道:“放了上等的燕窩。”
寇云的眉頭微微一跳,只一瞬,便恢復了常態,走到桌旁,拿起紙筆開始寫藥方,頃刻,將藥方呈到了鄭澈軒的面前,道:“臣開個方子,讓太醫院熬好之后,和蜂蜜一同給公子服下,疼痛即刻消失。”
“寇太醫,你還沒有回答朕的話——”鄭澈軒突然極其不悅的揚聲道,眼神犀利的直直盯向寇云,寇云頓時一個激靈,低下頭,拱手一揖,道:“是微臣不好,忘了給公子調配的藥物之中,有抵制燕窩大補功效之物,因公子一向不吃這些,是以疏忽,竟忘了告訴弦伊姑娘。”
鄭澈軒聞言不再話,看著寇云,從鼻間發出一聲冷哼,返身到了桌旁坐下,拿起六子剛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后突然將茶杯重重扣在了桌上。
“寇云!你敢對朕謊——”
那怒吼嚇得寇云雙腿一軟,登時跌跪在了地上。
“皇上圣明,臣,不敢欺瞞皇上,是臣疏忽,讓公子受罪,臣甘愿受罰。”寇云完重重一叩,伏在地面不再起身。
“倒是又鬧的哪一盅,好好的嚇他作甚,不過就是虛不受補引起不適,寇云代我照顧三叔,我感激還來不及,這會子還要累他受你責怪,好,你要罰,便連無瑕一并罰。”無瑕完掙扎著坐起身,掀被便要下地。鄭澈軒回頭一看,忙急急起身到了床前將他肩頭一按,道:“我不過他兩句,你便惱了,你的身子一直是他調理,他身為太醫院之首,當然應該更加注意,好,你開了口,我不罰他便是,好好躺著,剛緩過神的,又鬧騰了。”
寇云伏在地面,額上冷汗涔涔,當他一聽弦伊提到燕窩之時,便已經明白了無瑕是故意為之,雖然他不知無瑕目的為何,但是臨回宮前,冷三那懇切的目光與話語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且無瑕平日待他極好,令他無法向鄭澈軒道明真相,而現在,便是硬撐,他也得撐下去了。
“起來吧,藥朕馬上讓人去弄,你還有病人需要照顧,便出宮去,若要找你,朕自會派人前去。”
“等等!”無瑕急切的探著身子喚住了起身欲離去的寇云,滿臉登的道:“三叔他的傷勢怎樣了?他可一切安好。”
寇云被他叫住,欲退不能,只好喏諾的抬眼看了看鄭澈軒,鄭澈軒卻只是扶著無瑕,并沒有去看寇云,寇云自進屋子便已經感到了那兩人的不對勁,現在當真是處在夾縫之中,壓抑得難受。
“冷三爺他……很好,就是前兩日不肯喝藥……不過現在已經……喝了。”聲音來低,寇云真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頭,偏偏一看到無瑕的目光,他想謊騙騙他的話到口邊便成了實話,發覺無瑕身旁那人如刀般射來的眼神,寇云心虛的退步向后,到了門邊一個轉身,砰——的一聲便撞在了門上。
“微臣告退!”捂著被撞得腫起的額頭,寇云落荒而逃,涅實在狼狽不堪。
聽寇云口中所言,無瑕知道冷三被帶走時便定已經發覺自己與鄭澈軒之間不對勁,他怕成為鄭澈軒要挾自己的人質,所以才不肯喝藥,他是寧愿死也不愿自己為難。
三叔!
無瑕心底難受,只期望冷二叔已將消息傳出去,能借此機會循家到三叔的藏身處將他救出,如此一來,自己便能毫無顧忌的逃離這令人窒息的皇宮了。
鄭澈軒見他發愣,知道他定是擔心冷三,想安慰,又怕自己話反而引了他的反感,是以讓他躺下,在旁坐了一會兒,便出了門去。
無瑕在鄭澈軒出門之后坐起了身子,弦伊支走了在旁隨侍的宮女,到了床邊輕聲道:“公子可有好些,還好寇大夫沒有漏嘴,否則冷三叔只怕又要被轉移地方了。”
“他的這份大恩,我姬無瑕銘記于心∫伊,這幾日咱們要萬分心,萬不可讓人看出破綻,只要冷二叔帶三叔離開云城,咱們便離開皇宮,回大晉去。”
“可是公子,就算冷二叔帶著冷三叔逃離云城,咱們走了,皇上難道不會遷怒于他們,或許會下令各地緝拿他們……”
“弦伊……”無瑕垂下頭,默默的坐了一會兒,才道:“他不會!就算我走了,不出兩個月,冷二叔他們便就能回到云城繼續生意了。”
弦伊看著無瑕,似乎不太相信他所的話,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可能,周主是什么人,手段強硬,且占有欲極其強,若公子走了,他不氣瘋才怪,又怎可能還讓公子手中的生意再恢復起來。
見弦伊不解,無瑕也不多言,只抬眼看了看殿外,道:“赤霄是在宮內的馬場嗎?”
“是啊,皇上登基之后,將龍驤與赤霄都帶到了宮里頭,前不久我經過之時還去看過它,膘肥體壯的,棗紅的皮毛順溜得很,被照顧得極好。”
“恩。”無瑕應了一聲,將身子靠下,道:“我睡會兒,待藥好了叫我。”
弦伊看他神色極其疲乏,點了點頭,幫著他將被子蓋好,才轉身出了門去♀一折騰,竟已經日近西山,看著那漸漸隱入暮色的重重宮墻,弦伊心底突然便透出了一種莫名的荒涼與黯淡。
好害怕看到這般日頭西沉的景象,黑暗漸漸籠罩大地,一切都失去了光明,沒有依靠之所,便仿佛天地再大也無處容身一般,讓人惶然。
公子,從大晉到大鄭的這近一年時間,你卻又歷經了多少乘根無法想象的經歷。太子妃的刁難,公主的無理取鬧,平王的羞辱,安逸王的脅迫,太子的背叛,燕王的付出與成。那么多的磨難都沒有打倒你壓垮你,到如今,鄭的大局已定,以為可以苦盡甘來,你卻竟又要被迫離去,重頭再來……
弦伊突然輕笑了一聲,仰頭望向了天空。
賊老天,你便是故意的,你就這么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他,你讓他拼命掙扎著爬上去,然后再一手將他拉下來,他摔得重痛,你便會開心,高興!難怪別人天若有情天亦老,你便是無情至極,才會這樣冷冷的旁觀,毫不憐惜的將痛苦一次又一次的給予!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太陽完西沉,弦伊才動了動身子,慢慢向著膳房的方向而去。皇上下午便已經下令讓御膳房的廚子來給公子做晚膳,要做幾味合口的藥膳,這會子定已經做好了。
行進到永壽宮,弦伊發現一道身影快速從宮門方向而來,于是在轉角處站住腳步看了看,才發現是許久未曾露面的鬼翼。
鄭澈軒沒有呆在殿內,而是站在永壽宮外的石欄處,弦伊想著自己要去膳房便要經過此處,正打算返身向后下臺階繞過去,卻被鬼翼向鄭澈軒回稟的消息驚得站在了原地,然后她悄悄藏了身子,細細聽取著兩人的對話。
開頭因想著回避,所以根未仔細聽,現在耳中卻聽鬼翼道:“臣一路打聽到了大晉的若水,才知道那奚昊公子人已經不在那里,離開了有半年多了。”
奚昊公子?!
弦伊心頭一跳。鬼翼口中所之人,是否便是公子提到過的為他調制心疾藥丸的奚昊公子?鬼翼為何要去找他,或者,是鄭澈軒為何要去找他!
腦中突然一閃,弦伊登時明白了過來,他想要治好公子的病!而這一想法,也讓弦伊醒悟過來,公子剛才為何會有就算他離開了,不出兩個月,冷二叔也可回到云城繼續經營手中生意的法◆公子果真走了,周主或許會氣得發瘋,或許會下令追殺公子的手下,可是當那憤怒漸漸隱去,他對公子的思戀與渴望會令他日日難安,夜夜難眠。那么,他所做的,便不再會是追殺公子的手下,而是安撫他們,讓他們發展勢力,而這樣,公子才會受其牽制,才更有可能再次回到這里!回到他的身邊!
這是一場對弈,公子雖然不想,卻也深知這場對弈的結果會是如何,所以他才敢讓冷二叔帶著三叔走。
雖然那人想要掌控公子之心不可取,但他對公子的情意……
“唉!”弦伊輕聲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場對弈無論輸贏,他們都已經回不去了,他第一次欺騙背叛公子,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換回了公子的再次相伴,而這次……
“臣后來去了東都,竟得知了一個消息。”
“來聽聽。”
“那孟侯爺,因牽連進九原主帥趙括將軍的命案里,被扣押在了大理寺中,此事倒也知之者不為少數,但那一夜他的府邸也被人血洗,奚昊公子是他的義兄,在那一晚后便下落不明,后聽聞曾在一個名叫相思谷的地方出現過,而相思谷主,皇上,咱們都曾認得。”
“是誰?”
“纏綿公子!”
“是他?!那你可有找到那地方?”
“找到了,但是,卻已經是廢墟一片!”
“出了何事?”
“聽是一夕之間被毀,對方似乎是大晉相國府的人,至此之后,纏綿公子與那奚昊公子兩人便再無音訊了。”
弦伊倒吸了一口冷氣,怕被那兩人發覺,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慢慢向后退去。
腳步匆匆,顧不上去拿膳食,弦伊疾奔到了蝶蘭苑外,推開門跑進去,徑直到了床頭。無瑕依然沒有醒來,他實在太倦怠,一整天未吃東西,又兼之嘔吐傷胃,已經體力透支,這會正睡得安穩,讓人不忍去叫醒。
侯爺被扣押,纏綿公子與奚昊公子不知所蹤,公子若得知這消息……
不,讓他不知情下去吧,這樣的他便已經讓人心疼不已,恨不能以身代過,自己又怎么在傷口之上加上一把鹽,讓他更加傷心。
腳步一動,弦伊欲轉身離去的一剎那,無瑕的雙眼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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