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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并非有何不同,無論身處何方,置身于怎樣的喧囂之中,在意的,都只是身邊伴著的那個人。侯爺極其郁悶的看著身旁跟著的那兩人,一出去玩兒,那兩人頓時如臨大敵,緊張得不得了,有關(guān)必須謹言慎行之類的大道理從出了川西軍營就一直繞在耳邊,當真已讓侯爺頭大如斗,憤恨不已。
“你倆要是再敢唧唧歪歪,侯馬上就去惹是生非,來來,選個地兒,是這里,這里,還是這里!蹦莾扇穗S著侯爺手指所指之處心驚膽戰(zhàn),這主犯了渾便是個無法省心的,在大理寺被關(guān)了這么久,當真一點長進都沒有。
看兩人霎時噤了聲,侯爺微微舒了口氣,腳步一轉(zhuǎn)便往了酒樓而去。
“這么早,喝什么酒——”最后那個字被那人指尖一個輕點給堵了回去,侯爺勾著眉角挑釁著南宮熱河,然后輕輕一搖手指,道:“噓——再話就拿你當下酒菜。”
酒樓的排場十分足,也十分俗不可耐,侯爺就是無聊,隨心而至,只要酒菜過得去即可。二十分殷勤的迎上來,南宮熱河與白澤也只得無奈的跟隨而入,三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二哥端來了茶水,放在了桌上,然后順溜的報著招牌菜系,侯爺隨意點了幾個。
一輛疾馳的馬車從街道駛過,侯爺側(cè)身去拿茶杯,只一瞬間,便與那人失之交臂,待再回頭,馬車已隱入了盟海,消失不見。
“二哥,這臨安可有什么好玩兒的去處?”侯爺輕抿了一口茶,輕聲問道。二哥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見三人衣著講究,服飾雖不華麗,但作料精細,必定非富即貴,但凡世家子弟且又是這般年輕兒郎的,誰沒個逛蕩煙花之地的喜好,當下嘿嘿一笑,側(cè)身一指不遠處道:“咱們臨安最有名的紅樓,姑娘個個美得不像樣,晚間蕩舟湖面,輕歌曼舞,倒是個好消遣的地方。”
侯爺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去解釋,只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正待再問,聽酒樓門口傳來喧嘩,然后見二臉色大變,忙不迭的往門口奔,不禁有些好奇,遂與南宮白澤二人回頭去看,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男子進了酒樓,那男子似乎受了傷,口中罵罵咧咧,還不時的倒吸著冷氣。
“二少,您這是怎么了?”二哥剛湊過了頭去,便被那人一巴掌扇了開去:“死奴才,還不給爺備間房間,爺這腰要折了!
“是是,的這就讓人準備!倍赀呑哌吔械溃骸八迌,趕緊的給二少爺準備好房間,少爺要休息!
一個伙計聞聲從后堂奔出,看見這架勢也慌了神,忙往樓上跑著去備房間。
龍懷宇用手撐著腰,痛得嘶——的吸了口氣,憤憤吼道:“好個川蜀繡莊,好個霍昔陽,咱們這梁子結(jié)大了,我龍懷宇不能出了這口惡氣,決不罷休。還有那個,那個誰,竟敢動手打少爺,也不打聽打聽,這臨安城是誰的地盤,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此仇一定要報——”
“那是那是,他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招惹咱們龍家二少爺,有他們哭的日子!鄙砼员娙思娂姼胶椭,嘴臉實在難看,也不想想剛才一個個嚇得腳肚子發(fā)軟,沒一個人敢上前出頭。侯爺三人已經(jīng)回轉(zhuǎn)了身子不再聽熱鬧,如此仗勢欺人之輩,在何處都無法避免的存在,他們中很多人掌握著那個地方的實權(quán)或者經(jīng)濟,便如同樹木中的蛀蟲,慢慢蠶食吞并,讓一個地方的體制漸漸變成虛設(shè),且一般都是官商勾結(jié),百姓受其害卻伸冤無門,當真十分可惡。
見侯爺眉頭深鎖,南宮熱河不禁清了清嗓子,湊過頭低聲道:“侯爺,咱們來此是身負皇命的,能不惹事,便不要惹事,凡事都需權(quán)衡輕重,不可因失大。”
手中茶杯重重在桌上一扣,侯爺鼻間冷哼了一聲,并不回應,南宮熱河卻知他已經(jīng)應承,當下對白澤使了個眼色,示意一會兒吃了東西,便盡早勸了侯爺回去。
那一行人正準備駕著龍懷宇上樓,聽身后剛進門的兩人回報,于是頓住了腳步,龍懷宇回過身恨恨的道:“可看到那個白衣人去了何處?”
“回稟少爺,看清楚了,就在西街的一個宅子,宅子上掛著桃樂軒的牌匾。”
“桃樂軒!好,少爺記下了!饼垜延罾淅湟恍,然后讓人扶著上了樓去。
侯爺聽著那人發(fā)狠的語氣不禁有些好笑,坐了一會兒,見酒菜還未上來,那兩人又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更覺無趣,把弄著手中的茶杯好一會兒,不禁揚聲叫道:“二哥,碩大的酒樓就這種態(tài)度對待客人?菜未好不知先將酒上上來么!”
那二剛挨了主子的一巴掌,現(xiàn)在聽見呵斥就心驚膽戰(zhàn),聽侯爺不耐,忙拿了一壇酒上來,道:“客官息怒,菜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侯爺接過酒壇,滿滿倒上三杯,只一聞,便心頭一嘆,暗道:難怪這么大的酒樓人跡寥寥,連酒都兌了水,也就自己這般人生地不熟的笨蛋才會進來吧‰完不禁搖了搖頭,望了那酒半晌,終還是將杯子舉了起來。
“陳忠——”
“來啦!”
陳忠……陳忠?!
侯爺雙眼一怔,舉起的酒杯尚靠在唇邊,他卻已經(jīng)愣了神,然只一瞬,他便反應過來,返身撲到欄邊一躍而下∷潮洶涌,那聲音瞬間便已被淹沒。侯爺在熙攘的人群中四處找尋,找尋著那個回應之人,他已經(jīng)無法判斷那人的聲音是蒼老或是年輕,或者僅僅只是巧合,因為那是記憶中與幼時的自己唯一相關(guān)的名字,無論是與不是,他都無法放棄!
“侯爺——”
南宮熱河與白澤緊接著躍出了欄桿,發(fā)現(xiàn)侯爺竟神色緊張的仰頭四望,也不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正待相問,突然聽見他口中瘋了般大叫了起來:“陳忠——陳忠——回答我,你在不在?回答我——陳忠——”
街道上的行人紛紛回頭去看那人,一些挨近他的更是忙不迭的往后退,便仿佛在看一個突然發(fā)瘋的瘋子一般,眼中透著一種惶然,在他靠近的一剎那轟然而退,場面頓時亂成一團。侯爺沒有去管那些異樣的目光,他仍然在尋找著當年記憶中的那個男人,然而沒有任何人因他的叫喊發(fā)出一聲回應。
陳忠……
你究竟還在不在這個世上,為何這么多年你都未曾來找我,你過,你會一直保護我,讓我能夠活下去,活著拿回該屬于我的一切,可是,屬于我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是什么?我的身世究竟又是怎樣的?有著怎樣的隱情?為何我從便被人追殺,而追殺我的,又是誰?
“陳忠——”
侯爺終在一聲大喊中站住了腳步,仰頭站在街道中央,靜靜的閉著雙眼,努力的平復自己的情緒。
“侯爺……”感到南宮熱河在身旁壓低聲音叫著自己,侯爺輕吐了一口氣,低下了頭,然后睜開了雙眼。
他的對面怔怔的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子,見侯爺?shù)皖^望向自己,那男子使勁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嗯嗯兩聲清了清嗓子,道:“在下陳忠,閣下如此大聲叫我,所為何事?”
侯爺愣愣的站在原地,許久,突然唇角一勾,從淺笑到抑制不住的大笑,笑得眼淚落下,然后伸手拭去,看著面前的陳忠,道:“你是陳忠,你是陳忠,沒事沒事,在下認錯了人,只是,認錯了人——”侯爺完返身便走,一步不頓,南宮熱河與白澤忙隨他離去,那陳忠倒是摸不著頭腦,望著身旁的同伴,道:“走吧,原來是認錯了人,想來他尋那人已久了,倒讓他失望了。咱們的繡品還得送到張老爺家去,走!
“好!鄙砼阅侨藨艘宦暎c陳忠走了兩步,又道:“誒,你爺爺不是也叫陳忠嗎?來也怪,他當年居然給你取了個跟他一樣的名字,你這人會不會是找你爺爺?shù)??br />
陳忠的腳步一頓,回頭去看侯爺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道:“不可能,這男子看年齡比我還,他又怎會認識我爺爺,而且爺爺雙腿斷了十多年了,一直未曾離開過臨安,想來是同名同姓罷了!
“恩恩!鄙磉吥侨艘灿X得合理,遂不再提及,與陳忠?guī)еㄊ窭C莊的繡品向著街道那頭而去。
侯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轉(zhuǎn)身究竟錯過了什么,因為這世上同名同姓者數(shù)不勝數(shù),因為那回應自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而不是一個當已經(jīng)年過六旬的老者。他不知道世上會有人給自己的孫子取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名字,只為了某一天,某一個人來尋找自己的時候,不至于因為自己雙腿盡廢而擦肩而過?墒,沒有那么多冥冥注定,因為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明日棗:侯爺醉眼朦朧中根未看清前方遠去的舫坐著何人,南宮熱河與白澤卻已在瞬間被驚得清醒了過來,左右一抓侯爺?shù)氖直,兩人指著那已?jīng)遠去的舫急急吼道:“那個——那個人是——”
“嗯?”侯爺身形不穩(wěn)的站起身,舫隨著他的晃蕩而左右搖動著,那兩人的話尚未完,他的身子向后一仰,徑直跌入了蘇淮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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