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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兩馬便那般拋開眾人離去了。
無瑕坐在侯爺身前,與之共乘一騎,赤霄興奮的嘶鳴著跟在一旁,弦伊與鬼翼則退在了一旁,不去擾那二人。
明威看著那兩人從腳下經(jīng)過,眉頭漸漸深鎖。
那是那夜與自己廝殺之人,成樂的孟侯爺,他為何與這人如此親密,竟……
兩人竟當眾相擁,其關系昭然若揭,他們便不怕這天下悠悠眾口嗎?心中突然有了一絲觸動,一種莫名的煩躁感在胸口涌動,明威伸手按了按肩頭,那夜被長槍挑中的地方還在劇烈的疼痛,孟白炎!此人在朝中名聲實在不怎樣,他若平庸無為也便罷了,應了紈绔之名,也不會讓人起疑;可是他的功夫竟如此了得,當時死士那么多,他卻只是拼命的要阻止貨船離岸,如此所為,似乎不該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名聲不堪的頑劣之徒所該有的。
一個連面容都需藏在面具之后的神秘公子與一個深藏不露,以重重偽裝包裹自己的頑劣侯爺,這兩人的關系又如此曖昧,難以言明,當真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他們究竟是如何認識的?又有著怎樣的故事呢?
略帶涼意的指尖從頰邊的血痕撫過,無瑕抬頭望著白炎,輕聲道:“還好只是劃到臉,沒有傷到身子。”
侯爺將他的雙手一抓握入掌心,笑道:“這臉可不能傷,要不將來你若見了漂亮姑娘,不定就棄我而去了。”
“你是女子么,將自己與之相提并論。”
“你是男子,將來是要娶娘子的,你若不嫌棄,肯要了這張帶著刀疤的臉,我便勉為其難,做一回你的娘子!”那人嬉皮笑臉的湊過了身去。
“咳咳——”身后一堆人很想假裝看不見,可是很不巧,那兩人正站在了大門口,想要裝木頭人混過去都是不能。
侯爺十分不滿的對著那幾人翻了個白眼,恨他們突然出現(xiàn),煞了風景,而無瑕此刻終于反應過來,身子一掙便要離開,侯爺?shù)赏炅四菐兹耍焓忠痪o他的腰肢,笑道:“回過神來了?今日不知是誰,光天化日便撲過來摟著我不放了,怎么,這會子突然害羞了?”話還未完,便已經(jīng)捧起一只腳跳了起來,無瑕恨恨的斜覷了他一眼,抬步便走。
“無瑕,等等我,我還有話跟你。”
身子剛到房間門口,便再次碰了一鼻子灰。
“無瑕,開開門嘛,都四天沒看到你了,你便讓我再多看幾眼。”侯爺十分委屈的揉著鼻尖,輕輕扣著門,門內(nèi)那人卻對他不理不睬,侯爺站了一會兒,突然回頭一瞪眼,那站在院子中洋洋得意看著熱鬧的幾人頓時一驚。
“誰都別讓我抓到,抓到的人今兒個給侯搓背——”一聲怪叫,侯爺向那一堆人撲去,弦伊首先驚呼一聲轉身便跑,她雖知道就算自己被抓到也不可能被派那任務,但因那人實在太過頑劣,也不知他會鬧出什么動靜來,是以率先逃跑而去,鬼翼站在一旁,想著自己與侯爺雖然相識卻并不熟,怎么著他也不會找上自己,誰料那人根不管那些,見他不動,便徑直奔了他而來。
南宮熱河見侯爺直奔了鬼翼而去,哈哈大笑著一指鬼翼道:“鬼兄,這人是自來熟,但凡過過臉兒的,他都是能欺便欺,毫不手軟的,你若今日不想跟他共泡在一個浴池子里面,便跑吧——”話音剛落,鬼翼已經(jīng)一個飛躍遠遠而去,一副心有余悸的涅,讓侯爺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南宮熱河正彎著腰笑得得意,突然感到身后白澤將他的衣角一拉,他不耐的揮了揮手,道:“別鬧,那子一會兒回過神來便不好玩兒了,咱們再來燒上一把火,讓他今后看見侯爺便躲得遠遠……的……”最后那個字被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黑影嚇得吞回了腹中。
“嘿嘿嘿……”南宮熱河干笑著抬眼望著面前那挑著眉頭,冷冷看著自己的人,使勁吞了吞口水,然后伸手整理了一下侯爺?shù)囊陆螅瑩蹞勰强咨细淮嬖诘幕覊m,訕訕道:“放松一下而已,侯爺何必如此認真。”
“那倒是,放松而已,我看你是皮癢了,很久沒松了才是真的。”
“啊——”慘叫聲在院中久久回蕩,大有繞梁三日之趨勢。
無瑕背靠著門框,聽著門外喧嘩,慢慢的揚起了唇角。
他在的地方總是這般熱鬧的,讓人感覺如此安心,縱然大家常常被他捉弄得哭笑不得,卻也依然喜歡呆在他的身邊。
今天的自己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抱住了他!
無瑕伸手拿下面具,就那般怔怔的楞了神。
當自己看見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眼中竟然沒有了其他人,就那么毫無顧忌毫不猶豫的奔向了他,抱住了他!自己這是怎么了?
伸手捧住了臉頰,為自己遲鈍的反應而吃驚,無瑕有些沒的抬起雙眼望了望四周,他并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只是想讓那有些無措的心安定下來。
深陷!是呆在他身邊,自己便會陷得深,可是……
不想離開!
想要每天看著他,聽他話,看他微笑,感受他那毫不掩飾的溺愛,包容一切的疼惜。雙眼驟然間閉上了,無瑕深深的呼吸著甩了甩頭,想要讓腦中所想的一切停止下來,然而他驚慌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做不到,他知道自己此刻所做所想的有多么的不應該,可是閉上雙眼,那人的音容笑貌竟愈發(fā)明晰的浮現(xiàn)在了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門外的喧鬧已經(jīng)停止,無瑕輕輕吐了口氣,走到了桌旁坐下。
他們定已經(jīng)十分勞累,洗浴之后當睡個好覺了,自己一夜未睡,也已經(jīng)乏力之極,還是歇息一會兒為好∵到床邊,脫下外衣,無瑕躺上了床去,只片刻,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公子最近身子似乎虛弱了很多,天氣已經(jīng)轉涼,他睡覺時卻依然汗水涔涔,莫非都是冷汗?弦伊伸手摸了摸無瑕的額頭,發(fā)覺他的額頭冰涼一片,手一縮,心底有些吃驚。
公子的身子時好時壞,有時覺得他似乎已經(jīng)沒事了,精神也很好,但下一刻,卻可能因為一個強烈的刺激便引得犯了病,而且那病發(fā)的頻率與情況也一次比一次頻繁嚴重,如此下去,當真讓人心底難安吶。
昨日的晚飯未吃,早上回來之后竟又睡下了,這會子到了午后還未醒來,似乎有些反常!弦伊心頭忐忑,給無瑕掖了掖被角,返身出了門去。
“無瑕醒了么?”
抬眼見是侯爺,弦伊輕輕搖了搖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昨夜聽了衢州匪亂,擔心侯爺,一夜都輾轉難眠,早起便匆匆到城門去等你了,晚飯沒吃,早飯也沒吃,想來也是困頓乏力之極,侯爺便讓他睡吧。”
“好,我?guī)蠈m白澤回趟軍營,你好生看著,等他醒了便讓他吃東西,我馬上就回,不許到外面亂跑。”
弦伊聞言抿嘴一笑,搖頭道:“這不許二字,弦伊可不敢。”
侯爺聽她話,轉念一想,那不許二字看似強硬,然經(jīng)由自己口中給無瑕,竟?jié)鉂獾暮鴮櫮纾屓诵念^泛起暖意。
好喜歡這感覺,便仿佛一切對立與不可能都已經(jīng)不復存在一般,他就在自己身邊,每天想看他便能看到,這一切太不真實,就像一個夢境,不知何時醒來便會沒有了。
見侯爺眉目間漸漸染起蕭索,弦伊轉身離去了。
人前嬉笑頑劣的孟侯爺竟也會現(xiàn)出這般沒無助的神色,他定是想到將來與公子根無法相守而必定要分離,所以他在為那注定卻又不可避免的一切而痛苦。
能夠預見而無力改變,那情形當真讓人連想都不忍去想。
腳步頓住,弦伊側目回望,侯爺依然愣愣的站門前,沒有伸手將門推開,而是就那般靜靜的望著,便仿佛他的雙眼能透過那格子欞欄看到那人一般。
明明近在咫尺,卻若隔著海角天涯無法觸摸,仇恨永遠會是他們之間無法跨的溝壑,雙手真實的擁抱著對方對他們是種甜蜜,卻也是種生生的煎熬!
“回來了!”
亭中的男子懶懶的舉著酒杯,眼眸中含著淡淡的不屑,聽見那人靠近,也不回頭,只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
“是!”明威到了亭中,站在了一旁。
龍少聰依然沒有回頭,酒杯在手中輕輕晃了晃,然后一飲而盡,手肘撐在桌面,低頭一笑:“你知道這次我們損失了多少嗎?”
明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然低著頭,不一話。
龍少聰將酒續(xù)滿,起身回頭,走到明威面前,看著他,緩緩道:“去衢州前的那一夜,你在哪?”
“紅樓!”
杯中烈酒從空中劃過一道水痕,徑直潑在了明威的臉上,明威的雙眼下意識的一閉,身子卻還是一動未動。
“從何時開始,你竟也會對我謊了,是否太久沒教你規(guī)矩,讓你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口中突然大喝,龍少聰抬起一腳狠踹在了明威的膝蓋上,明威身形一晃,腳步向后一抵,沒有摔倒,而是努力一撐,再次站直了身子。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硬骨頭的樣子。”龍少聰附耳輕語,在明威身旁冷冷一笑道:“自己去領二十鞭子,完了給我滾出去。”
雙拳在身側慢慢緊握,青筋盡顯的手背顯示了主人此刻的心情,冷冽的眼神抬起,明威狠狠的望向了龍少聰,龍少聰看著他的涅,突然大笑了起來:“狼崽子,敢瞪我,再加十鞭!還不去——”
牙關緊了又緊,明威深吸一口氣,回過了頭,轉身向著通往后院的徑而去。
上衣褪去,露出了健碩的身軀,明威毫無表情的走到了十字刑臺前,背過身,將后背無所保留的暴露在那手握長鞭的老周頭面前。
長鞭甩過半空,發(fā)出了啪啪的脆響,那鞭頭卻浸著鹽水,抽出血痕的同時便將徹骨的疼痛同時給予△威緊咬牙關一聲不吭,額間的冷汗卻不由自主的滲出落下!
從到大,他不知在此受到過多少鞭撻,對于這種疼痛,精神上是麻木的,但身體上的反應卻如此真實,痛依然是痛,不會因為他的不服輸便減少半分。
等三十鞭過去,那后背已經(jīng)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哎呀,這從到大,你子在我老周頭手里不知挨了多少打了,怎么,還不長記性,這后背的傷痕已經(jīng)淡去了,現(xiàn)在又成了這樣子,也怨不得我下手狠,不狠,大少爺那過不去啊。”老周頭邊邊拿起明威的衣服遞了過去,明威努力的挺直了身子,抓了衣服在手,跌跌撞撞出了門去。
酒依然一壇接一壇的灌下,霓裳伸手去奪酒壇,卻被明威一掌推開,然后酒壇被狠狠摜在了地下。
“明威,你聽我一句,不要犟了性子,你若放不開龍家,便不要跟自己過不去,大少爺是什么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你那晚究竟在哪去向他清楚便是——”
明威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推開霓裳,也不走樓梯,直接從窗戶躍出,轉瞬不見。
漫無目的行走,便仿佛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天地如此大,卻為何擠壓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明威吐了踉蹌的步子,抬起頭,看見了桃樂軒三個大字。
自己來這里做什么?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然后自嘲的搖了搖頭≡己竟可憐到了如此地步,不過是兩面之緣的一人,自己憑什么跑來這里渴求得到一絲安慰,簡直可笑至極。
腳步一轉正欲離去,卻因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三人而頓住了身形。
好濃的酒味,是個喝醉酒的醉漢嗎?為何會一直徘徊在桃樂軒的門口?侯爺不解的看著面前那人,然后微微一示意,南宮熱河躍下馬背走向了明威,還未開口,明威卻已經(jīng)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一聲不吭的向前走去。
“這位公子請留步!”侯爺開口叫著,明威卻只是微微一頓,然后繼續(xù)離去。
“公子留步,我家主子有事請教。”白澤見他對侯爺?shù)恼埱蟛挥枥頃焯埋R伸手扣向了他的肩頭,縱然身上帶傷,醉意熏熏,然多年的殺手生涯還是讓明威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他的突然反擊令白澤始料未及,只那一頓間,白澤胸口便重重挨了一拳。
“白澤——”
白澤身子一退,一個馬扎穩(wěn)住了步子,然后沒有絲毫停頓的反攻了。
好剛猛的力道!
看著明威身手,侯爺不由自主的發(fā)出了暗嘆,而同時,腦中卻也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人的身形似乎在哪見過?
侯爺還在不解的深思,明威的步子卻已經(jīng)有了一絲凌亂,除了喝醉之后的渾噩,他的肩頭還帶著槍傷,后背的鞭痕也開始滲出鮮血,火辣辣的疼痛起來。發(fā)覺對方的情況有些不對,白澤也減緩了攻勢,正此時,桃樂軒的門打開了,無瑕疾步跨出門外,見狀忙揚聲道:“白澤快住手!”
見無瑕出門,侯爺一躍下馬向他走去,無瑕卻徑直走到了明威面前,道:“為何又喝醉了?他們?nèi)硕际俏业呐笥眩銢]事吧!”
明威狠狠的甩了甩頭,此刻的他已經(jīng)搖搖欲墜,眼前一片模糊,除了對面那人兒眉間朱砂,其余一切都已無法看清,努力睜著雙眼,想要回答的話語還未出口,他的身子突然一軟,向前撲去,無瑕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子,碰觸的一剎那反射性的想要推開,卻發(fā)覺入手處一片粘稠。
指尖離開那人的后背,無瑕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那十指間染盡了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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