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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侯爺回京了!
手中茶杯輕輕一放,李宗治低頭沉凝了一會兒,問道:“人在哪?”
“在翦秋閣候著呢。”宗然將披風給李宗治搭好,道:“看樣子是剛進的城,一臉倦意,可能是一路急趕而來!
“哼。”李宗治極為不悅的皺了皺眉,抬步向著門外走去:“他趕得急不過是因為想要早一點回到那人身邊去,朕便非不讓他如愿!
宗然聽了那話,有些登的跟著走了幾步,突然輕聲道:“聽武飛云帶人去了金翎。”
“朕知道!
“皇上,恕奴才多言,武相的勢力最近又有了擴張之勢,皇上身邊現在有莫將軍等人,為何不——”
手指微微一揚,李宗治頓住了腳步,在原地站了許久,突然一回身走到了石欄旁,看著大雪漫天的天空,道:“你認為白炎會忘了那人嗎?”
“皇上是——無瑕公子?”宗然看了面前那人一眼,有些惴惴不安,想了想,終還是道:“奴才以為,很難!
“他是冷公子,他所發展的勢力是與我大晉為敵的,你以為我為何不力遏制武相的黨羽。冷公子勢力崛起之時,朕尚也年幼,武相一手把持朝政,從那時起,他便在與那人爭斗,朕現在大了,皇權在握,可是冷公子的勢力卻依然存在,而相國府與他的敵對也并未改變。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無論他們中的哪一方潰敗,都只會為朕除去一個障礙,你,朕是要急于鏟除一方而令自己陷入腹背受敵的狀態,還是,等他們斗得你死我活,再力對付一方好一些呢!
宗然深吸了一口氣,喏諾的彎下了身子。
面前這男人已經不再是那個躲在軒城殿中哭泣的孩子了,他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已經學會了如何去做最為有利于自身的選擇。
九原有威武侯爺,京都有莫將軍侯爺,武氏父子的勢力受到牽制,而冷公子與其的爭斗卻一直持續不斷,此刻的他便若躲在了一個安的厚盾下,不讓自身受到任何傷害,卻能掌控一切。
“奴才明白了。”
李宗治收回了目光,對著宗然一笑,道:“明白什么,朕不過是個每日只會沉溺于酒色喧囂中的皇帝而已,他們要斗,便讓他們斗罷了,走,去瞧瞧那到哪都攪得天翻地覆的頑劣子去。”
“皇上!濒迩镩w的宮女跪在地上給那人請安,剛入了門,李宗治便是一愣,然后放慢了腳步,到了案桌旁。
“皇上,要奴才叫醒他嗎?”宗然到了一旁,見侯爺竟趴在桌上睡著,于是伸手便要去搖他,卻被李宗治將手一擋,道:“讓他睡,讓人拿一件厚披風來給他蓋上,咱們走!
“皇上不是有話問侯爺么!
“走吧!崩钭谥尾辉俣嘌,回身向著門外走去,宗然跟在身后,到了門邊,道:“去拿了厚披風來給侯爺蓋好!
“是。”宮女應著,卻又被李宗治叫住了腳步。
“讓人將門部關上,讓他在這里不許出門,朕兩日之后再來。”
“是!
宗然在一旁傻了眼,皇上這是?
將侯爺軟禁起來了嗎?
抬頭想要話,卻見李宗治對著自己一瞪眼,宗然忙伸手將自己的嘴捂住,不敢再吭半聲。
多日的風塵仆仆令那人倦怠之極,白澤回來之后徑直去了侯爺府,白炎卻馬上便進了宮,想要向皇上明了臨安與金翎的一切之后再趕回去,陪著無瑕直到他的身子痊愈,卻沒料因為太過困頓,在翦秋閣等候之時,趴在桌上睡了過去,待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發覺四周竟已經一片漆黑。
糟!
自己竟睡過去了,皇上來過了嗎?為何沒人叫醒自己?
直起身子,發現身上蓋著厚厚的披風,他站起身,走到門邊伸手一拉,心底便是一沉。
門被關上了!
“誰在外面?把門打開——”伸手拍了拍門,發覺有腳步靠近,白炎忙揚聲道:“為何把門關住了?外面誰在,把門打開,我要去見皇上。”
“侯爺稍安勿躁,皇上下午已經來過了,臨走時,讓侯爺在此等候,皇上兩日之后會再來。”門外那宮女輕聲回應著,白炎的心愈發不安了起來。
皇上這是在做什么?是因為自己違抗了圣旨,不但在臨安城鬧了那么大的動靜,還私自去了金翎,然后又在金翎鬧出了那么大的事,所以他心生不悅,存心要自己在此思過嗎?
煩躁的撓了撓頭,白炎來回踱了幾步,揚聲道:“難不成讓我黑燈瞎火的當瞎子嗎?”
“請侯爺后退,奴婢要來開門點燈了!
一聽那話,白炎心頭一喜,正打了歪主意,又聽那宮女道:“門外是御林軍,侯爺答應奴婢不跑出去,連累奴婢受罰,奴婢便將門打開!
白炎聞言眉頭一皺,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這宮女倒機靈,知道自己必定不會就范,先了門外有人守候,又讓自己別逃跑連累了她,如此一來,自己若果真跑了,倒真的對不起她了。
“好了好了,我不跑,你進來!
門鎖輕輕一響,一個眉目清秀的宮女掌燈而入,先是警惕的看了看他,然后才一步三回頭的去點燈。
“不用如此提防我吧,心等會兒摔倒了。”白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宮女,道:“我既了不跑,便不會跑了!
“人人都侯爺太過頑劣,所以不可輕信!
“你個丫頭倒挺有趣的,你叫什么名字?”白炎走到桌旁坐下,敲了敲桌子,道:“皇上沒不許給我吃東西吧!
“奴婢綠蘿,皇上倒是沒不給侯爺吃的,但是,卻也沒給——”綠蘿突然狡黠的一笑,手持紅燭站在一旁,竟果真不動了。
白炎歪了歪頭,想了半晌,突然一起身,道:“那我便去御膳房偷點吃的再回來,你就當沒看見,沒看見的事情,皇上想來也不會責汾你。”完眉頭一挑,轉身便走,綠蘿在身后急了,忙將蠟燭往燭臺一插,追上去道:“晚膳已經吩咐御膳房去做了,侯爺便不要再戲耍奴婢了!
“那我來問你,皇上下午來時,過什么話,是否很生氣,就像這樣,眼睛瞪得這么大,頭頂上的火冒了這么高?”白炎邊邊比劃,涅可笑之極,令綠蘿“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
“奴婢哪敢那么瞧著皇上,倒是沒聽見生氣,頭上也沒冒火,還是皇上讓拿了披風給侯爺蓋上的。”
白炎聞言嘿嘿一笑,回到桌旁站了一會兒,然后回頭去看窗外大雪,臉上神色漸漸斂起,口中呢喃道:“也不知,相思谷中是否也是這般大雪紛飛呢!
無瑕,看來白炎無法立刻趕回你的身邊了,你定要為我珍重!
“公子又在想什么?”弦伊將手中湯藥放下,見無瑕癡癡的盯著燭火,忙伸手將之一遮移開,道:“眼睛如何受得了,可是又想了侯爺了?”
“白炎去了這么久了……”
“十日不到。”弦伊將兩根食指交叉做出了一個十字,道:“這里離東都那么遠,來回要那么久的時間,這才過去幾日,公子便已經如隔三秋了!
“我覺得,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了!睙o瑕有些癡然的低頭望向了手中的玉簪,指尖拂過翡綠的琉璃,輕聲道:“我總感覺,他好像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公子可切莫再這種話了,侯爺好不容易才能找到了你,他既答應了你要回到這里,你也答應了他要在此等候,便不要再這些不吉利的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你那話才是孩子話!睙o瑕自然知道弦伊是在安慰自己,于是笑了笑,將玉簪插入發髻間,然后起身道:“這雪卻要下到何時,也不知冷三叔的傷勢如何,還有冷二叔,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呢。”
“鬼翼過,周主已經解除了對他們的追捕,問鼎軒也已經重新開張,公子便不用再擔心了,他們定會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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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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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鄭澈軒讓鬼翼帶給自己的最后一句話。
六年的相互扶持,自己與他為何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去誰為誰做得更多一些,而自己知道的是……已經不想再回到那個囚籠一般的皇宮去了。
不想!
“哥哥那邊應該也有回音了,如今莫大哥統領御林軍,哥哥要在皇宮里找東西,當真是難如登天了!毕乙羾@了口氣,突然想到了弓此去東都負著的使命,不禁有了不安。無瑕聽她所言,點點頭,道:“這么多年了,我真的已經倦怠得想要放棄了,可是我們已經有了前面三幅圖,第四副圖的下落又如此明顯,要放棄,卻也實在不甘心!
“正是這法,只是時間這么久了,哥哥,當初龍傳白將這消息與過武飛云知曉,而他在明,咱們在暗,若果真被武飛云得手,當真是對咱們極為不利!
“無妨,就算他得到第四幅圖,也根沒用。”
“那倒是,前三幅圖都在公子的腦子里,任誰搶了最后一圖去,只要公子不將之完整的畫出來,也是枉然,藥涼了,公子快喝了吧!
“恩。”無瑕應著端起了藥碗,而門外那人卻悄悄的向后退去,不著絲毫痕跡的隱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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