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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藥物沒有了排斥,所以這幾日無瑕的日子過得十分平靜,每日除了喝藥扎針,便是逗雪狐玩玩耍,那三人見他一副安然的涅,都不禁松了氣,而這一切,皆因為召喚弓的到來而劃上了句號。
亥時已過,任何輕微的聲音對于寧靜的相思谷來都是不容忽視的,弓從徑下來,還未站定,一粒金彈子便已凌空打來,弓一個后翻,指間寒光閃過,驚蟬帶著細響迎擊而上,清脆的碰響聲響起,兩道暗器碰撞偏離,皆沒入了雪地,弓見狀忙揚聲道:“是纏綿公子嗎?”
纏綿腳步一頓,因與弓多年未見,音容笑貌皆有所改變,是以一愣之后,想到如今能入谷中的只會是那人,心頭頓時一喜,上前幾步握住了弓的雙肩,大聲道:“你是弓?”
“多年不見了,纏綿公子一切安好。”
“自然好,為何現在這個時辰到來。”縱心底欣喜,但如此風雪之夜,弓不待天明便入了谷來,難免讓人心中揣測。
“弓?!”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弓回頭見身后竹樓上站著一道白影,正低頭向自己這邊看來,忙上前兩步應道:“公子!”。
房間內燭光宣泄,見無瑕只著單衣站在風口上,弓不禁一驚,弦伊也已經跑出了門外,見此情形忙將無瑕一拉,道:“公子趕緊進屋。”
弓與纏綿打了聲招呼,然后返身上了樓去,進了屋子看無瑕站在屋內,弦伊正將裘袍往他身上披,忙道:“公子趕緊進了被子里去,仔細著了涼。”
弦伊將無瑕推到床邊讓他上了床去,然后才返身奔到弓的身邊,抓著他的胳膊笑道:“哥哥!”
“丫頭,可有好好照顧公子,照顧自己。”弓伸手一捏弦伊的鼻頭,溺愛之情油然而發,弦伊將他的手一打,嘟囔道:“我可不是孩子了,不許再這樣捏我的鼻子。”
纏綿與奚昊也跟著進了門,弓見到奚昊忙出聲問好,纏綿急于知道弓如此深夜入谷的原因,卻不料無瑕突然對著弓道:“叫你來也無大事,你卻如此急趕,倒鬧得大家都不安,弦伊,去收拾了房間,讓弓先歇下,有事明天再。”
弦伊看了無瑕一眼,無瑕卻只是垂著眼眸,神色淡淡,弓見狀一愣,然后點頭道:“好,這幾日都在趕路,倒真的有些撐不住了,公子歇著,有什么我們明日再。”
“去吧。”無瑕輕聲應了一句,弓隨著弦伊出了門去,纏綿與奚昊在屋內站著,無瑕卻不話,氣氛突然便有些尷尬,奚昊到了床頭搭了搭無瑕的脈象,然后起身道:“那咱們也去睡下了,明日再給弓接風。”
“嗯。”無瑕應完將身子一側,躺下了。
奚昊拉著纏綿出了門,纏綿卻邊走邊回頭,眉目間漸漸凝起了深意。
似乎,有些不對,若是無瑕叫弓來此,為何事先從未曾聽他提起過?
待眾人走后,無瑕雙眼一睜,坐起了身子。
弓為何現在來到相思谷,定是出了什么事,令他不得不來。
躊躇了一會兒,卻因知道纏綿心思縝密,方才自己那話定便讓他起疑,若此刻再去找弓,他便會發覺不對,無瑕耐著性子坐了一會兒,卻實在無法入眠,遂起了身到了桌旁坐下,卻也是坐立不安。
弓已經幾日未曾休息,待弦伊打好床后,倒頭便睡下了,無瑕卻在房中坐一會兒,走一會兒,到了卯時撐不住,才上了床去。
纏綿起得很早,他心中有事急待追問,遂醒了之后沒有若往常一般逗弄奚昊一番,而是迫不及待的便起了身。
“纏綿,你究竟怎么了?一整晚都輾轉難眠的,出了什么事?”纏綿的那種心神不寧感染了奚昊,令奚昊也有些惶然,他雖然沒有纏綿那般銳利,然他與纏綿心意相通,十分有默契,縱然纏綿未曾將心中焦慮道出,他也已經十分明晰的感覺到了那份不安。
纏綿回頭見奚昊眉目惶然,不禁輕輕一笑,道:“沒怎么,許是久未曾見到弓,有些興奮罷了。”
雖然覺得這話不可靠,奚昊卻依然選擇了相信,因為這相思谷的寧靜得來何其不易,如果有可能,自己倒寧愿所有人都能夠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這里,遠離了世俗的一切,沒有權勢相爭,沒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真情摯愛與繾綣情深。
“咱們瞧瞧無瑕去。”
“好。”
剛進了門,就見弦伊滿臉登的往外走,那兩人忙將她拉住問及緣由,弦伊回頭看了一眼屋內,輕聲道:“公子早起吃東西又吐了,胃里不舒服,想吃平蔭容糕,我正要叫了哥哥去買了來。”
纏綿一聽將她一攔,道:“弓定是日夜兼程趕來的,便讓他多睡一會兒,無瑕還想吃什么,告訴我,我一并帶了回來。”
“只想吃這個,纏綿公子若去的話我便不叫哥哥了。”
“好。”纏綿應著對奚昊道:“你可有想吃的想要的,有的話,我也買了給你。”
“平遙離這里甚遠,我什么都不要,你早去早回便是。”
“知道了。”
看纏綿的身影沒入雪幕,弦伊對奚昊道:“奚昊公子去給公子把把脈吧。”
“這就去。”
剛進了里屋,奚昊見弓竟與無瑕一同坐在桌旁,心底驟然一驚,失聲道:“無瑕,你要做什么。”
身子一麻,奚昊怔在了原地,他知道自己被弦伊點了穴了,卻不知這一切是為什么。
無瑕起身到了他的面前,帶著歉然,輕聲道:“東都出了事,奚昊,無瑕無法再留下了,無瑕得回去面對一切了。我知道你與纏綿必然會阻我,可這一次不可以,我的手下如今被朝廷追捕,四下而散,我若再不站出來,當無顏再面對他們,因為從發誓效忠于我的那一刻起,他們便都是我的責任,無論發生何事,我都必須一肩擔起來!奚昊,不要與纏綿走出這相思谷,無瑕消你們能一直開心的生活下去,不要來找我,好嗎!”
“無瑕,再給我一個月時間,你的病便能治愈了,如果現在離開,必定留下隱患,無瑕——留下來——求求你!”奚昊雙眼一閉,狠狠的咬住了下唇,淚水卻不由自主的滑落而下。
無瑕伸手拭去他頰邊淚水,輕輕搖了搖頭:“我留在相思谷的每一天,我的手下都在刀尖上求生存,奚昊,無瑕的命不是我一人的,莫一個月,便是一時一刻都已經不能了,我知道有千般萬般不應該,可是,求你與纏綿原諒我。”
俯身將奚昊抱起,放入床間蓋好被子,無瑕細細的撫過奚昊清秀的眉目,淺淺一笑,道:“保重!”
起身,回頭,那一抹素潔便那般轉身而去,帶著遺憾,卻走得那般決絕。
奚昊緊咬的雙唇終于松開,口中哽咽著大叫道:“無瑕,你答應過白炎的,你你會在這里等他回來的,你怎能違背自己的承諾,無瑕——你難道要放棄白炎了嗎?便當是為了白炎,留下來!”
腳步微微一頓,無瑕的身子因奚昊的話語輕輕一顫,然后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前進。
奚昊,不是我們愛的不夠深,不夠真,而是,我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讓我們無法為自己做出選擇,白炎如此,無瑕亦如此!
奚昊,平淡的生活于這般亂世是何其的難能可貴,無瑕與白炎不能做到的,消你與纏綿能夠做到,答應我,留在這里,過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
雪狐一路跟隨,到了崖邊,無瑕蹲下身子用指尖撫了撫它耳后的毛發,看著它若往常一般瞇著雙眼享受著那種觸摸,不禁心底一酸,輕聲道:“我以后不能再照顧你了,你便乖乖的呆在這相思谷中,外面的世界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若要生存,便要不停的去廝殺與爭斗,相信我,那是十分可怕的,若能選擇,任何人都不愿走到那一步。”
幽幽的嘆息聲隨著呼嘯而過的狂風漸漸散去,那陡峭的懸崖邊一道的身影在向下張望著,許久,終嗚咽一聲離去。
纏綿回到谷中已是下午,入谷發現一片寂靜,那竹樓上沒有半個人影,他便感知不妙,手中的玉容糕“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后一個飛身上了樓,徑直便奔了無瑕的房間而去。
屋子里整整齊齊,然桌上爐卻火盡灰冷,沒有一絲熱氣,再往屋內走,見床上躺著一人,素潔的衣裳露了一角,身子被蓋得嚴嚴實實,卻隨著一陣陣的抽泣而輕輕顫抖,纏綿一個箭步沖到床前掀開被子,奚昊眼中噙著淚水,在看見他的那一剎終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伸手解開了奚昊的穴道,奚昊伸手一拭眼淚,坐起身子便撲入了纏綿的懷中。
“走了,無瑕走了,他果然還是走了,纏綿,是我沒用,是我沒有留住他。”
輕聲一嘆,纏綿伸手抱住奚昊輕輕一撫他的后背,道:“他知道我不會讓他走,所以他支開了我,奚昊,當無瑕下決心去做一件事的時候,是任何人都無法去阻止的,既然他非走不可,那么,咱們便讓他走吧。”
“可是他的病……”
“必定是出了重大的事情,他才非走不可,他有他作為冷公子的責任,你也有你作為醫者的責任,我知你若是放任他的病情發展必定會寢食難安,那么奚昊,他既無法留下,咱們便去尋他,他去哪,咱們便也跟去哪,待他的病好了之后,我們再離開,這樣可好?”
“可是纏綿,天下如此之大,我們又要去何處尋他呢?”
纏綿聞言微微一笑,道:“無論去哪,直到我們找到他為止。奚昊,只要你在身邊,何處為家,纏綿都不在乎。”
奚昊抬頭看著那人,心頭一瞬間安定了下來,雙手伸出,將纏綿緊緊環繞,臉頰緊貼他的胸口,唇角揚起,眼淚卻再次落下。
“于我也是,纏綿,只要你在身邊,奚昊已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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