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1-1-7
門外的侍衛(wèi)見奚昊走出營帳,當真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已經過去了一夜一天,眼見又已到了下午,武飛云依然未曾回來,奚昊卻已再也坐不下去。
纏綿必定已經脫身,他能夠一人獨闖此處,于千軍萬馬之中尋找自己,這份情對于自己來便已經夠了。他是個何其灑脫之人,悠然自得于山水之間,若不是因為自己,又怎會陷入這般亂世爭斗之中……
鈴鐺隨著腳步的走動而發(fā)出脆響,奚昊沒有理會身旁的侍衛(wèi),只信步向前,然一眼望去皆蒼茫一片,莫方向,便連大門在何處自己都無從得知。
軍營何其大,自己來這里已經幾日了,卻連地勢地形都未曾分清過,纏綿為了自己不惜以身犯險,自己便不能再意志消沉,雖力單勢薄,卻也不能失了斗志!心頭轉念間,奚昊再次向前走去。
天氣十分寒冷,身邊的士兵皆瑟著身子,臉上手上是凍傷的痕跡,看著那一切,奚昊心中不禁有了一絲難過。無論他們的主帥是誰,這里都是抵御外敵的邊界防線,而他們,在戰(zhàn)火燎原之時,便是沖在第一線的將士。此情此景,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初在燕山度,跟在爹爹身邊看見的那一切。
戰(zhàn)爭是何其殘酷,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是平等的,沒有身份地位的分別,沒有貧富貴賤的差異,有的只是生存,或者死亡。
“嘶——”一聲吸氣聲傳入耳中,奚昊回過頭去,見一旁火堆處縮著一人,那人此刻正眉眼擠在一處忍受著疼痛,雙手手背上是凍裂的口子,隨著指節(jié)的活動,那口子處滲出了絲絲鮮血來。
根未曾去想更多,奚昊轉身便朝那人走去,到了面前蹲下便去瞧他的雙手。
“莫非軍中沒有治療凍傷的藥么?這手成了這樣還如何拿兵器!
那人抬頭去看奚昊,見他著話伸手將自己的雙手拉了過去,頓時慌了神,身子霍然而起,向后一退,惶然道:“人手臟,莫污了公子的雙手!
雖然不知道面前這人是誰,可是,飛云少爺帶了一位白衣公子到軍營的傳聞這幾日可都傳遍了,大家都知道有那么一個人,可一來軍營太大,二來那人總是被禁在那方寸之地,是以見過的人并不多,今日一看面前這人的容貌與氣質,又兼他身后對自己虎視眈眈的相府侍衛(wèi),便知其身份了。
“我是大夫,什么樣的傷口沒見過,你這雙手若再不治療當真便要廢掉了!鞭申煌昶鹕砣タ戳丝此闹,見圍過來的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凍傷,不禁眉頭一皺,道:“隨軍大夫的營帳在何處?”
“公子!您還是跟我們回去吧,少爺若是知道了……”
“他知道又怎樣,我現在已經被困于此,莫非還怕我飛天遁地了不成!
“可是公子您自己的雙手——”
奚昊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道:“我也該去換藥了,帶我去大夫的營帳,你們若不放心,大可以站在一旁看著我!
那幾個侍衛(wèi)互相對望了一眼,想到那夜這人竟連少爺的耳光都敢扇,還以為他會沒命,卻不料少爺竟沒有動他分毫,如此一來,倒讓眾人不敢隨意拂了他的意思。
“請公子隨我們來!毕喑种,侍衛(wèi)們讓了步,但卻依然一步不離的跟著奚昊。隨軍大夫李楚華此刻正在帳內愁眉苦臉的對著一堆藥方發(fā)愁,這北方極其寒冷,他配置了一些藥方,都療效不大,將士們手足皸裂嚴重,影響到了練兵,左隆德怪罪下來,他也只有硬捱,每日對著這些藥方不停的調試,當真已經煩不勝煩。
“李大夫!”
“何事。”聽帳外呼喚,他極其不耐的應了一聲,又聽見卷簾聲,只道是哪個士兵又犯了什么毛病過來求醫(yī),是以連頭都沒回,繼續(xù)悶頭改方子。
“若以酒調配,這方子中倒可加上徐長卿,再將干姜的分量略微增加,其實寒冬之中,適量飲酒可加速血脈流通,每日少量便可。軍中食鹽不缺,可讓將士們用鹽水清洗創(chuàng)面,然后以白芨,柑皮磨成粉末,再以芝麻油調配涂抹傷口,輕者可用吃的蘿卜切片烤熱涂抹,我再來開幾味驅寒氣的方子,李大夫可酌情調配!鞭申坏皖^看了那案桌上的藥方,然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李楚華坐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奚昊完,他才眨了折,起身回頭,帶著一絲詫異的看著奚昊,道:“竟不是軍中的士兵,敢問……”
話音未落,便已經看到了奚昊身后的侍衛(wèi),李楚華心頭一驚,急急的拱手一揖,道:“公子見諒,李某冒犯了。”
這便是飛云少爺帶入軍中的公子么?如此年輕,卻精通歧黃之術,不知,是個什么身份。
奚昊只微微一笑,將雙手一伸,道:“奚昊是來找李大夫換藥的。”
“公子這是……”
“刀傷!
軍中最不缺的便是治療刀傷的藥物,李楚華將奚昊讓到案桌旁坐下,回身去拿了藥箱過來,細細為奚昊換好了藥,然后卻又望著奚昊,欲言又止。奚昊抬頭看他神色,也不矯情做作,拿起桌上的筆墨寫下了幾張方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李楚華十分細致的看完藥方,忍不住一嘆,道:“怎么我就沒想到以這幾種藥物搭配,果然極妙,很多藥物單獨去用,便沒有這療效了!蓖昕粗申唬樕铣錆M了敬佩之色,但凡醫(yī)者最大的心愿莫過于得到高人指點,于醫(yī)術上更上一層樓,雖然奚昊年紀十分輕,然醫(yī)術藥理不比其它,真才實學一看便知,李楚華知道自己今日遇到了好機遇,是以激動了半晌之后,又返身去翻出了自己揣摩的一些藥方放在了桌旁,奚昊一見,笑著問道:“你是想我來看看么?”
“請公子指教一二,李某感激不盡!”
“好!鞭申稽c點頭,將那些藥方拿起,細細去看,身后的侍衛(wèi)在旁等得心急,正待出聲,卻在一回頭間嚇得一退,武飛云正一身雪花站在帳門外,見侍衛(wèi)與李楚華皆要驚呼出聲,他只微微一挑眼角,冷冷一看,便讓那幾人噤了聲。
奚昊從來便是如此,一旦沉浸在醫(yī)術之中便旁若無人,是以那幾人皆退開了,他卻依然渾然不覺,只笨拙的夾著毛筆,時不時的撐在頰邊思索,然后修改著李楚華開出的方子。
武飛云站在一旁,看著那人認真的涅,竟?jié)u漸失了神。
一天一夜,纏綿都未見蹤影,來懷著滿腹怒火回來的他得知奚昊不但出了營帳,且還去了隨軍大夫之處,那一瞬他的怒意便已經到了頂點,誰知道來了之后,看到的竟是如此一個場景。那人坐在桌旁,垂眸凝神,認真的修改著手中的藥方,那種專心致志的涅,竟讓人如此心動……
“好了,我修改了一些地方,李大夫可拿去瞧瞧!贝靠赐,奚昊才側目望向了李楚華,見他一臉拘束的站在遠處,不禁奇怪的道:“怎么了?為何站了那么遠——”話音剛落,他便驟然間醒悟過來,身子霍然而起,先是向前走了幾步,才回過了身來。
看他瞬間防備的涅,武飛云微微瞇起了雙眼,沒有話,只抬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道:“我過,不許你碰觸跟醫(yī)藥有關的東西,你可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奚昊看他眉間帶著倦色,想來是未曾找到纏綿,是以暗暗舒了口氣,腳步一抬,與他擦身而過,道:“我回去!
只因打定主意不再刻意去激怒此人,所以奚昊雖依然防備他,卻沒了時刻都與之作對的涅,從侍衛(wèi)們打起的簾子出了門外,見天空雪花更大,奚昊剛踏出了步子,便被那人從身后一攬,然后一方披風遮在了他的身上。
先是一愣,卻沒有去掙扎,只是將身子一讓,躲開了那人的擁簇,奚昊垂眸道:“我自己能走。”
那一行人從營帳出來,卻迎頭撞上了左隆德,一看見武飛云,左隆德便有些心虛♀么多人出去搜了一天一夜都沒追蹤到纏綿的蹤影,武飛云回來時的神色讓他想起便腳肚子抽筋,不過……
帶著尋味看了奚昊一眼,左隆德心底涌起了詫異感。
回來時聽那人去了隨軍大夫處,飛云的眼神都恨不能殺人,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心情不壞。
心中突然像明白了什么,左隆德看了看奚昊,又看了看武飛云,不禁恍然大悟過來。
難道是——
沒錯,定是那樣的!
沒想到,自便工于心計,飛揚跋扈的相國府少爺竟然會愛上一個男子!難怪他不許任何人碰觸那人,那可是威武侯府的大公子,他竟也敢這般將他禁錮在身邊,原來,原因在這里!
看奚昊渾然不覺的涅,左隆德不禁暗暗咽了口口水。看來這主對飛云卻沒有半分意思,或許還十分討厭他,也對,相國府與威武侯府可是死對頭,那孟白炎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可是飛云的脾氣自己太了解了,他若想要得到一樣東西,便會不擇手段的去爭取,就算最終的代價再大,他都在所不惜!
“你杵夠了沒有。”左隆德愣神,卻阻攔了那一行人的腳步,聽武飛云冷言相問,左隆德回過神來,忙忙的將身子一讓,道:“我讓人準備了晚膳,已經送去了我的營帳,飛云,不如一起……”
“不用了,讓人單獨做好送到老地方!蔽滹w云完看了奚昊一眼,奚昊則悶不吭聲的低頭便走,待幾人遠去,左隆德才嘖嘖的嘆了幾聲,返身而去。
“東西放下了出去!蔽滹w云斜倚著身子靠在軟榻上,奚昊卻坐得老遠,鑒于那人有灌烈酒給他喝的惡劣行徑,他現在吃飯都與那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個是人的家鄉(xiāng)口味,公子嘗嘗!
明威將盤子放下,在奚昊身旁輕聲道,奚昊的雙眼突然一怔,頭一側間卻又頓住了,見明威一瘸一拐的出了帳門,他的心頭砰砰亂跳起來。
此人的聲音,不正是那晚上的那個蒙面人么?!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