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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早!”一個看著不過十六的兵端著熱氣騰騰的水進了營帳,奚昊尚有些發懵,回身看武飛云已經不在身邊,他才抬頭去看那兵,道:“什么時辰了?”
“辰時了,公子起了么?”
奚昊點了點頭,起身下了塌,卻又楞坐了半晌,才一動身子,到了桌旁。
怎么回事,這兩日為何總感覺早起倦怠,心中一驚,奚昊反手扣住了自己的脈象。
武飛云!
雙拳突然砸在桌面,將那兵驚得一跳,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引得公子生氣,忙身子一撲跪在了地下,惶然道:“人笨手笨腳,公子別生氣。”
奚昊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嚇到了那孩子,忙伸手將他拉起,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你的錯,你別害怕。”那孩子身高與他差不多,奚昊將他拉起,見他鼻梁尚有青淤,唇角也有傷痕,不禁眉頭一皺,道:“你的臉是被別人打的嗎?”
那兵微微一避,側過了頭去,喏諾道:“軍中便是這樣的,人,總是會吃虧的。”
“你叫什么名字?”
“人福瑣。”
福瑣,卻是個連姓氏都沒有的孩子,也不知為何會入了這軍營之中,年齡如此,想來平日定是受盡了他人的欺辱了。
“平日里你都做些什么?”奚昊伸手去擰帕子,福瑣站在一旁想幫忙,卻在伸出雙手后看見自己那粗糙皸裂的手背而頓住了,不由自主的將雙手在身側一擦,然后頗為拘束的回道:“他們我不夠壯,上不得臺面,便每日在這軍中做做雜役,跑跑腿。”
奚昊看他那拘謹的涅,不禁一笑,道:“你別這么緊張,我不是……我不是武飛云身邊的什么人,我只是個大夫,平日里給人看病制藥的,所以你不用這么害怕我的。”
“人不怕。”發覺自己的聲音過大,福瑣忙一縮脖子,道:“人不怕公子,公子那日去李大夫那的時候,人就在帳外,這兩日那治療凍瘡的藥被分派到了很多人手上,公子瞧,我也分到了——”急切的將雙手往奚昊面前一攤,福瑣臉上漾著欣喜道:“已經好多了,雖然口子還未愈合,但已經不疼了。”
看著福瑣那高興的涅,奚昊不禁鼻間一酸,頗有些傷感的垂下了眼眸去。
最為可憐與無辜者,莫過于這般身不由己之人,他們現在歸屬武飛云手下,于自己便當是敵人,可是,又怎能無視當中如福瑣這般事不由己身者。
“起了?”帳簾一掀,武飛云從外走了進來,福瑣見狀忙低頭將盆一端,弓著身子從旁走了出去。
奚昊沒有話,他剛才探查了自己的脈象,確定自己是中了藥物才會夜間沉睡早起倦怠,可是,在這軍中無論是食物還是水源,都是自己無法接觸之處,所以就算武飛云有心要用藥物控制自己,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怎么了?一大早便這般不高興?”武飛云走到奚昊身邊伸手去碰他的臉,奚昊將頭一偏,避開了他的碰觸,道:“我宗奚昊一介無用大夫,既不會武功,又被你囚禁于此,你卻還要用卑劣的手段來控制我,不覺得有失你相國府大少爺的身份嗎。”
武飛云見他生氣,知道他已經得知自己對他動了手腳,是以低頭一笑,道:“怕晚上有人再入軍營,吵了你,你放心,少爺規矩得很,沒趁你睡著時對你怎樣。”
奚昊知道他怕纏綿再次找來,自己會不顧一切沖出去,所以用藥物令自己在夜晚沉睡,這樣,就算纏綿找來,自己也無法去回應他,這幾萬人的軍營,若不知目標在何處,纏綿根有心無力。
為何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者,若自己有一身武功,至少還能一拼,而現在,便連用拳去砸這人都是自討屈辱。
“餓不餓——”
“我想出去走走!”打斷了武飛云的話,奚昊抬步便往外走,武飛云見狀忙抓起桌旁狐裘跟隨而上。
狐裘上身,添了幾分暖意,卻暖不了那飽受折磨的心。
奚昊的腳步一頓,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還是將頭一低,向前走去。
早起的晨練已經結束,營帳周圍圍滿了等著吃飯的將士,眼見武飛云步亦趨步的跟在一人身后,大家皆面露驚色,卻又不敢直視,只好低了頭,以余光去看那渾身雪團一般的人兒。
“來了來了,兄弟們久等了。”不遠處伙頭軍正端著大鍋送上了飯菜,奚昊見其中有一人一瘸一拐的跟隨在旁,不禁心頭一凜,努力平復了悸動,似漫不經心的道:“這兩日做菜的可是換了人。”
見他主動與自己話,武飛云臉上一喜,道:“怎么,你喜歡吃?”
奚昊冷笑一聲,道:“如此倒也遂了你的愿,飯菜里放了藥,我卻也還是吃了。”
見他又起了防備,武飛云也不氣惱,只抬手向著程二虎一勾,程二虎滿臉堆笑的奔到了兩人面前,低頭道:“少爺有何吩咐。”
“這兩日給公子做菜的是誰?”
程二虎聞言心頭一驚,以為是出了什么紕漏,頭微微向后一側,手在身后對著明威使勁的揮動了幾下,明威見狀將手中木勺一放,擦了擦雙手,走到了程二虎的身后。
“人見過少爺。”
“這兩日公子吃的菜都是你做的?”
“是。”明威低著頭,做出了一副唯唯諾諾的涅,武飛云點了點頭,道:“很好,公子喜歡你做的菜,以后便由你專門做來送給他。”
“是!”明威又應了一聲,頭尚未抬起,便見面前那渾身素潔的人兒一個轉身離去了。
程二虎聽明威受到夸獎,忍不住一拍他的肩頭笑道:“子好好干。”
明威站在原地,身子依然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低垂的頭微微一抬,望向奚昊背影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流光。
他已經知道那夜那人是自己了,能這般不動聲色的控制情緒,此人倒并非平庸之輩,他究竟是誰?武飛云又為何要將他囚在身邊?
不懂!
可是,自己知道的是,有人要找他,因為那個人已經悄無聲息的接近了軍營,就在這附近,等待著最佳時機伺機而起,而自己,又是否該幫他們?!
“我韓海老爹,你這菜是來不行了啊,就這樣子的貨色,我們怎么敢拿上去給少爺吃。”程二虎坐在灶臺旁對著一筐新鮮蔬菜挑挑揀揀,想要趁機將價格壓低,也好從中賺個酒錢。
“二爺二爺。”韓海老爹陪著笑臉將程二虎丟出來的蔬菜又給放回了筐里,然后伸手從懷里掏出了幾個碎銀子,道:“二爺高抬貴手,這天太冷,好多菜都給打蔫了,可是絕對都是新鮮的,這下到鍋里都一樣,二爺您就別再為難了咱們,咱天天都送的,仗二爺了。”
程二虎掂了掂銀子,往懷中一收,道:“可別我不照顧你韓海老爹,我告訴你。”程二虎著卻又回頭去看了看門外,見只韓海老爹的啞巴兒子蹲在門口,才又神秘兮兮的道:“我告訴你,咱們這最近來了個公子,只一味的吃素,偏偏少爺竟對他百依百順,每天讓咱們變著法的做了好吃的給他,所以,咱才如此挑剔。”
“這樣啊。”那韓海老爹詫異的應著,回頭去看了自己的啞巴兒子一眼,程二虎完伸了個懶腰,道:“行了,回了吧,明日挑了好的送來,銀子上,虧不了你。”
“是是。”韓海老爹低頭應著,到了門口將自己的啞巴兒子一拉,比劃道:“韓琮,走了,回家。”
韓琮點了點頭,走過去拿起了扁擔,又去灶臺邊拿了昨日的菜筐,往那扁擔兩頭一勾向外走去,出門時正碰上明威,明威沒有話,只微微看了他一眼,感到明威的視線,韓琮回望了他一眼,然后出了門,隨著爹爹漸漸遠去。
明威頓了腳步,回身去望那人離去的背影,卻看見門口的地面竟被人用指背摁出了深深的幾個印記,他抬頭看了看四周,見未有人注意,遂走到門邊,用腳拂過厚雪,掩蓋了那幾道痕跡。
“公子,看來你要找的人果然在那軍營之內。”上了徑,韓海老爹汀腳步,壓低聲音對著身后那人道。
纏綿點了點頭,回望了軍營一眼,道:“只可惜軍營太大,我要先摸清楚他人在何處才能動手,韓老爹,你放心,我定不會連累到你。”
韓海老爹嘆了口氣,道:“公子給了我們這么大一筆錢,已經足夠我們爺倆過下半輩子了,等到公子要動手之時,我便帶著韓琮離開,天地之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纏綿聞言微微一嘆,道:“總還是纏綿連累了你們,他日你們若能到金翎,纏綿必定百倍以報。”
韓海老爹將雙手一擺,憨厚的笑了:“不用了,那銀子足夠我開個店跟韓琮安生度日了,咱不貪心,圖的就是個安穩。”
纏綿望著那兵馬林立的軍營,默然而立。
奚昊,等著我,我定會來到你的身邊,無論發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放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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