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13-1-19
疲憊不堪的隊伍被就地安頓在了白山城內,因為很多人在入城之后便已倒下,根無法再行挪動,孟昶龍站在那傷兵累累的隊伍之前,長嘆一聲,痛惜的閉上了眼睛。
守兵來報,跟隨白將軍出去的隊伍竟鎩羽而歸,且損兵折將,情形十分慘烈,當他與南宮陌趕到之時,副將王禹已經開了城門,將隊伍帶入了白山城中。因為連日大雪,氣溫極低,士兵們盔甲殘破,衣衫單薄無法御寒,很多人手足,甚至是臉上都已經潰爛,面容憔悴,模糊難辨,多日的奔波令他們精神極差,此刻皆于扎營之處休息,粗略一看,白少卿帶出的士兵如今回來的,只有三千人不到。
“侯爺,為何會這樣?白將軍雖然年紀不大,可好歹也隨莫風將軍沙場征戰了多年,怎會如此不濟,這其中定有蹊蹺,侯爺當細細盤問才好!蹦蠈m陌在旁憂心忡忡的道。
孟昶龍點點頭,回身喚來了王禹,王禹聽他問起,忙道:“守軍來報,城外發現了大隊人馬,我帶人趕出去之時,見到了白將軍身邊的文正!蓖跤硗陱纳砗笫勘种心眠^一面破碎不堪的旗幟交到了孟昶龍手中,孟昶龍展開一看,那旗幟上的白字被鮮血濺染,已經血污斑駁,頓時心中便是一痛,將那旗幟一握,道:“他人在何處?”
王禹緊皺眉頭,將身子一讓,道:“侯爺請隨我來。”
營帳外燃著熊熊篝火,熱浪將地面的積雪融化,也讓那營帳之內的溫度得以回升;由打起的帳簾躬身而入,當發覺躺在榻上那人動身之時,孟昶龍伸手將之一按,道:“別動。”
方文正半撐著身子,卻未敢與孟昶龍視線相接,兩道眉頭鎖在一處,臉上神色難明。
“文正。”孟昶龍嘆息了一聲,伸手拍了拍方文正的肩,沉聲道:“,究竟是個什么情況,少卿他人在何處?”
雖想到這種情形之下,白少卿若依然活著必定不會讓這幾千人馬自行回轉,然孟昶龍卻依然心中抱著僥幸,想著或許他只是與眾人失散了,又或許他受了傷,無法跟著一同回來,所以躲在何處……可是,當看見方文正眼噙淚水將頭別開,然后狠狠一搖時,他的心驟然間被猛的一擊,雙眼緊閉捱了許久,才壓制住哽咽之聲,沉穩的問道:“將事情始末一五一十道來!”
方文正掙扎著落下了地面,雙膝一曲,跪在了孟昶龍的面前。
“屬下罪該萬死,若知道長野駐軍根已經與外敵勾結,屬下就算是死,都不會將白將軍帶入那萬劫不復之地!求侯爺為白將軍報仇,屬下愧對白將軍,愧對白山那兩萬多兄弟,屬下愿意一死贖罪!”額頭重重磕在了地面,三叩之后,方文正竟一個起身直奔了桌旁,抓起案桌上的長劍便向著自己的胸口扎去。
“文正!”南宮陌在旁發覺方文正神色不對,早起了防范之心,那劍未曾扎入方文正的胸口,已經被他一手扣住了。
“先生放手!”方文正雙手一顫,長劍落地,南宮熱捂住虎口滴落的血珠,抬頭道:“無論發生了什么事,人死都不能復生,與其自責后悔,不如將悲痛之心化為力量,上陣殺敵,為白將軍報仇!”
“我來問你,你長野駐軍與外敵勾結,究竟是怎么回事?”孟昶龍因突聽方文正起敗兵緣由,心中震動,此刻見南宮陌將劍奪下,遂再次追問道。
方文正低著頭,半晌,才于緊咬的齒間逼出了一句話來:“長野駐軍與赫博多蠻子內外勾結,于池鎮外龍門峽谷設下陷阱,誘白山三萬兄弟入谷,然后……然后他們……”話語頓住,方文正仰起頭,似努力平復胸中憤懣,許久,才又道:“三萬兄弟被困谷中整整一夜,對方以火藥于山頂崩石,咱們兄弟死傷無數,第二日,白將軍帶人沖出谷去,卻又中了他們的埋伏,被火藥……炸得……吳副將帶著屬下等人拼死沖出重圍,可他受了重傷,在回來的途中終還是沒撐過去……侯爺定要為白將軍報仇,是屬下無能,連將軍的尸首都未能帶回來!”
“吳副將的尸首現在何處……”孟昶龍痛心疾首的仰頭嘆道。
“停放在了義莊!
“煩南宮先生走一趟,將吳副將的尸首好生安頓,予與厚葬。”
“南宮遵命!蹦蠈m陌領命而去,孟昶龍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吐了胸中那口悶氣,看了方文正一眼,道:“對方何人帶隊!
“長野駐軍首領馬長遠,副將付牞都在,否則白將軍也不至過于信任前來接應之人,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如此來,倒是侯害了少卿賢侄,害了我白山三萬將士哪!”
愧疚感令孟昶龍自責不已,若非自己讓他們去劫糧草,若不是自己傳書通知長野駐軍前去接應,這三萬人馬又怎會只事幾千人回來,又怎會連累死去的將士白白丟了性命!
腳步一動,孟昶龍掀簾而出,方文正則抬起頭,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默默的背過了身去。
現在是三萬人馬,不久之后,便遠不止這個數目了!當白山城的大門打開之時,便是赫博多長驅直入之日!
天地日月,將于鮮血漫過眉睫的那一瞬間,徹底顛覆!
“給爺閃開!不長眼的狗東西,讓你們莊主出來見我,地凍,給我打他們,誰敢攔爺我的路,就給我狠狠的揍!”
武天寒揉了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十分頭疼的將霖睿拉到身后,然后對著歸云莊的守衛拱手一揖,道:“有勞這位哥去通傳一聲冷莊主,就沂南武門的少主人霖睿公子前來貴莊拜會,我們在此等候,勞煩!”
那守衛就被霖睿的一頓胡攪蠻纏鬧得難耐,此刻見武天寒如此收斂恭敬,倒來了脾氣‰歸云莊在丹陽是何等地位,平日里何曾有過這般無禮之輩登門,且還是這么一個半大的孩子,想到這,那守衛鼻間冷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看著他二人道:“什么沂南武門,咱們歸云莊的大門豈是這般不懂事的毛孩子來就來的地方,想見莊主,行,那邊大樹底下蹲著去,或許莊主哪日出門,就見著了!
武天寒還好言相求,他自知道霖睿的性子是宜順不宜反,所以想著若那守衛能退一步,這事也就算結了,誰知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他那一手還沒撈著,霖睿已經將身上的銀狐裘皮大氅扯下往那地上一丟,一個箭步便沖了上去。
那抽短匕的動作可是極其順溜,那守衛還想著如此一個俊俏的公子定是平日里被家里寵壞的孩子,豈料他竟如此兇狠,只折間,那鋒利的匕刃便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咽喉間。
“果然歸云莊上下沒一個好人,告訴你,爺我就不是來找你們莊主的,我來問你,你們莊上可有個仙一般的公子,眉間有著一聯朱砂的,涅美得不得了,個子嘛,這么高!彼檬直葎澲,那匕刃便隨著他的動作一路上移,從那人的眉間劃過,削去了那人的半邊眉毛。
感到眉頭發涼,那人才變了臉色,哭喪著臉沖著武天寒道:“這位大爺,讓你們家主子悠著點,別花了人的臉,人這還沒娶媳婦呢!
武天寒因他方才態度,不想幫他,卻奈何這終究是歸云莊的地盤,雖然自己也是不怕他們的,可好賴也得給對方留臉面,遂腳步一動,朝著霖睿而去,卻不料人還未到,便見一道黑影閃過,然后霖睿竟在瞬間便被人反扣,抵在了身前。
“好個刁鉆的公子,果然……與傳聞一般!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在耳側,霖睿感到雙臂生疼,回頭去看身后那人,才發覺那人個頭十分高,以他的角度,竟看不見那人的臉。
“武天寒,趕緊來救我!北环纯鄣碾p臂隨著那人的話聲而來緊,那痛感令霖睿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繼而疼出了眼淚來。
“放開我家公子。”武天寒想要動手,卻投鼠忌器,怕傷到霖睿,只好站在幾步之外,沖著那人揚聲道。
發覺身后那人俯身而下,拿眼來瞧自己,霖睿恨恨的一咬牙,將臉一回,發狠道:“趕緊放了爺,否則我定要將你千刀萬剮,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鼻子……”話語來弱,不光是因為疼痛,還因為那人眼中的戲謔,那種毫不在乎的感覺令霖睿感到了那人并不怕他,浪費精力對一個根不怕自己的人吼叫,豈不是自討沒趣。
“孩子不要太調皮,否則就會不招人喜歡的!
“你一個大男人如此為難一個孩子,是不是太不要臉了!泵髅饕呀浱鄣檬懿蛔。谥袇s依然不依不饒,武天寒正搖頭興嘆,想那廝又得吃了苦頭,豈料他身后那人在聽了那話之后竟眉頭一挑,露出了一絲笑意,然后將手松開了。
“壞人!”雙臂被松,霖睿返身便是一腳,卻踢了個空。
“武門素來與我歸云莊并無往來,不知霖睿公子此刻跑來,所為何事?”
“你是誰?我為何要告訴你。”
“在下歸云莊許諾,這莊上的事情,除了莊主,便是我了算,你,是不是該告訴我。”許諾看著霖睿,似笑非笑。
“許諾!绷仡_赌钪莻名字,然后一回頭對武天寒道:“地凍你可記住了,回了沂南之后,我要懸賞取此人首級,千萬別給我把名字忘記了!
許諾見他難纏,遂揚了揚手指令那守衛退下,自己則返身便走,霖睿見他離去,忙一伸手將他攔住,道:“你要走可以,把無瑕還給我。”
許諾聽了那話腳步一頓,繼而好笑的回過了頭來:“什么叫把無瑕還給你?無瑕是你什么人,我又為何要將他還給你!
“我知道無瑕在這莊里,你讓我去見見他!
“無瑕公子是我們莊上的貴客,縱然你武門家大業大,我歸云莊也并非泛泛之輩,你若還要胡攪蠻纏,便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
“公子!”在許諾報出名號之時,武天寒便已知他的身份,歸云莊中影刺頭領,冷血無情的許諾便是眼前這人,如今見霖睿依然揪著他不放,武天寒心頭一急,幾步上前將他拉住,道:“公子,咱們還是暫時離去,待備了拜訪帖之后,再來不遲!
“我不走,不見到無瑕我就是不走,他定是有了難處,才會讓弦伊帶信讓我幫他,歸云莊并非善類,無瑕不定是被困住了,他有難,我又怎能棄他不顧!
狠狠一甩武天寒的手,霖睿昂著頭,毫不退卻的瞪著許諾,許諾要離去,在聽了他那一番話后雙眼一瞇,慢慢的俯下了身來:“年紀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此地兇險,并非兒戲,你當真要幫他?若無這份膽量,便不要在此糾纏!
“我武霖睿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我沒武功,不會打,可我武門數千門眾,卻并非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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