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13-1-9
火光閃爍,夜靜更深,白山城內(nèi)駐守將士卻無人入眠。赫博多軍隊逼近一事早已傳遍,往年冬季他們皆已退兵休養(yǎng),今年卻別有不同,不但沒有離去,且一直駐扎在毗鄰白山的珂布拓,十萬大軍吃穿用度非比尋常,也不知他們從何處來的那么多糧草儲備,不但支撐至今,且還敢于出兵犯境!
白山糧草自始至終便沒有充裕過,白少卿到來之時得以緩解,勉強能夠支撐到春暖花開之時,卻又因下毒一事令糧草損失過半,這才有了之后的長野之行,豈料,前往長野的三萬人馬竟只回來三千余人,其余部歿于長野池鎮(zhèn),這一連串的打擊,已經(jīng)讓風(fēng)雨飄搖的白山城不堪重負(fù),岌岌可危!
咳嗽聲在寂靜的夜里此起彼伏,條件的艱苦令將士們的身體狀況大打折扣,這幾日以來,便連飯食都已經(jīng)開始節(jié)減,整個白山城除了駐扎的幾萬人馬之外,尚還有雪災(zāi)受難的民眾,放眼望去一片皆苦,當(dāng)真讓人心焦難耐。
主帥營帳此刻依然燈火通明,孟昶龍與其麾下五員大將并南宮陌一同正在商議著明日對策。
“侯爺,咱們派往九原的士兵未有任何消息傳回,恐……”副將王禹將拳狠狠砸在桌面,然后霍然而起,憤慨道:“巨鹿在白山與九原之間,武飛云如今坐鎮(zhèn)巨鹿,屬下等人認(rèn)為,咱們的人恐連巨鹿都未曾通過!侯爺,武氏父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們這是有心將咱們與外界隔絕,如今赫博多大軍壓進(jìn),咱們白山城卻孤立無援,他們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當(dāng)真使得巧妙!”
“是啊侯爺,如今咱們糧草匱乏,縱然花赤爾只是圍城不攻,咱們也根支撐不了多久,依屬下所言,不如暫時撤離此處,待——”
“不妥!”孟昶龍揚聲打斷了左翼將軍羅孚的話語:“白山是九原第一道屏障,我們?nèi)羰浅冯x,將此地拱手相讓,無異于親手將九原置于險境,侯就算是血濺沙場,也絕不后退半步。”
“那便死守城門,等待援兵。紙終究包不住火,武飛云再怎樣阻礙,都不可能一手遮天,將這消息封鎖的如此徹底,只要消息能到九原,趙穆將軍必定派兵前來支援咱們。”
南宮陌點了點頭,道:“戰(zhàn)局一起,各地應(yīng)亦呼應(yīng),按理咱們也需派人前往巨鹿,只是……”南宮陌輕聲一嘆,憂色滿面。
“末將派人前往,省得日后起,武飛云那廝假裝不知,倒咱們沒有請援,借故推脫責(zé)任!”
“明日城門緊閉,先看了形勢再議,任何人沒有侯的命令,不得私自出城應(yīng)戰(zhàn)!”
“是!”
風(fēng)雪吃緊,那四人趕了一天路程,皆已經(jīng)十分疲憊,山洞內(nèi)燒著篝火,熱浪陣陣,令人昏昏欲睡。
奚昊趴在纏綿懷中已經(jīng)睡著,這一路十分難走,因馬兒負(fù)重容易陷入雪坑,所以常常需要下馬走路,他從未吃過如此苦,卻一路上咬牙堅持,從不吭聲,看得纏綿心疼萬分,也令明威與慕容默暗生敬意。
“明威,你還醒著?”纏綿見那人動身,輕聲問道。
“是,我去外面瞧瞧,咱們一路看到那么多非比尋常的事情,我總覺得其中大有蹊蹺,那隊伍直奔白山,可是,又何須一路殺戮,不放過當(dāng)?shù)氐陌傩铡!?br />
聽他二人話,慕容默睜開雙眼,言語相詢。纏綿見奚昊睡得沉,遂壓低聲音將他們這一路見到的情形一一詳述,慕容默是莫寒身邊沙場殺戮的將士,當(dāng)年一直同其跟隨莫風(fēng)將軍身邊平定邊關(guān)之亂,思維自有不同,聽完纏綿的話之后,他微微一思忖,突然起身,臉上竟有了驚色。
“你們在此,我去附近打探一番。”
見他神色不妥,明威伸手將他一扣,急聲道:“可是想到什么?”
慕容默點了點頭,卻并未細(xì),只讓他們在此等候,便出了山洞,折不見。
明威與纏綿對視了一眼,然后皆看向了熟睡中的奚昊。
白山不知情形如何,只愿趕到之時,奚昊還能見到爹爹。
等待是最為難捱的,明威與纏綿皆是按得住性子之人,此刻都不禁有了心慌意亂,待明威準(zhǔn)備出去一探究竟之時,慕容默回來了。
“將公子叫醒,咱們需連夜趕路,赫博多大軍就在身后,片刻都不能耽誤!”
那話驚得那二人皆是一跳,纏綿邊去叫醒奚昊邊問道:“多少人馬?”
慕容默搖了搖頭,臉色極差:“大軍壓境,不計其數(shù)。你們前幾日發(fā)現(xiàn)的情形必定是先行部隊肅清道路,以便大軍行進(jìn)。白山對面便是赫博多的珂布拓,他們的大軍卻從長野方向而來,只怕,長野已經(jīng)淪陷,白山也岌岌可危了。”
奚昊睜眼之時還渾渾噩噩,此刻卻一個激靈后背冒出了冷汗,他有些慌亂的向前一奔,抓住了慕容默的手臂,帶著顫音搖頭道:“不會的,若長野已經(jīng)淪陷,咱們在烏遠(yuǎn)鎮(zhèn)外怎會絲毫不知,那鎮(zhèn)如此平和……”話到此處,他卻驟然間驚醒過來。
如果,所有知情之人都如池鎮(zhèn)與那村子里的人一樣,都死了,那么,又有誰還能將這消息傳出去呢。
“奚昊——”
伸手接住了奚昊向后仰倒的身子,纏綿將他摟入了懷中。
“纏綿,爹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告訴我,告訴我!”雙手狠狠的揪住了纏綿的胸口,奚昊的身子顫抖得止不住。
纏綿沒有話,因為無法給予這個保證,他的沉默令奚昊更加恐慌,臉色煞白如雪。
“這里離白山應(yīng)只有兩日路程,咱們需得不眠不休日夜趕路,或許能在大軍殺到之前通知侯爺與白山百姓撤離。”慕容默將包袱反扣緊系,道:“敵軍就在身后,咱們得一鼓作氣,否則便會被先鋒部隊追上,走吧。”
明威已經(jīng)踢散了篝火,整個山洞頓時昏暗了下來。
四人出了洞口,順著慕容默所指方向,卻只能看到黑影疊加的群山,當(dāng)下心頭暗嘆。
若非碰上慕容默,他三人此刻恐怕已經(jīng)落入敵手。果然行軍打仗非比一般,經(jīng)驗閱歷何其重要,縱然他們行走江湖多年,也未必能及。
樹枝的冰棱在風(fēng)中搖曳,碎裂落下,砸在人身上生疼。馬兒暫時不能騎,四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淌雪而過,發(fā)覺奚昊十分沉默,纏綿將手中韁繩往明威面前一遞,自己則返身將奚昊拉住,道:“我來背著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奚昊伸手拭去頰邊淚水,倔強的搖了搖頭,然后拼命的抬步向前。那雪極深,他身形嬌,踏腳之下已經(jīng)沒及膝蓋之上,每一步都艱難異常,他卻只是咬著唇,一步不停。
纏綿緊跟而上,伸手抓住他的手,盡力讓他行走輕松一些。
奚昊鼻間發(fā)酸,雙眼直視前方,不去看纏綿,心里卻疼痛萬分。
好冷的手!纏綿的手竟也如此涼,那指間已經(jīng)有了凍傷,創(chuàng)面發(fā)硬,定癢痛難受。他每日都將自己裹得嚴(yán)實,閑暇便按壓穴位以讓自己保持血流通暢,可他卻……
多日的奔波,他也已經(jīng)有了倦怠之色,神采也不復(fù)往日,他何其灑脫,卻為了自己身陷此境,這一路前途未卜,他亦然如此無怨無悔,有他這般對待,夫復(fù)何求!
“噓——”
走在最前的慕容默突然俯身示意,身后三人見狀皆壓低了身形,屏住了呼吸。
幾道黑影從前方打馬而來,極速掠過,向著遠(yuǎn)處奔去。
“想來是對方斥候,他們?nèi)笋R雖多,但急行之勢必不比咱們慢,這里道路已經(jīng)平坦,拉馬下去,咱們走!”
到了路中,慕容默看了看纏綿的馬兒,道:“我跟你們換,我這馬兒耐力好,你跟奚昊公子兩人共騎,普通馬兒根吃不消。”
纏綿聞言看了看手中馬兒,那馬兒是他們在逃離之時盜得,的確也不是什么良駒,于是也不推脫,與慕容默換了坐騎,將奚昊拉上馬,又細(xì)細(xì)整理了一番他的衣物,才打馬跟隨了那兩人而去。
“王子,再往前不用三日便可到達(dá)白山,斥候回報,前方無可疑,王子不如早點歇息,養(yǎng)足精神。”狄戈爾站在那人身后低聲回道。
筆尖一頓,吠承淡懶懶的舒展了身子,然后道:“清風(fēng)先生可有睡下?”問完卻又未待狄戈爾回答,自己便笑了起來:“自然沒睡,已經(jīng)如此接近白山,想來他比我心里還難以平靜。”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壇酒,于空中一拋一接,吠承淡一揚手道:“走,去瞧瞧。”
那營帳之內(nèi)的確亮著燭火,吠承淡入了帳內(nèi),反手接過狄戈爾手中酒壇,道:“下去。”
清風(fēng)此刻正坐在案前低頭畫畫,聽他入內(nèi)也不抬頭,吠承淡微微一笑,將壇封打開,嗅了嗅酒香,往那人面前一湊,道:“風(fēng)雪之夜,喝酒暖身,清風(fēng)先生,王特地拿來給你的。”
一如既往,那人對他置之不理,直到他將酒壇放在了畫卷之上,才眉頭一皺,道:“何故又來挑釁!”
“只是想到先生便要面見故人,王心中頗為先生激動,所以,相邀一飲。”
“跟我學(xué)了這么多年中原禮儀,竟也如此文縐縐的了,當(dāng)真酸得可以,吧,何事!”墨筆擲下,清風(fēng)回身倒上熱茶,低頭輕抿。
“哈哈哈哈——”爆笑發(fā)出,吠承淡將酒壇抓起,仰頭一飲,意味深長的道:“無事,王只怕先生見到故人,念及舊情,下不了手!”
那茶杯舉至唇邊,就此頓住,許久,清風(fēng)冷笑一聲,飲茶如酒,一口喝下,然后背過身去,道:“酒,久香醇,便如恨意,入骨噬心這么多年,我會下不了手嗎!”那茶杯在手中握緊,終發(fā)出脆響,化為了一地碎片,沾染著血珠,于燭光下閃爍妖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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