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13-6-19
夜已過半,軒城殿內(nèi)依然燈火通明,窗外明月皎皎,銀輝灑地,褪卻了白天的燥熱,也帶來了一絲涼意。李宗治負(fù)手站立窗前,靜待著莫寒的消息≮然走到身后輕聲喚了一聲,道:“皇上,莫將軍已經(jīng)回來了,此刻就在殿外。”
“趕緊宣。”李宗治回身應(yīng)了一句,卻沒有迎上前去,而是返身上了內(nèi)殿臺階,坐到了龍榻之上。
這幾日以來,他都食不知味夜不安寢,因為武凡中從京城逃離之后并未如大家所料公然反逆,而是讓人呈上了奏章,稱自己年老體邁,無以再為皇上分憂,所以重病之下懇請皇上準(zhǔn)他告老還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章呈于朝堂,以先帝病逝之后其為朝廷所做之貢獻(xiàn)和多年來兢兢業(yè)業(yè)輔佐皇上為由,聲淚俱下洋洋灑灑寫下數(shù)萬字懇請皇上恩準(zhǔn),又云,其子武飛云念老父年邁,消能侍奉左右,于巨鹿戰(zhàn)敗之后徑直奔了涇陽,一并請辭了軍中事務(wù),不再回轉(zhuǎn)東都,由此,武氏父子正式退出朝堂。
從旁人看來,這場對弈是皇上贏了,朝中但凡與相國府有關(guān)聯(lián)的文武大臣皆被以各種罪名或殺或貶,相國府勢力一落千丈,風(fēng)光不復(fù),而武氏父子如今龜縮在涇陽地界不敢踏出半步,以其結(jié)果來看,皇權(quán)回落,朝臣弄權(quán)的時代已經(jīng)一去不返,大晉的前途一片光明,可只有李宗治與莫寒二人知道,很多事情,并非明眼所見那么簡單。
“不必行禮了,你一路車馬勞頓必定辛苦,來,坐下話。”李宗治示意莫寒坐在了殿下,又讓宗然端來了涼茶,莫寒也不推脫,接過涼茶一飲而盡,抹去臉上汗珠道:“臣一路暗查,從奉天直至松溪,包括涇陽在內(nèi)的八座城池皆已經(jīng)自閉城門,不再通行,武氏父子明里辭去官職,暗地卻已經(jīng)坐地為王,那八大城池防守嚴(yán)密,固若金湯,依臣所見,絕對無法輕易便能攻下。”
李宗治聞言雙眼一閉,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他們是在等時機(jī),若是九原防線被面突破,赫博多軍隊一涌而入,他們便會趁機(jī)反之,由南至北連城一條線,呵,很好,很好,這如意算盤打得果然精妙。”
“赫博多大軍現(xiàn)在盤踞九原之外,臣聞武飛云兩度為其籌集糧草,卻都未能送到他們手中,武飛云從巨鹿撤離,吠承啖便順勢占領(lǐng)了巨鹿城池,如今上起盤龍關(guān),下至白山長野都已經(jīng)是他們的掌控范圍,我大晉北方邊境以怒江為天然屏障阻擋外敵,然現(xiàn)在他們的軍隊可以自由來往于江面,若是不盡快將其奪回,只怕他們的后援軍隊來多,到時候想要再將其驅(qū)逐出去,恐是難上加難了。”
莫寒的話讓李宗治陷入了沉思之中。
現(xiàn)在不但是外敵紛擾,就連朝廷內(nèi)部也是風(fēng)雨飄搖。九原城池一破,武氏父子立馬就逆反,而若是現(xiàn)在派兵前去圍剿,又恐后繼不足,反而誤了大事。唯今之計,只有力薄九原,才能穩(wěn)住一切,伺機(jī)行事。
“糧草兩度失手,倒不像是武飛云的風(fēng)格。”
“北方歸云莊前不久歸順了相國府,第一批糧草是歸云莊莊主冷秋之籌集所得,卻不料運載之時出了內(nèi)鬼,糧草不知去向,歸云莊如今也是四分五裂,其鼎盛時期已經(jīng)不復(fù)。”
歸云莊!
李宗治滿含深意的瞥了莫寒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冷秋之其人朕也知道,明面里是北方第一大莊,經(jīng)營各種生意,其實也是冷公子手中的勢力,你知道朕為何放縱他們的存在,不趕盡殺絕嗎。”
莫寒心頭一凜,沒有回答。
李宗治起身下了臺階,走到他身邊微微一笑,道:“其實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嗎。”
莫寒低頭不語,李宗治見狀伸手一拍他的肩膀,隱去笑意沉聲道:“當(dāng)朕的實力不足以應(yīng)付相國府或者冷公子其一之時,朕會收斂自己的鋒芒,當(dāng)一個平庸甚至是昏庸的皇帝,朕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看著他們斗得死去活來,他們廝殺得狠,對朕就是有利,與人針鋒相對,莫若隔山觀虎斗,其樂無窮也!”李宗治完又笑了起來,那笑容卻透出了一股狠氣。
莫寒依然低著頭,聲色未動。
李宗治看了他一眼,又道:“冷秋之多年來皆被冷公子壓制,他以為投靠了相國府便能翻身,卻沒料到,他這一步是將自己逼上了絕境,武飛云那子精得猴兒似的,一旦冷秋之失去利用價值,便會被他棄之如敝屣,根不會顧其死活,想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虎視眈眈盯著丹陽這塊肥肉了,既然武氏父子不肯動,那,咱們便接手了吧。”
“皇上的意思是?”
“這么多年了,也該壓一壓冷公子的氣焰了。”李宗治伸手撥弄了一下金鼎中漂浮的冰塊,感受著指尖傳遞的涼意,漫不經(jīng)心的道:“大的動不了,的難道也動不了么,宗然,傳朕口諭,令右將軍李穹池明日一早來宣和殿領(lǐng)旨。”
“是。”
莫寒知道這一日遲早要來,皇上不可能一直姑息冷公子的勢力存在,然冷公子是何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侯爺與他情深意重,生死不棄,如今侯爺人在九原抗敵,皇上卻要對他最摯愛之人動手,這種進(jìn)退不能的局面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可是,卻又是不可避免的。
“皇上……”莫寒終于忍不住出了聲,李宗治卻將手一揚,沒有讓他下去:“朕不想聽,國之安定當(dāng)在于根,無論有什么理由,朕都容不下他們的存在!”
“報——”門外的通報聲打破了僵局,此時已是夜半,除非有了緊急事務(wù),否則御林軍是絕不會來打擾皇上的,莫寒先一步踏出了門去,見那御林軍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疾奔而來,遂沉聲問道:“何事這么晚了來驚擾皇上?”
“回將軍,是……是白澤大人……他……”
“白澤回來了?”莫寒聞言又驚又喜,驚的是白澤為何這么晚了出現(xiàn)在宮外,喜的,則是終于能清楚明白的得到九原的消息了。李宗治一聽是白澤回來了,竟也忍不住抬步而出,問道:“人在何處?”
“回皇上,白澤大人剛到了宮門,馬兒便暴斃倒地,大人許是一路疾行,中了暑氣,馬兒倒地之后他也陷入了昏迷,此刻已被送去了太醫(yī)院。”
“趕緊去瞧。”李宗治完也不待人備輦,率先朝著太醫(yī)院的方向奔去,莫寒見狀忙令門口的御林軍一并跟隨,一行人奔了一路,到達(dá)太醫(yī)院時,當(dāng)值的太醫(yī)已經(jīng)在為白澤開方抓藥。
“人怎么樣了?”李宗治到了屋內(nèi)開口便問,太醫(yī)一見這么晚了皇上竟親自前來,忙俯身伏地高呼萬歲,李宗治不耐的將其打斷,再次問道:“朕問人怎么樣了?”
“回皇上,白大人只是太過疲憊,天氣酷熱致使體力不支所致,臣方才已經(jīng)診過脈象,并無大礙,只要歇息兩日,喝幾劑藥便可痊愈了。”
“好,讓人去熬藥,再讓膳房去做些吃的來,等他醒了才好填填肚子。”
莫寒站在一旁,見白澤縱然昏迷還依然以手護(hù)住了胸口,不禁心頭一動,道:“想來侯爺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盡快稟告皇上,才會讓白澤馬不停蹄的趕回東都,白澤以手護(hù)胸,定是有密函在身。”他完探身一摸,果然從白澤胸口貼身之處摸出了奏章與一封信函。
“皇上。”將奏章與信函同時呈到了李宗治的面前,莫寒心中有了疑慮。
奏章必是明當(dāng)前形勢,可為何又要單獨寫一封信函呢?李宗治在看見那兩件物品時也是一愣,他先抓過奏章細(xì)細(xì)看過,然后笑道:“好,好個孟白炎,朕以為原州水軍三萬人馬已盡數(shù)歸于了武凡中手中,誰料竟是被他子給劫了,雖然樓船只薄了一半,卻也十分不易了,他他與十艦之長簡玉德從水路繞道十方城,救出了被困的白山軍,威武侯爺也在其中,如今一干人等都安回到了建州,正與九原軍隊一起抵抗赫博多的大軍。”
“是嗎?真是太好了。”許久未得九原的確切消息,如今得知其形勢不算太壞,眾人皆欣喜萬分,李宗治看到最后卻眉頭一皺,道:“只是趙穆將軍被敵人俘虜了,白炎,他們會想辦法營救趙穆,還,會力阻擋赫博多的進(jìn)攻,勢必要將失陷的城池奪回。”
“奏章可有提及慕楓等人的消息?”
“倒是沒有。”李宗治完將奏章合起,遞給了莫寒,莫寒拿到之后退到了一旁細(xì)細(xì)查看,李宗治這才又撕開了手中信函,低頭看了起來。
莫寒在旁看完了奏章,回頭見李宗治深鎖眉頭站在原地,也不知白炎信函中了什么,竟讓皇上的臉色變得莫測異常,他想問,卻又因不知原因而未敢開口。
奏章是公函,那么,那信函之中,莫非是白炎所敘私事?
“臣……叩見皇上。”白澤突然醒來,見自己竟躺在床上,而面前之人龍袍在身,他心頭一驚,爬起之后踉蹌而下,叩在了地上。
“剛醒的,不必行禮了,趕緊起來。”李宗治伸手搭起了白澤,見他精神不佳,遂一笑道:“太醫(yī),沒什么大事,就是體力透支了,你好生歇上兩日便能恢復(fù),奏章跟信函朕都看過了,你安心睡。”
白澤這才伸手去摸胸口,又見李宗治手中還握著信函,他忙不迭的道:“皇上看過信了?那幽冥花宮中可果真有?”
李宗治沉凝了一下,突然抬眼瞥了一眼身旁,莫寒見狀回身一揚手,屏退了眾人,當(dāng)他也欲隨眾人一同離去時,李宗治卻開口叫住了他,然后道:“白澤,朕問你,這幽冥花,白炎是要找給誰的?”
莫寒在聽李宗治問話時就覺心底不妙,他以征詢的目光望向了白澤,待發(fā)覺白澤竟低下頭去不敢回答之時,他鎖起眉頭嘆了口氣,然后別開了頭去。
這幽冥花雖然珍貴,然因藥效奇特,一般人根用不上,那需要之人的身體狀況必定不同乘,若非萬不得已,白炎也不會開口,而他會開口,又只會為了一人。
“告訴朕……姬無瑕,是否就在建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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