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13-6-1
“公子?你在做什么?”楊云驄站在門口看著膳房中的那人,吃驚的張大了嘴,待聞到那實在不知如何恭維的氣味時,他忍不住低頭笑了:“公子是在做粥嗎?好像火候太大,糊了。”
“纏綿昨日做了碧粳清荷粥,我覺得很好喝,想自己動手做一次,可是,卻怎么都不對。”無瑕鎖著眉頭站在灶臺前,十分專注的看著那鍋內糊成一團的粥細細思索著。
纏綿的每一個步驟自己都記得,可為何做出來之后卻成了這樣?究竟是哪里不對?
他想得入神,楊云驄在旁看著好笑,見他一頭一臉的煙灰,于是走到桌旁將帕子浸濕之后來到他的身邊,道:“公子想喝,待纏綿公子與奚昊公子從軍營回來之后再讓他做也不遲,何苦這么大熱天站在這里受罪,一臉的煙灰,喏,用這個擦一擦。”
無瑕卻似沒有聽見一般俯身去看那粥,因隔得近了,熱氣沖到迷了眼,伸手去揉時被楊云驄用濕帕將他雙眼一捂往外一拉,道:“鍋上熱浪沖眼,心燙傷了,趕緊出來。”
無瑕被他拉著出了門,雙眼被濕帕覆蓋舒服了許多,卻依然不甘心離去,只在原地磨蹭了一下,又道:“我再試一次。”
正著,一旁傳來了弓與云嵐的無力的聲音。
“公子還是不要再試了,方才那兩回做出來的東西就已經讓我們吃得撐住了,還試……當真是……”
“要了命了……”云嵐哭喪著臉接了一句,然后摸了摸肚皮,又去看了一眼灶臺上的東西,禁不住雙眼一翻,無語問天。
這世上果然沒有十十美之人,無瑕公子雖然智謀超群,聰慧過人,可這廚藝實在是不敢恭維,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今日纏綿公子與奚昊公子去軍營看望侯爺,前腳剛一出門,他便屏退了所有人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膳房里面,半個多時辰過去后,端出了一鍋誰都看不出是什么的東西,然后讓眾人來嘗》一回大家實在不愿打擊了他的興致,硬著頭皮吃了一次,因為太過難吃,所以評價皆不是很高,還以為他會就此打住了,誰料他聽完后一語不發,返身便去做了第二回。
第二鍋粥做出來后,稍有點心眼的都借故跑了,留下了幾個不好拂了他的意的又吃了一回,卻依然無法違背良心稱贊好吃,于是,他又去做了第三回♀不,要不是楊云驄回來將他攔住,估計最后連弓與云嵐也會溜掉。
“我不明白,同樣的東西與步驟,為何我做出來的,就是沒有那種味道。”無瑕依然很是不解,喃喃自語后陷入了沉思,而旁邊幾人在聽到他的話后皆伸手將頭一捂,暗自苦笑道,豈止是沒有那種味道,簡直是慘不忍睹,食難下咽,同樣的材料,他卻可以做得如此驚天地泣鬼神,也當真是功力非同一般。
“真有那么難吃么?”無瑕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楊云驄這才詫異的指了指旁人,又望向他,道:“公子難道自己沒嘗過?”
“我做給白炎吃的,為何自己要嘗。”他得理直氣壯,撲閃著雙眼,一副無辜之貌,旁人卻瞬間崩倒,無言以對。難怪他還敢再做,原來他自己沒有嘗過,否則也就不會再有勇氣去做第二次了。
“今日乏了,不做了,待明日……”
“明日我跟街那頭醬油鋪的陳掌柜的約了一起喝酒,我就不回來吃飯了。”弓揚聲截住了無瑕的話,伸手一指墻外,打著哈哈道:“那陳掌柜的也有趣,就買了一回醬油,就非得讓我一起吃頓飯,我不答應的,怎奈他盛情難卻……”他邊邊往外走,云嵐一見也忙不迭的一退,道:“那陳掌柜的也約了我,盛情難卻,盛情難卻。”
他二人一溜煙的奔出了院門,無瑕怏怏的站在原地,聽得身后動靜,回頭去看時,才發現院子中的人除了楊云驄之外皆已經溜得一干二凈,沒了蹤影。
楊云驄以指背拂過鼻尖忍住了悶笑,低低道:“纏綿公子廚藝精湛,公子便不要與他爭輝,讓他保留用武之地吧。”
無瑕還在發愣,聽他如此一后垂下眼眸微微一笑,道:“曾經有一個人對我過,專心的去做一件事,身心的投入,心中寧靜,然后做出來的東西有人喜歡,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我當時笑著,無瑕懂了,可現在看來,就算是做好一碗粥都絕非易事。”
“能出這番話語的人,必定是一個心胸寬闊,無欲無求之人吧。”
……
無瑕的笑容漸漸凝固了,楊云驄的話令他想起了那個藏在記憶深處,偶爾想起會心酸,會疼痛的男人。那是一個過此生只會為他姬無瑕一人做粥的男子,那個便連道別都未曾有過,卻依然將溫熱的清粥放在他的桌旁才離去的大粥王——鄭赟謙。
人海,不知他現在過得可還好,沒有了顯赫的地位與權勢,從高高在上的燕王,皇上最為寵愛的皇子成為一個寂寂無名的普通百姓,那種身份的落差又是否會帶給他不適與傷害?
“公子,公子?”楊云驄的呼喚令無瑕回過了神來,他輕吐了一口氣,應了一聲,然后透著沉穩之聲問道:“吧,你今日在建州城中都查到了什么。”
楊云驄聽他恢復了往日的冷然,遂也斂了笑意,低頭回道:“我今日探查了整個建州城,城內共有大客棧三十二家,其中有二十家客棧入住了大晉五州三十六郡中的十六路人馬,想來還有人趕往此處,其中暫時以通州馬鳴幫為首,因為怕被他們發覺,所以我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馬鳴幫的瓢把子馬宗渭親自帶人前來,人數不下百人。”
“馬宗渭。”無瑕輕念一聲點了點頭,道:“馬鳴幫是南方響馬,當初是一幫被朝廷逼反的百姓,起初還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行仗義之事,后來卻慢慢變質,成了一伙殺人不折的響馬,我當年到過馬鳴幫的地界,卻因實在與他們不合,所以少有來往,看來,他們也按捺不住,想要一奪反晉勢力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了。”無瑕完笑了,明顯的透出了一絲嘲意。
自從歸云莊中冷秋之逼迫他當眾承認了與白炎的情感之后,他便知道這一日終究會來$今反晉勢力蜂擁而起,然相較之下皆旗鼓相當,所以誰也不肯服誰,而現在這個時刻,他卻因身子狀況而隱退,那么,便注定了誰能從他手上接過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誰便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與擁護,贏得更大的勝算。
權利便若一頭吞噬人心的猛獸,不斷的驅使有野心的人張大咆哮之口,不惜一切的去奪取,撕扯,摧毀,自相殘殺。
“公子是否要告知侯爺當前情形?畢竟這地界軍營的勢力最強大。”
“不要告訴他,九原戰事已經讓他期應對,我不想讓他再分心照顧我。”無瑕一口否決了楊云驄的提議,于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慢慢向著自己所住的院子而去。
“弦伊跟程顥上街買東西去了,等他們回來,讓他倆來見我,我乏了,去躺會兒。”
“是,公子。”眼見無瑕的身影消失眼底,楊云驄才輕嘆一聲仰起了了頭來。方才那一幕仿佛只是虛幻的夢境,他從沒想過公子竟也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這么多年以來,與冷公子的聰慧一同揚名的都只是他的冷酷與無情,如方才這般可笑的情形,當是眾人都無法想象的,而這個,卻才是公子真實的,不加掩藏的一面,如此一想,他這么多年過的又是怎樣一種生活吶。笑不能示于人前,哭卻只能掩藏背后,那是乘無法想象的生活,而現在,他不過是想要過平淡的生活而已,卻沒人肯放過他,所有的人,無論是想要他繼續帶領大家走下去的,或者是想要從他手中奪取權力的,任何人都不曾想著放過他,讓他自由!
“咳咳咳咳——”
咳嗽聲突然響起,無瑕捂住嘴返身入門將房門緊緊一扣,然后背抵門框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怕那一聲接一聲的咳聲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只有用手拼命的壓在了自己的嘴上,那略為蒼白的臉因憋悶而泛起了紅暈,纖長的十指也因用力而透出了青白之色,在用盡力的捂了許久之后,咳聲終于被壓制,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松開了手指。
掌心一如前幾日一般留下了殷紅的血跡,無瑕默默的將雙手一握,起身走到窗邊的木架旁,將手浸入了水盆中。
奚昊過,靈姝的毒性已經游走了自己的身經脈,他每日針灸與按壓穴位只能暫時壓制毒性,卻無法將其排出,所以……
雙手輕輕揉搓,清澈的水面漸漸漾起了血絲,隨著輕蕩的波紋,血色被淡化,然后消失不見。
若是找不到幽冥花,自己或許一輩子都要靠著銀針與藥物度日了,而這個身體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衰敗,直到某一天,自己雙眼閉上再也不會醒來。
死并不可怕,對自己來,或許反而是種解脫,可若自己死了,留下白炎一人又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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