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穆耳汗驟然之間明白了眼前那人是誰,他幾乎沒有去想便伸手扣住了白炎的臂膀將他拉回,然后抽出長劍架在了他的頸間。首發
“再過來一步,我便讓他人頭落地!”心底涼意颼颼,鐵穆耳汗看著眼前那白衣素裹的纖瘦人兒,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們究竟是怎么進來的?自己在這根沒看到任何晉兵,城外幾十里處也是黑燈瞎火的沒有半個人影,若是他們的大軍摸上來了,自己又怎會毫無察覺!
“我了不要再過來一步!”帶著白炎的身子往后一退,鐵穆耳汗狂暴的大叫了起來,看著城內四起的火焰,他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握住長劍的手又是一緊,隨著他的動作,白炎的頸間倏然落下了血珠來。
無瑕依然在緩步前進,他的雙眼甚至未曾去看過鐵穆耳汗,只一直一直望著那以自己的生命去深愛的男子,輕柔卻毫不妥協的回答道:“你傷他一劍,我便還你十刀,你讓我的眼中流淚,我就會讓你的眼中流血!這座城池我要定了,你手中這個男人我也要定了,你若還想活命,便趁著大晉的軍隊還未進來趕緊走,否則,就再也走不了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鐵穆耳汗叫囂著又是一退,卻退到了城樓邊緣。
殺聲震天,整個汲水城池烽火狼煙。
“將軍!”城下赫兵大軍已到,有人伸手指向了城墻之上,狄戈爾抬頭一看,反手抓起一把長弓長聲吼叫道:“給我射殺那人!”他手中長箭離弦,呼嘯著直奔城墻之上,隨著他的號令,弓箭手們皆彎弓搭箭直指那道白影。
“無瑕——”
呼聲未落,卻在驟然之間感到身子一墜,白炎叫著無瑕的名字,隨著鐵穆耳汗一并跌下了樓去。
“將軍——”涌動的人流托住了他二人,腳方落定,鐵穆耳汗便抓過一旁的馬匹,從鞍旁扯下長繩捆住白炎,然后大喝一聲打馬向前。繩索迅速拉扯,隨著一聲崩響,白炎感到胸口一重,整個人被烈馬拖曳著向前而去。
無瑕閃身避開利箭,想也不想的從城樓躍下,卻只看到那分而復合的痕跡。
“給我抓活的!”形勢發生逆轉,狄戈爾見無瑕只身一人入了陣中,頓時心中一喜,揚聲大喝著便沖了上去,人影重重疊疊,只瞬間便將無瑕淹沒。
“我去攔住他——”
柳洛冷并同云嵐明威已經到了陣前,見一馬直沖,馬上之人正是鐵穆耳汗,柳洛冷頓時縱身一躍攔馬而去,云嵐定睛一看,登時也一股怒意沖上發冠,將明威一推之后也直奔了上去:“去助公子,這里有我們。”
明威抬頭不見無瑕,早已心急如焚,見柳洛冷與云嵐前去攔馬,他也不再耽擱,一路廝殺著奔了鐵穆耳汗縱馬馳來之處,到了近前,才見那翻涌的人潮如緊箍一般圍住了一處。
“無瑕——”
沒有回答,卻隨著他的喊聲從包圍圈中躍出了一道身影,無瑕身如飛絮般扶搖直上,渾身白衣被染成了紅霞,當明威一躍而起朝他奔去之時,無瑕手中撒下一片銀光,驚蟬入肉便沒,登時倒下一片人馬,就這那一點點的空隙,他輕身而下,落在了明威身旁。
“看到鐵穆耳汗沒有?”知道白炎已被鐵穆耳汗帶走,怕刀劍無眼傷及了他,無瑕心中焦灼萬分,明威從懷中拿出響箭以火折點燃,然后將他往身后一護:“柳將軍與云嵐在攔,你先走,這里我來擋。”
響箭沖天而起,于天空發出哨響,無瑕看了看洶涌而來的敵軍,又看了看身后重重疊疊的人影,有了一種難言的猶豫,回頭看著眼前那人已經傷痕累累的背影,他突然將唇一咬,緊了手中金絲,道:“要走一起走。”
明威身子未動,心中卻無法抑制的一悸,手中長劍微微顫動了一下之后,他輕輕吐了口氣,漾起了一絲笑意來。
“走?誰都別想走,既然抓不到活的,便帶個尸首回去領功!”狄戈爾見這么多人竟都沒拿下無瑕一人,頓時氣急敗壞的下了殺令,明威將手中長劍舉起,眼帶寒意一字一句沖著他道:“來吧。”
狄戈爾見狀冷笑出聲,雙臂一揚道:“殺!”
“白炎!!”柳洛冷沖上前去攔馬,鐵穆耳汗一見竟然是他,勒馬便是一轉,向著側面猛沖而去,正那時,柳洛冷看見了那馬后被一路拖曳的人影。
“攔住他——”云嵐大叫一聲向前一縱撲到了白炎身旁,伸手便去絞那繩索,鐵穆耳汗見狀拿起長劍反手一扎,劍尖刺入馬背,馬兒受驚一聲長嘯騰空躍起,云嵐頓時與白炎滾在了一處。
“云嵐,撒手!”白炎已是傷痕遍體,見那馬兒去勢極快,地面又殘劍斷刃滿布,他想要甩開云嵐免受自己拖累,云嵐卻用雙手將那繩索狠狠一拉,咬牙切齒的道:“別吵,再吵揍你!”
他完蓄力一躍,就著繩索的固力一個挺身踢向了馬背上的那人。耳聽風聲,鐵穆耳汗一個俯身躲避而過,云嵐踢了個空,登時一個趔趄又跌回了白炎身邊。
“撐住!”柳洛冷隨著馬蹄一路疾奔,見那兩人形勢來險,他突然矮身一竄,自喉間爆發了一聲巨吼,然后竟以自身力量俯沖向前,只聽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那馬兒竟被他撞得拐了馬蹄,慘嘶一聲之后雙腿一跪,側翻在地。
“唰——”寒光閃過,繩索斷地,繼而反縛的雙手被解開了捆綁,白炎終于得以自由站起。
“去找公子!”云嵐抹去嘴角血痕冷冷的覷著那倒地之后撐驕起的男人,然后將白炎一推。
“自己心!”白炎深知他與鐵穆耳汗之間的深仇大恨,也知道他今日若是不了此心結無法甘心,遂也不再多言,沖著柳洛冷一點頭后,返身便往回奔跑,卻才跑了沒多遠,便看見了沖破人群朝著頭策馬而來的一隊人。
“白炎——”
纏綿滿面驚喜的將馬蹄一勒,大叫出聲。白炎抬頭見他竟騎著自己的烏騅馬,當下便是一喜,揚聲道:“好嫂嫂,將馬兒給我,咱們去找無瑕。”
纏綿與鬼翼就是去尋他的蹤影,誰知在營地上下竄了許久也未曾看到他,倒是在那馬廄附近找到了他的馬兒,這才騎了過來,此刻見他剛見了面就如此欠揍,纏綿當真是哭笑不得,從旁拉過一馬后,將那烏騅一拍道:“還給你的,待回去之后咱們再。”
跟在他們身后的是薛長安所帶人馬,正是看見了明威發出的響箭前去增援,因信號所來之處是赫兵營,大家知道形勢緊迫,是以不再耽擱,上馬之后一并向前。白炎俯身疾奔,伸手去摸鞍旁,才發覺自己的長槍竟被放在了原處。
太好了!
他側頭去看纏綿,纏綿則回以一笑,朗聲而道:“這長槍是我送給你的,自然不能便宜了他人。”白炎聞言也是一笑,從鞍旁抽出長槍,抖開那包裹之物,反扣身后大喝一聲直沖向前,如游龍入水,銳不可當。
整個汲水城池如今陷在一片亂陣之中,柏陽所帶軍隊已經攻到了東城門前,秦篪將手中響箭拋向了身旁眾人,隨著一聲令下,數十道響箭沖天而起,聲動夜空,那遙亦對的城外曠地突然之間便亮起了火把,蜿蜒的隊伍如燃燒的長龍,轉瞬間映亮了整個夜空。
“晉兵來襲了——”
瞭望塔上的赫兵發出了竭斯底里的吼叫,沉悶的號角響在已經混亂不堪的汲水城中,顯得那么的無可奈何。
晉兵的大隊人馬已到城外……屎,已定!
鐵穆耳汗從地面爬起,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沫,透著兇狠瞪向了對面的那兩人。
“姓柳的,原來你早就與他們勾結,當初我就該殺了你!”狂暴的怒吼無法抑制鐵穆耳汗心中的怕意,戰場上從來都耀武揚威的他,從未想過自己竟也會有害怕的一日,不光是因為這場突襲來得始料未及,還因為這些搏命拼命的對手們!浴血沙場之人皆有嗜血之性,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兩人是野獸更為貼切。從方才開始,死在他二人手中之人便已經堆尸沉積,縱渾身也血肉模糊,他二人竟還是擋在自己面前,不肯罷休。
他們……這是定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柳洛冷,你可想過自己這么做了之后,你的人還怎么回到韓國去!你們的皇上又如何才能放過你們——啊——”
“我早就已經回不去了,從踏出韓國的那一日起,就已經回不去了……”柳洛冷緊了緊手中長劍,暗暗吸了口氣,他的左臂在方才沖撞那馬的時候便已經折了,已經無法動彈,拼殺了這一會兒后,更是拉扯得整個身子都產生了劇痛,他怕鐵穆耳汗發覺,是以聲色不動拼命忍受。
這附近的赫兵已經所剩無幾,鐵穆耳身后的那幾人更是因為害怕而不敢上前,柳洛冷微微吐了口氣,對著身旁的云嵐道:“我牽制他的力量,你去肅清他身后士兵。”
云嵐雖與他不熟,可鬼影將軍的威名又豈能不知,方才他二人與敵交手,他就已經發覺了柳洛冷的不對,想到那馬的沖擊之力,他心頭一動,側目看向了柳洛冷的手臂。
“我來應付他,還是你去對付他身后的士兵。”
“呵,你是怕我打不過他?”柳洛冷知道他已經發覺自己的傷勢,是以放聲一笑,云嵐卻立時將頭一搖,道:“我云嵐能有幸與將軍并肩而戰,已是三生有幸,將軍威名,云嵐豈敢冒犯。”
“那好,便聽了我的,待我牽制他時,你殺了那些礙事的嘍啰,再來助我!”柳洛冷話之間將手中長劍一拋,一個縱躍上了前去,鐵穆耳汗見狀舉劍一擋,兩相碰撞之下火花四濺,旗鼓相當。云嵐聞聲而動,撇開他二人直奔旁邊的士兵,芥如鏡,瞬間便染了血紅!
戰鼓擂響,聲震動天,當黎明的第一絲陽光破曉而出,汲水城池的東面城門終于打開,如洪水般一泄而入的晉兵涌入城中,迅速的占據了東邊的每一道角落。
“撤軍——”
“撤退!”
敗兵如山倒,當聲勢如虹的晉兵踏入汲水城池的那一剎,赫兵開始向后潰敗而去。
“撤撤撤——”
“狄戈爾人在何處?”如洪水退潮,赫兵們爭先恐后的朝著西面城門退去,白炎甩去滿頭血水于亂陣之中尋找著那人的身影,可是,人太多,已經無法去尋找狄戈爾的身影,當敵人不再構成威脅,他終于松了緊繃的心弦,于馬背上高高挺起身子,看向了不遠處的那人。
戰場上生死只在轉瞬,可卻因那人在身邊而有了無限的力量!
煉獄一般的戰場,血人一樣的彼此,傷痕累累的你我,這般沉重的畫面,卻為何美得讓人心動!
無瑕,我們終于又在了一起!
馬蹄緩緩踏過尸橫遍野的血地,一步一步到了無瑕面前,白炎下了馬去,俯下身,指尖伸出,慢慢撫在了無瑕血污濺染的眉間,無瑕昂著頭看著他,突然之間淚如雨下。
“你,這城池你要定了,白炎你也要定了,這算是你對我的承諾了嗎?”
“不算,無瑕對你的承諾……是一生一世!白炎,你終于回到我的身邊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
額角輕觸,淚水離了眼眶,砸入了無瑕婆娑的眼底,無瑕雙眼一閉,微涼的唇間覆上了那人炙熱的溫度。
白炎,從今開始,我們都要在一起!永不分離!
“將軍——咱們敗了——將軍!”
嘚嘚的馬蹄折即至,狄戈爾狼狽不堪的勒住了馬蹄,當看見鐵穆耳汗那已經難以支撐的身體,他突然伸手攔住了身后的士兵。
“拿箭來!”
長弓滿弦,五指之中的三道利箭直指前方,當利箭破空呼嘯而至的一瞬間,柳洛冷突然推開云嵐,卻死死的揪住了鐵穆耳汗,箭穿透已經殘裂不堪的鎧甲鉆入了胸口,他低頭看了一眼,又抬頭望了望眼前的鐵穆耳汗,然后指尖一松,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笑了。
“走!”狄戈爾瞥了一眼鐵穆耳汗,在他身軀轟然而倒之時打馬離去。
云嵐失神的看著那一切,無法反應,當柳洛冷的身子倒下的一剎那,他瘋了般撲過去將他一把接住了。
“柳將軍!柳將軍——”
黎明的曙光柔柔的照在臉上,柳洛冷帶著微笑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輕輕吐出口氣來:“呵……我終于可以去找訾烯了……也不知道……她還在不在等我……忘川河前,望她不要喝那孟婆湯……來世,我柳洛冷定不會再讓她等……不會了……不會……”
從方才就一直拼命摸向胸口的手耷拉著落下了,那微微松開的掌心之間,幾塊碎裂的玉佩殘片從松散的錦囊中滑落而出,在血濘滿地的地面透著翡綠的光!
如果愛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為何還會有這么多痛苦
如果愛是兩心相悅的守護
為何還會有這么多酸楚
就算是天定的良緣也會有辛苦
對和錯都不必太在乎
為愛退讓并不是輸
抓緊你的手走過我的朝朝暮暮
《金玉良緣》送給洛冷訾烯,愿來生彼此不用再等!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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