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格子窗欞一寸一寸鋪在地上,寂靜的房間內(nèi)洋溢著淡淡的花香,掩蓋了曾經(jīng)頹敗的荒涼。從早上起便沒有一個人踏入這個院子里,戰(zhàn)局的改變了整個巨鹿城,卻暖不了那人意志消沉的心。
不想動,不想睜開眼睛,不想去面對那必須要去面對的一切。歷來從不為困境低頭的那人頭一回為自己無力改變的東西而有了頹廢,他呵了口氣,又翻了個身,在門外傳來話聲時拉過被子,死死蓋過了頭頂。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輕柔的腳步走了進(jìn)來,先是在桌邊停了一下,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好一會兒之后,才又輕輕走了過來。
被子被拉動了一下,許是因?yàn)榈却裏o果,所以那手的主人從被窩的邊角慢慢探入,撫上了那溫暖的額頭。
“好冷好冷,你這是去做了什么?可是故意要來讓我不好過?”打定主意不肯起身的白炎被那冰冷的寒意一個激靈,掀起被子一把將床邊的無瑕拉入了懷中,無瑕將通紅的雙手貼向他的胸口,見他冷得打了個寒顫,禁不住咯咯笑著扭頭沖著桌子一揚(yáng)下頜道:“大家干等無趣,便拿了院子外的雪捏雪人兒,我跟纏綿學(xué)過手藝,你瞧我捏得像不像?”
白炎這才看見桌上放著的是一個瑩白剔透的雪人兒,乍看之下倒果真有幾分人形,只是眉眼模糊,手工粗糙,根與纏綿的手藝相差萬里,毫無可比性。他心知無瑕孩子性,也不去掃了他的興,只拉了他一并滾入被內(nèi),大眼瞪雄的面面相對,故作生氣的道:“雙手這么冷,就做了這么一個東西?弦伊那丫頭在哪,也不管管你。”他口中埋怨,卻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寵溺之意,無瑕哪里會怕他責(zé)備,掙扎一下有了松動,便尋機(jī)翻下了床去:“她可比我玩得更歡,你來,我們大家都在院外,只差你一人。”
他完抬步便跑,到了門邊只手將門一拉,頓時一股沁涼的風(fēng)卷進(jìn)了屋里,冷暖交替之下的白炎有了一絲清醒,雖依然慵懶,卻不再毫無生氣。屋外的陽光鋪滿了大地,照在炫白的積雪上,映出了盈盈的碎金。
這便是風(fēng)暴之后的晴朗了嗎?
便如這滄桑之后的城池一樣,戰(zhàn)爭結(jié)束了,百姓們的天也亮了,不管結(jié)果是不是自己所想的,至少從今往后他們可以安居樂業(yè),過一番平靜的日子了G啊,他們也該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了,就如自己跟無瑕一樣,經(jīng)歷了這么多風(fēng)風(fēng)雨雨,是該一起并肩向前了!
“侯爺快來,公子將咱們剛堆的雪人兒都?xì)Я耍缃裾l都鎮(zhèn)不住他,只能靠你了!”院外突然傳來了南宮熱河的呼救聲,緊接著又響起了弦伊與白澤的聲音。
“哥哥快護(hù)濁頭,公子從那邊過來了——”
“弓,你的身后!”
聽得“啪”地一聲悶響,顯見弓沒能將無瑕攔住,也不知無瑕究竟做了什么,引起了驚呼一片,聽著那鬧騰的聲音,白炎終于舒展眉頭,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沒有了身份的束縛,也沒有了水火難容的對立,有的是爹爹的認(rèn)可與祝福,是身邊所有人的溫暖與呵護(hù),這樣的結(jié)果在當(dāng)初自己連想都不敢去想,如此艱辛如此不易的走到了這一步,自己又還有什么可求的!
“我的雪人兒也毀了!公子太壞了!”院外傳來了弦伊的跺腳聲,間雜著南宮等人幸災(zāi)樂禍的哄笑聲,白炎笑著搖曳,抬步出了門去。
門外陽光明媚,積雪開始融化,屋檐上滴滴答答落著水花,他往下快走了幾步,剛轉(zhuǎn)過院門,便看到了那笑著鬧著如孩子般奔來跑去相互使壞的人們。
這場景或許從前只出現(xiàn)在夢里,所有人都是那么的開心,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快樂與滿足,而現(xiàn)在,所有的夢都實(shí)現(xiàn)了……
“侯爺。”
“噓。”伸手打斷了尤銳的話,孟昶龍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那群嬉笑的孩子和站在一旁面露笑意的白炎,了無聲息的往后退了去:“別去打擾了他們,尤其是白炎。我知道他心里的難過,他為這程背負(fù)的太多,岳湖帶著圣旨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甚至害怕他會抗旨不遵,會連累整個九原軍于不忠不義,會因罔顧圣意而搭上更多的性命!可是,他卻忍下來了,他將所有的過錯都擔(dān)在了自己的肩上,他寧愿讓百姓們戳脊梁骨他好大喜功白白犧牲了那么的士兵的生命,也沒有讓大家隨著他一起陷入進(jìn)退兩難之境。他真的長大了,知道了有些東西無法抗拒,有些責(zé)任,高于自己的心。”
“那關(guān)于吠承啖所提要侯爺親自將和解賠償?shù)奈臅蜕系囊蟆?br />
“侯親自去!”
我不能讓我的兒子在失去尊嚴(yán)之后,再失去他的驕傲!
“欸,客官里面請,兩位客官是打尖呢還是住店呢?店今日有上好的酒菜侍候著呢。”揮動著汗味十足的抹布,熱情的二哥將剛剛進(jìn)門的兩個人讓到了桌邊。在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干干瘦瘦的老頭以后,他又用眼瞧上了旁邊郁郁寡歡的少年郎。
嘖嘖,這是哪家的公子爺啊,長得這般清秀可人,皮膚梨白跟雪似的,似乎是有很重的心事,從進(jìn)門到坐下一直低著頭,一語不發(fā)。
“將你們這上好的酒菜都拿出來,再準(zhǔn)備兩間干凈的上房,老頭子我喜歡清靜,沒事別來嘮叨,飯菜好了送到房里來。”
“啊,是是,的馬上就去準(zhǔn)備,馬上!”二哥聽他語氣兇狠,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應(yīng)著退了兩步,沖著后房叫了一句:“老尤,開兩間上房,把客人帶上去。”
“來嘍來嘍。”老尤應(yīng)聲從后房出來,背著個駝背跛著個腳,走得極其緩慢。
“兩位客官跟我來,的姓尤,叫其不錯,客官住店有什么事情只管叫我。”
“尤其不錯?”聽到那個名字,一直沒有話的奚昊終于忍不住出了聲,他打量了一下老尤的模樣,見他佝僂著身子沖著自己嘿嘿直笑,不禁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倒……十分有趣。”
那老尤模樣可笑,配以名字更是讓人忍俊不禁,南平子聽后也在暗自發(fā)笑,卻一回頭見他盯著奚昊眼也不眨,頓時心中有了不樂意了:“看什么看,這鬼有什么可看的。”
老尤一聽忙喏諾的將頭一低,跛著腳拿著鑰匙邊上樓邊道:“是,咱們這序店的也沒見過什么大世面,這公子生得如此俊俏,看了就不禁傻了眼了,罪過罪過。”他完兀自上行,南平子在后悄悄動了動手指,卻被奚昊從旁一把抓住了。
“我過,你若妄自殺人,我便是死了也不會跟你回明水澗去。”
南平子被他識破伎倆,怏怏縮回手瞪了那老尤的背影一眼,狠狠的道:“算他命大。”
老尤在前渾然不覺自己已經(jīng)在鬼門關(guān)前轉(zhuǎn)了一圈了,帶著兩人上了樓開了房門,又打了熱水送到各自房中,這才站在門口道:“飯菜很快就上來,兩位客官先洗洗,人一會兒再來。”
南平子冷哼一聲將房門關(guān)上,奚昊則楞了半晌才去關(guān)門。這一路下來南平子并沒有太過為難他,便是晚上也絲毫不防他會逃走,因?yàn)樗^,只要是奚昊跑了,他就從來路一路下毒下回去,看奚昊能背得住多少條無辜百姓的性命。
走了一天,奚昊早已累得不行,南平子沒有帶他走大路,畢竟他們是從大晉的營地跑的,這還沒到晉赫交境,不定就會惹了麻煩,所以兩人都盡可能瘍路,三天下來走得不太遠(yuǎn),卻也累得夠嗆。
外面天色漸漸暗淡,奚昊用熱水泡著疼痛的雙腳坐在桌邊,慢慢的有了失神。
三天了,也不知道巨鹿的戰(zhàn)事如何了,白炎跟無瑕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見了定會傷心吧,還有……
還有……
那名字一直在心頭縈繞卻不敢念出口,因?yàn)檫@一走之后自己與他便已是海角天涯了,他的心里會十分生氣吧……
沒想到,一輩子的誓言這么就結(jié)束了。暮然回首之后,才發(fā)覺自己與他在一起的時間是那么的少,然就是這么短暫的時間,自己也未能好好的把握過。
他現(xiàn)在……
在做什么呢?
纏綿,你還好嗎!
“客官,客官?你們的酒菜好了,要端進(jìn)來嗎?”門外的老尤叫了幾聲,見沒有應(yīng)答,又敲了敲,南平子從旁邊房探出了腦袋來,不耐煩的道:“敲什么敲,先給我端過來,那鬼吃得少,你扒拉一點(diǎn)裝在一旁再送給他。”
“是是。”老尤跛著腳進(jìn)了南平子的房間,把酒菜一一放下,指了指那酒壺,道:“這是店自釀的沉夢,醇香綿甜,鎮(zhèn)上其他酒樓可都沒有,價格嘛……”他完故意拖了一拖,拿眼瞟了一下南平子,一副市儈的模樣,似乎是看南平子衣著無過人之處,有些怕他付不出銀兩來。南平子見狀兩眼一翻,有了火氣:“看什么看,老頭我有的是銀子,別在這杵著,趕緊把飯菜給鬼拿過去。”
他完扒拉了一盤飯菜往那老尤手上一放,極不耐煩的將他往外趕,那老尤看著手中亂糟糟的飯菜皺了皺眉,在南平子的催促之下出了門,到了奚昊門前又叫了一句還不得回應(yīng),于是用手將門一推,門……
開了。r638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