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詩語現在所面對的局面便與這句話形容的狀況如出一轍。她私自出宮不是什么大事,悄悄來悄悄去也就罷了,偏偏在這里被逮了個正著,手里還拿著一封不能示于人前的書信。楚昱進京不想引人注意,所以一概身著便服,到了京都后更是不入將軍府反而在外徘徊等候,不管怎么看都顯得十分可疑,衛琛如今來勢洶洶,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他來意不善,詩語不知道那信里寫了什么,可她卻知道這信絕不能落在旁人手里。時遲那時快,就在衛琛帶人包圍上前的那一剎那,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信箋撕了個粉碎,揚手撒在了漫天的冷風里。
“你——!”衛琛沒料到她居然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便做出了應對,待奔到跟前握住她的手腕翻轉查看時,她手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東西。
“衛大人這是做什么。”情急之下詩語反而鎮定了下來,她抽回手腕冷冷望著衛琛,神色淡定,衛琛瞇著眼盯了她一會兒,突然腳步一動,棄了她轉而往了楚昱那頭,雙手更是突然間抓了出去。
“別動手!”詩語那話卻是對著楚昱而出,楚昱是軍士,受襲的第一反應就是反擊,衛琛刻意緩了去勢,當楚昱的雙拳打向他的胸口時,他的雙手所及的卻是楚昱的雙臂,楚昱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來不及縮手,后頸已被人狠狠一擊扼住,然后一涌而上的御林軍呼喝著牢牢將他壓住了,他的臉重重撞擊著地面,耳中充斥的是御林軍的怒吼。
“竟敢襲擊將軍!”
“罪不可恕!”
京中戒嚴的當頭竟有人當街襲擊巡防的將軍,此罪不可輕恕!
“帶走!”衛柃人后沖著詩語淡淡一笑,帶人轉身而去,詩語按遵怦直跳的胸口站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才身子一晃,緊挨著巷壁滑坐在了地面。
怎么辦?現在不光信箋沒了,連楚昱都搭進去了,衛琛的目的自然不在楚昱身上,他要的是那封信的內容,可現在信被毀了,可能楚昱自己也不清楚里面究竟寫了什么,他現在被帶走豈不是死路一條?
夫人……
得趕緊回宮去稟告夫人!
縱心底焦急,詩語還是沒忘了進將軍府去尋幾件衣服作為掩飾,她知道楚昱必定什么都不會,可情況緊急,誰也不定他被帶走之后會發生什么。回宮的路變得有些漫長,當詩語氣喘吁吁的帶著衣物趕到宮門口時,那幾個士兵也正心急如焚的等著她回,見她到了,皆匆匆上前聲問道:“姑娘可有遇上什么狀況?剛才姑娘剛出了宮門,衛大人就帶人過來問了情況,咱們不敢不,又怕給姑娘惹了麻煩,怎么樣,沒事吧?”
“沒,沒事。”詩語知道與他們了也沒用,接了白炎的令牌放在懷里,讓幾人看了看手中的包袱,然后匆匆奔了翦秋閣而去。
綠蘿正坐在門口做著針線活,看她回來便是一喜,起身笑道:“姑娘可是知道侯爺醒了這才急急的回來了?快進去吧,夫人剛都問過你好幾回了。”
“侯爺醒了?太好了。”詩語心中暗喜,將手中包袱遞給綠蘿之后,悄聲地道:“這里面有幾件素白的衣裳,你拿出來找個干凈的錦盒放好了,尋機會送到軒城殿去,聽我們家公子被暫時安置在那兒了,我不是宮里的人,不好去打聽,你幫著去問問,問到了就讓人帶進去,切記,一定要心。”
“哎。”綠蘿應了一聲,見詩語去得匆忙,也不跟隨,拿著包袱到了偏殿,尋了素日里撿拾的好看一點的盒子,然后將包袱里素白的衣裳拿出來折好,想了想,又在上面放了一截上好的大紅綢緞,因宮中忌諱白色,她怕進去時被人盤查受了責罰,待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后,才抱著盒子悠悠的晃出了門去。
與從前相比,宮里的守衛當真是森嚴了許多,巡防的士兵不時的從身邊走過,綠蘿抱著盒子一路與人招呼,直到軒城殿的大門外才住了腳步,看清守門的士兵之后先是一笑,然后盈盈的靠了過去。
“武哥,今天是你們當值啊。”守門的武與她相熟,看她過來也是一笑,卻沒有挪步,只點了點頭,道:“你怎么來了?今兒個又帶了什么好東西來看碧環姐姐?正巧,她過去那頭了。”武完示意了一下,指向了正對軒城殿的那道門。綠蘿見那門口守著幾個蝎監,心中暗忖那必定就是詩語所的公子所在之處,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樣的身份,竟能安身在皇上所在的軒城殿內,心中想著,腳下卻并不慌張,向前又走了兩步之后,反而站定了腳步,道:“碧環姐姐不是一直在皇上身邊么,那邊的園子又沒人住,她去那頭做什么?”
那武看來也是個藏不住話的主,聽綠蘿問完憋了老半天,終是忍不住聲回答道:“有人,不過不讓任何人靠近,你也是,要送什么快進快出,別耽擱讓我們受了連累,皇上似乎對那園子很是看重,總之,別惹麻煩就行。”
“不會的不會的,下回有了好吃的,我還帶過來給你們吃。”綠蘿嘻嘻笑著要往里走,與武一塊站崗的一人突又出聲叫住她,道:“聽侯爺又回翦秋閣了,是受了重傷?可有緩過來了?”
“是扒啊,侯爺現在傷勢怎樣了?”
這宮里大半御林軍都在白炎手里呆過,與他的感情非同一般,聽聞他護娘娘鳳駕受傷而回,大家心里都急得不行,奈何宮中規矩森嚴難得確切消息,如今見了綠蘿自然要證實一番,綠蘿見他們個個言語真切,禁不綜眶一熱,盈起了眼淚。
“還好,方才已經醒過來了,以侯爺那脾氣,不出天必定風風火火的上躥下跳了,大家盡管放心。”綠蘿那話讓眾人皆松了口氣,想到她方才所言,又都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來。綠蘿心中溫暖,拭了眼淚沖大家伙一笑,然后快步走進了大門去。
軒城殿外把守著皇上的親衛,對面的門卻只站著幾個蝎監,綠蘿抱著箱子到了門口,一個蝎監將她攔住,問道:“做什么的?這園子里除了御醫和殿里的宮女,不許任何人出入。”
綠蘿覷了那蝎監一眼,知道平日里是個不起眼的,如今被分到此處做了個帶頭的便擺上了架子,忍不住冷冷一笑,道:“我雖不是這殿里的,莫非碧環姐姐也不是你們這的了?還是,以后不管誰來,除非有了皇上的口諭或者圣旨,便不能見這殿里的任何人了?你倒是你叫什么名兒,回頭到了宗然公公那里,我也好為你邀功請賞去。”
那蝎監就是擺個譜,聽她到碧環的名字就已經矮了半分,被她這么一番搶白,更是慌亂無以復加,正要幾句軟化消了她的火氣,就聽園子內傳來了碧環沒好氣的聲音:“吵什么?都不要命了?承德子,我若再聽你嚷嚷幾分就剪了你的舌頭去。”
綠蘿聽到碧環的聲音,忙輕聲喚道:“碧環姐姐。”
碧環出門看見是她,忍不住瞪了那承德子一眼,然后伸手拉了她進門,道:“你怎么來了,不好好在翦秋閣守著侯爺,跑什么?”
“好姐姐,我正是為了侯爺的事來的。”綠蘿完悄悄的掀了錦盒的一角,勾開大紅綢緞讓碧環看了一眼,碧環一見忙將其一按,透著疑慮道:“咦,你怎么知道這園里的主子好穿這色,宮里忌諱素色,皇上都差人送了好多回衣裳了,都是上頂上的好料子,他卻一件都不要,若非身子還虛著,只怕早就鬧開了,他來時就是一身素潔,我看呀,也只有這顏色才配得上他。”
“的……是誰啊?”綠蘿好奇的追問了一句,碧環這才嘆了口氣,邊走邊道:“前兒皇上親自帶進來的,昏睡了兩天兩夜,太醫整宿都候著呢,以為是個要得寵的娘娘,誰知道……”
“誰知道怎樣?”
“誰知道啊……”碧環壓低聲音看了看四周,將雙唇貼向綠蘿的耳根,咬字道:“誰知道竟是位公子,可比咱們宮里那位娘娘美多了,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肌膚白得跟雪花一樣,也不知是生倉的還是天生的,眉心間一粒血色的朱砂,整個人仙似的,我們站在跟前都不敢隨意看他,不過他倒還好,從不為難我們大家,只坐在那里也不話,只跟他身邊的丫頭搭上幾句,也總是雙眉不展的,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我可以……看看他嗎?”綠蘿心里隱隱的覺察到了什么,想到碧環方才的話,又想起侯爺當初被囚翦秋閣時所作的那畫中之人,她的心底突然對這位神秘公子產生了強烈的好奇感,在央求了碧環幾句之后,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從前面的院子傳了過來,碧環拉著她正要躲開,就見院子里閃出了一道修長的白影,掠過之時白影被一紅衣女子所拉,撞翻了她手中的錦盒,那大紅綢緞覆蓋之下的衣裳瞬間散落在地,而就在那一剎那,白影的腳步停住了。
綠蘿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眼前那人離她如此之近,近得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那冷冷的香味鉆入她的鼻間,讓她一時之間有了眩暈,她傻傻的抬著頭,唇嚅喏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白炎他……醒了是嗎……”卻是那人看著地上的衣衫發出了肯定的問句。
滿腹的怒火在看到地下的衣衫之時消失殆盡,無瑕躬下身子撿起了染了塵灰的衣服,慢慢的貼向胸口,他的臉色依然蒼白,眉宇卻已恢復了往日的淡定。
不管將來要面對的是什么,只要白炎人還在,無瑕便永遠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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