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母親心疼自己，方錦書索性依偎在她懷里。

    鼻端傳來司嵐笙身上淡淡的香味，身子感受著來自母親的溫暖，這一刻，方錦書覺得自己就是方錦書。

    “書兒，昨日的話，你可是認(rèn)真的？”

    方錦書在她懷里點頭，道：“母親，我想得很清楚了，再認(rèn)真不過。我不想嫁給一個麻煩不斷的男子，太累了。”

    這還沒有成親，就先后有了郝韻、方錦菊兩人的事情。她雖然不懼，但總需要耗費時間精力去解決。

    若褚末自己是個有成算的也就罷了，眼下看來，他實在太過優(yōu)柔寡斷。

    “你父親也說，退了正好。”司嵐笙道：“你們父女兩人的意思，總是那么一致。”

    方錦書輕笑起來，道：“所以，母親就不要再擔(dān)憂了。女兒年紀(jì)還小著呢，如此一來，正好能多陪伴著父母親幾年。”

    之前著急給方錦書定下親事，是因為太子和齊王府接連地打著她的主意。方家為了掌握主動權(quán)，才必須得趕緊定了，并不是因為方錦書年紀(jì)大了。

    而此時退了親，反倒不擔(dān)心旁人打主意了。

    一個退過親名聲有損的女子，已經(jīng)失去了政治價值。就算是聯(lián)姻，對方也總要考慮到家族名聲。

    這么一來，方錦書自己是滿意的。她并不想要這么早嫁人，一切都等慶隆七年之后，再做計較。

    “好啊。”見女兒一心寬慰著自己，司嵐笙也就放下心底擔(dān)憂，笑了起來，刮了刮她的鼻梁道：“你父親說，大不了養(yǎng)你一輩子呢。”

    “不嫁就不嫁！我也擔(dān)心你成親后受委屈。”對褚末的表現(xiàn)，司嵐笙是不滿意的，她只是為了顧全女兒的名聲而已。

    既然他們父女都這么堅持，和面子比起來，自然是里子更重要。和名聲比起來，女兒一生的幸福更重要。

    退親是件大事，司嵐笙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如今想通了，也就覺得并非那么難以承受。

    “好，母親應(yīng)承你，退了這門親事。”

    既然決定了，就要細(xì)細(xì)想怎么退，才能將影響降到最低。只是方、褚兩家聯(lián)姻，滿洛陽城都知道，無論怎么做，對方錦書名聲的損傷都不可挽回。

    從明玉院里出來，方錦書覺得心頭舒暢了許多，就好像去掉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情竟然十分明媚。

    原來，自己其實壓根就不想嫁給褚末嗎？只是因為當(dāng)時形勢所迫，不得不選一人定親罷了。如今回想起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完成一項必須要完成的任務(wù)。

    她腳步輕快地回到自己院中，心情大好。

    “芳菲，替我準(zhǔn)備筆墨，我要作畫。”

    看著她神情愉悅，芳菲也高興起來。她心中的主子，就只有四姑娘一人，只要方錦書高興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也就開心。

    方錦書提起毛筆，看著院中的景致，一抹笑容爬上嘴角。

    不過盞茶功夫，一副畫便出現(xiàn)在她的筆下。畫中的院落，天空高遠(yuǎn)而遼闊，幾叢翠竹煥發(fā)著勃勃生機，遠(yuǎn)處還有隨風(fēng)而動的美人蕉，開出綻放到一半的花朵。

    整幅畫筆墨不多，卻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景致，靈動傳神。只看這幅畫，就知道她的心情當(dāng)真不錯。

    方錦暉踏進(jìn)房門時，見到的正是這一幕。她知道妹妹去了母親那里，還擔(dān)心著方錦書會黯然神傷，沒想到妹妹的心情比之前還要好一些。

    端詳著這幅畫，方錦暉笑道：“妹妹的畫技，越發(fā)精進(jìn)了。”既然方錦書已經(jīng)不放在心上，她又何苦總是揪著那件事不放？

    方錦書笑道：“我的畫技，哪里比得上大姐姐？只是這會突然有了感覺，才能畫出這般感覺。”

    她若是拿出前世的畫技，要比方錦暉強上太多。但在今生，因為有衛(wèi)亦馨的存在，她必須得小心翼翼，藏好自己。

    剛剛實在是心情大好，好到讓她必須要通過作畫來表達(dá)出來，一不小心忘記藏拙。

    這幅畫，不能留下。

    “把畫收好。”方錦書吩咐了芳菲，轉(zhuǎn)頭招呼著方錦暉道：“大姐姐，你來可是有事？”

    方錦暉點點頭，道：“昨兒廚房里的杯碟還未來得及清點，我過來正要叫你一塊去。”

    杯碟原本是分給方錦菊的差事，她如今被看管起來自然是無人收尾，這事情就又回到了司嵐笙身上。

    方錦暉討了來，想著拉著方錦書一道去忙活著，順便分散她的注意力。只是眼下這樣看來，妹妹壓根就沒將退親的事情放在心上，自己卻是多余的擔(dān)心了。

    “好啊，”方錦書笑著應(yīng)承：“我和大姐姐一塊去。”

    清點杯碟，是個細(xì)致活。

    除了像壽宴除夕宴這樣的大日子，日常里不需要用這么多。所以，當(dāng)用完之后，就需要按成套點點清點好了，比著庫房的冊子入庫。

    其中有所損耗的，便要單獨用冊子記了，交給負(fù)責(zé)采買的司江媳婦，按款式比對著去買來補上。有些配不上的，只好拆開來單用了。這就需要單獨再購置一套，以備下次再用。

    忙忙碌碌間，一整日的功夫便過去了。

    方梓泉從學(xué)堂里回來，先打發(fā)了人去給方錦書傳話，接著便到了翠微院里。

    方錦書讓芳芷沏好了茶，見他來了，便笑著招呼：“哥哥來了？”見他的神色，方錦書便知道他所為何事而來。

    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是嫡親的哥哥，若無事也不會輕易踏足妹妹的院落。

    方梓泉瞧著她神情輕松，也跟著笑了起來：“妹妹你真是萬事不放在心頭。”

    “誰說的？”方錦書淺淺一笑，抿了口茶水，道：“要看是否值得。我在意的事，在意的人，自然會放在心上。”

    她這么一說，方梓泉就聽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褚末并非她所在意的人。

    這么一想，他竟然有些同情褚末了。早上他的黯然和懇求還歷歷在目，可自己妹子卻沒有放在心上。

    “妹妹，你已經(jīng)決定了嗎？”方梓泉問道。

    瞧著方錦書的神色，他就知道褚末再無任何機會。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總是要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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