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領導好處多多，比如現(xiàn)在，底下人要站崗巡邏，李副科長同志卻可以坐在辦公桌前翻翻書看看報，沒別的事，是可以這樣喝茶坐到下班的。
李路當然不會浪費時間，時間對他來是最缺的東西。他必須盡快拿出輕量化特種鋼的配方，讓光明廠造出使用新裝甲鋼板的59。
滿打滿算他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光明廠年底會徹底移交給地方，到那個時候，李路就失去了最后一次幫助國防軍裝甲力量升級的機會。
更輕的裝甲更早的出現(xiàn)，帶來的影響將會是面的。
張衛(wèi)偉腳步匆匆進來，敲了敲門。
“科長，技術科那邊遇到點問題，劉技術請你過去看看。”張衛(wèi)偉。
李路抬起頭來，合上書，馬上就起身，順手抓起武裝帶，一邊往腰上扣，一邊道，“慢慢別著急，你馬上召集人手，情況。”
意識到李路以為是出什么安問題了，張衛(wèi)偉連忙：“你誤會了，不是咱們保衛(wèi)科的事，技術科遇到點技術問題。”
抬腳要走的李路聞言，頓時一愣，“技術問題？技術問題找我干什么？”
一笑，張衛(wèi)偉指著李路桌面上的俄文原版書籍，，“坦克團那邊拉了一臺坦克過來，技術科和修理廠的人都沒見過，長得倒是像59，劉技術不太一樣，維修手冊什么的都是俄文，他們看不懂。”
“新坦克？”李路一下子來了興趣。
“也不像，看著挺舊的了。”張衛(wèi)偉。
李路想了想，有些猶豫地，“俄文的維修手冊，我也看不懂，幫不上忙。”
“你看的這些書和手冊上的差不多吧，反正我看著挺像的，一定是老毛子的文字。”張衛(wèi)偉又指著桌面上的俄文原版書籍道。
李路解釋道：“不一樣。一般維修手冊都是很專業(yè)的術語，懂俄文的也不一定看得懂。”
“試試嘛，技術科都急壞了。”張衛(wèi)偉，“就那臺車，可把廠領導折騰夠嗆。來以為就是一個星期的事情，結果拆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壓根和59不是一回事。這下技術科就傻眼了，拖了一個多月了還沒辦法交車。坦克團的人那是天天來，廠領導不知道發(fā)了多少次火。”
李路聽過這個事情，但沒放在心里。
他，“我記得裴科長是留蘇的專家，他肯定能看懂的。”
“裴磊科長這不是到總廠開會去了嗎，沒三兩星期是回不來的。”張衛(wèi)偉，“科長，你就去試一試嘛，能行最好，不行反正也跟咱們保衛(wèi)科沒關系。”
想了想，李路只能點頭，“那就去看一看。”
維修車間那邊，劉向陽和工人們再一次把坦克圍了起來，再一次進行無意義的討論。
“這個地方明顯是焊接的，劉技術，你是從這里拆開，拆開了再焊上？”孫江濤瞪著眼睛問劉向陽。
劉向陽委屈極了，他當然知道這很扯淡，但是手冊上面明明是這么的，圖紙也沒有錯啊，他只能指著圖紙，“這上面是這么的啊。”
“你到底行不行？”孫江濤沒好氣地道，“你也是搞技術的，應該知道，維保中是根不可能拆掉焊接部件。”
“孫師傅，您的我知道，可是……”劉向陽都急得語無倫次了。
他是有點衙內(nèi)風氣，但是在孫江濤面前他連大學生的架子都不敢拿。
孫江濤可不是一般人。
光明廠有十三名八級工人，而孫江濤是唯一一名八級鉗工。被戲稱為光明廠十三太保的十三名八級工人之中，孫江濤是毫無爭議的大佬，他就是個才，車鉗刨銑焊磨鉚樣樣精通，而且還不到五十歲。
有人，沒了這個十三名八級工人，光明廠撐不過三天，而如果孫江濤停工一天，整個廠子就得停擺，光明廠的領導就得急得跳樓。這話一點也不夸張，充分的明了八級工人的地位，而孫江濤是其中之最。
他就是光明廠的鎮(zhèn)廠之寶，是光明廠的底氣。
孫江濤要是看得懂俄文，有他劉向陽什么事？
現(xiàn)在不是找不出坦克的毛病，而是不知道應該怎樣來安排這個拆裝順序。這種順序是有嚴格要求的，哪怕一個螺絲釘，也不能裝早一步或者裝晚一步，搞錯了會導致整個工序出問題。
要不怎么孫江濤心里憋屈，也就沒給劉向陽什么好臉色看。
“李科長來了。”
張衛(wèi)偉喊了一句。
工人們散開望去，看見了年輕得過分的李路大步流星走過來。
劉向陽回頭看過去，頓時吃驚，“李……”
名字被他生生地吞了下去，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李副科長……”
“是你？”
看見劉向陽，李路也是一愣。
張嘴李路就罵了過去，“狗-日-的戴個眼鏡還像模像樣的，你這個款式的，強占民房，可不是知識分子干的事情。”
李路也才想起來，劉向陽畢業(yè)之后就是分配在光明廠上班。
劉向陽哭也都哭不出來了，苦著臉，腿打著顫抖，也不管那么多同事在場，道，“三哥，我知道錯了，你就別再了行嗎。”
擺了擺手，李路不再這事了。
工人們面面相覷，張衛(wèi)偉更是驚得嘴巴合攏不起來。
這是什么情況呢？劉向陽是什么人他們哪能不知道，老子是區(qū)府辦主任，在陸港這地界也是個話有重量的人物，劉向陽這人平時談不上飛揚跋扈但也是個傲氣十足的人。
怎么著，見著這個看上去比他還年輕的保衛(wèi)科副科長，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呢？
一圈的問號。
張衛(wèi)偉敏銳地感覺到，劉向陽前幾天挨打八成和自己的頂頭上級有關。
李路卻是沒在意眾人的表情，借著眾人散開的位置，首先打量起坦克來。第一眼看不出什么來，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不是59。
工人們往外讓開了一些，李路圍著坦克轉起來。
這會兒大家都還在懵圈呢，回過神來之后看見這位年輕的保衛(wèi)科副科長居然還真的像模像樣的看起來，就都不知道什么了。
白了你就是一保安頭子，你還真當一回事呢？這可不是拖拉機，坦克團的人甚至了，這玩意兒比59都要先進。李副科長你真的懂嗎？
懾于方才李路訓斥劉向陽的勢頭，又有副科長頭銜加持，工人們盡管面露不屑，但出言諷刺的并沒有。
低聲議論是少不了的。
“他就是保衛(wèi)科新來的副科長？真年輕。”
“聽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是個戰(zhàn)斗英雄。”
“戰(zhàn)斗英雄也不能充大頭吧？劉技術都搞不懂的外文，他能看懂？”
“你瞧他那樣子，敲敲打打的，太能裝了吧？”
“老張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技術科來新副科長了。老張，你倒是，什么情況到底？”
馬上有年長一些的工人把張衛(wèi)偉招呼過來，拉著他的胳膊詭異笑著低聲，“你子故意讓你領導難堪是吧？”
張衛(wèi)偉略微咳嗽了一下，道，“別瞎扯，他是領導，我敢嗎？”
“算了吧你，我還不知道你呢。”年長的工人壓著聲音，“你明知道他不懂，偏偏要把他拉過來。”
“我這不是為了幫助你們解決困難嗎。”張衛(wèi)偉道。
年長工人不屑道，“行了行了，我們維修車間的困難，什么時候見你關心過？你緊張什么，這新官上任，你還真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你就別沒邊了，誰給誰顏色看，人家是領導，我的頂頭上級。”張衛(wèi)偉惱了，甩了甩胳膊，“行了，一邊去。”
年長工人呵呵笑著走開，也不生氣。
還真的讓他給中了，張衛(wèi)偉的確是存了一些心思。讓這個不怎么懂事的新任副科長長長見識。反正你看的是俄文書，起來也不算是我張衛(wèi)偉故意給你挖坑。
劉向陽這會兒也緩過神來了，李路給他留下的心理創(chuàng)傷也是厲害了點，追砍了九條街，回家后還被老爹臭罵了一頓，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不過他倒是不敢懷恨在心，他來就不是什么窮兇惡煞之輩，欺軟怕硬倒是像那么回事。
現(xiàn)在看見李路裝模作樣的樣子，劉向陽眼睛就亮了亮，明著出氣肯定不敢，暗暗的讓他丟丟人倒是可以的。
殺人的不一定要一定要是刀子，笑容也可以。
想畢，劉向陽忍著惡心，讓自己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走了兩步，，“李副科長，我們都停工半個多月了，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們了，你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吧。”
工人們都目光復雜地看著李路，有的含著期待，有的露著不屑，有的沒什么別樣色彩。
李路掃了劉向陽一眼，心里暗暗道，這要是原來那個李路，還不被你們這些知識分子整死，可惜原來那個李路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又想到，這個劉向陽能當技術員，看來也是有點水平。
不過李路并沒有搭理他，也沒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指著坦克，“這是蘇軍現(xiàn)役的T-6A，北約代號T-6M，坦克團從哪弄來的？”
恍惚之中，大家看著這個年輕的副科長，卻時空錯亂的有面對首長視察工作的錯覺。
這是什么情況？
李路背著一只手，另一只手指著坦克指點江山的樣子，一舉一動都帶著氣勢，都帶著威嚴，并且還很自然！
這又是李路身上不知不覺泄露出來的前世少將的氣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劉向陽絕對的被震了一下子，李路居然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老毛子的T-6。要知道，李路還沒看過手冊，卻能夠通過外觀判斷出這是一臺T-6！
明什么，明李路是很了解這款坦克的！
孫江濤畢竟見多識廣，李路是退伍兵，在部隊見過這款坦克也不定，因此他沒什么驚訝，反而解釋道，“坦克團剛換裝的，正等著咱們修好了送回去，咱們光明廠要是修不來，人家坦克團就要送北方廠那邊去。”
著，目光直往劉向陽身上瞟，那意味再明顯不過，都是你們技術科拖的后腿，搞不掂了還把人家保衛(wèi)科副科長往前面推。
這叫什么事？
現(xiàn)如今依然是軍隊背景的光明廠，最在意的是什么，和部隊一樣一樣的，什么都可以丟，不能丟面子，什么都可以輸，不能輸了榮譽。
你光明廠領導拍著胸脯我行，結果折騰了一個多月修不好，搞得人家坦克團要跨大半個帝國送到北方廠去，丟人不？
絕對的什么臉面都沒有了，上下兩代光明人積攢下來的口碑，有可能就晚節(jié)不保。廠領導是絕對的不想帶著這樣的臉皮，明年整體移交地方。
這里面的考量，李路是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一臺T-6的維修保養(yǎng)工作，逐漸的在當前成為了關乎光明廠的臉面問題。
此時，他最震驚的是孫江濤的前面半句話——坦克團剛換裝的。
剛換裝的？
另一個時空的祖國，部隊從頭到尾就沒有裝備過哪怕一臺T-6！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這是當前這個時空的帝國與眾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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