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在關鍵時刻背叛我！”翟無孽眼里沒有憤怒，只有無盡的悲哀，他連責罵對方的心情都沒有，只是轉頭不去看陳九歌。

    而陳九歌也自知理虧，沒有反駁什么。

    武英王笑道：“比起你的狼子野心，你的徒弟似乎更加識時務，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所以你們碧溪一脈才得以保全，而不是被全部清洗掉。”

    翟無孽面無表情地說道：“保全？然后等著被你們內衛吞并，以一個傀儡的形式存活？”

    講到這里，翟無孽忽然變了顏色，絲毫不顧傷口開裂的危險，低吼道：“我們碧溪一脈有何對不起內衛的地方，你們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在前面沖鋒陷陣，為你們擋箭，替你們遮風擋雨。那些搜刮獲得的秘葬資源，還不是源源不斷地送到了內衛，碧溪秘庫都快成為你們的內衛的內庫了！”

    “當初讓碧溪一脈加入九龍內衛的那個掌門，簡直就是千古罪人！”

    武英王冷笑道：“如果沒有我們九龍內衛在背后的支持，你們碧溪一脈能夠發展成為京畿四道都有威名的道門大宗么？”

    “那只不過是為了你們九龍內衛作嫁衣罷了！”翟無孽恨恨道。

    武英王忽然發作道：“那又如何？俠以武犯禁，術以法為禍，皆是應該被控制監視的對象！若非我們九龍內衛支持，你們碧溪一脈早就該被滅絕了！”

    “嘿嘿嘿，終于說出了心里的話了么？你們九龍內衛終于露出了你們想要獨霸術道的野心了么？和黑蓮教相比，你們一個是偽君子，一個是真小人！”翟無孽講到這里，忽然牽動了傷口，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血里還含著幾塊臟器碎片。

    武英王卻冷笑一聲道：“沒錯，我們就是想要獨霸術道，術道諸宗你爭我斗，白白將力量用在內耗之上，還不如由我們九龍內衛統一指揮，重新當年術道盟的光輝。”

    “你這是妄想！”翟無孽也顧不得自己已經身負重傷，他低吼道：“不要以為可以得逞，當年太和神君都沒能做到讓術道諸宗歸心，你們有何德何能，能夠讓術道再度整合成一塊鐵板？”

    武英王大手一揮，說道：“那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這時很久沒有吱聲的錦衣老者忽然說道：“你是叫陳九歌是吧？”

    陳九歌原本還微微低著頭，有些內疚地站在一邊，此時聽到錦衣老者的詢問，連忙恭聲道：“是，卑職陳九歌，忝居內衛二等統領。”

    錦衣老者并沒有聽他后面的話，直接打斷道：“從今日開始，你便是碧溪一脈的掌門了，同時老夫升你進入暗天殿，只是統領之職，你需要辭去，能夠做到么？”

    陳九歌先是一愣，緊接著臉上便涌上一層狂喜，他連忙跪倒在地，磕頭連連，連聲道：“多謝大人恩典，多謝大人恩典！”

    武英王見狀想要阻止，可是卻被錦衣老者用眼神制止了，他不得不閉上嘴巴，一臉陰沉地退到一邊。

    按照常人看來，陳九歌根本和傳聞中的那種儒雅和善的形象不同，任誰都會覺得他是個叛師投敵，毫無廉恥的小人，但是劉啟超卻不這么認為，從之前翟無孽和陳九歌的暗中對話，以及后來陳九歌暗算了九龍內衛的情況來看，陳九歌此時的行為似乎頗為有隱藏意義。

    錦衣老者對陳九歌的反應極為滿意，他捋須說道：“既然如此，你就立刻動身，去安撫碧溪一脈的殘余弟子，老夫會派遣高手與你隨行，必要時，也會進行彈壓。”

    “是，遵命！只是……”陳九歌先是極為干脆地應承下來，緊接著又有些猶豫地說道：“卑職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講。”

    錦衣老者眉頭微皺，不過他還是沒有打斷對方的話，示意他繼續。

    陳九歌似乎鼓起了極大的勇氣說道：“卑職知道掌門……逆犯翟無孽罪無可赦，但是希望大人看著碧溪一脈素來兢兢業業的份上，不要過多折磨，給他一個痛快吧！”

    “放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區區一個叛主的奴才，也敢對大人提出要求！簡直不知所謂！”武英王立刻跳出來，厲聲呵斥。陳九歌卻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低頭跪在地上，等待著錦衣老者的回復。

    錦衣老者深深地凝視著這個跪在地上，可是脊梁去聽得筆直的年輕術士，一時間精神竟有些恍惚。他最終還是點點頭，說道：“可以。”

    只是笑容還沒有在陳九歌臉上展開，錦衣老者的話卻讓有些如墜冰窖。

    “但是必須要你親自動手，送他上路！”

    武英王也是一愣，旋即大笑著抽出自己的佩刀，塞到了陳九歌的手里，“你不是想讓自己的師父解脫么？那你就自己動手吧，這樣也讓我們看看，你與叛逆決裂的決心！”

    劉啟超知道一旦陳九歌動手，那么一個弒師的名頭便再也洗脫不干凈了。九龍內衛為了讓他和自己綁在一起，肯定會放出陳九歌弒師的消息，那樣他才能死心塌地地和內衛走在一起，而那時沒有內衛的支持，陳九歌將會在術道寸步難行。陳九歌面色慘白，他握著武英王的佩刀，有些遲疑，刀無疑是把好刀，可是握刀的人卻心存遲疑。

    武英王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陳九歌鬼使神差地看向了翟無孽，立刻引來了翟無孽的一陣痛罵。不過劉啟超卻注意到了，他眼底的一絲如釋重負，是在對自己即將解脫而感到欣慰，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怎么，對故主不忍心下手了？”錦衣老者的聲音里多出了一絲不悅，陳九歌自然能夠聽懂其中的意思，他咬了咬牙，舉刀轉向了翟無孽。

    “畜生，怎么，你現在又裝什么好人？因為你的告密，死了多少同門，死了多少長輩！九泉之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翟無孽雙臂較勁，原本有數指粗細的鐵鏈也被繃得筆直，他根本不在乎身上的嚴重傷勢，只是瘋狂地怒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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