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多被貪欲所充斥雙眼的術士紛紛沖向擎天殿的后半段時,一些頭腦清醒的人就顯得鶴立雞群了。
和別人想的都不一樣,對龍血鳳紋果最為渴望的真澤宮一行人,并沒有立刻妄動。沐天嵐眉頭緊皺地轉過頭,朝著劉啟超問道:“劉賢侄,你看現在吾等應當如何?”
劉啟超頓時感到莫名其妙,論修為、勢力以及江湖經驗,自己都比不過沐天嵐,他怎么這個時候放下前輩的架勢,低姿態地問自己這個問題?
可別人給他面子,劉啟超也不好不兜著,他蹙額想了想,把思路理清,這才咬牙道:“現在最好不要隨意出動,擎天殿作為天道府遺址的主殿,除了那一道光幕勉強算作機關,外圍居然沒有其他任何的機關法陣,這身就是很不正常的事情。而且……重要的是,那些人也沒有急著出手,不是嗎?”
沐天嵐不用回頭看,都能感覺到,古武宗、黑蓮教、天傀門、五行宗等大型宗派沒有一個移動身形的,他們都噙著冷冷的目光,望向被貪欲沖昏頭腦的一眾術士。
“大哥,我們要不要動手,如果讓這些垃圾拿到……”虬髯大漢李存岳上前一步,沉聲勸道。
馮文仙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他用折扇拍了拍手心,淡然道:“無妨,誰先搶到龍血鳳紋果,誰就成了眾人關注的活靶子。更何況……你認為有誰能就這么簡單地拿到這種異寶?”
黑蓮教那邊,羅云落摸了摸自己修剪整齊的胡須,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圍瘋狂涌向高臺的人群。
“鎮撫使大人,需要我們動手嗎?”高瘦陰鷙的天幽道人低聲詢問道。
羅云落眼角似是無意地掃了身后一眼,旋即干咳一聲,“無所謂的事,咱們這回來天道府遺址,可不是為了龍血鳳紋果這種傳中的東西,那種玩意兒存不存在還是兩。”
“鎮撫使大人,你真的不在乎龍血鳳紋果這等天材地寶?”天幽道人頗為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上司,仿佛他不是那個對實力異常渴望的羅云落。
羅云落偏過頭,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他,“我從不信任這種不通過自身努力就得到的道行。”
各方勢力的表現在劉啟超眼中一覽無余,他發現五行宗的那幫人正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他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過來,“看來他們對五行九天鏡還沒有放棄啊!”
不過這也提醒了劉啟超,在之前的大殿里,羅倚狂他們或許忌憚翟得鈞虛構的詭情宗弟子的身份,可一旦接下來亂戰開始,羅倚狂他們出手偷襲,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自己,強行奪取五行九天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劉啟超帶著些許憂色看向翟得鈞,后者摸了摸下巴,嘴角蠕動對他傳音了幾句。
與此同時,第一批沖殺過去的術士已經進入了擎天殿的后半段,在那里無數背對殿門的術士身影,一動不動地盤坐在地,對著這些侵略者似乎毫無反應。
一個忍不住貪念的年輕術士,伸手摸向身邊一個盤坐的身影,卻發覺觸手冰涼,他仿佛摸在了一塊寒冰身上。
“嗯,這是?”年輕術士低頭望去,只見他手正探到盤坐在地上的神秘術士的腹部,神秘術士雙手交叉,正好放于腹部,而他摸到的,卻是神秘術士手掌上緊握的一枚怪石。怪石整體呈現黑色,第一眼看上去就有種如臨深淵的驚悚感,而石塊表面刻錄著一串串玄妙的咒文。
年輕術士還算有點見識,他雖看不出怪石是什么種類,可卻一眼就發覺上面刻錄的咒文,乃是一種失傳已久的封印型法咒。當下他就覺得有些不妙,剛欲抽手離開,忽然食指一陣刺痛,不知為何,他的指頭流出了一絲殷紅的鮮血。鮮血瞬間被怪石吸收,陣陣冰涼刺骨的寒意便從怪石內部傳出,剎那間席卷了年輕術士的身。
和他有一樣遭遇的術士還不少,似乎盤坐在地的神秘術士身上,每人都帶著或大或,奇形怪狀的黑色詭異石頭,這些怪石在吸收了術士的鮮血之后,紛紛發出嗡嗡的悶響,無數猙獰的裂縫自石體表面浮現,旋即大殿內陰風大作,黑霧彌漫,鬼哭狼嚎之聲不絕于耳。
“我想起來,那是天冥石啊!”劉啟超忽然失聲吼道。
“什么!天冥石?”沐天嵐和牛忠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場景,不約而同地驚呼道,連帶著翟得鈞也是臉色一變。
“是啊,我怎么沒有早點想起來呢!”劉啟超臉色異常得難看,這種法器他可謂終身難忘,當年在青山鎮謝家遇鬼,還是吳老道用天冥石封印紅衣女鬼,自己才僥幸逃脫了性命。
他還清楚地記得吳老道的話:“所謂各家自有各家法,在鎮壓封印一道,無論佛道術巫都不一樣。就是我們道門各大宗派,也都有獨創的秘法。封印的法器也是各不相同。比如茅山用的是死玉,龍虎山用的是施展過‘八門封邪’的酒壇,武當山用的是閻羅封邪牌。而我們云翠山用的就是這取材于極陰之地的天冥石。天冥石性極陰,擅招邪惹怨。但刻上我們碧溪觀的符咒之后,卻是上好的封邪法器。天冥石隔絕陽氣,令邪祟無法感應外界,此石身又屬極陰,能讓邪祟安居于此,不會主動外出。”
后來劉啟超還專門問過吳老道,像自己這一脈使用天冥石作為封印法器的還有那些宗派,吳老道回答只有碧溪一脈,因為天冥石身就是亦正亦邪之物,用之不好就會惹禍上身,唯有修習了碧溪秘法的傳人,才能穩妥地使用天冥石而不擔心反噬。
“為什么這里會出現天冥石,而且會有如此規模的天冥石,看這架勢,完就是這些術士在犧牲自己鎮壓封印天冥石里的邪祟啊!”劉啟超臉頰的肌肉突突地跳動,其實在離開云翠山之后,他就覺得吳老道有很多秘密并沒有和自己講,看來天冥石便是其中一個。
劉啟超一直很奇怪,為何碧溪一脈屬于道門,可吳老道教給他的,卻大多是術門的東西,而且以他現在的眼界看來,這些術法都并非是尋常江湖術士使用的三腳貓的貨色,卻是正宗的原始術門所傳承下來的。這就很可疑了。
洪荒十六國之前,巫、術兩大流派對峙,可謂不分伯仲。此后天下大定,九州一統,巫門不可挽回地衰敗分裂,而原始術門也近乎土崩瓦解,其中內部最大的分支成為如今的道教,而另外一支在與西厲帝國傳來的西方教融合之后,化為了如今的佛門。除此之外的其他旁支已經淪落為江湖術士之流,即使有輪回殿這樣的傳承已久的存在,也無法得到歷代朝廷的認可,只能在術道稱雄,而不能正大光明地得到朝廷和民間的支持。
鑒于以上的緣故,新生的道教和佛門極力地想要撇清自己和原始術門的關系,能夠拋棄的術法和典籍就盡量拋棄。劉啟超這才對吳老道以及碧溪一脈感到了疑惑,在申乾近和沐天嵐那里,他得知碧溪一脈是傳承于正統道門的宗派,幾乎和原始術門扯不上關系。
“師父啊,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沒來得及和我講啊!”劉啟超剛在心里哀嘆,一聲厲聲大喝就傳到他的耳中,“心,低頭!”
劉啟超面色一肅,幾乎在大喝響起的同時就俯身低頭,他只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意從頭頂掠過,緊接著又是刀刃破風之聲和邪祟被擊殺時的慘叫。等到劉啟超抬頭望去,他只能看到一個渾身燃著碧綠色磷火的惡鬼,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然后便化為一陣灰燼。
“擎天殿里的機關已經完發動了,這些術士手上的天冥石里封印著無數邪祟,被貪婪的蠢貨給打開了。你自己要心!”翟得鈞緩緩放下逐峰寶刃,剛才正是他厲聲提醒劉啟超心,并將一個偷襲他的惡鬼斬殺。
劉啟超回過神來,拔出葬天刀,給同伴一個放心的眼神,“放心吧,這種場面,我還沒嚇得尿褲子!”
“是嗎?那就好!”翟得鈞微微一笑,揮刀斬向身側襲來的一個邪祟。
“兩位賢侄,你們心,這些邪祟都不是等閑之物,千萬莫要大意!”講到這里,沐天嵐有意無意地斜睨了五行宗的方向一眼,意味深長道:“更要心那些比邪祟還要心黑的人……”
看來沐天嵐他也察覺到羅倚狂那幫人對自己的殺意了么?劉啟超淡淡一笑,被人關懷的感覺真是好啊。
“來吧,讓我們來看看當年能重創天道府的邪祟,到底有多厲害,真澤宮弟子結陣!”沐天嵐大手一揮,喝令門下弟子結法陣迎敵。
翟得鈞環視四周,見整個擎天殿已經被黑霧所籠罩,幾乎達到十步之外不見五指的地步。他忽然拉住準備上前誅邪的劉啟超,不動聲色地傳音道:“啟超,你想不想干票大的?”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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