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范倫汀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前往王宮。
只是心中有了計較，眼光中自然多了幾分審視。
每個見面說話的人，他都多看一眼。這一眼，看的自然是真實的情緒。
然而見得人越多，心中就越冷。
在他面前，有的人諂媚阿諛，有的人忠于職守，但毫無例外的相同點就是——沒一個人對范倫汀有丁點兒的好感！雖然某些情緒藏的極深，但范倫汀知道，這些人大半都恨他入骨！范倫汀自然不會判斷錯，他的實力已經(jīng)站在此世巔峰，職業(yè)又是最為敏銳的刺客，對細微情緒的感知極為敏感。
他不甘心的擴大了“搜索”范圍，繞著王宮走了一大圈兒——剛剛鬧過刺客，他這種“謹慎”的態(tài)度十分合情合理。
結(jié)果對于那些不是他手下的人探查，效果更差！每個人無論男女，都對他充滿惡感。因為在這座王宮中，一切事情都圍繞著那個大胖子轉(zhuǎn)。而他這條“巴里的忠犬”，幾乎擋過所有人的路……
唯一不是憎恨而僅僅是厭惡他的人，居然是被他叫成“鬼大師”的那位魔法師……他太耿直了，壓根兒就是一書呆子。
過去范倫汀十分討厭這個人，如今竟隱隱覺得，還是這個人“可愛”一些。
*****
如暴風(fēng)城一樣，達赫拉的王宮同樣建在城市的最高處。
這世界普通人的房子，四四方方的與我們并沒什么不同。反而是各種標志性建筑，出于對天上諸神的羨慕，諸如王宮、行會之類的地方全都是神殿風(fēng)格，而且要建在高處。
也就是用高大的廊柱代替墻壁，房子中間挖個泳池，周圍懸掛布幔來阻擋寒風(fēng)等等。
好在彭林半島位于南方，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
普通人家被禁止住在這種四處漏風(fēng)、夏涼冬更涼的房間內(nèi)……如若發(fā)現(xiàn)，就會被丟進四處都是墻壁，一點兒風(fēng)都不透的監(jiān)獄。特別毒菜。
范倫汀站在王宮內(nèi)，卻感覺寒意深入骨髓。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的吩咐一聲，“天氣冷了，去，給王上周圍點幾個火盆。”
……
“你們瞧瞧！一個個整天在我面前就知道爭權(quán)奪勢，哪個能像范倫這樣關(guān)心我、在乎我的身體！”幾分鐘后，被火烤得暖洋洋的巴里王，趁機對著那些弄臣訓(xùn)斥道。
雖然時間才初秋，天氣并不覺得冷，但哪有烤著火盆再吹著涼風(fēng)舒服。再說，殿里氣溫高可以要求那些舞女、侍女穿的少些再少些，油膩師姐、熱情歌舞的世界很有趣的。
魔潮自北方?jīng)坝慷鴣恚尥呃锇Ｔ谀戏侥サ痘艋簦@位巴里王卻每天醉生夢死，還將軍權(quán)抓的死死的并按兵不動……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絕沒人敢把巴里王當(dāng)蠢貨，巴里王幾十年里不知斗敗了多少人，那些人都死了！
很多人以為“巴里的忠犬”肯定知道某些內(nèi)幕，然而范倫汀和他們一樣，對此一無所知。他只知道巴里王是真的不著急，而非表面上故作鎮(zhèn)定。
*****
“小馬，老爺?shù)念^痛！是不是你買的碳有毒？你是想害死我嗎？也是……害死我你就解脫了。”老頭兒呻吟著說道，他這幾日已經(jīng)臥床不起，連門都出不去了。
“老爺，現(xiàn)在才初秋，燒炭的人太少，這已經(jīng)是市面上最好的碳。等天氣再寒些，我給您買更好的碳去！再說這碳真的沒有碳毒！”馬休苦苦的解釋著。
“那我的頭怎么這么痛？”
“……老爺，您的年紀……大了啊。”
聽見這話，隔壁范倫汀的手微微一抖。
“……胡說八道……那你再把帳子掖的再緊些，我覺得風(fēng)冷。”
……
范倫汀就這么靜靜聽著老頭和小廝一個抱怨，一個解釋，又是一夜過去。第二天，當(dāng)手下來接他時，快走出院子的范倫汀突然停了一下，隨手指指隔壁說，“王宮用的上好精碳，送幾百斤過去！”
“是。”手下連忙答應(yīng)，不敢問原因。
既然火烤的舒服，巴里王睡覺時自然也點了幾個火盆。第二天醒來，同樣覺得頭有些痛。不過他倒沒覺得是碳的問題——酒是不是喝的太多？是不是又睡得太晚？是否又縱欲無度？是不是又被什么事情煩到了？
導(dǎo)致頭痛的原因太多，多的根本查不到碳上面。
就連范倫汀也是這么想的，想起那句“您的年紀大了”，尋條后路的念頭再度升起。
至于碳，一枚金幣一兩的碳，怎么可能有問題！
昂貴的東西一定是好的，古今中外的愚昧觀點概莫如是。所以蟲草珍惜因此能包治百病，然而里面有汞；百年人參貴能生死人肉白骨，其實還比不上一針嗎啡；魚翅貴所以營養(yǎng)豐富，富含多種重金屬和汞……古代人還曾將美玉磨成末吃下去，據(jù)說high的不要不要的！有沒有患上結(jié)石后面沒說。
也有人在肉上涂金粉，把自己吃成了傻子。可廚子被砍了，黃金仍然是好的。
為什么那么多人相信道士的丹藥能長生能包治百病？因為……貴！煉一枚重金屬藥丸，成本少說上千貫！如果是皇帝用的，糟蹋幾萬貫的都有！什么雄黃、水銀、火堿、鹽酸、百年人參……這些玩意兒在古代各個都是天價兒！可成本越貴就越相信是真的，越是癡迷。
珍珠也曾是抹在臉上、吃下肚里不可或缺的珍品，后來人工養(yǎng)殖珍珠泛濫了，于是有錢人轉(zhuǎn)而認準野生珍珠。后來惱火的發(fā)現(xiàn)連磚家也分辨不出人工珍珠和野生珍珠，而且珍珠成分被徹底研究明白，里面確實沒有任何“神秘物質(zhì)”……瑪?shù)轮普龋∮谑钦渲楸粡牟藛紊蟿h除，一下跌成了白菜價兒。
我說你們這些搞研究的磚家就是討厭，整天瞎說啥大實話！有錢人裝個逼容易嗎，你毀了一個產(chǎn)業(yè)知不知道？
所以，便宜的碳才有毒，王宮用的高價碳是不可能有毒的。
這年頭很多的貧民死于碳毒，但沒有貴族當(dāng)回事，因為他們燒高價碳并住在四處漏風(fēng)的房子里。
*****
自從用上了高價碳，隔壁老頭兒的頭果然不再痛了。
范倫汀有些細微的開心，偶爾想，自己要不要現(xiàn)在就囤積一批？
將來落魄了，至少還有無毒的高價碳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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