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玧琰饒有意味的看向了韓悝,有意無意的問道:“韓子自比那先賢吳啟,如何?”
韓悝抬起了眼睛,看著林玧琰,許久才朗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勿是悝,即便是田間的農夫,也會有超過先賢的才能。”
“韓子這話,還真是……”
〖格外自信啊……〗
后半句林玧琰也只敢在心中道。
韓子聞言也是笑而不語。
林玧琰道:“恰巧我也是這般覺得,我曾經聽過這樣的一句話,后人之所以能夠看得遠,那是因為站在先賢巨人的肩膀上。”
聞言,韓悝也是對這句話頗為意外,普通的士子聽聞這句話,還覺得有些大逆不道,先賢的肩膀,豈能夠隨意站立,甚至如今對先人的塑像不恭敬,也會遭人詬病的。
不過仔細一想來,這位殿下的話還是不無道理。
韓悝因此而笑。
林玧琰也是趁空問道:“韓子可曾求仕?”
聞言韓悝一怔,這個時候,他豈不會聽出來林玧琰言語之中的招攬之意。
“晉魏氏做過吏。”韓悝還是如實答道。
林玧琰直接道:“我觀韓子談吐,頗為不煩,可愿意入秦國求仕?”
“公子這是為秦招攬悝?!”
“不然呢?”
“理由呢?”
“理由?!……”林玧琰看著韓悝,想了想才道:“天下自比先賢者,多不勝數,但是能夠做到先賢那一步的,卻是少之又少,韓子可以繼續效勞晉魏氏……但畢竟有吳啟珠玉在前,晉魏氏如今也是三晉之首,即使韓子能夠將晉魏氏經營的再好,恐怕也很難超吳啟……”
“秦公子此話,還真是……動了悝。”轉而韓悝問道:“秦公子修習縱橫家論辯之術?”
“這倒不曾,但是基的人情世故,相信是個人都會懂的。”
“人情世故?”韓悝疑惑。
“是啊,錦上添花終歸不如雪中送炭,當年吳啟投晉魏氏時,國弱民窮,吳啟之后,即便是后人做的再好,但于魏人而言,終歸是吳啟將他們帶出苦難的……且如今因晉魏氏勢大,欲作其臣者,如過江之鯽,這花也或許添不到錦上。”
不得不,韓悝認為自己拋棄官職而周游列國進行游學,原因就是在于自己在晉魏氏常年擔任吏,平日里總覺得有些不對……或者是不對之處,今日聽這位秦公子所言,韓悝便是覺得豁然開朗了。
林玧琰覺得自己該拋出來那句熟悉的言語了:“韓子的抱負是什么?”
聞言,韓悝沉思良久,韓悝自問自己要的是什么,無非就是心中的才能能夠得到實現的機會,青史留名。
林玧琰見韓悝沉默,隨即笑道:“這個我贈一句話給韓子可好。”
“公子請。”韓悝伸手道。
林玧琰正襟危坐,隨即目視韓悝:“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
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
這話的韓悝氣血涌動,看向了林玧琰,許久才開口道:“悝被公子動了!”
“這么,韓子是愿意入秦國為仕了?”
韓悝思慮良久,才對林玧琰道出來了心中的顧慮:“秦國有大才!”
“大才?”
“嗯嗯。”
“何人?”
“此處主事官吏。”
聞言,林玧琰面色一抖,隨即問道:“為何要這般?”
“來秦公子可能是不信,這牛耕之法乃是悝在舊友,同為晉魏氏吏的西門豹那處第一次見到,悝原先治地之術乃是西門豹教悝所學的,今時今日,沒有想到嶺南遠離中原之地,居然也會有此做法,尤其是一些新式農具,悝更是聞所未聞,今日知道有雨而沒有尋到下一處落腳地,便是因為這些農具吸引了悝,這才耽誤了行程。”
韓悝頓了頓,隨即笑道:“悝在想,此人在治田器物的造詣遠超西門豹,可稱為農家之公輸班,公子既然在此地,怕是認識此人,可代悝引見否?”
聞言,林玧琰一臉古怪之色。
韓悝見狀,問道:“怎么,公子為難?”
“這倒不是……”林玧琰搖了搖頭,隨即道:“韓子見他做什么?”
“如此大才,豈能不見,悝當以師禮奉他!”
林玧琰聞言,笑道:“韓子可是確定?”
“絕無虛言!”韓悝一口應道。
見到韓悝這般煞有其事的樣子,林玧琰也是故作嘆息了一聲,對其道:“既然如此……我愿意收下韓子作弟子!”
聞言,韓悝臉色一滯,終究是心思活絡之人,當下便是明白了這位秦公子的言語是什么意思,當下驚喜道:“公子竟然是此地主事?”
“林氏族地內宰,就是一方官吏而已……”
“那些農具呢?”韓悝的神色有些眉飛色舞。
“看到了這族地皆是木杵耒耜之類的農具,突然就突發奇想的讓人打造的。”
韓悝道:“這可不是他人能夠突發奇想就能打造出來的……”
對此,林玧琰只能干笑兩聲,隨即道:“韓子那先前的師禮相待可曾算數?”
聞言,韓悝神色一怔,旋即笑道:“達者為師,自然是算數的!”
林玧琰卻是擺了擺手道:“我與韓子玩笑呢!”
韓悝與林玧琰各笑了幾聲,隨即韓悝問道:“公子貴為王侯子弟,怎么會治理這一方族地?”
聞言,林玧琰卻是反問道:“韓子懷有治國之才,怎么又會作為晉魏氏吏呢?”
韓悝聽出來了這句話的意思,這并不是問話,而是林玧琰給韓悝的回答。
林玧琰發話問道:“韓子可知道老子?”
韓悝眉頭微微挑起,似是疑惑這個時候秦公子起老子做什么,不過韓悝還是一正經的回道:“老子乃是道家學派創派宗師,儒家先賢孔子曾數次向老子問禮、求道。”
林玧琰聽聞韓悝回答,也是不懷好意的惴笑道:“那韓子可曾聽聞過《老子》里的一句: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韓悝點點頭,表示知道。
林玧琰再問:“有何見解?”
韓悝略做思索,便是回道:“真諦之言。”
林玧琰臉上陰笑不止,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韓悝道:“韓子,我認為大秦的便是這合抱之木,九層之臺,而韓子的千里之行,為何不能似我這般在這毫未累士的林氏族地始于足下呢?如今的大秦也不失為韓子可作為的舞臺,借此以至中原諸侯間!”
“公子博學,悝不及也!”韓悝道,隨即便是應下來:“為公子今日這一席話,悝愿求仕秦國!”
見著韓悝答應了下來,林玧琰也是犯了難,因為他突然想到,如今的大秦朝堂,一個蘿卜一個坑的,似乎沒有了合適韓悝的位置。
韓悝也是瞧著林玧琰突然郁郁的臉色有些疑惑:“如今悝是應下來了公子,怎么公子看上去反倒不高興了?”
林玧琰道出來了實情:“我若是君父,必以國士待韓子,可惜……我不是。”
韓悝卻是擺了擺手笑道:“悝是為了公子這一番話留下來的,并非是為秦君的封賞留下來的。”
林玧琰點了點頭,隨即道:“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韓子愿意聽否?”
韓悝伸出手道:“公子但無妨。”
“林氏族地實在是太了,此番我欲這內宰之位,其實還有一個考量……即將族地作為一個跳板,將棘陽收入治下。”
聞言,韓悝沉吟許久才道:“悝在南秦也算是游歷了半年之久,對于秦如今的局勢也是有些了解,棘陽多為秦老氏族所占,公子想要謀劃在此,恐怕阻礙非。”
“是啊……這也是我的憂慮之處。”林玧琰嘆息了一聲,隨即道:“因此我才求內宰一位,如今能夠將族地經營好,未見得不能服君父同意,如今棘陽的田地被那些老氏族做成千畝墳地,百里獵場,我看著著實不忿!”
“秦國的邊軍將士餓著肚子護衛國境,這些老氏族卻是失去了先人們的好戰血脈,只會享樂,這樣秦國的蛀蟲,如若不清理掉,秦國的根就好不了!”
韓悝聞言,看著林玧琰的目光也是深邃,雖這位公子沒有權謀人物的深沉城府,情緒也不隱藏,但是不可否認,秦公子的治國理論與自己的有些不謀而合之處。
誠然,自吳啟變法之后,便是知曉了壓制舊勢貴族的意識,從而提高平民的地位。
“若是公子有意,那此事便是悝給公子的見面禮。”
許久,韓悝這般道。
〖見面禮?!〗
林玧琰疑惑,隨即面色一喜:“韓子的意思是要……”
韓悝點了點頭,笑道:“承蒙公子不棄!”
林玧琰許諾道:“此事若成,棘陽作為林氏族地之后,內宰便是授予韓子!”
韓悝也是應了下來:“悝自當盡力而為,勢必不會辜負公子的期待。”
“那接下來韓子便是隨我一起治理這林氏族地了,實話,我有很多想法,卻是怕不符合實際,就缺少韓子這般見多識廣的賢才提提意見呢!”
韓悝也是朗笑應道:“愿意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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