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昏暗潮濕的洞穴中，水滴沿著洞穴頂部的石錐滑落，“嗒嗒嗒”地拍打在慕白的臉頰上。

    “嘴還是這么硬，你真是怠惰呢。”怠惰道。

    慕白微微張嘴，想要出點什么，卻發不出絲毫聲音，因為此前在怠惰的嚴刑逼供下，慕白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了，現在慕白的嗓子，徹底啞掉了。

    除此以外，慕白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入眼之處盡是模糊的血肉，因為失血過多，慕白的眼前恍若隔著一塊毛玻璃似的，看什么都只是個輪廓。

    而且他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來沉了，伴隨著意識流逝，生命正逐漸地瓦解。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太可笑了。”怠惰露出扭曲的笑容，右手比劃著一個人走向慕白，“死神正向你緩緩走來，這場景真是非常非常非常令人感興趣。”

    “太太太有趣了！”怠惰忽然抱起腦袋搖晃，聲調提高了數倍：“大腦都在顫抖！在顫抖在顫抖在顫抖！”

    “他是什么人已經不重要了。”怠惰轉身望向跪拜的一眾教徒，問道：“現場清理好了嗎？試練之日即將到來，我們必須避免暴露自己的存在。”

    一個教徒站起身來，走到怠惰耳邊了幾句。

    “那個逃走的少女生死不明？”

    “少女生死不明？”

    怠惰突然把頭靠近那個報告的教徒，一副猙獰的模樣道：“你真是怠惰呢。”

    而后將手按在教徒的后腦勺上，直接將他的腦袋按到了地上，洞穴的地面頓時被撞得石塊飛濺，可見其力道之大。

    “試練將近卻留下了不穩定因素。”怠惰掛著瘋狂的表情，一拳拳掄在教徒的腦袋上，“這就是你對福音的真誠回報嗎？”

    教徒的腦袋被砸得像泄氣的皮球，白色的腦漿流落一地。

    “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舉起雙手，跪在了地上，“請原諒我們辜負了寵愛的怠惰。”

    “必須給予愛回報。”怠惰雙手掐著自己脖子，道：“把少女帶過來，若活著就趕盡殺絕，若死了就將她的頭顱帶來。”

    “給愛，必須給予愛回報！”怠惰展開雙臂高呼道。

    一眾教徒點了點頭，而后緩緩遁入地底。

    “那么”怠惰轉過身回來望著慕白，而后緩緩地走了過來，還念叨著：“那么那么那么……”

    怠惰揪起慕白的頭發，凝視道：“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留神點回答我。”

    怠惰剛想問話，身后便傳來爆炸的轟鳴聲。

    “哎呀？”怠惰扭頭回望，只見一道藍光閃過，一個魔女教徒的尸體被拋到了他的面前。

    突然間，洞穴中響起鎖鏈拖地的聲音，而后一個個魔女教徒紛紛從地底冒了出來。

    洞穴黑幕處突然冒出一只紫色的熒光犄角，隨著鎖鏈的聲音逐漸逼近，一個穿著女仆裝，仿佛浸泡在血液中的藍發藍眸少女正怒氣沖沖地朝怠惰緩緩走來。

    “終于找到了。”

    蕾姆看了看怠惰身旁被銬住手腳的血人，雖然已經看不出樣子了，但只憑著服裝，蕾姆瞬時就認出了這是誰，猙獰的面目突然柔和了許多，眼中閃過縷縷急切，喊道：

    “白！”

    怠惰抱起自己的腦袋，嘴中“啊啊啊啊啊”地尖叫著。

    忽然，怠惰展開雙臂朝向蕾姆，驚呼道：“多么美妙啊！少女，一位少女滿身傷痕仍不停前進。”

    “別再嘮叨了！”蕾姆突然打斷，而后咬牙切齒道：“魔女教徒，你們是在羅茲瓦爾大人的領地中隨意行不軌之事的蠢貨，蕾姆將代替不在此處的主人，裁決你們！”

    “用你這滿是傷痕的身體嗎？”怠惰用食指抵著下巴，作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而后突然抓起腳邊的慕白，猙獰地笑道：“到底，你只是來帶走這個少年的。”怠惰用有著紅色指甲的食指拱起慕白的鼻子，“別用漂亮話來掩飾了。”

    “別！碰！”

    “啊？你什么？”怠惰把手捂在耳朵旁，假裝聽不到的樣子。

    蕾姆的雙目突然爆射出血色的光芒，而后扯起流星錘砸向一眾魔女教徒，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別！碰！他！”

    “哇哇哇！方才的叫喊太棒了！”怠惰隨手把慕白扔到地上，抬手指著慕白問道：“你這愛的信徒為何要執著于這樣的人。”

    “你又了解白的什么！”

    見一眾魔女教徒舉著匕首朝自己飛身而來，蕾姆頓時念起咒語：“埃爾·修瑪！”

    一道藍光被蕾姆從手中揮出，而后撲來的魔女教徒紛紛變成尸體摔在了地上。

    “實在太棒太美妙了！”

    這時，慕白恢復了點意識，聽到鎖鏈的聲音，奮力抬頭望去，正看到蕾姆用膝蓋頂著一個魔女教徒的腦袋。

    “蕾——蕾姆。”慕白來已經啞掉的嗓子，此刻卻發出了沙啞而又微弱的聲音。

    蕾姆聽到了慕白的呼喚，頓時望了過去，明眸微笑。

    “大腦——在顫抖。”怠惰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如同終結時的審判。

    蕾姆被無形的手扯開雙臂懸在半空中，而后她的腦袋血流不止，又一次染紅了她的女仆裝，鮮血如溪水般沿著白色的過膝長襪“啪啪啪”地拍打在地面上。

    怠惰抬手指向懸在半空中的蕾姆，緩緩道：“怠惰的權能，乃是不可見之手。”

    而后揪起了慕白的頭發，讓他望向蕾姆。

    “錯開視線，是不被允許的。”

    慕白緊緊盯著蕾姆，眼神中，絕望和悲痛交雜在了一起，身上下都在微微打顫。

    “這是你導致的結果，你沒有行動，只有怠惰，因此少女死去了。”怠惰展開雙臂，用著憤怒的語氣斥責道：“她是被你殺死的！這是多么，多么——”

    “給勞——給勞資——”慕白艱難地發出沙啞的聲音。

    怠惰毫不理會，繼續神神叨叨道：“通過我的手，我的手指，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怠惰掛著猙獰的笑容，硬擠出了眼淚，一字一頓道：“殺—死—的。”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怠惰抱著自己的腦袋，而后模仿起蕾姆話的語調：“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培—提—其—烏—斯！”慕白忽然暴起，發瘋了一樣掙脫著銬鏈，想要撲到怠惰身上。

    “宰了你！我要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慕白紅著眼，用著已經啞掉的聲音，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終于呼喚我的名字了，不勝感激啊。”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慕白像只想要咬人的瘋狗一樣，不停地掙脫著銬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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