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黃巢病倒之后,氣氛變得肅殺而壓抑的長安城中。原本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平康里的生意,也隨這街頭上絡繹往來往來的巡邏和盤查,變得蕭疏冷落了許多。但也有一些人總是例外的。
像是長相清奇面目扁蹋的殿中侍御史、兵部左侍郎、同衛尉少卿黃思燁,也騎著高頭大馬前呼后擁的行進在執行宵禁的長街上,徑直向著平康里所在的安邑坊而去。
要知道平康里的大多數女子,可是他前半生根本想都不敢想有機會一親芳澤的存在。像是他們這些苦出身而老大年紀討不上婆娘的鹽梟子弟,那些蓬戶土窯里皮肉松弛的私娼就是平日里最好的慰藉了。
然而自從跟著黃王起事之后,一切就完全變得不一樣了。雖然這一路征程過來死了太多太多的人,當初從冤句鄉里走出來的人,至今也已經幾乎十不存一二。
但是活下來的人,也跟著黃王享用到了這世間最為豐富、最為多樣性的聲色犬馬和浮華奢靡如今更是打進長安城,成為新朝開國的元從功臣和宗室之一。當然了,就算是宗臣和宗室也有三六九等之別。
相比平輩兄弟當中的殿軍使黃思厚,或是洛都留守黃思鄴,他無疑要更加名不見經傳一些甚至連黃門八子也沒有他的一席之地就算是上朝的資序當中,形貌不揚的他也是站在朝臣最外側的第三班里。
但在黃氏親族子弟的下一代人群當中,他因為自小心思靈活而工于盤算的緣故,一直在同輩人扮演著其中負責動腦子和出謀劃策的主心骨角色。
等到黃王大業興起而開始更進一步大肆任用同姓親族之后,從某種意義上說長袖善舞而手闊心活的他,也是黃氏子弟在私底下繼續保持親善和睦的重要紐帶之一。為此他甚至牽頭組織了一個結社。
因為他也是這些只知道打打殺殺,或是好狠斗勇的黃氏親族和外戚之中屈指可數可以看穿利害關系的明眼人。或者說也是本能感受到竊據南方的那位妖僧,對于他們這些黃氏宗親天然威脅的存在。
要是此子僅僅是才具出眾而在軍府之中被委以要任,他倒不介意與之相善甚至引入自己的圈子當中。可是如今對方已經羽翼豐茂,還讓黃王不得不嫁女以為恩結和籠絡,這就讓人不得不心生忌憚了。
更別說是他又通過南方豐饒物產和錢糧,在大齊朝堂和軍帥之中滲透和結交了許多重要人物,卻是與黃氏宗族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和好處,卻又以女婿之身掌握了日后足以干涉新朝傳繼的名份。
所以他也不得不在天然的危機感使然之下,竭盡所能集結力量進行反制和算計。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有所想法的人可遠不止他一個,看起來十拿九穩的事情也很快就會脫出最初的策劃和控制。
結社中參與他策劃的主要成員之一黃皓,居然就此丟下自己的北路大軍而叛投了大散關的舊朝官軍而另一位掌握軍權的黃存更是因為行事不慎,干脆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商洛道大昌關前。
再加上他暗中有著秘密交易和援引為盟助的劉惠妃,也因為事泄惡了黃王被禁閉起來之后以他為首的剩下這些黃氏子弟也不得不夾起尾巴來低調行事,而不再在府邸中舉辦通宵達旦的歡宴。
而他也只好在平康里的伎家之間留連忘還以為消遣和忘愁,通宵達旦的整日不用還家了。因為,相比那些在自己府邸和多處豪宅中蓄養眾多婢妾美姬,以為娛宴賓客的黃氏子弟
早年曾經因為形貌鄙陋被人拒絕過的他,所好得就是那種四壁通透或是席天慕地的公眾場合,在眾所矚目的眼光中,享受隨時隨地一時興起而肆意予取予求的滋味。
因此,除了慣常依門賣笑的平康里三曲之外,他也會和從兄弟黃思厚、黃思鄴一起,時不時的闖入那些舊朝的官宦、高門之家,而登堂入室的做上一段時間的臨時主人。
黃思燁如此思量著近期的得失,策馬走近了平康坊的南坊門內,突然不遠處前驅開道的騎手就在驟然響起的嘶鳴聲中,接二連三被受驚發狂的摔在地上慘叫起來。
步行跟隨的帶刀扈從和護衛弓手,也連忙擁上前去想要將這些亂糟糟的場面控制住,卻被亂竄的驚馬給頂撞和踹踏的抱頭躲閃。
黃思燁正想怒聲喝罵這些看起來沒用的家伙,然后突然頭上風聲一響、脖子一緊,就再也沒有辦法出繼續聲了。
又在隨后左右親隨一片驚呼和叫喊聲中像是被一只無形之手給捉住脖頸的黃思燁,手舞足蹈奮力掙扎著被來自上方越收越緊的無形力量,給憑空提吊上了高聳坊樓的半空中。
何嘗見過這種奇異事件的扈從和親隨們,當即像是炸了窩一般的四下亂躥起來。。直到最近的巡禁隊聞聲趕來,見到的就只有一具直挺挺立在半空中,瞠目吐舌而大小失禁流淌而下的僵硬尸體了。
當居于禁中當值的侍中趙璋聽到這消息之后,也只是意味不明的重重嘆了一口氣。畢竟,從某種意義上所,其中的部分消息和內情,未嘗不是在他刻意授命下給放出去的。
而在另一個地方,滿面疲色回到府上的京兆少尹孟揩,也在沉著臉的對著被變相保護軟禁起來的張歸厚道:“這就是你們的回應么。。”
“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如今我這副模樣,還有機會能夠做些什么么。。要曉得,就連高進奏都在這城里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整個人都沒了。。”
正在罐頭就著燒酒小酌自飲的張歸霸,卻放下杯子意外十足的抱屈起來。
“難道還有人想要藉此制造事端,再將臟污之事栽到我輩頭上么。。這可不好,很不好啊。。孟將軍,您不覺得身為這執金吾,實在有太多事情被蒙在了骨子里么。。”
我是南北分割線
作為太平軍最南端的突出據點,從屬于潤州外圍附庸勢力之一的烏墩寨中。率領先發兵馬的潤州戍防使高季昌,也在飛快處理著前方匯集回來的消息,再重點擇要轉送到后方本陣去。
這時,又有人上前匯報到:
“太湖水寇三十七塢中大多頭領,已經拒絕了上岸編戶為民,十年內接受監管和安置的基本條件而唯愿尊奉旗下以協從行事,換取鄉土之間繼續保持自成一體的格局。”
“果不出所料多少,興許當初嘯聚為寇有過種種不得已的因由但是這些年的往復輕掠剽抄下來,此輩只怕是已經習慣了憑借手中刀槍橫暴一方,就此不勞而獲的便宜手段了。”
高季昌未見多少意外的抬首示意道。
“接下來終究還是要好好的做過一場,展示了實力與威勢,才有可能打消彼輩的僥幸和妄念不過,這就需要后續跟進的舟師配合與呼應了。。再派人確認一下,隨軍的內河舟師已經到了哪里了?”
而在王氏兄弟行經的太湖邊上,一場突如其來的戰斗已經爆發開來。只見寬廣的水面上撐劃來許多小柯和劃子,只見他們密密麻麻的堆聚在岸邊,又揮舞著魚叉、竹矛、砍刀和柳條牌,一窩蜂的撲上前來。
然后再各種鄙夷和關愛弱勢群體的眼神當中,就被兩排行軍隊列稍加側轉排成橫陣齊射的弓弩給迎頭糊了一臉而帶著滿身穿透的顫顫箭羽撲倒了一批。
而后又有好些人被依次舉起的連發弩機,給接二連三射中掩護不及的加幫和大腿,而相繼倒在短短沖刺的道路上。于是有人開始驚懼使然停下腳步,本能向著左右逃散開
但是又有一些自持悍勇的敵人,已經從兩翼繞到了這一旅士卒的近前來然而就在即將進入短兵相接的那一刻,迎接他們的卻是突然從垂落地上挺舉起來,參差不齊的整排矛尖。
無可躲閃的戳在前排收腳不住,或又是被人推搡上前敵人身上,頓時就血光迸濺、慘叫連天的倒下一批而后太平軍陣列中的三眼銃和短銃等火器,也砰然作響的轟擊在后排袒露出來的敵人身上將其懵頭懵腦的徹底驚散、打亂開來。
短時間內,這一旅太平士卒就像是在湖畔幾經潮水沖刷中,巍然不動而棱角分明的亂石在一**上岸攻打和沖擊的烏合之敵面前,游刃有余的用弓弩刀槍留下一片又一片零落散亂的尸體。
然而,還沒等陣列松了一口氣的王審潮等人,給自己包扎好竹鏢造成的傷口,信號車上的旗桿再度變化著發出了新的警訓。
正當這邊戰事廝殺正酣,遠處蘆葦蕩中就同樣突殺出一支頭戴竹笠身披草衣的人馬來,徑直向著后隊已經拉開一段距離的蜿蜒輜重車馬撲殺過去。
顯然正面行船靠岸忘命攻打的這些水賊,也不過是聲東擊西的誘餌和牽制手段。然而包括王氏兄弟在內的許多太平士卒見到這一幕,反而多少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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