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一別四千里,胡騎長驅五六年。
草木變衰行劍外,兵戈阻絕老江邊。
思家步月清宵立,憶弟看云白日眠。
聞道河陽近乘勝,司徒急為破幽燕。
恨別
唐代: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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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易手和南岸陜虢兩州之地相繼被太平軍攻占的消息,很快也順著大河水道滾滾奔流直下,而風一般的傳到了位于黃河下游地區的兩岸地方。
而在距離潼關百余里外的懷州境內,王屋縣城內。一身錦繡大氅卻難掩滿頭白發蒼蒼之下,形容愈發消瘦干枯的河陽節度使諸葛爽卻是不厭其煩的仔仔細細的詢問著,負責帶兵出戰以為佯攻和策應之勢的部下,關于所見所聞的額每一個細節:
“你是說,僅僅就用了一夜之間,上萬人據守的潼關就被打下來了?”
“首當其沖的虢州也就罷了,那陜縣空有堅城和儲集,在王乾率領之下,卻也沒能堅持得一天光景么?”
“這么說,太平軍已經能夠把火器裝船,而沿河轟擊岸上了?哪怕不是大河上下都要橫行無忌了。。”
“那他們又是怎么安然度過,那中流砥柱的三門水道的?難道不靠運夫拖曳還能無風自走么?”
“那如今的太平軍勢,豈不是已經推進到了澠池,與那東都朱氏的兵馬正式聯成一線了?”
“這可是大帥的交代,小人怎敢有絲毫懈怠和輕忽啊,但有絲毫虛言,定教曉得死無葬身之地”
被問的滿頭大汗而口舌生泡的這名部將,亦是連聲垂手頓足的當場賭咒和發誓道:
“屬下可是親眼所見,那劇烈陣前火器聲若雷動,齊發就是山搖地裂、漫天星墜如雨,而城頭根本無可阻擋就死傷累累,尸橫枕籍了。。”
“而太平軍士似有異術護身,屢屢悍然奔行煙火砲石之間,卻毫發無傷的從容趨得城下須臾之間就相繼攀城、破門而入了。。”
“彼輩又有法術令那飛舟鼓風直上,懸于中天而四野皆為一覽無遺旗號所致之處,無論甲馬、草木、城壕營壘,莫不是擊如齏粉啊!!”
“太平軍的戰船,據說更是得了昔日諸葛武侯遺書之中的木馬流牛秘法,是以無風無纖、勿須人畜,亦能吞吐煙云而視大河波濤如入平湖啊!”
“若斯如此,這世上又誰人能擋得了,那大伙兒還打個鳥戰?不若都乘早各奔前程回家耕田去了?。。”
然而在旁的衙內都兵馬使諸葛仲方,卻是越聽越不是滋味,而忍不住開口打斷道:
“少帥明鑒,此乃小人親身所歷,不敢相瞞絲毫啊。。”
這名軍將連聲抱屈道:
“我只擔心那些人用了虛張聲勢的詐唬手段,就連你也給瞞過去了。。”
然而諸葛仲方卻是有些氣不順反佶道:
“不瞞少帥,小得乃是親眼所見那王重盈連帥那拿住的當面,更是籍故查看過那被打破的陜縣城門啊后來又經歷了大陽橋頭與馳援而來的河中軍接戰。。”
這名部將卻是滿臉惶然與心有余悸忙不迭解釋道:
“若不是那太平軍戰船的火器迸發,打得河中軍先頭人馬具亂,只怕小得也沒有機會站在您面前,給說下這些話了。。”
眼見得諸葛仲方有些不甘心的還想說些什么,就見諸葛爽再度開口道:
“好了,你辛苦了,下去領五十匹絹,好好的歇息吧。。”
待到這名部將拜謝而去之后,諸葛爽又招來了另外幾名參戰和在場的部將,以各自的角度和立場一一在諸葛仲方面前,參差不齊的輪流陳詞了一番之后他也不得不變得沉默下來而又變成一句反問:
“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兼聽則明,而不是光靠身邊那些人的一時趨奉,就覺得世間人物也莫不過如此啊!”
諸葛爽卻是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個唯一成年,卻是表現得資質有限的兒子道:
“那難不成大人著么多年經營的基業,就要這么拱手屈從他人了?就沒有其他變通的。。”
諸葛仲方猶自有些不情愿到:
“你覺得老夫還有的選擇么?之前或許還有首鼠兩端的余地,可是現如今彼輩已在臥榻之側了,難道反要自尋是非么?”
然而就見諸葛爽眼中閃過失望,卻又重重嘆息道:
“老夫剩下的光景,已經時日無多了,唯一掛念的就是我兒日后何以自處自全啊!”
“大人未免太過小覷了兒子罷!”
諸葛仲方聞言卻是隱隱的難以服氣道:
“這可不是小覷我兒啊!河中歷來地處四戰之要,左近皆為強鄰悍鎮所窺視當下,老夫亦是竭力周旋、權衡于四方,方才守住這一方的基業茍安,不至于為人所乘。。”
諸葛爽卻是重重搖頭道:
“可是老夫之力終有窮盡啊,更憂心身后合家老小、舉族人等的存亡無論是魏博、還是成德,或又是那河中王氏,那個有事簡單應對的人物?”
“大人未免太過悲觀了吧!我河中尚有帶甲數萬,而戶口數十萬余,難道就不能。。”
諸葛仲方不由動容,卻又反寬慰道
“不能!如今關內既然與河洛聯成一線,本鎮就已然沒有更多周旋的余地了。。”
諸葛爽卻是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斷然道:
“與其變成擋路他人大業的眼中釘,還不如在徹底守不住而導致傾覆之禍以前,尋機將其投獻于一方強梁,至少興許還能換來的一世富貴和后人的宗嗣綿延啊!”
“豈不是勝過被那些圖謀上位的驕兵悍將,或是外鎮宿敵之流鏟除于后快?至少如今太平軍大勢已成而廣有疆域,于首附之人尚可有千金市馬骨的包容之量。。”
“可要是錯過了這個做價而沽的最好機會,無論是落到了魏博、成德還是河中手中,只怕我諸葛一族想要卑躬虛膝的茍活于世,都是難得奢望了。。”
“是以我令你為率謀取上黨,也不過是為了在將來的天下格局之中,又有更多可以拿出來投獻于人,而為我族謀取得善終前程的憑身之資啊!”
“須知曉,如今東都的朱氏尚未傳來易幟的消息,我諸葛氏與河陽軍還能有一個首義之功,可要是被他人搶先了一步,那又是低人一等,而更加被動的局面了。。”
看著飽受沖擊之下的諸葛仲方,明顯有些失魂落魄走出去的身形說的一身大汗琳琳的諸葛爽反而大大吁了一口氣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并不擔心這個相對平庸的兒子身上會有什么變數。
但是他更擔心的是自己身后,諸葛仲方壓不住麾下那些部將們,由此與外鎮勾結而另謀出路,或是在他的其他的子嗣當中另選他人以為扶持輕者骨肉相殘,重者那就是潑天大的家門傾覆之難了。
所以他需要乘著自己還有最后一點時間和精神,能夠正常視事之前造成一定的既成事實這樣的話就算日后還有什么反復和變數,諸葛氏一族也可以逃脫歷代藩鎮繼立的血腥怪圈,獲得在新朝傳續家門的可能性了。
畢竟,他能夠立足河陽而與各方周旋有年,還能勵精圖治的確保一方,靠的不就是審時度勢的準確站位和知進退么?為此再籍故出陣的機會剪除掉一些潛在的不安定因素,諸葛爽也是在所不惜的。
雖然世人難免將他與秦宗權、劉漢宏之流的“多姓家奴”相提并論而頗有毀譽但是相對于對外的殘酷決然和馭下的手段嚴明,他對于自己親族家人的卻還算是愛護和周顧的。
于是在不久之后,頓兵于大河東岸折轉處的河中節度使王重榮,就忽然覺得有些日子難過和壓力甚大了。
因為來自東面的河陽軍放棄了在上黨方面的后續爭奪,而輾轉出兵緣著王屋山和中條山之間的軹關陘今濟源侯馬,威脅到他作為根本之地的解縣、安邑后方來了。
于是,號稱五萬大軍的王重榮,在留下一萬五千人馬在晉州今山西臨汾沁州今山西沁源防備河東方面的乘勝追擊之外,又不得不再分出一萬人馬回頭去確保,解縣和安邑之間的鹽池周全。
然而他剩下的人馬,在黃河上游試圖強渡三津之一的蒲津渡今山西省永濟市西約13公里處時,再度遭到溯流而上的太平軍改裝炮船的半度襲擊而宣告功敗垂成
結果只有三千多先頭士卒度過了蒲津渡口的鐵索浮橋,然后就被抵近的太平炮船轟斷了后續行進的隊列和橋面,而失去了與東岸的聯系就這么一頭扎進了西岸太平軍預設的口袋陣地當中。
因此,在西眼睜睜的看著東岸在廝殺聲和煙火滾滾,持續了一個下午道下半夜才消停待到天色重新放亮之后,就只剩下橋頭附近尸橫遍野的臨時戰場
而河中軍連夜準備物料,試圖從上流順勢用小船滿載柴草的火攻戰術,也再度被落錨在河中的戰船用銃炮所打沉擊碎之后,他們也只能放棄了繼續修復橋渡的打算。
然而與此同時,并沒有完全放棄的的河中軍,又利用主力吸引了河面注意力的機會,暗中分別從下游神柏峪的大禹渡今芮城縣縣城東南12公里處,上游的吳王渡山西臨猗縣西黃河東岸,以舟船往來連夜潛度過來千余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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