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稍后長安城內的一處臨時演武場當中。周圍已經倒了一片人而渾身輕便袍甲已經濕透了的河東飛虎都指揮使李存孝,也對著面前剩下的對手微微喘息低聲叫道:
“再來,多來幾個才算利索。。某還可以再打四五十個。。”
聽到這話之后,那些圍繞在場地邊上的年輕士卒,這才重新分出一小群來,各自穿上護具拿起慣用的武器,對著他正色抱拳在胸道:
“請指教。。”
雖然是未開鋒的刀槍鈍器,但是抽打在人身上還是會痛,會腫起來一條條一片片的,但是這些作為李存孝臨時對手的年輕士卒,卻是沒有多少怨聲和激烈的情緒,反而在落敗之后對著他微微點頭,就沉默相互攙扶著的退下換上其他人來了。
雖然,在這過程中未免有被人當做了測試武藝和鍛煉部下的磨刀石之嫌,但是這么一通大汗淋漓的格擊爭斗下來,還是讓李存孝心中疑問被自己人所坑害和構陷的郁悶和分緣,得以宣泄了不少。
從某種意義上說,那位父王李克用自云中起兵之后,就陸續收了足足有十幾個義子,大多數都是沖鋒陷陣伴從左右的心腹大將而其中以年紀最輕卻早早追隨上陣的李存孝,最為特立獨行卻又為李克用青眼有加。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就是習慣了吃住在軍營里,除了操練部屬和帶兵打戰之外就心無旁騖,生活軌跡極其簡單的人物。這才練就了一身上乘的馬上馬下功夫。
而且,就算是父王履有賞賜,也在手中存留不住多久就盡數散于麾下。再加上他每每臨陣總是身先士卒,而很容易帶動和激發起情緒和士氣來。因此他雖然位階不高生活簡素,卻尤得所在軍中人心和敬仰。
另一方面,相對于那些來歷背景和心思一樣復雜的兄長們,他除了聽命帶兵打戰之外,平日里也不予誰人特別親近甚至就連平日的宴飲和尋歡作樂,都有些格格不入的疏離感。
然而正因為如此的純粹和孤僻,他才更得那位父王所欣賞和另眼看重,而以都指揮的位階別表為遼州刺史。但同樣也惹來了那些兄長們的羨慕妒忌恨之類的隱隱情緒。
只是他平日里幾乎不離軍中、府內幾個地方,興趣愛好和生活軌跡極其簡單讓人幾無可乘結果就在這次奉命出外之際,就被人乘虛而入給構陷了一把。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對象是哪個,而只有一點心中模糊的揣測和懷疑。但畢竟他只是心無旁騖而不聞外事的冷僻性子而已,這不意味著他就因此沒有情緒和想法了。
因此,既然這些太平賊出乎意料的沒有殺他祭旗,或是下獄折磨拷打的打算反而還安排了形形色色的人等讓他練手和保持武藝操習,他自然也不會矯情和推拒什么的。
每天定時毆打和教訓一番這些輪番派來太平士卒,也有利于他保持心情愉快更別說是這些提平賊給的生活待遇還是相當不錯了,除了沒有女人之外,甚至不會比他在北都太原那會差多少。
而在便于觀望到高臺之上,周淮安也可以看見在操練場中,那在一種配合默契和嫻熟的圍攻之下,依舊可以保持縱橫往來,進退有據而打得一片身形翻飛的魁偉身形。
“這位可是個不得了的大肚漢,白日里一頓就食小半桶飯或是十余張餅,六個斤半肉罐頭或是整條豬后腿,還有一斗酒,睡前還能再喝一大盆濃粥,然后把均三十斤重的石鎖耍著玩。”
在旁陪同的校尉頗為感嘆的介紹到:
“此外,他氣力也是大的嚇人,不管多么性烈、桀驁的畜馬,只消到了他的手中都被按捺的服服帖帖掙脫不得了。還有這廝的筋骨皮肉也是硬實的很,還喜歡讓人拿寸厚板子抽打和敲擊全身,泛紅大張以為鍛體而酣呼痛快云云。”
周淮安聞言卻是有些無語了,這顯然是某種意義上的天賦秉異了。也就是說他不但身體新陳代謝效率異于常人,而且營養吸收和轉化的效率也是不同凡響,更別說還某種突出的神經反應效率,屬于當代突變的奇行種才是。
因此,才能通過這種常人眼中形同自殘式的熬打和鍛煉,培養出這么一副沖鋒陷陣而背矢受創,也能夠保持相當持久戰斗續航能力的特殊體魄了。想到這里,周淮安又忍不住開了一小會久違的掃描能力。
卻見場地當中在一群氣血熾烈,生體特征像是火焰在燃燒的人堆當中,那個格外讓人亮瞎眼一般獨特而強烈的體征反應就算是在野外遇見正當壯年的熊虎之類猛獸,也要有所甘拜下風的。
“真是可惜了,這可是當世罕有的斗將種子啊!”
在旁陪同的柴平突然開聲道:
“不但馬上馬下的技藝了得,赤手空拳也能沖鋒陷陣而徒手奪兵,不管是什么兵器到了他手中,都自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精湛意味就仿若是天生娘胎里帶來的就會這些。。。”
周淮安知道他的意思。這種資質放在古往今來只要有合適的裝備,那都是斬將奪旗的百人敵起步,乃至萬軍辟易的上將之選,無論成敗都必然在史書當中留下濃墨重彩名聲的人物。
然而,在如今已然是橫空出世的火器戰陣面前,就算是武力再強橫、技藝再高超的個體,也無法改變工業化體系爆發產能下,血肉之軀抵擋不了鋼鐵與化學能的殘酷事實。
就像是后世清末活躍在義和拳運動當中,那些最后的武術家和形形色色流派們,高喊著神功護體的口號,卻只能在洋人帶來的槍炮面前一敗涂地、傳承斷絕的悲壯命運。
所以也許到了李存孝這里,就是這個時代個人武力橫行時代的最后絕唱和回響了。不過絕唱歸絕唱,在太平軍的體制下,就算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頭,同樣還是有可以排上用場的地方。
比如,現在輪番找李存孝練手的,都是來自內保部門和特殊部隊的好手基本上測試和挑戰的就是代表這個時代個人武力上限的典型樣板。并以此為基點,改進日后的專屬業務技能。
“那你可有什么其他的建議和打算,難道鎮反會也能用得上他么?”
周淮安隨又問道:
“用在鎮反會自然是屈才了,但是西北邊陲之所,尤其是崇尚勇力塞外之地,當有大展拳腳的余地。。”
柴平笑了笑道:
“嗯,那得先解決了河東的局面,斷了基本的想念再想法子消磨和收束了他的性子,才有可能為我軍所用了。。”
周淮安點點頭就定下基調來,又對他開口道
“對了,柴兄弟,接下來恐怕需的你前往河東坐鎮局面了。。”
“但請吩咐。。”
柴平微微肅容拱手道
“許毅將三彪和孟絕海飛山搭伙的東譴部隊,已然攻入晉州境內,與河東軍主力大規模接戰了。。”
周淮安繼續說道:
“接下來需要同時協調河陽,河中兩線人馬的后續協同并進,光靠許三彪他們已經力有未逮還有后方地方的善后和肅清工作,思來想去還是得勞煩你多多用心了。。”
“既是大都督所托,唯有盡力而為不負重任了。。”
柴平聞言略有些期許又斂色道:
作為前關內討擊軍的主將又正當壯年,他在關內大戰結束之后閑下來的幾個月間,光是小打小鬧一些地方和演變的肅清,已然讓他有些渾身不得勁了。
“只是如今關內三個方向都在用兵,基礎部隊也不能一下給你太多。。”
然后周淮安又補充道:
“除了本來第三軍第一模范營,和你自行挑選抽調一個營的基干老兵之外,就只能再給你南方戍防區調來的三個新編駐隊營,和關內本地的五個補充營。”
“但是供軍錢糧物用指標暫定為九千七百員額,剩下的差額部分你看情況而定,就地改編或是征募一些輔卒大隊,以為補充吧!”
“如今的南方各道分路的收成都還不錯,就連淮南道都開始陸續收割入庫了所以本軍的后勤壓力主要集中在蜀地和關內的重建與休養生息,還有三邊西北東的后續戰事推進上。。”
“其中西面的河隴各州,已經沒有像樣能夠抵擋本軍的地方勢力,唯一限制和影響的主要是從長安道涼州,輸供軍前的道路狀況,還在繼續改造和拓寬中。。”
“而北邊用兵的內容則是重點在于實邊,也就是移民填戶將邊防空虛的沿塞戍壘,還有拋荒的屯田地區給恢復起來,這樣只要維持較少的機動部隊,就足以對應暫時的局面了。”
“因此,一切的重點還是在東面的河東、中原各地但是河北境內有諸葛爽為緩沖,河南境內也有朱老三攪動和牽制局面本軍只要提供足夠的糧械物用足矣。。”
“是以,河東道的戰事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尤其是那占據了太原府和河東鎮故地的沙陀軍,所僭立的偽唐小朝廷既是在政治上爭奪名分大義,也是在軍事斗爭上的主要對立面。”
“因而,這個朱邪氏與其他那些乘勢而起的割據藩鎮不同,可是有問鼎天下的野心與實力憑據的。所以,阿存你到了地方之后,在戰略上或許可以藐視之,但在戰術上一定要格外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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