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軍治下的軍隊和地方強力部門,都各有不同形制和紋樣、色澤的以為專屬。雖然大多數人都分不清楚其中的區別但是身為體制中人的陳不易還是一眼認出來,那是鎮反會下所令大多數人聞風喪膽的“青獬豸”。
因為,相對于那些在絕大多數普通人當中,名不見經傳也沒有什么存在感的社調部和敵工部,或又是同樣隸屬于不可名狀最高部門的內調保衛處
這些頭戴寬檐涼帽,在深青偏黑制服和披風上繡著淺色獬豸紋的鎮反會成員,每每出現的地方無不都代表天大的麻煩和是非,以及大群可能要倒霉的對象。
自從太平軍建立以來所征服和治理過的地方上,經由這些鎮反會成員,及其下屬的探報、普查、工作“三支隊”所處理和編派下,就此破家滅門、身死族消或是舉族流放的顯赫門第、豪姓大族不知道凡幾。
因此,以至于市井民間的爭執和契約時,相應的賭咒發誓都從原本的“天日可見”“菩薩在上”“生世不得好死”,變成了諸如“開門見到鎮反會”“全家進鎮反會”之類的。
難道是自己雇人在城坊廢墟當中,由市井百姓自發組織的鬼市上轉手倒賣,暗中收羅來的罐頭、煙葉和糖板以為副業和牟利的事情,被人舉發了么?
剎那間陳不易的心中,就已然是轉過了種種然而在見到了內院的情形之后,更是讓他有些瞠目結舌而怒發沖冠起來,不由喊道:
“有什么事情,盡管問我,為難一個啥都不懂的娘們算什么!!!”
因為,那個曾經給他莫大慰藉的相好麗娘,如今卻是花容慘淡而頭發蓬亂的,被人反扭手臂按倒在地上,灰頭土臉的就像是一條茍延殘喘的脫水魚兒。
“啥都不懂的娘們?你確定?”
然而,對方卻是沒有多少被激怒和生氣的樣子,反而面面向覦了下嗤聲笑了笑反問道:
陳不易突然一下子就心涼了下來,手中裝滿肉食的盒子也一下子失手掉落在了地上。因為,看起來對方的目標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而枉費他自作多情了。
稍后,被帶到了附近公所之中接受臨時羈押的陳不易,在等候了半天時間之后終于見到了
“在下慕容鵡,鸚鵡的鵡,上管會直屬特偵隊第三支隊管頭,你的族兄陳不舉陳隊目,乃是我舊日的同僚。。”
這名看起來闊臉沉厚的“青獬豸”開口道:
“所以看在他的份上,我在這兒只想再多問你一句,你確認都知道她做過些什么么?”
“她。。。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做些什么”
聽到這句話,陳不易愈發猶豫了下才吞吞吐吐道:
“她自己一個人當然做不了事嗎,可是再加上你的干系呢?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去。。”
慕容鵡卻是笑了笑道:
突然被說穿了這節之后,陳不易的近期記憶當中也閃過了種種點滴,然后又變成了有些頹然和惶恐亦然的苦笑來。
原來還是自己過于一廂情愿,忽略了對方靠近自己的些許隱隱刻意和隱晦之處本以為只是略有姿色的孤弱女子,想要找一個靠山和憑仗而已。但卻沒有想到,她所求還要更多的多而已。
或者說他本不該有如此的僥幸心思,這般容姿和成色的女子,需要的已經不是他的財貨或是所能夠帶來的庇護,而是利用他職責和身份所制造出來的便利為跳板,進行一些膽大妄為的見不得光勾當了。
再想來,那鬼市中所遭遇的一些人和事,未嘗也不是可以安排的結果呢?自己豈不就成了戲文當中,利令智昏、見色忘義的丑角兒了么?不由心中涌過一陣后怕與憂慮,而再度澀聲道:
“難不成,她因此做下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么?那我可真是萬死莫辭了。。”
“暫且還沒有發現,不過我們已經追查到她,以你的名頭開具的數份具結和作保文書,以及經常往來的一家質鋪。。”
慕容鵡又道:
“因此,你作為干系人等事后也要暫且離職,少不得一番審查和交代了。。所以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對了,你在她日常言語之中,可曾聽說提及什么的任命或是地方么?”
半響之后,就在慕容鵡起身離開門外的那一刻,里頭的陳不易突然再度喊出聲來:
“重玄觀,是重玄觀,她說那兒甚有靈驗處。。”
而在長安城北的南內興慶宮,被翻修過的勤政務本樓內,周淮安也在陸續接見了好幾位本地士民百姓的父老代表,詢問了一些民生情形和市井風貌。最后,是一名道貌仙風、白皙清逸的道人被引上前來。
“散人殷七七,見過大王。。”
他一身素雅潔凈的鶴氅黃冠,長相雖然不算什么俊朗,但是那種淡泊超然的氣度和舉手投足的韻致,讓人一看就油然好感頓生。
“聽說你數十年前,就在涇源節度周寶任上侍奉了?而雖隔有年卻依稀容顏不改而多有異術?”
周淮安開門見山道:
“那是世人的謬傳,當年行走涇州的乃是家師,法號道荃羽士。。小可承襲衣缽,乃稱道號文祥。。”
道人不卑不亢的溫聲道:
“只是那位周寶鎮海側畔多邀命幸進之士,故牽強附會與此以為吹捧,小可既不愿與之同謀,卻也只能趨避一二了。不過那位鎮海公,的確是得傳我師門的服氣修煉之法,而得以老而彌堅。。”
“難道,你師門的房中之術,還真有奇妙靈驗之處么?”
周淮安聞言笑了笑:
“世人多有夸大其詞而已”
道人卻是微微搖頭:
“究其根底,也不過是日常的起居飲食外加器械修行之道而已只要能夠長此以往邊都能多少所得而這位周帥又是個天賦秉異之人,又有諸多權勢便利,倒是暨此成全了我這脈的虛名了。。”
“只是但凡想要有所成就,既要持久不綴之恒力與耐性,也要有合宜的修行道場和諸多取材之力是以我輩想要成就其法,便就要托寄于富貴宦門,以邀名借勢。。”
“聽說你善于調藥怯疫,當年在涇邊多以活人之故?”
周淮安聽了一陣子,又開口問道:
“不過是師門傳續下來的一些古方,源自殘缺的上古醫本,并非足以濟世的萬應手段,而只是正好恰逢其會對了癥而已。”
道人繼續解釋道:
“聽說大王素以濟世安民為己任,愿奉上以為綿盡薄力。。”
“那你籍此呈現當前,卻又想要什么?”
周淮安卻是不為所動到:
“斗膽還請大王許我于上京重開道場,以傳續師門所學。。”
道人這才恭恭敬敬的稽首道:
“僅僅是如此的話,你何須專程求見,直接去管制會申報核準便是了。。”
周淮安聞言淡聲道:
“其實是我師承中尚有一門房帷采修之術,有利增廣子嗣而頤養天年。。”
道人這才略有些郝顏道:
“你這是打算向我推薦房中術?”
周淮安略有些心情古怪的抽了抽面皮道
“貧道尚有一女徒,略有容姿而盡得所傳,或可為襄助修行一二。。”
道人這才道:
“。。。。”
周淮安聞言不由嘿然仿然大悟起來:這番拐彎抹角勸進送女的手段和思路,可真是骨骼清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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