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地一頓亂拳，李小東只得用雙手護住頭臉，急急地調動天賦元氣，咬牙苦撐。

    飛虎大將軍本想撲上去助攻，幫女主人咬住李小東的手腕，但看到女主人打得如此沒有章法，它猶豫了一會，反而犬坐在了一邊，吐著舌頭觀望了起來。

    這只狗極通人性，通過肢體形態就看得出來，女主人不是真的要傷人，而是在發泄怨氣。畢竟它也知道，這個被女主人稱為賤男東的家伙，是跟女主人一起長大的，他們兩打笑哭鬧的次數已經太多太多，這只狗看得出來，女主人恨他，但又極為在乎他。

    嘭地重重一拳，打在李小東的臉頰上，李小東腦袋一歪，眼冒金星，差點暈了。

    情知今天被她抓到不會善罷甘休，李小東索性把格擋的雙臂放下，閉上眼睛，讓她打個半死。

    偏偏沒有想到，看到他的面頰上鮮血長流，楊小白怔了怔，突然嗚哇的一聲，掩面而起，跑去了旁邊，一邊哭，一邊背著他慢慢地坐在了一顆樹下。

    李小東揉著疼痛的臉頰，稍稍仰起頭，把眼光看了過去。

    看到她肩膀一聳一聳地坐在那里抽抽搭搭，李小東在心里暗罵：你憑什么哭？老子都沒哭，你哭個毛？

    打了老子，還要裝可憐，母老虎也能流眼淚？我信了你有鬼！

    他盤腿坐了起來，也懶得跑了，摸出皺巴巴的香煙，點了一支。

    女主人在旁邊哭，賤男東在坐著抽煙，飛虎大將軍看了看他們兩，突然間腦袋短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它兇狠地叫了兩聲，但李小東沒有理它；它又只好嗚嗚地跑到楊小白跟前，用可憐巴巴地眼神看她，還用舌頭舔她。

    然而怎樣都是沒用，楊小白把頭埋在雙膝上，依然在抽聳不絕地哭泣。

    “汪、汪！”飛虎叫了兩聲，女主人沒有理它。它著急地圍著女主人轉了兩圈，最終又跑回李小東的身邊，咬住他的衣角，用力地往后拽。

    “死狗，你搞什么？滾遠點，小心老子扁你！”

    李小東揚起巴掌作勢要打，不過打狗也要看主人，楊小白就在旁邊，他又不敢真打，于是就在他這么虛晃一槍之間，飛虎大將軍根本不怕他的恐嚇，一個揚頭，叼住了他的手腕。

    “嘿，你這只賤狗，我不打你，你還來勁了是吧”飛虎大將軍只是叼住他的手腕，并沒有用勁咬他，李小東使勁地掙脫右手，一把推開它的狗腦袋，偏偏飛虎大將軍又嗚汪地一口，咬住了他腰間的褲子，一面嗚嗚地憤怒地低吠，一面使勁往后拽，怎么都不松口。

    李小東生怕褲子撕爛，趕緊用手護住，真想給它一拳。

    不過李小東心里明白，這只賤狗使勁地拽自己，無非是想要自己過去，幫忙哄一哄它的女主人，叫楊小白別哭。

    飛虎大將軍第一次這么拽他，是他十二歲那年，當時他正一個人坐在塘邊釣魚，結果飛虎大將軍急匆匆地竄了過來，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拼命地咬住他的褲管往后拽，把他領到了山上的樹林子里，結果發現從板栗樹上摔了下來的楊小白，正捂著受傷的腳踝，坐在草叢里哇哇地哭。

    飛虎大將軍第二次拽他，他已經十五歲了。

    有一次楊小白練功不勤奮，被楊老太太和楊大姐輪番訓斥了一頓，當天晚上，楊小白一個人躲到塘邊偷偷地抹眼淚，傷心傷意地哭了很久。

    當時也是飛虎大將軍，它可能是擔心楊小白會想不通跳進塘里，便跑到書房把正在苦練毛筆字的李小東拽了過去，最后在李小東的花言巧語下，楊小白才破涕為笑，乖乖地回了家。

    時到如今，飛虎大將軍又來這一套，李小東想起當年的往事，不禁心有戚戚，忍不住罵道：“拽你妹。”

    然而他既然坐著不動，飛虎大將軍便不松口，一定要拽他過去。而楊小白似乎更加悲傷，坐在那邊悲聲大哭。

    一只狗又叫又咬，圍著他跳，那邊還有個女人哭哭滴滴地不停，李小東越來越覺得煩躁，干脆把香煙一甩，站起身道：“別哭了！是老子錯了，老子不該逃婚，都怪我好不好！？”

    楊小白的哭聲小了許多，不過并沒有停止，仍然在小聲抽泣。

    飛虎大將軍沖他汪了一聲，然后搖了搖尾巴，乖乖地在他跟前犬坐下來，豎起雙耳，眼光殷切地望著他。

    李小東一時氣短，不由在心里長長嘆了口氣，終究是放緩了語氣，來到了楊小白的身邊。

    “現在都已經鬧成了這個樣子，你哭有什么用呢？其實你不是不清楚，我逃得并不是你的婚，而是你們楊家，自從你爺爺過世后，我跟你們楊家就像水火不容，難道這些你都不知道？”

    楊小白只是埋著頭，嗚嗚咽地幽泣。

    李小東坐了下來，重新點上香煙，“你不是不知道，而是裝作不知道。你是楊家的小妹，你是最后的希望，你要聽話、你要努力、你要比男人還強、你要做一番大事、你要讓楊家重振雄風、出人頭地總之你大姐和你奶奶巴拉巴拉一大堆，你全部裝在了心里，唯獨我過得比狗還不如，你就裝作不知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逃，會不會像以前你大姐夫那樣喝農藥，或者會不會像你二姐夫那樣，死活要跟你二姐離婚？難道一定要搞成這個樣子，你才滿意？”

    聽了這話，楊小白止住了哭聲。

    她抬起頭來，一雙迷蒙的淚眼漸顯幽怨，“你在楊家長大，楊家對你有養育之恩，就算楊家對你不好，你也不應該逃婚，這些全都是借口，你沒有擔當，你不是個男人！”

    李小東聽后垂頭，沉默了很久，說道：“聽起來真是有點可悲，原來還把我當成男人。那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男人也有他的理想，他想他的老爸，他想他的老媽，他至少應該趁著年輕出去找一找，而不是困在楊家混日子，連老爸老媽在哪一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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