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剎那，衣姍的心中，羞愧、后悔、自責，百感交集。

    她清晰的記得，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向李小東表示：我是你的女上司，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太隨便！

    她還記得，她也不止一次的表示：你這種人沒有出息，我同情你、憐憫你、但我厭惡你！

    她更加記得，還對李小東說過：你不要用中二行為來吸引我，我永遠看不上你！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她發現自己才是中二病人，其實只有自己，才最令人憐憫。

    李小東就是李董事長，他根本就看不上自己，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一個跳梁小丑。

    一時下，她的淚珠兒在眼眶里打轉，心里滿是痛悔與悲楚。

    旁邊的于秋陽看在眼里，情知她的心里一定難受，便貼心地請了她，去包廂外面走走。

    李小東眼光瞧了一眼，沒有任何表示，他輕輕地注了杯茶，繼續與熱情的張老頭子聊聊閑話。

    在他的世界里，衣姍這種女人就如一片飄過的落葉，根本不值得他花精力關注。

    一頓午飯吃下來，已經到了中午一點半的時間。

    李小東、王雙全，在相見恨晚的張老頭子的恭敬下，每個人都喝了好幾杯，此時三人的臉色都有點紅了。

    而衣姍和于秋陽自從離開了包廂后，就一直沒有回來，連飯都沒有吃一口。

    衣姍自不必說，在滿心的羞愧之下，她一直在嗚嗚咽咽地流著眼淚，而于秋陽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始終陪在她的身邊。

    叮叮叮、叮叮叮，包廂里，王雙全的手機響了。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并沒有及時接通。

    他露出微笑，對李小東說道：“是馬翔打來的電話。我猜他們在機場里等了這么久，始終沒有等到你這位董事長出現，心里有點急了。”

    張老頭子笑道：“李董事長，我這個老頭子可真是服了你，把我們上上下下一個個騙得團團轉，尤其是馬翔，你是不知道，自從投了票后，這家伙那個得意啊，進進出出都是一群人圍著，我當時就在想，這還沒正式當總裁就這么威風了，如果真要當上了總裁，那還不把尾巴翹到天上？”

    李小東知道他看不慣馬翔，就笑了笑，不予置評。

    王雙全指了指手機問道：“李董事長，馬翔打來了電話，我應該怎么回，要不要告訴他……”

    李小東吃了口菜道：“別管他，反正快兩點了，他們要趕回來開會。”

    “對，不理他也好，我正不知道，應該在電話里跟他怎么說……”

    王雙全直接摁了手機，丟在一邊，然后端起酒杯，陪李小東和張老頭子一道，再飲了兩杯。

    吃了飯后，應該回公司開會去了。

    衣姍哭了很久后，心情已經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她本來想坐張總的座車回公司，但作為一個女總監，她又意識到自己跟王總、于秋陽以及李小東是乘一輛車來的，如果撇下他們，自己跟張總坐車走了，于接待的職場禮儀不合。

    除了這個顧慮之外，她悄悄地瞟了眼走在最前的李小東，又生出一種莫名的沖動，很想跟在他的身邊，也許他會和自己說說話，聊一點什么。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剛才她在哭泣的時候，實際上是有怨意的，她覺得李小東不應該隱瞞身份，如同欺騙了她，傷害了她，玩弄了她的感情。

    然而這一刻，她又忍不住地希望陪在他的身邊，希望能和他說說話，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李小東關心她一下、寬慰她幾句，畢竟她是一個柔弱的女性，而且剛才還因為他而哭過。

    幾人來到停車場里，張老頭子打了個招呼，當先開車走了。

    于秋陽及時掏出車鑰匙，往前一指，奧迪車嗶嗶的叫了兩聲，車門自動開啟。

    “小衣，你就和李董事長坐后排，路上陪李董事長聊聊天。我答應過你的，介紹你跟李董事長認識，這事我算是替你辦到了。至于謝媒酒和皮鞋什么的，就不要放在心里，那就是個玩笑，只希望你和李董能聊得投機。”

    王雙全眼光很尖，早就看出來了，衣姍眼眶泛紅、臉上帶有淚痕，剛才躲在外面肯定哭了很久，他多多少少有點同情，也希望她能和李小東談得投機，不過男女之間的這種感情事情，他也知道，不能夠勉強。

    他不禁在心里搖頭，說道：我這個做媒的已經盡義務了，接下來就看緣分了。

    他不再多說，徑直走向汽車前排，坐在了副駕位里。

    衣姍趕緊快步上前，替李小東拉開后排車門，然后紅著臉，垂低眼光道：“李董，請。”

    李小東點了點頭，目光并沒有看她，他坐進了后排，雙臂輕輕地抱在胸前，閉目養神。

    看到他一上車就閉目養神，顯然不想與自己有言語交流，衣姍的心里，再次生出一種濃濃的悲哀。

    她很清楚，自己錯過了機會。

    當初跟他的關系其實很好，本來很有可能跟他成為一對。

    尤其是在她醉酒不適的時候，在與他共處一間賓館的時候，在他盡心照顧她的時候，如果在那個孤男寡女的夜晚，她遵循了內心中的本我，任由對他的那絲感覺升華成一種感情，她極有可能打動他的內心，成為他的女人。

    只是可惜，當時的她刻意壓抑住了內心中的那點感覺，并且反復自我提醒，他只是個為了生活而掙扎的小員工，普普通通，配不上她，她可以同情他、關照他，但千萬不能喜歡他。

    也就是因為當時看不上他，覺得他社會地位低、物質條件差，她才親手扼殺了對他的那點朦朧情愫，也等同于親手葬送了夢寐以求的完美愛情。

    ‘衣姍，希望你明白，你首先是女人，其次才是一個女總監、女領導……’

    ‘衣姍，記住我的話，有時候你看到的、認定的事情，并不一定是真相……’

    當晚的話歷歷在耳，衣姍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心中愈發酸澀，漸漸地淚水盈眶。

    當時為什么沒有聽懂他的暗示？

    為什么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女人，而只像一個領導？

    為什么要把物質條件看得那么重，又把內心的感覺看得那么輕？

    他明明那么好，為什么自己要一錯再錯，最終錯過了他？

    事已至此，珠淚長流。

    她的心中只有后悔，以及濃濃地悲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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