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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薔薇和冷家的一個長工蒙生好上了,那小伙子冷子信也看的中意,不過在成親上面,冷子信卻道,家業重振之時便是他倆成親之時。可如何重振家業,冷子信想了好久也考慮好久,既然縣衙門、知府衙門都指望不上,那巡撫衙門更是想都不要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聽說朝廷正在殺一批官員,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消息對他來說就像一個救命草一般,上京告御狀去,于是變賣了高陽所有的房產地契上京城去。
此時正是秋闈之時,到京城趕考的舉子們一個個的紅光滿面,渴望能一朝出人頭地,到京城寫文章投遞各個名流大夫和官員的府上,尤其是當朝一二品的官員都收到類似的文稿。當冷子信一家四口人到大京城的時候,被京城的繁華驚呆了,什么都覺的生分、好奇。可自從住下客棧后,苦惱卻來了,京城物價太高,光他們身上的盤纏也不夠待幾日的,蒙生安頓好家后,便四處找活干,以免坐吃山空,而紀飛靈和冷薔薇則一身男裝四處打聽告御狀的門路。
看著路邊人多似海的,冷薔薇到處瞧瞧,而紀飛靈跟在她后面是左躲右避,處處留心處處小心的,兩人在一家茶館里坐下來休息。
“嫂子,我哥要是在的話,我們就吃不了這么多的苦了。”冷薔薇一想到過去的好日子,聲音都有些沙啞了,“當初我哥娶你的時候,那多風光啊。連縣太爺都作陪,那些地主們和豪紳們的廚子都跑咱們家來幫廚,花的銀子多了去了。那時候在高留縣誰不知道咱們冷家啊。沒有想到一場大水全沒了,連我哥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紀飛靈喝了口水,輕輕地拍了拍冷薔薇的手,安慰道:“會回到過去的,只要咱們這場官司贏了,一切都會回來的。”可心里很清楚的明白,這希望實在是很渺茫。
“聽說了沒有,皇后明天要去白馬寺上香,為皇上祈福啊。”不遠的桌子處,幾個人在那里聊天,說著新鮮事。
紀飛靈一聽,立刻豎起耳朵,小心的聽著。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的老哥是九門提督府當差的,昨天晚上喝酒時他和我說的。明天那個場面肯定很大,連九門提督冷大人都要親自護送,聽說那殺人不眨眼的‘天’字軍團一萬騎兵也要抽調一部分過來。這次祈福,可不一般哪。”
“是嗎?(聲音壓低)聽說皇上活不了多久了,所以皇后娘娘才會出來祈福?”
“噓,你不想活了,小心被哪個聽到了,把你抓到刑部大牢去,咱們還是喝茶吧。”
客棧。
冷子信睜大眼睛,嘴唇發抖,“什么,你們準備明天去攔皇后娘娘的駕,你們不想活了?這萬萬使不得。”
冷氏也不同意。
別看紀飛靈表面柔弱,可內心卻很堅強,看著二老,安慰道:“爹,娘,你們放心,明天我和小妹去看看,不會輕舉妄動的。你們別擔心了。”
冷子信聽了心放松不少,看著自己這個兒媳婦,嘆口氣搖了搖頭,道:“飛靈,你自從到我們冷家來,苦沒少吃,福卻沒有享多少。無為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都快過了七年了,他是真把我們家給忘了,我只當沒有他這個兒子,這么長時間,連一封家書都沒有寫過,我們冷家對不住你啊。”
紀飛靈哭了,但硬是擠出笑容,“爹,您不要為我擔心了。雖然我和相公只相處一天,但我知道相公人還是很好的,他不會忘了我們一家的。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我相信有這么一天。”
旭日東升,當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為了能見皇后娘娘一面的小老百姓早把大街圍的水泄不通。九門的護衛軍早早的在街道上站著兩排,死死的攔住那些看熱鬧的老百姓們。
“嫂子,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多人啊,你說我們出去會不會有事啊?”冷薔薇看這陣勢有點害怕了。
紀飛靈心里也發憷,但還是寬慰道:“沒事,咱們只是喊冤的,皇后娘娘不會怪罪我們的……”
“快看,人來了。”旁邊眼睛亮的人,突然叫起來。
紀飛靈和冷薔薇連忙朝東看去。
果然,鑼鼓通天,長長的號聲盡顯皇家氣派。穿著金色鎧甲的禁軍在前面開道,儀仗隊靠著很氣派用黃色帆布裝飾的馬車,那些馬每個個頭都是一樣的,更難得的是清一色的白馬,而且還是四頭。馬車前面,有幾位陪同的官員,還有一些將軍。隊伍很長,開不到尾,太監、宮女一大陣子。
“哇,這就是皇后娘娘出行啊,這么大的架勢。”冷薔薇張大了嘴,只感覺兩條腿在發抖。
而紀飛靈那只拿著狀紙的手也握緊了,臉上也滲出汗來,時刻準備上前攔轎子喊冤。可當轎子近在咫尺的時候,準備走出去的腳突然的停住,睜大著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此刻隨行仗隊突然一位官員從后面騎著一匹馬趕來,臉上帶著笑容在朝皇后的轎子旁說些什么,而旁邊的人幾乎根本就不介意這位官員的突然插入。這官員不是別人,正是此次皇后出行安全的負責人,九門提督,冷無為。
紀飛靈從來就沒有感覺自己的心這么緊張過,但當冷無為陪著皇后的鑾儀走過時,她清楚的看清了冷無為的臉龐,那個人正是自己的夫君。她呆了,惶恐了,但更多的卻是驚訝和興奮。
冷薔薇沒有注意到,她只是關心紀飛靈的舉動,什么時候出去喊冤,可遲遲不見她動手,那呆滯的眼神,誤以為她害怕了。
“嫂子,你怎么了?”
在冷薔薇的猛烈晃動之下,紀飛靈清醒過來,不過她第一做的事情卻是抓住旁邊的路人,急切地問道:“大哥,剛才皇后的馬車旁,那個官員是誰啊?”
那路人看看紀飛靈和冷薔薇,笑道:“你們一定是外地來的吧,連我們大漢朝最有名的大將軍都不認識,他可是我們大漢最年輕的大官,現在可是九門提督,皇上都賜了爵位了。”
紀飛靈嚇傻了,但還保留一絲清醒,“他是不是叫冷無為啊?”
那路人臉色一正,斥道:“冷大將軍的名諱也是你叫的,他可為我們大漢立了不少大功,連寧國那么強的軍隊也敗給了他,你可不要隨意的叫他名諱。”
此時不但紀飛靈傻了,連冷薔薇跟著也傻了,她們簡直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一切。好一會兒,冷薔薇小心的問道:“那他的官有沒有縣令大啊?”
那路人好象聽到了很大笑話,笑的直不起腰來,“縣令算個屁啊,就是巡撫見了他也只有點頭哈腰的份,他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皇上最相信的臣子。縣令什么的,給他提鞋都不配,看到了沒有,他剛才和皇后娘娘說話的樣子,瞧那情勢,別的人誰敢啊?”
白馬寺。
在僻靜的廂房里,冷無為安排好防衛后,特地跑來向皇后請安。皇后看了看冷無為,賜了座,問道:“靜兒,來了沒有?”
冷無為微笑道:“回皇后娘娘,她早到了。我這就去請她過來。”
皇后點點頭,手里攥著佛珠,口里念念有詞。不一會兒,冷無為把四下的人都叫了出去,文靜一看到皇后,就上前哭了起來,冷無為知趣的退了出去,把門關好。
皇后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喜從悲來,哭了好一會兒,才道:“女兒,這兩年,你去哪了,怎么連一個信都不給哀家?”
文靜撒了一會兒嬌,才道:“女兒時刻都在想念父皇和母后。孩兒一直和冷無為待在西北那里,在那里我看到了好多以前看不到的新鮮事和風土人情,那里和中原一點都不一樣,沒有廣闊的田畝,只有黃色的沙土和遼闊的草原,有荒涼之景也有寬闊之美。”
皇后看著自己的女兒,想起她再也不能恢復公主身份,嘆了一口氣,“你這丫頭,你可知道你一走,你父皇發了多大的脾氣,現在你的公主身份沒有了,在這上我也不能說什么,我真的為你擔心,也怪我太寵著你了,才讓你這么任性。”
文靜卻毫不以此為意,坐在皇后的身邊,打量著整個禪房,微笑道:“母后也是懂佛之人,怎么就落了俗了。功名利祿都是身外之物,就算我不再是公主的身份,可我還是母后的女兒啊,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母后您說是吧?”
皇后見她快樂,也跟著開朗起來,慈愛著微笑,“你呀,都這么大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說到這打頓了一下,忽然皺起眉頭,道:“你是不是喜歡上冷無為了?”
文靜立刻一愣,尷尬著笑道:“母后怎么會這么問?”
皇后微微搖了搖頭,嘆道:“你是哀家親生的,你想什么,哀家會不知道。你從小就心高氣傲,也十分的懂事、聰明。這么多年來,朝廷那么多官員,你誰不認識?為什么偏偏去投奔冷無為?在哀家的記憶里,除了這一次,之前還有一次,你偷跑了去天龍省。如果只有一次,或許是湊巧,可是兩次,你還把哀家當傻瓜嗎?”
文靜不敢直視皇后的雙眼,側過身子,一句話也不說,等于是默認了。
皇后眉頭緊鎖,把文靜的嬸子扳正,道:“你要知道你雖然不是公主了,可你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冷無為已經是有妻室的人了,咱們皇家是絕不可能讓皇家的人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的,這關系著咱們皇家的臉面,摻不進一粒沙子。你好好想想吧,這事情不光是哀家不答應,你父皇也不會答應,就算將來你的哪位皇兄當了皇帝,這事情也是行不通的,也絕對是不可能的,除非會有那種特殊的情況。”
文靜一愣,忙問道:“母后,那是什么特殊的情況?”
皇后看她執迷不悟,嘆了口氣,接道:“除非冷無為有赫赫戰功,并且手上掌握天下兵權,封不能再封,賞不能再賞。皇帝為了收回兵權,可將公主下嫁給他,一旦成為駙馬,他將不再掌握兵權,以后也不能再出去領軍打仗。”
文靜沉默不語,像是思考著什么。
皇后放開她的手,繼續說道:“女兒,你確信冷無為能為了你放下天下的兵權嗎?一旦他放下了兵權,他的生命就不再會有保障,他對你的愛能有這么深,哀家自然同意你嫁給他。可關鍵是,男人最大的奢求不是心愛的女人,而是無邊的權力,權力越大,貪心也就越大,你的二哥,不就是這樣嗎?如果到時候他能主動為了你而放棄兵權,那也就證明你所嫁非人,可自古良將大多數都是交出兵權而遭不測,我大漢朝也不會是一個例外,恐怕到時候也就由不得他了。”語氣沉重之極,仿佛她已經看到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文靜凄然一笑,“反正我現在已經不是公主的身份,百官也不再承認我是公主,只有冷無為他時刻的關心著我,在西北我得蔭于他的照顧。以后我就算嫁人,誰會要一個沒有公主身份的人?母后您說的對,許多人都只為著功名利祿看,為權力看,可在我看來,冷無為雖然稱不上是一個正人君子,但也絕不會貪圖權力。如果他真的貪圖權力,我大概算了一下,他能拉攏的關系網,不下于一個太子黨和八爺黨。但他沒有,他心里只裝著他自己和家里的事情,只要能自保,他什么都無所謂,丟官棄爵,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當然,他也有缺點,他喜歡錢,為了弄銀子,他可以搞出很多花樣,但卻不在老百姓身上榨出一文錢來。從他的出身看,他當過乞丐,做過小廝,當過無賴、地痞,他是窮怕了,這我能理解,所以我不會嫌棄他,再說他的本質也不壞,為朝廷立過汗馬功勞,為父皇那是全心的效忠,他是知恩的,他知道他現在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所以他不結黨,不和皇兄們的關系靠的太近,這也正是父皇賞識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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