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寶惹了三寶一下，三寶故意氣得哇哇叫，跺跺腳，像只小母老虎一樣，去抓二寶。

    一個跑，一個追，光是這兩個孩子你追我趕的，寧靜的林家小院兒馬上變得有生氣和熱鬧。

    孩子嬉笑有活力的聲音，很是吸引人，更何況，林老一直這么重視仨寶。母子四人一出現在林家小宅視野范圍內，林老就已經注意到了。

    看到喬楠娘四個似乎又是來看自己的，林老又高興又傷心，連忙讓阿姨推著自己走向大廳拉下窗簾的大玻璃前，悄悄地掀開一角，往外望。他特別擔心，今天娘四個要進來看自己，自己一拒絕，三個孩子會露出非常難過的表情。

    可奇怪的是，這一次，小徒弟沒有敲門，帶著三個孩子在他家的院子里玩兒了起來。林老注意到的是，三個孩子的打扮跟平時不太一樣，跟過節似的。看到三寶跑跑跳跳的時候，小裙擺被揚起的一角，在林老的眼里，可好看了。

    林老一邊看三個孩子玩耍時快樂的樣子，一邊用手擦眼角。這么美好的一幕，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看幾眼，現在是看一眼少一眼。

    為此，林老都舍不得眨眼睛，努力把眼睛瞪得大大地，一直看著喬楠和三個孩子玩笑時臉上那暖暖如陽般的容顏。

    直到翟家的阿姨準備好晚飯了，喊母子四個回家吃飯，喬楠才讓三個孩子手牽手地回去。從頭到尾，喬楠都沒有再敲一下林家的門，喊讓她師父開門，見見他們母子四個。

    “林叔，喬楠他們四個回去了，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阿姨知道，只要喬楠母子四個還在林家，林老能看得到的范圍之內，林老是絕對不會動位置的。

    看著林老堅持了那么久，阿姨擔心林老會累到，堅持不住，所以想推林老回去休息。

    也許是見到仨寶玩耍時快活的樣子，林老今天晚上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再想到，明天是仨寶的生日，林老不但喝了阿姨特意給他燉的湯，還心情高漲地哼起了不知道哪兒的山歌小調。

    不管林老哼得好不好聽，但阿姨看得出來，這會兒林老的心情特別好。

    心情好就好，其他的，阿姨也顧不過來了。

    “林叔，今天要早睡嗎？”阿姨把林老推回一樓的房間，扶著林老上床，伺候林老躺下。

    “嗯，早點休息，明天仨寶要過生日了。今天我要休息好了，明天才能陪著三個孩子好好過一個生日。”也是他能夠陪三個孩子過的最后一個生日了。

    林老沒有明說，阿姨卻已經明白林老話里藏著的意思。

    林家的氣氛因為林老的心情好而變好，翟家的情況就沒那么好了。

    去“倉庫”搬東西的苗靚和翟升一出來，聽到家里的阿姨說，喬楠母子四個打扮得特別好，去隔壁林家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苗靚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她看著翟升：“你說，楠楠帶著仨寶去隔壁干嘛？”不管是干嘛，苗靚都冷靜不下來。

    假如母子四人堅持要見到林老，林老拒絕見母子四人，估計他心里比誰都難受。生了那么重的病，心理上還要受這樣的折磨，苗靚就有一種把喬楠母子四個人拉回來的沖動。假如，是另一個可能的話，苗靚都不敢想，喬楠去了之后會說什么，做什么。第二個“假如”實在是充滿了太多的可能性。

    知妻莫若夫，翟升嘆氣：“林老的情況其實已經很明了了，不然的話，楠楠也不會特意我要去見林老一面。或許，她已經意識到林老有異況了，林老不會見她和孩子，說不準卻愿意見我。”只因為，林老一旦“去”了，他就成了那個唯一可以代替，把林老的份都加倍地去疼愛、保護楠楠母子四人的人了。

    所以，林老不會見別人，卻一定會愿意見他。

    從這一點上，翟升能夠感覺到，林老雖然想瞞著喬楠，但喬楠未必什么都不知道：“楠楠有感覺了。”

    “……”苗靚臉色僵了僵：“那楠楠？”

    “放心吧，楠楠不會做讓別人擔心的事的。”

    等喬楠帶著三個孩子回來，三個孩子的臉上表情還算不錯，二寶跟二寶更是笑瞇瞇的，苗靚暗暗松了一口氣：“都快吃飯了，你們娘四個還去隔壁做什么？”

    “去師爺爺的院子玩兒啊。”三寶吐了一口大氣，捧著杯子咕咚咕咚地喝水：“熱死我。”九月底，天兒還熱，加上三寶跟二寶活力十足，跑跑鬧鬧沒一分鐘，兩寶臉上和身上就開始冒汗了。

    苗靚小心地看了喬楠一眼，楠楠帶著三個孩子去隔壁，只是為了讓三個孩子去隔壁院子玩兒？有沒有這么單純。

    翟升暗示地看了苗靚一眼：“二寶、三寶，看你們一頭大汗，去廁所洗把臉，把身上的汗擦干，別感冒了，記得手洗干凈。”

    “來，奶奶帶你們去。”苗靚吃不準喬楠的反應，怕自己好心辦壞事。一聽兒子的話，苗靚干脆領著三個孩子去廁所洗臉去了。三個孫子之中，除了大寶精得完全遺傳了親爹媽之外，二寶和三寶再機靈，他們的表現頂多是比一般的孩子好一些，但沒大寶那么過分。

    這么一來，苗靚寧可面對三個孫子，也不愿意面對喬楠，深怕自己的一句話，或者是一個動作，露了馬腳。

    等苗靚領著三個孩子離開后，喬楠微微勾起的嘴角忍不住放了下來，整個人原本如春的氣質立馬恰如寒冬降臨，讓人看了心疼不已。翟升攬著喬楠：“別想太多，有些事情，不管我們再不愿意都是沒法兒控制的。”

    他早就說過了，他的楠楠是這世上最聰明的姑娘。

    林老的態度這么反常和強烈，楠楠怎么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半點真實都猜不到。是林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對師徒都太為對方著想，這樣讓人看著才更覺心疼。

    喬楠把臉埋在翟升的懷里，無聲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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