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目散人似乎頓了頓，然后竟然第一次略帶著歉意的繼續說道，“年輕人，在這件事情上，老夫我確實要對你說一聲對不住。”
對不住？
龐學峰這下兒是越聽越迷糊了！
于是這次干脆也不再發問，就只是這么等著六目散人繼續往下說。
果然，六目散人想了想之后還是說道，“年輕人，老夫這么跟你說吧，你我第一次無意間相逢的那一次，確實是機緣巧合天意為之。”
“后來因為你的脾忄生做派都極合老夫的胃口，不僅其人心底良善，且天資出眾，老夫這才把我眼天一脈的眼天之術傳承于你。”
“換句話來說，直到這個時候兒，一切還都均在老夫的掌握之中。”
說到這里的時候兒，六目散人似乎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然后繼續說道，“然而天道有奇數，算盡也枉然，老夫我雖然游離四宇授人無數，但是偏偏你卻是個例外。”
聽到這里，龐學峰似乎隱約的聽懂了一點兒什么，不過卻也越發的迷糊起來，于是終于開口說道，“我還是沒有聽明白，您……能不能再說的詳細一點兒。”
于是六目散人繼續說道，“由于一些太過久遠之前的恩怨糾葛，老夫我現在雖然不能凝聚原身，只能以此殘元之態游離于時間之外，但是在這漫長的時光之中，卻也點撥過無數的資質之人，并且這其中的佼佼者，老夫便會授予其眼天之術。”
“而在這方時空之中，你，就是唯一的一人！”
龐學峰這次終于的聽明白了那么一點兒，那就是原來真的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繼承了眼天術。
可是這方時空之中就只有自己一人是什么意思？
難道這方時空指的就是自己生活的這個繁華世界？
看來好像是有點兒這個意思了。
不過龐學峰想了想還是說道，“這個我之前倒還真的是想到了那么一點兒，不過這有什么問題嗎？”
六目散人繼續說道，“有，問題就在于，在這眾多得到了眼天術傳承的人當中，最高的修為也就是突破到了眼天術的第三重而已，連摸索到第四重門徑的都沒有一個。”
“可是偏偏在這里，在這個天地元氣如此稀薄的時空當中，你不僅達到了第三重，突破過了第四重，而且你自己也已經看到了，本命壯大，虛影凝實，眼看著就要達到第五重的境界了。”
“而這，正是問題所在！”
以往的時候兒，都是龐學峰讓別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驚訝，但是這一次，終于也輪到龐學峰小小的驚訝一番了。
“我還是沒有弄明白，這就是問題所在？這個問題究竟出在哪兒了？怎么我聽您這意思，好像我只要是達到了眼天術的第五重，就會有人要來針對我似的？”龐學峰郁悶的問道。
可是讓龐學峰沒有料到的是，六目散人接下來的話卻恰巧的印證了自己的說法，“年輕人，不管身在何處，立命何方，哪怕天地元氣的稀薄有著天壤之別，可是有一件事情卻是不會因為任何的外在因素而改變的。”
“那就是世事輪回，分合使然，不管正也好，邪也罷，從來就沒有一極達天下的先天定數。”
“老夫記得曾經對你說過，在老夫所處的那個時代，我眼天一脈之所以最后分崩離析，其中一則原因是因為貪念所致。”
“但是老夫沒有對你說過還有的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我眼天一脈的大能者已經達到了窺其天道的境界，而這卻恰恰違背了天道之下，世事皆輪回的天則。”
“而也正因為如此，我眼天一脈在盛極一時的同時終于開始逐步的走向了衰落，而老夫現在這幅模樣，就是最好的佐證。”
“所以看在你我天緣一場的份上，老夫有必要告訴你，當你突破到眼天術第五重之后，你就已經邁入了窺測天道的門檻。”
“尤其是當你的眼天之術突破了雙五之數時，本身就已經開始初步具備了摧城御敵的武元神通。”
“但是就像我剛剛說過的那番話一樣，再往上就更不用多說了，你也許可以一時，但是絕對不可能一世，因為天道之下此類之人是絕不允許存在的。”
“所以，如果你執意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話，那么極有可能會遇到強有力的對手，就算此類之人沒有出現，天道也會以你想象不到的任何方式將劫難降臨在你的身上，直至你望而卻步，再也沒有絲毫的逾越之心，或者，就是直接成為下一個老夫我。”
“而這，就是在我發現你輕輕松松的就突破了眼天術的第三重之后，在你的月匈前留下了那枚印記讓你作為預-警的原因。”
“所以，你一定要慎重考慮，好自為之！”
雖然依舊有著幾個疑問，不過這次龐學峰確實是聽明白了好多。
至少六目散人之所以成為了現在這幅模樣，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那位大能者的本事已經幾近通天徹地，而同為眼天一脈之人，六目散人這才在隨后一并受到了天道的株連。
不過剛才六目散人的這番話中有一點倒是極大的吸引了龐學峰的注意，“您剛才說達到了雙五之數后就會初步具備了摧城御敵的武元神通，那這雙五之數指的是什么，是眼天術第十重的境界嗎？”
六目散人說道，“不錯，正是眼天之術的第十重，在老夫我的那個時代里，只有達到了眼天術的第五重之后，才算是剛剛脫離了入門者的身份，而凡是能達到第十重者，才算是堪堪了解到元氣化力的皮毛。”
“而僅僅是這皮毛，在普通人的眼里就已經是天生異才一般的存在了。”
“那什么是武元神通呢？難道和您說的那個元氣化力有關？”龐學峰繼續問道。
“對，不管你身處哪個時代，也不論你有多么了不起的才干，但是如果沒有武力護衛的話，那全部都將是一紙空談。”
說到這里的時候兒，龐學峰的問題似乎勾起了六目散人那遙遠的回憶，“可以跟你講一個例子，那是在老夫我還年輕的時候兒，盟國突然間撕毀了永不為敵的盟約，連同另外的兩國趁夜對老夫我的故國發動了強攻。”
“而就在我們雖然極力御敵可仍然寡不敵眾節節敗退之時，游歷的兩位眼天術大能者終于回來了。”
“于是一時之間，風云突變，蒼穹震怒，山川移位，江河改道，生生將敵軍的百萬鐵騎圍困于天地牢籠之內，最終被江河之水活活的淹死。”
“你說，如果不是故國的大能者擁有強悍的武力的話，國何以為國，家何以安在？”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已經讓龐學峰聽得熱血澎湃了，但是龐學峰想的卻不是什么上陣殺敵，而是立馬就想到了上次是錢江會所時遇到的那個神秘的女人。
說句心里話，以龐學峰的忄生格來說，當時絕對是受不得別人的威脅的。
可是說實話，當那次面對著那個神秘女人的時候兒，就算是自己的識海之內已經有著兩條煉化成功的雷霆元氣，可是龐學峰依然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因為龐學峰已經隱隱的意識到，幸好是那個女人沒有對自己出手，否則的話，就算是自己動用雷霆元氣也一定不是她的對手。
不過有件事兒龐學峰始終還是沒有想明白，“那您既然知道眼天術在登峰造極之時必定會受到天道的株連，可您為什么還會不斷的向人傳授眼天術呢？”
聽到了龐學峰的話之后，六目散人這才又回復到了先前那種略帶歉意的語調。
“年輕人，在你的眼中老夫我的本事也許很大，但是生在人世，縱然時空交錯，可每個人的一生都不會是完美無瑕的，每一個人都會有著各自的種種遺憾。”
“老夫我也不例外，除了最心愛的人之外，當年我親眼看到我盛世無雙的眼天一脈一步步的走向衰落而含淚嘆天，就是老夫我此生最大的遺憾之一。”
“所以即便是以這幅模樣殘存于世之時，老夫我依然無法釋懷心中的憾事，這才陸續的將眼天之術授予資質出眾之人，以求某一天能再出現一個大能者來重振我眼天一脈的雄威。”
“這也許就是老夫我自己的私念吧，所以才會感覺到對不住你，才會在之前那次在你的月匈前留下那枚印記。”
六目散人的話終于說完了，而龐學峰雖然依舊有著疑問，不過這個時候兒除了沉默之外卻再也沒有提出任何一個問題。
這反而讓六目散人疑惑了起來，“年輕人，你就沒有別的問題要問了嗎？”
龐學峰沒有回答，片刻之后，這才終于又說道，“有，也是我今天的最后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想知道，如果天道降劫的話，會不會波及到我身邊的人？”
六目散人一聽就明白龐學峰這話里的意思了，這是在指姜明妃。
“放心，至少在老夫我的那個時代里，天道降劫雖然方式眾多，但是從來還沒有波及家人的先例，完全都是針對本人的。”
聽到了這個答案之后，龐學峰立刻就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因為自從自己的父母都走了之后，在如今的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最關心自己，同時也是自己最為牽掛的人，那就是姜明妃了。
只要想到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后那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那就算是讓龐學峰放棄全世界都會在所不惜。
而同樣兒的，如果因為自己的某個決定可能會牽連姜明妃受到傷害，那就算是讓自己被萬夫所指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
所以當這個最大的問題解決了之后，龐學峰終于說道，“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我決定，全力突破眼天術的第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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