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龍對耶律大石的不滿還不止于這些。畢竟耶律大石抗旨不遵是他與天祚帝堂兄弟之間的矛盾,身為后族成員的蕭龍不宜干涉。
蕭龍真正對耶律大石不滿的地方在于,耶律大石原本對他很是親熱的,勝似親兄弟。但是自從耶律大石去了一趟西州回鶻,再回來時就對自己冷淡了許多,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熱情。
他不是不知道耶律大石和自己妹妹蕭鳳之間那不曾宣之于口的婚約雖然包括蕭鳳的兩位師父諸葛無智、歐陽牧野在內(nèi)的尊長們并沒有親口指明這樁婚事,但是人們心里卻都是這樣想的,人們從來都認為耶律大石和蕭鳳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就連耶律大石和蕭鳳本人也曾經(jīng)這樣認為。
只不過他卻認為他跟耶律大石之間的友情與自己的妹妹蕭鳳無關(guān),因為他的年齡和耶律大石相差無幾,哥兒倆是從小光屁股長起來的玩伴,這樣的關(guān)系,難道還需要用蕭鳳的裙帶來維系么?
所以他對耶律大石突然的冷淡感到不解,雖然也曾因為蕭鳳好多年沒有回到遼國而考慮過是不是妹妹和耶律大石鬧了別扭,但是即便你和她鬧了別扭,也不該對我蕭龍冷淡不是?
自打耶律大石對他冷淡以后,他曾經(jīng)幾次三番設(shè)宴邀請耶律大石,試圖修復(fù)一下這無緣無故就冷淡下來的朋友交情,卻不料耶律大石一次都沒去,這就等于直接擺明了態(tài)度,今后橋歸橋、路歸路,我是我,你是你,再無瓜葛!
如此一來蕭龍也火了,我又沒招沒惹你,也沒做過對不起你耶律大石的事情,你憑啥對我這個樣子?行,你耶律一族是皇族,我們蕭家是后族,高攀不起你行不?
于是兩人就這么不明不白地絕了交。
絕交也就算了,但是在朝堂上還得相見不是?本來在朝堂上兩個人也可以互不理睬,分別對皇帝負責就行了,但是在這次出使大宋的問題上,兩個人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了交集。
耶律大石不肯出使大宋,耶律延禧怒歸怒,但畢竟耶律大石號稱武功契丹第一,如此國難當頭,正值用人之際,也不能把他怎么樣,就只好改派蕭龍出使大宋。
然而耶律大石非但不肯自己承旨出使,還當場直諫,也不讓蕭龍去,說蕭龍去了也是白去,并講出上述一番道理來你不去大宋示弱,或許大宋還不敢來輕捋虎須,一旦你去大宋求救,被大宋知曉了遼國的實力,他不上房揭瓦才怪!
耶律延禧當然知道耶律大石說的有道理,但是他不是寄希望于蔡京么?于是當場駁回了耶律大石的諫言,而蕭龍則因為那不明不白的絕交斷義而耿耿于心,借故發(fā)作了出來,皇帝說的話能有錯么?你耶律大石瞎逼逼什么?
所以在蕭龍離開燕京之前,遼國的朝堂上這一場君臣之間的密議實為不歡而散,蕭龍也氣鼓鼓地想要從大宋搬回救兵來打一打耶律大石的臉。
但是現(xiàn)在白勝這樣一說,蕭龍就明白了,耶律大石的臉是打不成了,鬧不好耶律大石還得打他蕭龍和天祚帝的臉。
或許有人會說,你沒有搬來大宋的救兵,搬來白勝的梁山軍不也是很好么?而且貌似戰(zhàn)斗力強于大宋禁軍的百倍,這還不是奇功一件么?
蕭龍卻不這樣想。沒錯,白勝的確率領(lǐng)了一支戰(zhàn)斗力極強的軍隊,但是白勝為了援助老丈人,已經(jīng)跟神仙懟起來了,誰知道白勝這支隊伍的前途命運是怎樣的?
如果白勝不加入這場爭端,那么各國就只憑自己的力量來打,結(jié)果是遼國必敗,這一點誰都清楚。但若是白勝加入了,引起了神仙從金國背后相助,只怕遼國敗的會更慘一些。
遼國敗得更慘也沒什么,畢竟慘不慘都是敗,可是白勝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為了遼國的命運搭進一條命去,這就太可惜了。
所以從保護恩人的角度來說,他甚至不愿意讓白勝去燕京,觀音菩薩是可以隨便得罪的么?此事必有后果啊。
即便白勝放言人生自古誰無死,但是我蕭龍希望你能活著。
只不過這一番想法是不能說出來的,白勝扶助遼國的心意已決,連佛道兩家的神仙都拉不回來,自己算是什么?一個被白勝救過的遼國使臣,如何能夠勸得動?
既然明知道勸不動,又何必去勸?就只有把這份擔憂壓在心底,隨時為白勝獻出自己一條命就算了,就算擋不住神仙對白勝的責罰,大不了自己死在白勝身前,也算是報答了救命之恩。
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么會認為帶著白勝回去是打耶律大石的臉呢?這對白勝來說就是走向危險的深淵,走向滅亡的邊緣!用這種悲壯的方式去打別人的臉,又有什么值得驕傲和自豪的?
與此同時,燕京城南的城頭上,耶律大石正在向南方眺望,“師父,我好想聽到了南面有人發(fā)出長嘯,你聽到了么?”
歐陽牧野搖了搖頭,說道:“我沒聽見。”隨即感慨道:“從前總以為咱們練武之人上了年紀就不會眼花耳聾,誰知道都是一樣,只是比常人退化的稍微慢些而已,如果你聽到了長嘯,就說明為師的耳朵已經(jīng)開始變聾了。”
“怎么會?”耶律大石連忙謙遜,不謙遜就等于是承認自己的聽力比師父好了,趕緊打圓場:“或許是徒兒的幻覺吧,蕭龍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突出包圍了,南面即是薊州地界,不可能有人在那么遠發(fā)出長嘯還能傳到燕京來的。而如果是在金兵的大營中作嘯,卻又不見金營里有什么騷亂,嗯,果真是徒兒的錯覺”
如今燕京一城四面被金兵圍了兩面半,只有西邊和南邊的部分地區(qū)因為是叢山峻嶺才沒被包圍,蕭龍一行正是從南面的山區(qū)突圍而出的。
此時遼國的主力軍隊都已退守到了燕云十六州,而遼軍的統(tǒng)帥兀顏光此刻也在燕京城內(nèi),只不過兀顏光是負責整個京城的防御,而他的手下賀崇寶負責城東防御,瓊妖納延負責北面的防御,耶律大石雖然不屬于兀顏光統(tǒng)轄,卻也不能閑著,被天祚帝指派負責城南防衛(wèi)。
所以蕭龍從城南出城時,他曾經(jīng)給予了一定的配合,吸引了大部分金兵的注意,蕭龍才得以潛入山林之中。
此時此刻,他確信自己聽到了一聲長嘯從南方傳來,但是他也認為自己剛剛做出的一番分析也沒什么毛病,世間縱有絕頂高手,又豈能從薊州發(fā)嘯傳到燕京這么遠的地方來?所以他寧愿自己是產(chǎn)生了錯覺,不然這件事就沒法解釋了。
為了不使師父尷尬,他繼續(xù)轉(zhuǎn)移話題:“可笑蕭龍還要去搬宋國的兵,就算宋國的兵被他搬來了又能如何?別看咱們大遼的兵士已經(jīng)羸弱不堪,卻比他宋國的士兵精銳十倍!”
就在去年秋天,他還去過汴京一次,當時大宋派出五萬禁軍跟隨黃裳去接管建康府。大宋禁軍出征之時,他就混在沿街看熱鬧的百姓之中,親眼目睹了所謂的大宋禁軍是個什么樣子,就憑那樣的軍隊也能打仗?真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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