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里的糾紛一經傳播,白勝立即成了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同時開封府也成了人人聲討的對象,被各路問責者封了門。
黃昏時分,四千禁軍在數十名高手的帶領下將開封府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里里外外數層包圍圈,圈中還有來自皇城內部的二百名御前侍衛。
這些人正在等著他們的頭領跟開封府的交涉結果。
開封府公堂之上,高俅的使者,韋國舅的手下,一群人正指著滕忠孝的鼻子討要法。
你開封府到底還作為不作為了?我們太尉可是了,如果你們管不了白勝,我們殿前司可以出面處置。
我們賢妃娘娘也了,你開封府再這么護著白勝,我們就連四大名捕一起打!
滕忠孝簡直要抓狂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簌簌滾落,這白勝也太能作死了,怎么專挑難惹的去惹呢?
沒辦法只好道:“各位稍安勿躁,下官這就安排人手,將白勝緝捕歸案!”
不抓不行了,只有先抓了再,縱使蔡太師怪罪下來也顧不上了,白勝闖的禍,你太師去給他擦屁股去吧,我老滕可沒這個本事。
“還用你安排人手么?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們自己去抓!”高俅的手下如是。
“誰要抓我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人們循聲回頭,只見白勝正從公堂門外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四大名捕。
“抓吧,抓吧,不抓你們就是我孫子。”白勝笑呵呵地道。
他大鬧汴梁城所為哪般?還不是為了蹲一回監獄鍍一鍍金?
這一下午他也沒閑著,帶著張貞娘主仆從樊樓出來,把她們送回到林沖的家里,并且給出忠告:“別再相信陸謙他們的話了,他們要讓高衙內得到你,就只有殺掉你丈夫,不可能真心幫你往外撈人的。”
張貞娘去樊樓是受了陸謙的誘騙,陸謙他有辦法把林沖放出來,但是需要一起去樊樓見一見牢獄的節級也就是典獄長一類的官兒,張貞娘真就信了,結果在樊樓的單間里險些被高衙內霸王硬上弓。
來也是湊巧,白勝在蔡攸家里沒吃成午飯,又跑了一趟開封府,出來后琢磨著做件什么案子讓開封府不得不抓他。趕上肚子餓了,就去了樊樓。
在樊樓吃飯時恰巧聽見了高衙內威逼張貞娘的聲音,立即意識到機會來了,于是尋了一個借口掀了桌子,同時故意將一只盤子扔到了高衙內所在的單間門上。
當時高衙內欲火高漲,正在解褲子,被這一盤子砸在門上嚇了一跳,那物驟然變軟,頓時惱羞成怒,就出來查看是誰在關鍵時刻擾他好事,結果正中白勝的下懷。
揍高衙內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據此贏取張貞娘的好感,再利用張貞娘的好感去結交林沖,從而學得紅拳是其一;
同樣的,高衙內肯定不是誰都能揍的?揍了也肯定不會是白揍的,這種事開封府肯定會立案,正好借機被抓進去與林沖相見,此乃其二。
美中不足的是或許因此將導致未來煤礦經營上的困難,但是權衡利弊,總歸是眼前的事情要緊,將來的困難將來再解決也就是了。
若非如此機緣巧合,白勝還真的不想干這種打抱不平的事。
在林沖家里,他讓張貞娘手書一封書信給他,以便當他見到林沖時取得信任。
張貞娘得知白勝有辦法見到林沖時又驚又喜,急忙寫了信,信中言明白勝乃是救助她的好漢,囑咐林沖見字如面,一定要加倍感謝恩人。
從林家出來,他又去了一趟白時中的府上,打算問一問白欽的事情,結果卻吃了閉門羹。白家的護院進去許久,出來的卻是一個管事,老爺早朝之后沒有回來,請白勝改日再來。
白勝一聽就知道這是托詞,多半是白時中覺得他白勝已經是眾多牛人的眼中釘了,所以劃清界限,不肯認親,不然那管家怎會良久才出來告知?白時中的府第面積連蔡京的十分之一都趕不上。
從白家離開后,又在路上遇見了一個陌生的客棧伙計,那伙計是郭盛派來的,帶著白勝找到了郭盛八兄弟居住的客棧。
白勝把隨身攜帶的最后幾份藥品交給他們自去煎煮解毒,然后就再次來到開封府投案自首。
只看這一屋子人的憤慨,他知道這一次的自首差不多可以如愿以償了。
“這廝太也囂張!”
“就是,揍他!”
看見白勝滿不在乎的樣子,一群人更加憤怒,立馬蜂擁而上,就要展開圍毆。
“住手!”滕忠孝急忙喝止,拍了下驚堂木道:“這里可是公堂之上!豈容各位廝打?”
“威……武……”兩側衙役同時低唱。
眾人被肅穆的氣氛所感染,均是一滯,滕府尹急忙道:“來人,把犯人白勝押入重獄!”
立即有衙役過來給白勝戴上了輕枷鐐銬,押著他走向牢房。
堂上眾人卻又不愿意了,彼此看了一眼,紛紛質問滕府尹:“你這是什么意思?怎么連審都不審一下的?”
滕府尹臉色一沉,道:“還用得著審么?本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只需按律論處即可。左右,退……堂!”
“威……武……”
……
不滕府尹打發了眾多上訪投訴者,只白勝被衙役押到了開封府的監獄,交給了節級和獄卒。
節級和獄卒未得上級吩咐,自然不會給予區別對待,只連推帶搡地將他帶到一間人數最少的牢房,打開重重鐵柵欄的牢門,一腳將他踹了進去。
重獄的牢房有許多間,安置犯人的原則是滿一間再開另一間。白勝進入的這間牢房里在押的犯人并不多,只有十五六個,其中卻有好幾個熟人。
方七佛、賀從龍赫然在內,唯獨少了龐秋霞,想來是被關進了女獄。
他的目光在方七佛和賀從龍臉上越過,急于尋找林沖,倉促間卻沒看見任何一張屬于一百單八將的臉,方七佛卻已經走上前來,一臉的感激和慚愧道:“白兄弟,你怎么也進來了?”
白勝依然四下里搜尋,隨口敷衍道:“這不是為了救你們嗎?沒想到還沒找到你們,就先被他們給擒住了。”
“唉!”方七佛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的愧色更濃了,道:“都怪我,不聽你的勸告……”
了幾句,又指著白勝的鐐銬枷鎖道:“都是我們連累了你,現在你也出不去了!這讓我情何以堪?”
白勝繼續敷衍道:“認命吧,做好把牢底坐穿的準備……”
話間,他忽然看見地上的干草堆里露出了一雙人腿,也不知道這人是像蛇一樣鉆了進去,還是先躺在那里被人用干草蓋住了身子。
這已經是此間牢房里最后一個沒照面的人了,他便不再與方七佛閑扯,急忙忙過去把干草撥開,果然露出來一張豹頭環眼、燕頜虎須的臉孔來,不是林沖是誰?
只不過此時這張臉上頗有些青腫跡象,似乎不久前剛被什么人揍過,正在昏睡不醒。
白勝不禁愕然,轉頭看向方七佛,一指林沖問道:“他怎么了?”
方七佛笑道:“這人太過迂腐,我跟他傳我明教教義,想拉他入教,他不肯也就罷了,居然我明教只是一群草寇饑民,我一氣之下,就揍了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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