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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夜過后,冒險者們的行動計劃制定下來了。
天亮后的日期從融雪之月的最后一日翻頁到萌芽之月的首日。萌芽之月是卡斯塔諾一年中的第三月,代表大陸溫帶地區的寒冷伴隨冬季的尾聲徹底消退,萬物復蘇,新芽萌發。
斑斧森林位于岡澤東部平原偏北一點的位置,這片森林的清晨就像許多酒館詩人為聽眾們講述的冒險故事一樣,當你使用手中的武器隨手掃開腳邊的雜草,晶瑩的露水還是會不大明顯地沾濕你的皮靴,而吸入鼻腔的空氣帶著清新微涼的潮濕,使你逐漸擺脫晨起的倦意打起精神,時刻留意前方的樹叢背后會有什么樣的東西等待著你去發現。
荊棘隊的五人以老盜賊格羅萊登打頭探路,烏爾斯和石拳護于左右兩側,希婭和鴉雀走在隊伍中間靠后的陣型于林中勻速穿梭。
經過昨晚的商議,卡洛斯、索亞和艾卡麗拉同意了烏爾斯的意見,把山銅之扉、剃鋒和蜂鳥三團的人手都留在了伐木村負責“守家”,烏爾斯則率領自己的隊伍在森林里尋找暗影德魯伊的教派據點,視情況帶回德魯伊們的情報信息,或者干脆將那些邪惡的德魯伊搶先剿滅,再返回村子和大家一同組織進攻森林北部鋸齒營地的強盜團伙。
烏爾斯知道達納爾·熊眼領導的暗影德魯伊們位于斑斧森林的東部林區,總體實力不算太強,一支平均等級15左右的冒險隊伍只要隊成員之間配合得當便完可以順利應對,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是當隊伍的人數不夠多時,最好別從那支德魯伊教團的據點正門沖殺進去,而應該沿一條稍遠的路徑繞到對方的背后。
背后的防備總是相較薄弱的。斑斧森林的暗影德魯伊們把一座森林東部的天然洞穴作為他們的常駐據點,但他們并不清楚那座洞穴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后門”,而作為據點后門的一條洞穴密道可以幫助以年輕人為首的隊眾人避開原所應面對的多數德魯伊敵人和魔獸,直接抄近路對達納爾·熊眼展開斬首行動。
依照上一世的游戲經驗和玩家們整理出來的攻略日志,烏爾斯是這么計劃的。
至于在偌大的森林中確認方位,佩戴“梅瑞拉的護身符”的希婭通過偽兼職的方法掌握有環的見習德魯伊神術,而德魯伊的環神術列表里恰巧有一個名為“指北術”的見習神術,可以令施展這個神術的人物得知哪個方向為北,從而不至于在旅途中迷路。
希婭最近幾天已經慢慢熟悉了自身的這點變化。梅瑞拉的護身符仿佛在她每晚睡前向正義之神進行禱告記憶神術的時候,會將另一份屬于大自然的諧律傾述給她,但那種感覺不是特別明顯,像霧一樣可以看見,卻比較朦朧。
銀發的狼耳少女不太清楚身為牧師的自己為什么能感知到自然領域的諧律,不過她很高興自己的新神術能為團隊提供幫助。
格羅萊登專心地握住手里的短劍履行團隊斥候的職責。在進行偵察工作的時候,他習慣手里握一把銳器來代替自己最擅長使用的十字弩,對于烏爾斯昨晚在伐木村協會分部大廳里瞎扯的那套辭則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多問。
老盜賊與年輕人合作的最終目標,到底還是為了找機會向拉斯峽谷遺跡深處那頭影龍復仇,因此他在加入烏爾斯的隊之前便做好了接近一名帝國奴隸騎士的心理準備。
與格羅萊登的心理活動截然不同,鴉雀絲毫不在乎烏爾斯的身份及其在隊伍計劃安排上的合理性。
爾詩人姐的暗紫色雙瞳在兜帽的檐下往旁邊瞥視。白晝的光亮對于身為黑暗精靈的她來有點刺眼,但她明白這份地表的光明是她必須適應的饋贈,如果已經遠離幽暗地域的她不打算再回到過去那片陰森黑暗的故鄉的話。
她側目看向旁邊不遠處的年輕人,沙啞的話聲冷不丁地譏諷一句:“你是個好人,隊長先生。”
“這句話聽起來不像在夸我。”烏爾斯抓穩詛咒之刃的劍柄將黑色的巨劍抗在肩上,眼角的余光也斜過去瞧住她,“你是在諷刺我的決定嗎?由于我要求別人留在至少表面安的村子里,自己則帶隊出擊?”
“別太敏感,我可沒問你這些。”
“那你想對我什么?”
“沒什么,只不過是覺得你們地表人的思維邏輯挺有趣。在地底的世界,善良等同懦弱,恩惠這種東西連一只地精奴隸都買不起,利他主義的思想除了為你招來毀滅以外別無它用。”
“所以你來到了地表。”年輕人半猜半問,“因為你的價值觀與你在地底世界中的那些兄弟姐妹不相符合?”
“呵呵……”
詩人姐冷蔑地笑笑。
爾后,她沒回答烏爾斯問她的話,就這樣把話題生硬掐斷,然后跟著隊伍移動的速度繼續行走。
年輕人見她不再打算跟自己聊下去,于是也轉回視線,繼續留意著來自隊伍周邊可能出現的異常。
森林里的環境十分幽靜,樹梢的鳥鳴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溪流聲就像眾人的皮靴鞋底碾過雜草和土壤的腳步一樣清晰,但這份寧和的表面下時刻潛伏著魔獸出沒的可能性。就算沒有魔獸,林間的食肉動物也會進行時間不固定的狩獵,闖入一片森林的冒險隊應當保持這種基的警惕之心。
如此,時間平淡地過去幾分鐘,期間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鴉雀,剛才你和烏爾斯的話,我其實都聽見了。”半晌,與爾詩人姐同走在隊伍中間靠后位置的狼耳牧師少女,忽然帶著她眼中那雙仿佛天生的善意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前者,“你幽暗地域的恩惠沒有任何價值……”
“我‘恩惠’這種東西在地底世界甚至買不起一只地精奴隸。”
“好吧,但總體上的意思區別不大,對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鴉雀不喜歡無聊,于是開口回應希婭的搭話,純當打發戰斗來臨之前的時間。
“既然如此,崇善的美德在地底的世界真的就一點也行不通嗎?”希婭眨一眨眼睛,忍不住問她,“我…其實,我在過去的日子里有所耳聞,黑暗精靈中的少數異類并不信仰蜘蛛女神,而是追隨另一位引導他們向善的幽暗少女,一直試圖尋找機會重返地表,希望終有一天能夠重新沐浴太陽的溫暖和光明。”
“于是你覺得,我像那位幽暗少女的追隨者?”
“畢竟我的偵測邪惡對你無效,難道不是么?”
“噗……”
“鴉雀姐?”
“你就像是一只白鴿,希婭。”鴉雀噗嗤一笑,看著狼耳少女琥珀色的雙瞳,嘴角玩味地一勾,“雖然有點傻,但傻得還算挺可愛。”
“欸?”希婭呆呆地愣了下神,毛茸茸的狼耳在頭頂的銀發上輕微抖動。
她以為別人看待自己的眼神都總會有意無意地聯想到狼人呢。
白鴿……奇怪的比喻。
“那…在你眼里,烏爾斯又像什么?”少女又眨了眨眼,忽然好奇地指指幾分鐘前還和詩人姐聊過幾句的年輕人。
鴉雀想了一下:“……猛犬。”
或者瘋狗。她來想后者,但感覺希婭似乎對年輕人有意思,于是臨時改口。
“石拳呢?”
“有腦子的魔像。”
“格羅萊登?”
“牙齒還沒掉光的老狗。”
“你自己?”
“離群的鴉。”
“咳咳——我兩位美麗的姐,你們宛若鳥雀唱歌的聲音讓老狗分神了。”老盜賊站在隊伍前方咳嗽兩聲,轉過頭來一臉苦笑地看向她們,“特別是那只舌頭淬過毒的鴉,或許應該安靜一點,好讓牙齒還沒掉光的老狗能把注意力轉回到他的嗅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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