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爾斯看向前方。前面的光景被周圍的火焰以及天上那道妖異的血紅色瞳光所照亮,腳下這片城區的盡頭就在那里,街道的彼端抵達一座平坦的橋,下面是一條人工挖掘的河流,作為一種分界線將橋梁前后兩片不同的城區隔離。
那是薄暮城的“禱告者大橋”,神殿區的入口,橋頭聳立著一座四米高的圣職者雕像,不知什么時候還徘徊著一支規模的人類隊伍。
他反應一秒,暗想自己總算到了。
而那支位于禱告者大橋前的人類隊伍此刻也發現走進他們視野的眾人,為首一名把身體套得像塊鐵罐頭似的鎧甲男人……唔,應該是男人吧?至少那種強壯的體型和有力的步履更像一個男性的老兵。
總之他帶領那支隊伍,也往年輕人這邊靠近過來。格羅萊登看看自己的蠻子隊長,作為隊伍的外交著迎接上去:“你好,先生。我們是冒險者,后面還有一些衛兵和難民。”
“你好,冒險者。”那個男人右手提一把長劍,戴盾的左手抬起來摘下頭上的騎士盔,露出一張滿是皺紋和傷疤的臉,蒼老,堅韌,聲音里流露出歲月的成熟和可靠,“我是布萊恩,正義之神加茲泰斯的圣武士,暫且算是我身后這支隊的領導者。”
“你們的背后就是神殿區。”老盜賊態度友善地進行交涉,“所以請相信我們,并讓我們過去好嗎?我們這個團隊里有很多傷員,以及手無寸鐵的市民,那些人急需一個避難所。”
“自然。”老圣武士布萊恩點頭答應,“我們會帶你們去神殿區的虔信廣場,那里已經聚集有一些避難者了。正義在上,在這危難的關頭,圣武士不會棄受難者于不顧。”
“那么感謝你的幫助。”格羅萊登向他致謝,然后轉頭回望荊棘隊的眾人,還有眾人的后面,受衛兵隊長埃迪和山銅之扉副團長朗德爾看護的難民隊伍,以及落在整支團隊尾巴上的剃鋒冒險團殘部。
荊棘隊的冒險者們都有聽到老盜賊和那位老圣武士剛才的交談。寇托和石拳向這些圣武士行禮致意,前者早就聽過人類的國度中有這樣為了正義而戰的勇士,打心底地認可他們正直的理念,后者也認為善良的質體現出這些人的崇高,但最吸引他的地方更在于圣武士對秩序理念的堅守。
半獸人武僧太希望克服自己血脈里那股躁動不安的黑暗力量了。不經意的恍惚,他好像又想起了贈予自己救贖的那位遠東人師父,還有自己過去認識的那個同門,一個自甘墮落的提夫林……
與矮人和半獸人相反,鴉雀不喜歡圣武士,盡管她并不需要擔心圣武士的偵測邪惡。
詩人姐將自己的兜帽拉低,身影有意往眾人的身后躲去,不希望自己的種族在這里引發出什么不必要的爭端。傻子般的狂信徒她見過一些,完不懂靈活變通的腦袋里就跟裝滿木屑似的死板,狂熱的信仰指揮人格的意識,比沒腦子的魔像還可悲。
當然,圣武士也不都是“魔像”。她明白以偏概的錯誤性,可就是打心底地看不慣那種有覺悟將生命都奉獻給某種理想的人。那樣的光芒令她倍感刺眼,猶如當初的自己第一次仰望地表的天空,熱情的太陽將她變成了幾時的瞎子……
或許這就是她為什么看石拳和寇托也不怎么順眼?可不清具體不順眼在什么地方,尤其是那個半獸人武僧,居然妄想擺脫血統賦予的混亂質,跑去迎合一個極致守序的神?
天真。她內心不屑地暗想。
而希婭自身也是一位信仰正義之神的牧師。銀發的狼耳少女非常樂意接受對方伸來的援手,隨后開心并期待地勸身邊的年輕人:“我們可以信任他,烏爾斯。這位布萊恩老先生是加茲泰斯的秘銀騎士,我在神殿區見過他幾回。”
烏爾斯轉頭看著少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點一下頭。
秘銀騎士。
圣武士職業的其中一條進階之路,讀作秘銀騎士,寫作“屠龍勇士”和“魔族克星”,因為這條進階的道路會賦予圣武士更高一等的神恩,令他們獲得忍受火焰和強酸的元素抗性,可將自身的勇氣靈光往周圍擴散出去,隨時隨地消除同伴心中的恐懼,并且在對抗惡龍、魔鬼和惡魔的戰斗中總是獲得各項能力的檢定加值獎勵。
之所以用秘銀冠名,興許因為秘銀是最容易引導神圣力量的金屬?
烏爾斯對卡斯塔諾的宗教知識不是特別了解,但他還是覺得“亡靈獵手”和“審判者”都比秘銀騎士更好,畢竟同樣作為圣武士的進階職業,亡靈獵手會在未來對抗拜倫塔斯亡靈大軍的史詩戰爭中大放異彩。
審判者就更“流氓”了,選擇這種進階雖然會使圣武士喪失施展牧師神術的能力,但換來的收獲卻是多種瞬發效果的類法術異能,例如以雙倍職業等級計算施法等級的“解除魔法”和“真實目光”……是了,你可以將這類圣武士視作專門制裁邪惡法師的執法者,一般的法師在他們眼中皆與裸奔的**無異。
卡斯塔洛的玩家圈子有句名言,一切可以壓制法爺的職業都是好職業!
不過秘銀騎士也好……起碼明這位名叫布萊恩的老騎士是一位進階職業者,而擁有進階職業實力的人物在卡斯塔諾的主物質位面實際上已經算是比較強大的存在了,位于所謂的金字塔體系中上層。
畢竟你不能將每個人的資質都采用天才的上限作為評估的指標不是么?
巫妖遍地走,法神多如狗?不存在的,至少卡斯塔諾的主物質位面沒那么可怕,否則凡人根沒有出路……
于是眾人最終接受了那支圣武士隊的好意,在對方的引領下走過禱告者大橋,朝往神殿區深處的虔信廣場進發。
虔信廣場位于眾多教堂建筑之間的一片大空地,高佇的紀念碑表面用通用語文字記錄著這片城區建立的歷史,碑旁的磚鋪地面上坐著或睡著許多人,不同信仰的圣職者們在這災禍降臨的夜晚擔負起相同的職責,為來此避難的人們施予安撫和治療。
特別是一些信仰生命女神莉芙的牧師,他們的神術位或許不太充裕,但作為生命女神信徒的他們也掌握有不少醫療方面的知識,配合繃帶和相應的煉金術藥物,乃至在這個時代還不太完善的手術工具,去嘗試緩解傷者的痛苦。
圣武士們則扮演著守護者的角色。深淵之眼“流淚”的速度經過最初幾分鐘的爆發期后正處于一種逐漸減緩的趨勢,包裹著惡魔怪物的火流星在之前的時間里,有那么好幾顆確實落在了神殿區,而那些怪物之中甚至出現有一只強大的迷誘魔——但圣武士的可敬之處正在于此,他們或許總有一些死腦筋的地方,死板,不知變通,認死理,可當災難來臨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出來的人群也往往便是他們。
你可以抱怨他們死腦筋,但至少給予他們應得的尊敬。
那只迷誘魔據便是被老騎士布萊恩率隊斬殺的。秘銀騎士對惡魔的了解就像游俠對宿敵的調查一樣透徹,那只巨人般高大的惡魔尸體這會兒還躺在神殿區西側的一座歐德教堂門前,可圣職者們也為此付出了二十多條性命的代價,只不過他們堅信崇高的犧牲即是靈魂的升華,所以從始至終無所畏懼。
因此烏爾斯為自己遇到的難民們選擇了這個地方。沿著神殿區中的主街道一路過來,年輕人在看到虔信廣場的場景后暗想自己的決定或許是正確的。
格羅萊登提著手中的十字弩走在烏爾斯的目光前和圣武士隊的背后。待到圣武士退讓到一旁示意眾人已經抵達目的地后,老盜賊的視線粗略地觀察眼前的畫面,灰色的眼珠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隨即將目光停留在人群里的其中一個避難者身上。
那個避難者是一名尖耳的半精靈女性,翠綠的雙眼彌漫有些迷茫的陰霾,長發扎成馬尾形的束辮與腦后的一把復合長弓落在一起,身穿深棕色的皮甲,披一件墨綠的斗篷,身形佝僂地抱著雙腿蜷縮在廣場中央的紀念碑邊上。
“艾卡麗拉團長?”格羅萊登走近一點,嘗試叫出她的名字。
她聽到老盜賊口中傳來的試問,也稍微有點詫異地抬起頭,轉頭望向站在廣場邊緣的眾人。
艾卡麗拉·林影,蜂鳥冒險團的那位半精靈游俠團長。
烏爾斯這下子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心蜂鳥團的人居然也在這里?
這么一來,當初跑到斑斧森林執行那場緊急任務的大部分冒險者們這會兒倒是又齊聚一堂了,不知道得是巧合,還是應該幸慶大家難得這么有緣,連受難的時候都能互相碰見。
可是她的團隊成員在哪?看看她周圍那些人的反應,似乎沒在她身旁?
發生什么事了嗎?
烏爾斯正有點好奇那支好歹與自己有過一些交集的冒險團究竟怎么了,希婭頓時卻關注到那位半精靈女游俠體側的斗篷下面空蕩蕩的,而那里原應當屬于一只手臂的空間。
少女的目光被女游俠所察覺。她對此似乎格外敏感,爾后沉默兩秒,苦惱地閉上眼睛,伸出健在的另一只手撩開遮擋住自己身體那處的斗篷。
她果然失去了一只手臂,也許是在遭遇惡魔的戰斗中失去的,也可能是被某顆火流星砸斷的。
但無論如何,獨臂的游俠再也拉不開弓了,至少在她獲得名為斷肢再生的高階神術治療以前。
山銅失去了門扉,剃鋒挫鈍了銳刃,蜂鳥也折斷了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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