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長,尸首呢?”錢谷子指了一下堆在一起的尸體,李誠看見溝里成堆的尸體。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鼻,令人作嘔。強忍嘔吐的念頭,李誠安靜的觀察牛大貴的反應(yīng),他是唐軍不假,但是在這個鬼地方,軍人變成強盜也不是啥新鮮事。
沒想到自己能冷靜到這個程度,生生把嘔吐的感覺壓了回去。李誠有點佩服自己了。
牛大貴道:“那就丟在這吧,吐谷渾犯邊,燒殺搶掠,暴尸荒野便宜這些狗賊了。”
三人手腳很快,一人騎一匹馬,手上牽著剩下馬匹的韁繩,錢谷子笑嘻嘻的話:“賺大了,丟了六匹馬,回來十四匹。”
牛大貴齜牙咧嘴的一笑,這是牽動了背上的傷口:“老馬識途,沒準(zhǔn)那些丟的馬能自己跑回去。走咯!”著一夾馬背,胯下戰(zhàn)馬跑起來。
“三位遭遇的是吐谷渾的精銳吧?”李誠的馬術(shù)也就是不會從馬背上掉下來,這得感謝他在讀大學(xué)時的一個蒙古族同學(xué),放暑假的時候去同學(xué)家玩了一個月,學(xué)會了騎馬。
“差不多是吧,吐谷渾不缺牲口,一人三騎也是尋常事。”牛大貴回了一句,心里還在嘀咕,這個恩公到底是個什么來路,樣子也太怪了。腰間的橫刀是唯一正常的物件,其他的牛大貴都沒見過,衣服、鞋子,都跟大家不一樣。
很快李誠就有點跟不上了,他的馬術(shù)不行,一陣顛簸只能心翼翼的騎行。
這三個人也是鬼精,當(dāng)著沒看見,悄悄的減速,保持距離。
這么一來,三人的速度就慢了,李誠在馬背上適應(yīng)了一會,屁股顛的有點疼為代價,換來了稍稍加速。干走太無聊,李誠主動與在身邊并行的牛大貴聊天:“此去何處?”
“回恩公的話,此去涼州都督治下鄯州。”牛大貴答了一句又接著一句:“打完吐谷渾,某等便可回關(guān)中老家藍(lán)田,那可不像這地界,日日喝風(fēng)吃沙。我等粗漢來此服役,恩公白白凈凈一個書生,如何到此?”
白白凈凈一個書生?你確定?李誠狐疑的眼神看著牛大貴,心你這么昧著良心話合適么?李誠確實讀了很多年的書,從學(xué)到研究生畢業(yè),但是農(nóng)家出身的他,自下地干活,穿之前自己在老家山里搞散養(yǎng)雞,還承包了五十畝地。每天風(fēng)吹日曬的,皮膚不多黑,跟白白凈凈一點關(guān)系都木有。
“呵呵,是某多話了。”看見李誠無語凝視,牛大貴趕緊抱歉。李誠舉起自己的手看一眼,好像確實白了不少啊,之前還真的沒注意。可惜手頭沒鏡子,手機也在迷路的時候突然黑屏,不然還真的要照個鏡子看看,是不是真的變白了。
迎面一陣風(fēng)吹來,卷起的沙子飛進嘴里,李誠噗了一聲,吐了一口唾沫,口中的沙子還沒干凈,趕緊又多吐幾下,才算是弄干凈了。看這風(fēng)沙的意思是尋常事,李誠打開馬背上的旅行包,摸出一塊撕開的布,裹在嘴上就當(dāng)是口罩了。自己弄好了,想想又撕了三塊,遞給牛大貴:“都裹上吧,這風(fēng)沙太大。”
牛大貴接過,輕輕踢了一下戰(zhàn)馬,塔塔塔超過李誠,把布分給三人,大家都裹上了,李誠看看忍不住笑了笑,這還真像一個犯罪團伙啊。
就這么一個舉動,牛大貴等三人覺得,李誠不是那么難以接近的高冷了。
四人一路往前,沒走一會,身后突然傳來馬蹄聲,牛大貴回頭一看樂了:“找來了,老馬識途,一點都不錯。”李誠回頭一看,之前他們趕走的三匹馬,居然追上來了。
“此地距離鄯州城不過二十余里,某等已經(jīng)遭遇吐谷渾精騎。六月里段大將軍大勝而回,伏允老實沒幾日,故態(tài)復(fù)萌,連續(xù)寇邊。來年怕是要刀兵再起。”牛大貴著悠悠的嘆息一聲,聽他話竟然是讀書識字的人。李誠暗暗警惕,這可是唐朝,讀書人可金貴了。
李誠大學(xué)讀的歷史系,科四年期間,對唐史沒花啥時間去研究,只能算粗通。但是腦子里出現(xiàn)伏允這個名字的時候,腦子立刻有了一段相關(guān)文字的記憶。
貞觀年間,伏允多次寇邊,太宗遣使召其入京,欲修好,伏允稱病不至。貞觀八年(64),伏允為其子請婚,太宗再邀其親迎,欲借機籠絡(luò),伏允又不至。且派兵劫掠蘭、廓二州。其時伏允年邁,權(quán)柄為天柱王所竊。太宗十余次遣使招撫,吐谷渾均無悔改,屢次犯邊,扣押使者,親附吐蕃。鄯州刺史李玄運上奏,主張出兵奪取吐谷渾青海良馬,以解決牲畜不足的問題。太宗決定出兵,貞觀九年,伏允兵敗,為左右所殺。
因為這個現(xiàn)象心里暗暗吃驚的李誠,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笑道;“蠻夷者,畏威而不懷德,古來如此,欲安涼州,滅之便是。”這話啥意思呢?就是記打不記吃,不老實就滅了他好了。跟他講道理,他還以為你怕他。
“對,不老實就揍他,揍到他老實聽話算完。”李誠的話,得到了三人的認(rèn)可,錢谷子還大聲的符合。這個結(jié)果,讓李誠感覺到一絲意外的同時,也涌起了一股自豪的念頭。對啊,這是大唐啊,一千多年前的唐朝,見誰滅誰的唐朝。鼎盛時期,長安那就是世界的中心。
因為這個朝代,后來才有了唐人這個特定的稱謂,也有了遍布世界的唐人街。
“看,鄯州城!”最前方的牛二貴抬手一指,這時候風(fēng)沙停了,極目望去,孤城群山。
城下一隊騎兵席卷而出,奔向四人群馬,煙塵卷起十丈高。
“恩公,走吧,到城里了,某請恩公吃酒。”牛大貴哈哈一笑,策馬往前。李誠趕緊跟上,這會他的馬術(shù),似乎有所提高,好像很快就學(xué)會了如何熟練的騎馬,就是大腿內(nèi)側(cè)火辣辣的疼,這是被磨破皮了。
李誠毫無疑問的落在了后面,咬牙忍著磨破皮的疼,緊緊的跟在后面吃灰塵,還好有口罩。不是穿者都是王八之氣四溢,古人立刻拜倒在身前么?畫風(fēng)不對啊!
望山跑死馬,這一路花了半個時,兩邊才算是會師了。牛大貴等人,把李誠甩出去幾百米,這一回沒有留下等他的意思,這樣也好,不用跟太近吃灰塵。
塔塔塔,李誠在后面不緊不慢的,反正都這樣了,追上去也沒意義。
跑了好幾分鐘,那邊牛大貴在跟一個軍官話,抬手指著李誠,風(fēng)有點大,李誠也沒聽清楚,就聽到離魂癥,奇裝異服這兩個詞。這是他必須面對的問題,解釋不清楚就不解釋吧。愛咋地咋地,李誠橫下一條心,距離十余米呢,翻身下馬的時候,拉動了破皮的地方,疼的齜牙咧嘴,連連倒吸涼氣,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塔塔塔,軍官策馬上前,居高臨下的打量一番李誠,問了一句:“哪來的和尚?”
李誠抬頭看看他,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頭戴平巾幘,身著大袖襦,大口褲,腳踩高頭屢。古銅面色,一臉的好奇的看著他。
李誠指了指腦子:“記不清了,只是記得,某不是和尚。”
“不是和尚,為何短髦?”軍官又問了一句,李誠搖搖頭:“忘了,只是記得渡過一個海峽,走了很多的路,翻過一座大山,其他的都想不起來了。”著話,李誠雙手捂著頭,裝出一臉痛苦之色。
軍官見狀笑了笑,似乎也沒當(dāng)一回事道:“走了,帶上他,回城。”
著策馬轉(zhuǎn)身,牛大貴過來招呼一聲:“恩公,此乃校尉大人,巡城見某等歸來,特來查看。”李誠看著被牽走的馬,瞇著眼睛低聲道:“這些馬怎么回事?”
牛大貴露出憨厚的笑容:“算在軍功內(nèi)哩,刺史治軍嚴(yán)厲,不必?fù)?dān)心。”
誰這家伙老實憨厚,李誠第一個不信。仔細(xì)一想也是,這里是啥地方?鄯州城,邊疆之地,李玄運上書要打吐谷渾,一看就是有野心不安分的人,怎么會為了一點利而傷士氣。
李誠點點頭,翻身上馬,他的兩匹馬,倒是沒有被牽走。回去的路上,也沒人在乎他這個多出來的短髦,大唐是世界的中心,各種稀奇古怪的人見的多了。見怪不怪了。
“恩公欲意何往?”牛大貴又問了一句,李誠脫口而出:“自然是回老家藍(lán)田。”
牛大貴聽了面露喜色:“聽口音就是鄉(xiāng)親哩。”著又露出憂慮之色道:“恩公,一看就不是從大唐而來,忘了來處,日后落籍是個難處。”
李誠搖搖頭:“走一步算一步吧,暫時不想那么多了。”
牛大貴道:“恩公如是愿意,不妨落籍在牛某村中。”正著呢,那個軍官又回來了,笑罵一句:“牛大貴好算計,此人雖然來路不明,卻的一口關(guān)中腔調(diào)。面色白凈,一看就是個讀過書的出身,又有一身好射術(shù),落籍在你家,科場奏捷,便宜一點都沒拉下。”
牛大貴撓撓頭:“校尉笑哩。”李誠看過去,見那校尉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調(diào)侃的成分居多,忍不住懟一句:“相逢便是有緣,某與牛兄有緣,就按牛兄的辦吧。”
校尉似笑非笑,突然暴喝一聲:“騙誰呢?再不實話,把你當(dāng)吐谷渾奸細(xì)抓起來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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