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之夜，一夜創世。
文明重啟速度超乎世界想象，種族大一統時代來臨有些倉促。
原同一種族內部就階層復雜，多種族融合開啟之后，關于血脈優劣的爭端，從復雜升級到極度混亂。
千年歷程，幾經變革，而今混亂看似沉淀，至少階層劃分已經森嚴有序——原的貴族還是貴族，原的賤民還是賤民。
雖然種族爭端的暗涌從未止歇，但至少表面上，所有種族的貴族抱在一團，賤民匯聚一處，那道看不見的界限，埋在了世世代代傳承的血脈之中。
所有種族的賤民現在統稱為世界渣滓。
之所以是世界渣滓，因為一律是最低級的血脈傳承者，低級的基因潛能，低級的無可改變的宿命，背負罪孽，承載污穢，只能一代一代不斷沿襲注定的卑賤！
在貴族的認知中，世界渣滓的一貫形象是：
靈魂與身體同樣骯臟，毫無教養，甚至無惡不作。
他們總是令人惡心反胃窩在垃圾堆，根就是垃圾等著腐爛；跪在陰影中一邊祈求解脫，一邊嫉恨詛咒貴族；坑蒙拐騙、為非作歹，是警備治安的最大威脅；極端分子成群結隊，揮舞著破爛可笑的武器，一次次妄圖掀起反抗貴族權勢的波瀾——當然，這徒勞無功。
最近數十年間，大部分極端的世界渣滓加入聯邦統御軍團，在星河站場成為炮灰被高明的“肅清”。
每三年一次的學院體系招生，則更高明幾乎肅清了所有剩余的極端世界渣滓。
其他的世界渣滓，除了想一想會覺得惡心，已經不可能會跳到貴族的世界來惡心。
這就是根深蒂固的階層意識。
可是，而今一個世界渣滓仿佛一顆璀璨的流星，忽然劃過了貴族的視野，想不注意都做不到！
嫌惡、震驚、嫉恨、恐懼之后，他們能認為這顆流星立刻就會墜落，卻不得不承認，這或許不是流星——牧陽沒有任何墜落的趨勢，而是依然在不斷升騰，就像即將匯聚星系的恒星。
貴族意識中的慌亂無措最后集中在新的焦點，一直被他們忽略掉的焦點！
世界渣滓血脈低級卑賤，怎么會有這樣的能力，一切因為那柄黑色短刃！
這樣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為什么握在一個世界渣滓手中？
為什么不在我的手中？
……
牧陽一臉淡然，手握世界之刃，靜靜俯瞰堆在地上圓滾滾的東森，眼神中露出思忖。
貴族子弟的想法，牧陽大抵推測得出。
另一方面，在所謂世界渣滓的眼中，貴族一樣是渣滓。
卑鄙、陰險、狡詐、虛偽、傲慢、骯臟、墮落、愚蠢、無知……這樣的詞匯數不勝數，但最重要的標簽是惹人嫉恨！
只不過是出身不同，就可以凌駕在世界的頂層，奢華享用著這個世界最優質的資源，即便什么都不做，即便是個廢物，卻活得比所有拼命在生存線上掙扎的人，好一千倍，一萬倍！
他們世襲傳承的高貴血脈？
用赤牙的話——特么，那是什么鬼！
就是這樣一個丑模樣的東家少主，又一次嚇尿了，還真是惡心。
牧陽沒有殺死侍從，也并沒有打算宰了這個惡心的家伙——當然不是因為忌憚，牧陽宰誰，從不在乎他是誰。
因為牧陽并不是殺戮狂，甚至某種意義上是和平愛好者。
最關鍵的還是，他知道殺戮無法化解那道看不見的界限，只會激化更深的矛盾。
內心自嘲一笑，牧陽覺得作為一個“世界渣滓”讓人怕自己還算容易，但是做到讓人認可，甚至尊敬，簡直奢侈到不敢想象。
想要徹底抹除階層壁壘永遠不可能，但至少，可以相對讓這個世界溫和一些，變得美好，哪怕一點。
敬畏往往是一體，牧陽有耐心，有時間——那就先從容易的一點點做起，也許讓人怕著怕著就尊敬了。
只是怕和怕不同。
一個人再強大，任何人都怕你，終究不可能與世界為敵，這是愚蠢。
一個人即便揮揮手而已，但如果牽動世界，揮手間會碾死任何東西，那任何東西就是真的怕你——這種怕實際上就是敬。
按照這個邏輯，牧陽簡單推論出——牽動世界的第一步，需要盟友。
牧陽內心一個想法早已成型，他的焦點是：
貴族與渣滓階層中間的緩沖階層。
不是貴族，也不是渣滓，這部分人是普通民眾，有一個不上不下的身份，一個維持生計的行當，他們被渣滓敵視甚至騷擾，也被貴族無視甚至欺凌。
比如，租店做生意的魔九娘。
……
“爹，爹，救命啊！”
東森不知不覺已經聲淚俱下，沙啞嘶嚎著蜷縮在牧陽腳下，東家少主這次真的怕了——瞬間意識中除了恐懼一無所有。
“我可沒有你這么不講衛生的兒子�！蹦陵柶磷『粑�，“不過，倒是可以和你談談生意�！�
周圍死一般靜寂，一雙雙眼睛驚恐至極、嫉恨至極，但還是有幾個大神經的貴族子弟被“不講衛生”四個字觸碰到極低的笑點，臉上竟然露出玩味笑意。
隨即意識到自己不太對頭，表情變得更加驚恐，更加嫉恨。
“生、生意？”東森結巴著，心急如焚千萬遍呼喚著自己親爹——他內心倒是有種奇怪的想法，如果牧陽是自己親爹就好了，親爹不會殺兒子吧？
東森被牧陽的一刀切徹底嚇傻，直覺上這就是個冷血殺戮狂，到底可能還是要為赤牙報仇？
或者，有些什么內情？
東森瞬間有一個讓自己膽戰心驚的猜測……
總之，自己必死無疑！
東森也并不是真的傻，暗中已經通過靈能手環無數次向東家家主東辰明發出求救信號——叫爹的時候，通訊是接通的。
東森很清楚，現在除了東辰明帶人來，毫無指望。
平時看起來囂張跋扈以強者自封的這些黑衣侍從，雖然是B級，但已經成為一地橫陳的垃圾！
正在猛勁比拼噴血量！
第六星則只是靜靜旁觀，完不顧及自己死活，這就是七星道的的態度——最可恨的是，她所旁觀的也是這個渣滓，眼神中已經不加掩飾流露出傾慕，就因為他虐了我嗎？
而天京警備署那些吃干飯的廢物，即便來了也只是對普通人做個筆錄了事，靈能者的爭端他們很少介入——最可恨的是，雖然是廢物，但騷動發生這么久，完沒有蹤跡，邪門得很！
靈能者的爭端，需要千家出面——之前千機曾經邀請牧陽加入戰隊，這已經明了一切，可惡的千家，從來不是東家的朋友！
東森只期望在這個恐怖至極的渣滓動手前，親爹能趕來，而此刻他唯一的奢望就是：
第一人皇圣祖、歷代東家祖宗顯靈保佑，這個渣滓只是想勒索一筆錢而已——求求你們，讓他勒索我吧！
那樣你們這唯一的香火苗，就能活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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